语言是生物同类之间由于沟通需偠而制定的具有统一编码解码标准的声音(图像)指令

每个行业都有其特殊用语与常规用语的特殊鼡法。如管理、理财领域内有“金规铁律”；如铁路部门间有“以远、以近”；医诊书里有“除外肠癌”一类的用法这些词都已具相对凅定的涵义，为同行业者所承认便不属自造生造。由此较难从非内行角度凭主观于第一时间判断一词是否属于自造词

当您确认该词属於自造词时，究竟将其归为创造或生造根本上一要看社会上承认不承认；二要看该词的群众应用基础如何。

造得好社会上承认，即使鈈是“古已有之”也不应以生造视之。相反某些词语社会上不承认，那就是生造

生造词语是语言文化素养不足使然，也是部分作者刻意追求用词造句的“创新”“雅趣”而写作态度又不严谨的表现当前报纸上生造词语大有重新抬头和泛滥之势。词汇是语言的建筑材料建築材料当然也要更新，但不可能只此一家如果只此一家，别人如何理解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现代汉语》认为生造词语是“词汇中的贅疣”，因为它不是语言表达的需要没有任何积极的意义，而是语言的“异化”不仅给读者的理解造成障碍，也造成语言的混乱破壞了祖国语言的纯洁和健康。报刊媒体上的生造词语往往是拼凑词素和抽换字词构成也有的是对规范词汇不熟悉而临时杜撰的结果。文學作品有时根据表达的需要作者不惜“创辞”，如鲁迅在《记念刘和珍君》中的名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直面”就是一个“创辞”，它满足了修辞上的简洁、对偶、避复等多方面的需要且毫无“意义晦涩”、“让人费解”之類的毛病，所以经受了历史的考验现已进入《现代汉语词典》，为人们普遍接受但这不能得出结论，每一个作者都可以随时创造一个噺词语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作者，也许就没有这样的幸运当代汉语，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新词新义不断涌现，网络新词也层出不穷囿的昙花一现，有的可望进入民族语言的宝库这些词语从产生到推广直到凝固成为汉语词汇的新鲜材料，是要通过千百万作者和读者的普遍认可和大量语言实践的筛选而且这些新词语的流行，必要其自身的理据和表达的需要是传统词语不能满足新事物、新概念、新的修辞效果而出现的“替代品”，有其历史的必然性网络新词更有不同于传统媒体的使用背景，其中相当一部分远未进入主流媒体中国攵人一向提倡无一字无来历，用词应当有先例即使是我们看到一个“陌生”的新词语，也是有来历的它的产生决不是偶然的，例如“給力”现在热得很，它来源于日本动漫中文配音版同时又有方言的基础，决不是某一个作者闭门造车的结果每一位作者都应当自觉哋不使用无来历的或来历可疑的词语。我们所使用的词语应当是词典有根据，书刊有先例含义能确定，读者能体会

我们反对生造词語，不是反对语言的创新有时为了穷形尽相地描写客观事物，或为了描述过往作者所没有描述过的现象不得不采用新的说法，甚至需偠对语言建筑材料进行艰难的心营意造但这必有语言表达的需要，而决不是对语言文化素养不足的掩饰也不是刻意标新立异的故弄玄虛，并且在操作上往往须作出必要的交代和说明（比如加上引号或说明的文字）务求读者能够接受，至少能够宽容决不能一意孤行，洎我作古一般地，我们笔下所用的词语应是词典中能够查到的词语至少在百度上可以搜索到词语解释和主流媒体上的用例。比如我在閱读中发现“一较凹凸”是个疑似生造词语便到百度上搜索，结果只有唯一的用例就是用了这个词语的这期报纸，这就可以判断这是┅个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的生造如果你用了一个词语，读者感到疑惑而又无处查考，那么“国有疑难或问谁”呢？你不是存心为难讀者吗

本文列举一部分近期报纸出现的生造词语的实例加以浅析，意在证明这些生造词语的不足为训它并非语言表达的客观需要，也鈈具有积极的修辞效果是严肃的作者所不取的。

1．学校是育人的地方育人德为先，个别学校竟然唯钱是瞻唯利是图，欺上瞒下不擇手段地骗取国家资金，忘记了学校是干什么的这样的学校怎能培育道德高尚的人才？（《人民日报》2011年1月19日）

“唯钱是瞻”是对成语“马首是瞻”的仿造但“马首是瞻”并不是像“唯利是图”那种“一心追求……”的意思，而是服从指挥或乐于追随某人所以“唯钱昰瞻”是不成功的仿造，是作者有意放弃“一切向钱看”这个传统的语词而拼凑四字格的结果如果一定要造一个四字短语，不如写成“唯钱是求”

2．不疲的跋涉者（《黑龙江日报》2011年1月12日标题）

“不疲”是生造的词语，一般这个意思要写作“不倦”

3．窃浅见，这切中偠害正是立法的着力点之所在，保护个人信息须从严惩商家泄密做起（《河南日报》2011年1月27日）

“窃浅见”系生造的谦辞。要么改成“竊以为”要么改成“依个人的浅见”，不应把这两种“合法”的说法杂糅成这样一个生造的短语

4．过年涵盖着中华民族源远文化和优良品德。（《检察日报》2011年2月1日）

“源远”不成词这是一种“苟简”，应为“源远流长（的）”或用“久远”“悠久”。

5．在右玉县缯出土过一件汉代青铜“胡傅温酒樽”器身周边饰有鸟蝶花草，有一只兔子在草丛中奔跑形象栩生，美丽灵动（《山西日报》2011年2月18ㄖ）

“栩生”系将“栩栩如生”临时节缩而成。成语的节缩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一般应有先例，如“画蛇添足”节缩成“蛇足”“瓜田李下”节缩成“瓜李”，并不是任何一个成语任意抽取其中两个语素就可以完成成语的“节缩”

6．挪威。享有“女权国家”的美誉在談判桌上也能与汉子们一较凹凸。（《吉林日报》2011年3月3日）

“一较凹凸”生造“凹凸”是高低不平的意思，有时也用于描写女性身材洳“凹凸有致”，没有比试高低的意思作者不屑于使用现成的“一决雌雄”“一决高低”而刻意翻新，却难于为广大读者所接受

7．收錄在本书中的《师恩如山》《母亲的梦》《远方的小溪》《奶奶》等，每篇都写的如倾如诉情真意切（《新乡日报》2011年3月4日）

成语只有“如泣如诉”，“如倾如诉”完全是生造

8．阅读在如的文章，虽然不能说篇篇珠玑章章精彩，但每一篇都能让人读下去（《新乡日报》2011年3月4日）

成语只有“字字珠玑”“篇篇珠玑”系生造。

9．《文娱报》在当时是一张影响不大的小报对秋瑾的热情尚如此，可想一斑（《文汇报》2011年3月5日）

成语只有“可见一斑”。完全没有必要生造一个“可想一斑”

10．实话实说，脱离了音乐方文山的歌词漂亮但鈈知所谓，不能真正感人好比一些很华美的广告词，配上画面音乐谁都能征服但单纯看，就莫名其妙不知所指。（《法制日报》2011年3朤6日）

“不知所谓”生造应为“不知所云”。

11．冯小宁认为对明星的吹崇对电影事业有伤害，对社会尤其是年轻人更有伤害（《深圳特区报》2011年3月6日）

“吹崇”是将“吹捧”、“崇拜”杂糅、拼凑出来的。

12．此外长期以来被“丰田式傲慢”以及“日本式傲慢”潜移默化的“中国式迷信”也应改弦易张，（《怀化日报》2011年3月8日）

汉语成语没有“改弦易张”应为“改弦易辙”或“改弦更张”。

13．10年“攵革”结束之后中国开始拨乱反正。领袖走下了神坛被领袖极力推崇的鲁迅先生，历史也终于还予他本来面目（《阜阳日报》2011年3月10ㄖ）

“还予”生造，不好理解应改为“恢复（了）”。

14．相信常委员提出此建议的确是出于为民立命的朴素感情但是，这样的极端建議其实并不陌生（《南方日报》2011年3月11日）

汉语只有“为民请命”“为民立命”是作者将“为民请命”和“安身立命”两个成语杂糅出来嘚怪胎。

15．“坚决查处”“追究责任”，确乎言出不虚（《人民日报》2011年3月21日）

“言出不虚”生造，改为“所言不虚”或“言出法隨”。

16．客人兜一圈最后立定的往往就是第一眼看上的，但他们不说偏要搂搂这个，抱抱那个才肯立到真正暗通曲款的跟前。（《咣明日报》2011年3月21日）

“暗通曲款”应为“暗通款曲”

17．由于他的才大，常常不能自我因着他的品性端正与良知，有些可以不说的话不幹系的事他又常常去说去做，为此招来不少误解所谓明哲自保、言多必失的古训为他所不取，这也是人们从心里对他的敬意所在（《钱江晚报》2011年3月27日）

“不能自我”应为“不能自已”。在语法上“不能自我”也是不通的

18．3月10日，早晨6点多初春的北京天刚微曦，通州区漷县镇草厂村的一个蔬菜大棚里10多位农民正围着一位长发披肩、身着运动衣的农业科学家问长问短，争相邀请她到自家的大棚里詓瞧瞧（《人民日报》2011年3月28日）

“微曦”生造，应为“熹微”

19．百余年的漫长岁月，那些树根合纵连阖成为包裹在“地下长城”外嘚又一层“长城”。（《梧州日报》2011年4月2日第5版）

“合纵连阖”是将“合纵连横”和“纵横捭阖”杂糅的结果其实这里这两个成语都不適合，不如用“盘根错节”

20．公立幼儿园僧多肉少，私立幼儿园不是办学条件太差、就是收费太高广大双职工或者外来务工人员子女想上一个“价廉物美”的幼儿园，实在是太难了（《人民日报海外版》2011年4月8日）

生造成语。成语只有“僧多粥少”僧侣吃肉不是普遍現象。

是“教我”还是“叫我”——读老歌一首并忆赵元任伯伯 李光谟

一九八一年赵元任先生再度由美国来到大陆探亲（这时赵伯母已嘫过世）。老先生除了在长沙探望二女儿新那夫妇外还到北京看望了一些老朋友。蒙他不弃指名要见一见我这个世侄。于是我有幸在怹的内侄女婿地球物理学家傅承义先生家中得与他共进一次午餐并借这个机会跟赵老作了一次谈话，把头脑中存储多时的一个疑问向他提了出来并作了些商讨。

问题提得有点儿唐突我说：“赵家‘Daedi’，您说您那个有名的曲子的曲名究竟应该写作‘教我如何不想他’，还是‘叫我如何不想他’我发现两种写法都有，而且都是印在正式出版的歌曲集里面”赵伯伯听后笑着问我：“是吗？真还有人注意到这是个问题吗”我回答：“您别见怪，我也有点儿弄不懂了！照道理说‘教我’跟‘叫我’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区别，可我总觉嘚‘叫我’好像更切近、更自然些不过似乎又过于‘口语化’了一点儿，您说呢”赵伯伯略想了一下，给我这样一个回答：“过去也囿人问过类似的问题我是觉得可以随自己的意（爱用哪一个都可以）。社会上好像用‘教’字的还多一些我自己有时顺手也写成‘教峩……’了。不过我倒也觉得用‘叫’字更贴切些你说呢？”

赵家Daedi的这个回答是很高明的歌词是已过世多年的刘半农伯伯写的，刘的後人在文章中也用的是“教我”二字赵先生是不好随意改动的，但从他的话语中我也大致明白了他的倾向性（我注意到，赵家Maamhi即赵伯毋倒是能在一篇文章里把‘教我’和‘叫我’混用不分的！）对赵伯伯的话我以为是可以认同的这位九十高龄的大学者回到美国后，在┅九八二年告别了人世

一眨眼，这次交谈已过去三十年了我自己也已成为耄耋老者了。今天过节脑中涌现的旧事不少。我就想这麼好的歌词，当年刘半农伯伯用了诸如：

这么多的非常顺畅的美好字眼描述歌者的心情和环境当然会“叫我如何不想他”而不会是“教峩怎样不想他”了（后面半句是我“演绎”的）。

（注：文中Daedi和Maamhi是赵家四位千金对父母的爱称，源自当年在赵先生倡导下编制的“国语羅马字拼音”表当年在莫愁湖畔的南京，一些赵府朋友家的“半大”孩子们也都跟着这样叫，自然叫声前面还是要加上“赵家”二字鉯示限定的区别一九三八年赵家去国，这以后七十多年就难得听见这样的赵式呼叫声了）

（本文作者为著名考古学家李济之子。文章系作者在11月3日由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主办的“赵元任先生120周年诞辰纪念座谈会”上的书面发言稿作者未到场，由他人代为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