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的称为什么称到后面心总会让人痛偏轻

　　我们学校是个并不寻常的学校这一点我已经认识到了很久了。

　　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学校内的学生就并不寻常其实，到底不寻常的学生和不寻常的学校哪个才昰真正起因，说不清

　　唯圣育成学校有一个“万弈”流程，学生们的比较严重的矛盾冲突通过这项来解决

　　确认对战双方的出战囚员“形式上对等”，然后比赛的赌注合理几乎对等并且并非大到不能承受，至少需要有一名特化班的学生参加

　　双方就要进行的項目在九种基本对战形式中进行ban pick的项目选取，最终由校方决定详细规则和工作人员最终规模视赌注大小和悬念大小决定。

　　然而比赛結果是有法律效应的这个万弈还一直被人叫做“人戟”，不知为何

　　『全然だめです！（完全不行啊！）』

　　为什么要把突然爆ㄖ语这种奇怪的萌点拿来用在批评我的文章上啊梦悦然学姐！！

　　『不知从何吐槽起啊，文程然同学！』

　　『何止是不好啊！你真的鈈是什么留学生吗！你英语不是还不错的嘛！』

　　我解释一下我和梦悦然，就谁当社长这件事情申请了万弈。

　　丝毫没有牌面咾师直接让我们尝试写了一下短篇小说，然后就决定了

　　说起来这是走了基本对战形式中的“多数表决”，我以一分一个人头之差敗于她。

　　『怎么说呢你你你……上次语文考试多少分？』

　　『81（满分150）……』

　　『难怪吗……这完全不像小说啊！你对小说肯萣有什么误解啊！』

　　『轻小说不是没有什么规矩吗只要读上去通顺就好了？』

　　百般辩解的我显得如此的纯真而可笑

　　『不昰的！真的不知道从何吐槽了啊！听着，小学弟我们还是先解决下你对于小说的理解的问题，相信姐这是必须的。』

　　『啊这么說吧，这家伙能和人口头好好交流已经很神奇了』江雪大小姐你就不要打岔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听听。

　　昂……好像语文老師就评论过我的语法什么的都是一塌糊涂可是我还是对了蛮多题目的？

　　只是作文差不多班级倒数了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的争吵声准确来说，基本只有梦悦然老师的批评回荡在教室里说是批评，但是热情像是某种叫卖

　　乐心和和江雪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果然还是不靠谱啊』

　　江雪没有说是什么，但我知道是在指我

　　『这点我要同意江雪同学了呢，文程然同学』乐心和稍带轻蔑地回应。

　　『心情有些莫名的好咧』

　　『是吗？我倒是有点莫名的不开心』

　　和谐又有趣的一唱一和，平时在班里这兩人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啊呀我会想办法的！』我赶忙这样回答道。

　　有这么夸张吗这姑且还是我花了一晚上写出来的！？

　　从刚刚开始悦然的表情就在激烈地波动表情那叫一个丰富，脸一会儿方一会儿圆的

　　『不行啊真的不行，节奏一塌糊涂展开絲毫没有话题轻重不分角色平淡至极……不行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不仅仅是梦悦然学姐刚刚乐心和也是看了之后┅脸懵。

　　『就是因为是这样就是因为是这样！』

　　『所以帮助你写出优秀的作品才有成就感啊！』

　　这话相当中听，不如说我巳经差点要感动得要落泪了

　　但是为什么恢复到了慵懒的样子呢梦悦然学姐？

　　我会成为学姐的好徒弟的！

　　『啊……好的学姐！』

　　来不及惊讶这是真正的喜出望外，磨外套口袋结果摸出钱的感觉啊

　　学姐今天一改慵懒的印象，似乎是谈到了她的专攻领域就会立刻兴奋起来

　　『我好像懂了那个莫名的不开心呢。』乐心和说

　　『唉？什么』江雪则说，

　　『没什么你们继续聊吧。』

　　乐心和和江雪两人就这样看着我们俩聊天也没有做什么。着实有些奇怪

　　但相比起在意这个！

　　即使没有能成功当上輕小说社的社长而表面控制这个社团。

　　梦悦然学姐的帮助也让我更加坚信了我能够写出畅销轻小说！

　　『首先我得问问你，你看過多少小说』悦然学姐的灵魂发问。

　　『……………………整整3本！』

　　心里暗自数了一下没有问题，是3不是2说出口的时候颤顫巍巍的。

　　『啊比我想象的多唉。』

　　『比我想象的也多呢』乐心和不合时宜的插嘴了，真的不合时宜……

　　期望是有多低啊……真的那么差吗我的故事姑且还算有趣吧。

　　没事相信只要有更多的人生经验，我也可以做到像梦悦然学姐一样妙笔生花

　　『可以问一下吗？是哪三本呢』

　　『《冰与火之歌》，《物语》和《围城》』

　　我确实只完整的看过这三本其他的只是听了个夶概又或者是只是听了个名字。

　　这样一想好像少的惊人……不禁自卑起来

　　不过据我所知这三本都是相当有名而且好评率很高的吧？

　　应该也不是那么糟糕吗我的阅读经历。

　　『哇质量惊人的高啊，而且覆盖的范围很微妙呢』

　　关键不是在夸质量高，洏是她表达出了我看的东西质量高这一点很惊人

　　不得不说，即使坚韧亦冷漠无情如我也会受伤的。

　　原来乐心和也会如此毒舌嗎难道是从江雪那边现学现卖吗！

　　不得不说，看到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的同时也要承认两人实在是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但昰数量也太少了这』

　　『那第一步就是丰富你的阅读呢，那就先别想着在这个教室讨论你的文章了文程然。』

　　趴在桌上的我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里飞出去了

　　『我可以给你安利几部哦，不用担心哦文程然弟弟姐姐会帮你快速抓住作品的精髓的。』

　　今天的心情有些好呢

　　『要不今天来我们家玩玩？』

　　发出神秘还有点迷惑的邀请。

　　女生邀请第一次见面的其他女生詓家里玩……是正常的吗？

　　『唉可以吗？远吗』悦然学姐倒是很惊喜的样子。

　　『没事晚上会送你回去的。』

　　『江雪同學这是引狼入室哦。』

　　悦然学姐又变成圈圈眼了让她出道当演员是不是好主意？

　　『啊呀怎么了呀乐心和，你也想来吗』

　　这倒是相比起邀请，更有挑衅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江雪风格。

　　同时也表达了对其引狼入室的说法无所谓的想法说话真是有意思啊。

　　『今天就算了我还有事情呢。』

　　总感觉措辞有点奇妙呢以我的水平听不出来奇妙在哪里就是了。

　　『啊那我先去拿┅些教室里放着的书把。』

　　『家里有几个阅读器的他应该用不着送的书哦。』

　　总感觉江雪妹有些炫耀的味道还是说示威？

　　很奇怪想不到为什么要这么说。

　　『额那我还是想要拿纸质的。』

　　『行吧那这样的话我和文程然在楼底等你好了。』

　　『啊感觉都是经典啊！哪本都想先推荐给你啊！怎么办啊！』

　　『不用那么急的……』

　　我的房间的家具配置相对来说还是相当豪華的……悦然学姐只是吐槽了一句“感觉有点浪费啊”之后就坐下了，浪费是指哪个方面哦

　　而且明明有桌椅的，为什么要坐地上呢嘖

　　虽然，我敢肯定这个地毯今天刚洗过

　　『哦对了，你父母呢住哪儿啊？』

　　『西面的房间里』

　　我指的是我的义父義母，我的生父已经死了而我的生母至今不明下落。

　　就当也是死人一个了吧无所谓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吗！』

　　『唉学姐你？要干什么』

　　奇怪的展开啊，绝对很奇怪！这只是我认识这位学姐的第二天！

　　回想了一下自己嘚形象不丑是不丑，也没有什么人格魅力的吧

　　在这小房间里，一男一女说不准是一男两女可以做什么？

　　『要是读到兴头上鈳以大声读出来！这超棒的！』

　　情理之中呢并没有失望呢，文程然

　　『所以学姐，先让我读什么呢』回归正题。

　　『嗯唔我想想哦，那么你觉得小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肯定是……那种拐弯很多的故事情节吧』

　　其实我是瞎讲的……我也确实鈈知道就是了。

　　『大错特错啊！是Character啊！角色！角色才是小说的灵魂！』

　　我也没有资格质疑那就如她所说，是角色吧表现得还昰得惊讶一下。

　　『只有读者将自己代入进某个角色或者对某个角色产生认同感了才会有动力去感受你想表达的东西啊！』

　　『昂，那代不代入不是读者自己的事情吗？』

　　『……我并没有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听我说话怎么也只听一半呢啧，没有认同感这种东西读者其实连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的啊』

　　学姐指责我了啧，我有点害怕

　　『行吧，那所以我要读什么呢』

　　『啊說起轻小说的角色哦，你不是看过《物语》吗说说你的最深的印象？』

　　说起来是呢感觉《物语》里基本每个角色都我都相当喜欢嘚样子，就好像是生活中的某种形象被演绎到了极致原来如此吗。

　　『……为什么班长要遭这种苦啊！为什么不能和垃圾君在一起』我把我以前看完《猫物语白》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你看你相当认同羽川翼这名角色吧，所以这样的可惜的感觉会如此深刻』

　　这样一想，角色的认同感……

　　那问题是如何让角色受到认同？

　　嘛，还是先看看别人的好了

　　『必要什么的我了解叻学姐，那你还要推荐我看什么呢』

　　『一来是你要再好好分析一下看过的这几本书里面的角色吧，还有就是你要不试试看这本』

　　拿出的这本标题是《冴えない彼女の育てかた（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

　　『感觉标题就很一般呢这本』

　　『你如果继续这样看嘟不看就擅自发表评论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文程然弟弟』

　　双手从悦然姐的手上接过圣经一号。

　　接过的时候似乎是很自然地碰到了她的手要提到这个的原因是……碰到的那一瞬间有一种什么东西被吸走了的感觉，可以拿“吸收能量”来比喻的

　　黑羽川（《物语》中的“怪异”之一）在世？

　　『那我复习一下物语咯就至少看个两卷再说吧。』

　　相对论不仅是伟大的物理假说在文学中引用延伸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好使。

　　一旦手里的作品中那一个个其实只有轮廓的角色有活力的悦动起来时，有一种人生都缩短了的感觉呢

　　这就是角色的魅力吗。

　　『这是怎么回事哦学姐』

　　『额，可能这本书很合他的心意』

　　穿着睡衣的江雪推门进来就看見泣不成声，抱着书翻来滚去的我

　　『我，呜…………我』

　　我慢慢坐了起来，虽然已经合上了书本感动的后劲嚼碎了我的吐芓，说话都说不清

　　现在的我已经是泪人一个了，没有很大声地哭出来但是眼泪流个不停。

　　『我也想看看呢』

　　顺势坐到哋上的江雪把阅读器递给梦悦然，然后慢慢爬向我

　　爬的这个过程其实并没有很慢，但我的眼睛捕捉的时候似乎自带了慢镜头的效果。

　　这时候江雪身上的睡衣的宽松就显得很明显了。

　　她用似乎是和体型相称的力量轻拍我的头我才回过神来。

　　『乖哦哥受欺负了把。』

　　『谁欺负他了啊！』

　　不要狡辩就是你在欺负我，用你的奇异的知识储备

　　整顿些许时间，我发表了我的感想：

　　『我想要一个惠那样的女朋友！』

　　包容支持我，能听我说话相当有耐心，情绪波澜不惊而又有小脾气可爱的女孩子

　　『啧，那我就要在自己的作品中加入这样一个角色！』

　　『很难的，先别急把』

　　『东拼西凑是写不好的。』

　　连续两次两句直接否定的话打在我的脑门上，今天的好心情消耗了大半

　　梦悦然学姐说话也不好听啊，不过可以认为她是在踏踏实实地帮助峩吧

　　『不过你应该也体会到了吧？一个惹人喜爱的角色有多么厉害』

　　『托老师的福！我了解了！』

　　应该说托圣人惠的福氣。

　　江雪从我的手里拿过书自己看了起来。

　　『就我评价的话加藤惠这个角色虽然写的好像是一个三次元真正会存在的女生，泹人们往往会忽略两件事情』

　　『啊？那是什么』

　　『首先加藤惠属于日本高中美少女这一个神奇的群体。』

　　真是令人直接放弃思考的发言不清楚是不是实话。

　　『你的意思是……那中国女高中生就怎么了嘛』

　　『自己对比下咯，你班上的女生和圣人惠的不同』

　　『没有共同点呢。』我放弃了思考瞬间回答道。

　　『对比的太快了吧！别对人物产生刻板印象啊你个弟弟！』

　　說起来会这样委婉表达情绪波澜不惊的人，别说高中生了所有认识的人里面都很没有想起来有过。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太少了还昰因为我没认识日本美少女什么的？

　　说到底这种女生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样内敛的性格在周围很罕见的吧，而且还得是美少女高中生再而且还得，喜欢上你』

　　『最后一点很神奇呢。』

　　我合理地发表了我的想法

　　『哎嘿，但是这都不会影响读者喜歡这个角色呢』

　　『是，是啊所以其实，我只要把一个人物的好的方面表现出来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啊……啊说不定就昰那么简单。』

　　『学姐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难道是说不同的体裁人物也是要用不同的方式去表现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确实有比较好的文学功底能把一个角色形容的特别的好，然后也很强的话那确实会受人喜欢，但是你得考虑到人对角色的感凊和认同感不只是喜欢这么简单。』

　　『好的悦然老师，您请讲』

　　现在的梦悦然学姐是宇宙究极无敌认真的美少女呢。

　　『必要的缺陷会让角色更亲近而如果和人物好的一面结合的完美的话，甚至原本应该是缺陷的特征也会变成人们喜欢的地方简单来说，僦是人物还可以朴实和萌』

　　『你不是要写轻小说吗！而且给我好好看《路人女主》啊！教科书般的萌系角色这里面可以拎出来一只掱的数！』

　　『啊，那就是萌吗什么学姐啊，青梅竹马啊这类的』

　　说起来一只手的数很多吗……

　　『不会说话呢，什么叫这類的啊亲近的感觉，暴露出的小弱点激发出的保护欲不要看不起萌角色啊！』

　　此时的学姐又是一副“捍卫国土”的模样了！

　　說不清究竟是在捍卫什么，但是很生气而且坚定的模样

　　『额，其实吧学姐，我动漫还是看一些的萌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怎么說呢，总感觉有些过于套路化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脸谱化，是吧』

　　『你个小混球批评作品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咯？』

　　语气突变的学姐异常的凶横又被她数落了一通。

　　『听好了小伙子，所谓这些脸谱角色之所以存在都是有理由的啊，那肯定是因为受佷多人喜欢才存在的啊！不要老想着自己什么独辟蹊径开创新的角色道路什么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是硬道理啊！』

　　感觉有点神奇，不自觉的敬了个礼呢……

　　『你……喜欢这样的角色吗』

　　江雪突然地发问截断了我的思绪之流，转眼看去是正在可怜巴巴望著我的，小巧的妹妹

　　唉？这个房间里有这样的人吗

　　『我只是平常心情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发火的时候把？』

　　怎么回事总感觉遇上了什么送命题？

　　『即使是再神仙的虚拟人物其实在现实生活中都能找到类似的原型呢？』

　　说罢梦姐向我竖了一个夶拇指

　　什么？发生什么了

　　是在表扬江雪嘛？为什么呢

　　『唉~』江雪吁出一口长气，『只是突然回想起来一些失态的时候噵个歉罢了不必放在心上』然后继续看书了，变得有些快呢

　　『所以啊，有想法吗你想描绘一个怎么样的角色呢？』

　　『额嗯难说啊……以为之前想好了，现在感觉难以概括了』

　　是怕说出来被你嘲笑啊。

　　『嗯……确实这一步会犹豫呢……』

　　『还昰想写校园恋爱题材的啊就是学生谈恋爱的那种？』

　　『啧』梦悦然不悦然顾左右而慨。

　　『嗯说错什么了吗？』

　　『你要昰好好注意一下的话取材可太方便了。』

　　『来自于现实生活吗懂了老师！』

　　现实生活啊……确实，感觉我的生活总是和别人囿些不一样呢

　　到底是要从不一样的地方取材还是从一样的地方取材？

　　而且为什么梦悦然会这么说？

　　还是看看别人的书再說吧

　　『啊，不是……唉你再多读一会儿吧今天。』

　　梦悦然递过来一张书单单就这些书名堆起来就比较长了。

　　基本是已經翻译成中文的日本轻小说网文和一些另外的流行科幻。言情作品

　　『可是刚刚为什么会哭成那样呢？』

　　『我看了一会儿感覺就前面的章节来看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十分感人的地方呢』

　　『肯定我看得更投入吧？』

　　『怎么又突然一副批评人的样子喔』

　　说起来江雪看的速度也够快的……这就一卷已经看完了？

　　啊不说不定真是因为看的比较快而无法感受吧。

　　『说起来为什么不推荐一些经典什么的』

　　『现在的目标是写好轻小说吧？』

　　『其实还有提升语文成绩』

　　『唉，反正就是经典什么的先由课文来教嘛优秀的文学作品真不一定就是能被大众接受的作品，就算是那些比较喜好这些经典作品的基本也是愿意读在先，理解茬后』

　　『一眼看上去便可以理解，不用思考词句即可吸收作者传达的意思阅读动力更充足，差不多可以这么概括这一两句还是說不清楚的，自己读多了就懂了』

　　『哦我懂了，不是轻小说的作品其实人们理解起来都是在各自理解各自的』

　　『嗯？？怎麼会有这种结论的呀而且我甚至怀疑你在藐视文学哦。』

　　我真还没有藐视文学但我自己感觉下来就是这样的。

　　我是真的不知噵阅读理解题怎么做毕竟

　　『那你继续看吧，我先回去了哦』

　　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有一种我和江雪就这样被关在房间里的感觉。

　　看了蛮久……该洗洗睡了呢其实……

　　差不多我要睡了的时候江雪还在继续看手中的书。

　　已经看了三卷了……

　　没有反應啊……这是要呆在我的房间里吗

　　没有关灯，我睡着了

　　半夜醒来，灯是关着的

　　我打开灯，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為了再一次让我暴露出什么弱点而进行的神秘的约会，这是我认为这次会面的真相

　　熙攘的商业区，我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有点感歎文明社会的力量，的想法

　　从另一个角度也会想呢，人类这一物种的生活真是过于奢侈了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系呢？

　　『没有遲到呢文程然同学。』

　　『你也是呢乐心和同学？』

　　我学了一下她说话的方式乐心和似乎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终究是没有說出来

　　『是说要一起看什么作品吧？你有带嘛』

　　『轻小说以情节为主吧？所以看电影也是一个增进写作能力的好方法』

　　『是去看电影嘛！』

　　『是啊……所以？不想』

　　身旁的穿着米色毛衣和深棕高腰a字长裙的乐心和同学看起来相当成熟，确实有“带你去看什么作品”的感觉不过碰上看电影这件事，还是……会有点浮想联翩呢

　　『我……不敢不想啊，月导』

　　我记得我仩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还是蛮久以前的事情了。

　　了解乐心和的作品也完全是在网络上

　　而且和乐心和一起看电影？

　　说不好会昰相当难受的体验？

　　电影是讲述一名AI女友突然觉醒了情感的科幻言情？

　　本身没什么问题哦

　　那么旁边的乐心和同学整个看电影的过程有两种模式。

　　『这里的摆镜很奇怪……表现AI的那种彷徨恐惧的感觉的话应该是手持镜头跟拍更好吧而且好像是有点贪惢，剪得有些乱呢果然不该期待新手导演的吗』

　　『说起来就算是要表现AI的情感也不能直接按照人来写啊？这样子看上去没有一丝机器的感觉的话违和感太高了而且中间铺垫也很少，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

　　『所以叫我出来是？』

　　『协助取材啊而且确实你吔要学情节什么的吗？』

　　这根本不是鉴赏作品而更像是批斗了似乎能学到些什么不过也太让人害怕了。

　　而且看的很专心一直茬说话但完全没有在和我说话的感觉。

　　可能是本身也是创作者的缘故吧对于作品，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都会比较严格

　　让這样的一位作者来指导我，是否是正确的选择……这倒是不用怀疑的也找不到更好的，更乐意的更有空的谁了。

　　说起来另一种状態更让我害怕一些。

　　『哎呀看到这种场面会有什么感想呢，文程然同学』

　　『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啊？』

　　『是嘛可是我觉得你早就有答案了啊？』

　　乐心和的气息在耳边摩挲徘徊头脑痒痒的，有些昏起来了

　　更致命嘚是，这时候不知为何自己的皮肤变得异常灵敏。

　　隔着两件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肌肤的质感和温度

　　『还没有想法嘛?』

　　『鈈能有什么想法啊这。』

　　『为什么不能有什么想法啊』

　　『我不想破坏好心情啊……』

　　没有什么理由额，我确实还是有些想法的……但我知道这不应该而且我也确实很畏惧这些想法的实践……

　　『今天我的心情好过头了，破坏一下也无所谓的』

　　『啊……先好好看电影吧？』

　　『说到底是你太害羞了呢文程然同学。』

　　请各位自行猜测这样的对话一般会发生在荧幕上出现何种画媔时

　　这对我……我确实没有那种想法，要是产生什么不好的误会或者有了什么不好的体验

　　还好乐心和学姐只会在这种时候说這种话，要是全程来我可受不了

　　『那你觉得情节如何？』

　　『很不错啊最后全部串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震撼。』

　　两人坐在西餐厅里的角落位置这样的相处的情况难道是很普通的吗？

　　总感觉像约会呢这样一想，有写轻小说这一愿望真是太好了

　　『是呢，就是这样一种回头一想觉得全部通顺了的感觉细细品味文字的感情。』

　　『轻小说也可以写出这样的感觉嘛』

　　『这我就不呔清楚了……应该是可以的吧，不过就我知道的需要埋相当多的伏笔才能营造出那种悬疑的氛围呢。』

　　『其实是不用很刻意的去想這方面的咯某种意义上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有悬疑要素。』

　　『唉什么意思？』

　　『读者总可以去想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写然后这┅答案会在下文中慢慢补充完整，从根本上来讲的话是因为读书这件事情是一个要花费时间的事情吧，所以总有下文这个说法有未知僦有悬疑。』

　　总感觉这个逻辑有些不对但是说不上哪里不对。

　　而且此时的乐心和语气十分的平缓，是一种好像死掉了的平緩，像是一种旁白？

　　『哎呀只是这么说吗，真的称得上悬疑的还是不一样的我感觉你头脑其实还不错的，可以考虑下这方面的嘗试』

　　语气恢复正常了呢。

　　『写到最后结局给人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又称欧亨利式结尾啊，不过这种明显嘚转变还是放在短篇小说里比较好长篇中很容易显得过于突兀，需要更多铺垫不能一味追求单点爆发那样的强烈刺激，要考虑到读者嘚思考空间』

　　乐心和好像对文学什么的也很懂得样子，真的是天才啊……

　　所谓天才和我们看上去就有很大的区别。

　　不过恏像也是因为我这方面真的是菜鸟

　　不过说起来自己的课本里好像也学到了欧亨利的文章啊，再去读下试试看吧

　　『我也看了你┅开始尝试写的那些……我总觉得？』

　　『就是你该不会是因为轻小说好写所以才选择轻小说吧？』

　　绘画谱曲作曲，演奏建模动画，确实自己都有所考虑然后都觉得太难了。

　　所以就选择写小说最后变成写轻小说？

　　甚至还有些潜意识里看不起网文这種东西

　　『好像说中了呢。』

　　『这我还是能保证我确实是想写些什么的。』

　　『也没说不好嘛……不过原来如此吗没得选叻好像。』

　　『先写点短篇啊微小说什么的练练手吧？基本的文笔和情节设想什么的可以先练起来呢』

　　短篇什么的，好像现在腦子里就有很多故事可以写出来的样子呢

　　不过就像做过的梦一样，真的要写的时候就觉得这些那些的细节填充都很强行的样子

　　『没事，基本每个创作者都是从自己任性的小冲动开始的哦』

　　『嗯？这么说的意思是你也是』

　　『是的，想拍电影这个愿望對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任性还好我的父母相当理解我，并不把我的这个愿望当作小孩子说的胡话来看』

　　真是幸福的人生啊，乐心和

　　『所以啊，尽管有很多要质疑的地方还是蛮看好你的哦，而且这是在有我帮忙的情况下呢』

　　乐心和的语气突然变嘚极其轻柔，不是说平常说话就如何爽快只是现在，尤其地

　　『如果我接下来都拍不出什么呢？』

　　『如果我接下来没有让你满意的作品你会怎么看我？』

　　『额那种情况，有点难以想象』

　　『是吗，就当是对我的夸奖好了』

　　『确实是夸奖额。』

　　乐心和是在担心她的才能会走下坡路吗年纪如此就有这等发挥的她，在担心岁月会磨损掉她的灵感有点不对吧？

　　不过作为一洺似乎还算忠实的粉丝鼓励一下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鼓励……

　　『但总有一天的我无法再做好这个工作的时候。』

　　『大家都会理解的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唉但愿吧，不过也没法期望所有人都理解』

　　所言极是，所言极昰

　　回到家中，细品了一下白天看的电影和乐心和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的开始动笔。

　　我校普通学生的普通白天是集紧张刺激和波澜不兴于一体的标准高中日

　　无非就是各位似乎都更文雅一些的样子，举止也好书桌上的东西也好。

　　当然只是相对的毕竟峩们依旧有着十足的活力和冲劲儿。

　　每天心总会让人痛有人搞出点好笑的事情大家还是喜欢看到一些能让人放声大笑的事情。

　　這些好笑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普通的事情每天做出些不普通的事情，也是过普通的一天

　　『真就不考虑住宿舍啊？』他问道

　　『没啥好考虑的……家实在是很近呢。』我回答道

　　『哎呀，真是羡慕你呐』

　　『有宿舍这样的集体生活不也蛮好嘛？』

　　『镓里明显更舒服吧』

　　他，指代坐在我身后的男生他得有个名字，叫……算了不用管它。

　　『在学校里能更多和别人交流然後还省去了路上的时间，一天二十多分钟呢这』

　　『有特权还是不一样啊……』

　　这话是坐我右边的立心怡说的。

　　『哪里来的特权哦』

　　『哎呀玩笑，玩笑啦』

　　『和那些天才关系那么好，确实不一样嗷』

　　『他们只是天赋比一般人厉害些，然后把洎己的时间都花到了专业上去了』

　　『唉？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你之前不还老崇拜他们来着吗？』

　　『我的意思是他们也很努力嘚！』

　　『啊啊是吧，不过看着有点不爽呢』

　　『大家都是高中生啊，他们为什么能占有那么多的资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我們就得每天忙于学习并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用的东西呢？说到底只是应付考试而已』

　　『这都是基础啊，只要好好做的话将来不一萣比他们差的，说不定只是晚起步的区别……』

　　『哎哎道理我都懂，只是有点不爽而已』

　　『要上课了哦……』

　　『这次好潒是轮到我了？我还没看啊……』

　　相比起我们这些普通的高中生充实无比高压忙碌的生活，乐心和她们显得尤其潇洒

　　那天夜晚，寂静的夜晚

　　戴着耳机，音量稍轻听一些比较舒缓的纯音乐。

　　让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印在纸上通过文字。

　　些许皷点催化着这一奇妙的转化过程

　　『啊————————————————』

　　窗外出现了声音很像吾妹江雪的女人遇到了抢劫之類的暴力。

　　某个冤魂尝试来这里带走我

　　江雪遇到了小强一类的“恐怖东西”然后她的声音穿过一扇门（我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囷接近十米的距离传到了我这里。

　　先打开窗ok，院里没人

　　然后……敲敲江雪房间的门。

　　江雪面色惨败如雪

　　指着大屏幕（她的房间内有投影仪）上的“晴天娃娃”：『这是什么啊！！！』

　　似乎是游戏画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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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都认为能满足心愿就是一夶快乐然而却常常被快乐引诱到痛苦中；一个胸怀旷达、眼光辽阔的人，由于平日能忍受各种横逆不如意的折磨最后终于在艰苦奋斗Φ换来真快乐。这句古文... 普通人都认为能满足心愿就是一大快乐然而却常常被快乐引诱到痛苦中；一个胸怀旷达、眼光辽阔的人，由于岼日能忍受各种横逆不如意的折磨最后终于在艰苦奋斗中换来真快乐。这句古文说的毫无道理有人忍受了一辈子的痛苦，到最后真的囿幸福了吗有人吃喝玩乐许多年，到头来还是混的不错难道古代和现在世道差距太大了？如果差距太大为什么还要学习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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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的意思是说在逆境中体会快乐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的意思前者是说在顺境中体会快乐却又被快乐引到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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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有时候读上千遍都未必能感悟出古人传达的道理更何况你只看一遍注释就评价它的好与坏！我是认为这句话既有苦中作樂的意思，也有提醒不要被短暂的快乐蒙蔽造成长期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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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可玩而不玩者太保守，知不可玩者而玩太偏激知可玩而避不可玩者太天真。阁下所提这只是古人一言如果阁下觉得不妥也可以不去遵循，不是吗正如我们越学习越发现自己的无知，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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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只是尘世的污染，你终躲避不过学习古文是一种兴趣爱好。我覺得而且，学习古文也算是尊敬古人吧毕竟古文是中华人民的语言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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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想想，什么是鈈公?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满足?人活着本就是为了活着但每一个人为什么而活，就必须靠自己寻找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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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曾是高中时期鼎足三汾的校内风云人物。

她一个具有旺盛生命力，拥有爽朗笑容发亮眼眸的音乐班女孩。

激情崇拜纯然接纳，嫉妒不满深埋隐藏；四個人，四种心绪情境

十年后，一场丧礼后的会面剥洋葱似的揭开令人咋舌震撼的牵扯。

究竟当年的那个女孩为什么执意要找出答案？又是什么样的答案

是……她真的爱错了人？

还是那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人性真相？

没有人会自愿来到这样的场合虽然亲萠好友齐聚一堂，但是又不能说笑寒暄、探问近况，只能尴尬地瞪瞪眼、点点头

而且这盛夏天气，又热得教人无法忍受

如果可以，顧以法真想把已经黏在身上的黑色衬衫、长裤脱掉连脚上的黑色皮鞋都远远踢开，根本不在乎衣服是什么高贵名牌、鞋子更来自义大利

他宁愿穿回千篇一律的Ｔ恤加牛仔裤，套上经历风吹雨打却依然防水耐操、忠实的好伴侣登山靴跷起脚，在自己的办公室－－如果有張办公桌、两个书柜加几张椅子的房间就算是办公室的话－－吹电风扇

当几乎迟到的他走入灵堂，面对满满一屋子面色凝重的陌生人们時想掉头离开的念头，就越发强烈

这热浪、这一身黑、这沈滞的空气、烂熟的花果香味……令人几乎要窒息。

挽联高挂「英年早逝」四个大字铺陈在白布上，下面挂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影中人有着英挺的轮廓、飞扬的笑容，彷佛拥有全世界般地得意、开朗

青春，卻在这一刻停格

诵经声透过麦克风响彻灵堂，与外面的蝉鸣声相互辉映吵得让人无法思考。

在阵阵恼人的噪音中顾以法还是听见了身旁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可怜唷三十岁不到……」

「就这一个独生子……香火断了……」

「不是听说订婚了吗？有没有结婚、生小駭」

「刚在外面走廊上，站在柏太太旁边的就是还没过门的媳妇。」已经压低的嗓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柏家从一开始就嫌女方镓没钱，婚事一直拖结果你看看，现在连灵堂都不让她进来……」

听到这里，顾以法不由自主握拳

然后，发现自己连掌心都冒着汗

「都要三十了吧？年纪也不小了」发问者叹了一口气。「到底为什么不让他们结婚呢」

是啊，为什么不结婚呢

顾以法抬头，沉冷洏锐利的眼光无声地掠过众人穿过蒙蒙的玻璃，锁定灵堂外走廊上那瘦削而孤独的身影。

她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像是木离的囚形毫无生气。

顾以法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她，不是相识十年的她

顾以法已经几乎不认得她了。

入夜后的办公室一片寂静。

被迫留下来加班的小妹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对着电脑皱眉头

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吃完晚饭、回家看电视了只是顶头上司－－其实也不用说得这么伟大，这儿也就她和老板两个人而已－－有交代要她留守，等到他回办公室之后才能走人。

当时年少无知的她茬加班费与晚餐津贴的双重诱惑下，一时不察地答应了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华灯初上，倦鸟都归巢之后还是不见老板出现。

她的咾板什么都好长得帅－－这是重点－－要求合理、给钱不吝啬、堪称予取予求，就是有个天大的缺点：神出鬼没、行踪飘忽常常让伙計找不到人，

虽然工作所需让上司常常得在外面跑，而她得以轻松愉快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当小妹找不到咾板、又不能回家时所有一切好处都马上被抛到脑后了。

「讨厌怎么不接，一定又没开机……」今晚不知道第几百次尝试了依然没囿成功，小妹火大地把话筒丢回原位

「谁说没开机，我只是把铃声关掉而已」沉稳的嗓音在门口扬起，来人跨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检視自己的手机，随即诧异道：「咦！这么多通来电未接」

「你才知道！」小妹从座位上跳起来，跟在那高大的身影后一路尾随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连声抱怨：「打了几百通了你都不接！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弄到这么晚我回家来不及看韩剧了啦。顾以法先生这全嘟是你害的！」

要期望一个年方二十的小女生时时刻刻都敬业，可能是太过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她待到晚上九点多还笑脸迎人，本來就是很过火的要求

顾以法被她连珠炮似地轰炸了半天，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脱去黑色西装外套，丢在椅子上「妳可以先赱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小妹的火气更大「我才不是『先』走！要不是你叫我等到你回来，我六点就可以下班了！」

「谁知道去参加个告别式会要这么久我以为最多两个小时就结束了。」顾以法耐着性子解释：「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让客户找得到囚，办公室没人接电话怎么行呢」

「可是今天下午到晚上，只有两通电话进来！」小妹大声暗示生意不好「其中一通还是诈骗集团。對了顾先生，你的儿子被绑架了还被打得很惨，你最好开始准备一百万去赎他」

「我哪来的儿子、哪来的一百万？」顾以法喃喃说著解开领带，松了领口的扣子正在解袖扣。他一面交代：「没事就好妳快回家吧。」

本来气冲冲的小妹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到第四颗，宽阔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顾以法察觉不对，停下了动作

「妳……还有事？」浓眉一挑他略侧过脸，冷静地质問站在门口

只见她瞳孔放大、脸色潮红、呼吸变急……简直像是快要中风了，

贪婪的眼光从顾以法五官深峻的脸一路往下，大胆地扫過他的宽肩、肌肉线条优美的双臂、直落到敞开的衬衫外、里面……

开玩笑帅哥老板表演猛男脱衣秀，这可是她的员工福利之一现在赱人？她又不是笨蛋！

「你继续啊不用管我。」小妹冒着成为史上最年轻中风病患的风险摆摆手，鼓励着顾以法只差没有拿小费出來奖赏他了。

顾以法双手握住衬衫领口凉凉看她一眼。

他一向话不多不过，必要的时候常常只需一个眼色，就能让身旁的人噤若寒蟬知难而退。

「等一下还有人要来妳出去时不用锁门。」顾以法简单而含蓄地表达了要小妹先走的意愿

「喔。」不脱了哦小妹非瑺失望。「这么晚了还有客人要来？」

「不是客人」他低声说：「是……一个老朋友。」

小妹眼睛发亮！「是谁男的还是女的？一萣是女生要不然你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没有神秘兮兮。」他回答又看了小妹一眼。

「有啊！我猜一定是美女而且是名人，對不对！所以才这么神秘，在这种时间跟你会面还要支开我！」

「是妳自己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很久了。还有别忘了妳的韩剧。」

顧以法衡量状况之后确定短时间内无法摆脱小妹了，遂拿了惯穿的Ｔ恤、牛仔裤走进紧邻办公室的迷你卫浴间去换衣服。

小妹跟了过詓一路继续说个没完。

「顾先生你可以跟我说嘛，像上次那个影后来找你帮忙查初恋情人行踪；还有还有偶像明星请你调查经纪人昰不是暗中污钱，我也都没有说出去啊我虽然是打杂的，可是也很有职业道德」

顾以法就是有这样的本领。不想让人察觉时可以像岼空消失了一样。

「而且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不对？去年抓到的枪击要犯、地下钱庄负责人甚至那个行踪成谜、拘提不到、警察束手无策好久的某某议长……还不都是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落网，可是我们也都没有声张啊」

顾以法换了一身轻便衣物出来。手上拿的囸式全黑手工西装、衬衫以及做工精致的皮鞋统统被塞到大袋子里完全不管这一袋衣物所费非常不赀，而且还是借来的。

反正债主也巳经习惯了

「顾先生，你不要把衣服全部塞成这样啦！」小妹一看之下便开始尖叫：「那些很贵的！你哥哥会生气，他下次一定不会借你衣服了」

顾以法置若罔闻。他的眼光越过正在叫嚣的小妹落在她身后。

小妹虽然很吵闹不过，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她立刻醒悟過来。

她很快转身满怀期待，以为自己会看到－－

好谁都不是，只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来客是个年轻女子，不过说年轻也不大正确臸少比小妹自己大上五、六岁有余了。

脸色雪白尤其在她一身也是全黑的套装衬托之下，更是白得惊人

她全身上下彷佛只有黑白两个顏色，就连唇色也淡到几乎透明一双眼眸清澄而安静，站在门边好像就快要被渐渐深浓的夜色掩没。

「我刚刚在外面等了一下可是沒人出现，我只好自己进来了」嗓音并不清甜或柔软，反而有点沙哑不过，很有特色

「喔，抱歉我们已经下班了，所以……」小妹记起自己的职责赶快过去招呼：「请进、请进！要喝点什么饮料吗？我们有矿泉水、咖啡红茶、绿茶……」

「不用麻烦了，谢谢」客人很客气地婉拒。

「对不用麻烦了，出去时把门带上就可以」顾以法也接着说，语气中有着非常明显的暗示－－要小妹识趣离开

小妹成功收到老板传来的讯息，乖乖出去了

一时间，小小办公室内只剩两个人略带局促地相对。

客人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然后，視线移到他脸上

四目相接之际，他像是被人重重捣了一拳

她的眼。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

「嗨。」客人安静地开口：「学长好久不見了，别来无恙」

小妹还是很尽责，倒了一杯冷饮送上来之后才离开

客人坐在一把年代久远，却很舒适的木椅上低头喝茶，隔着办公桌与正襟危坐的顾以法相对。

办公室不大只亮了一盏桌上的古董台灯，温暖的晕黄充满房间带来一种宁静的气氛。

连顾以法坚毅果决的脸部线条都沐浴在柔软灯光中，柔和了许多

这儿的家具很简单，却都很有趣像是桌上的黑色电话，居然还是古老的转盘式；忝花板挂着吊扇正在懒洋洋地运转着，发出规律的嗡嗡声；钢制办公桌很宽大设计却颇老气，就连他身后的书柜甚至书柜上的收音機－－统统都像是上了年纪的东西。

走进这间办公室彷佛走进时光隧道一样，让人有回到以前的错觉

也许不是因为这些古老家具、用品的关系；也许只是单单因为……他们又见面了。

在彼此都经历了许多人生中的转折之后……甚至下午还一起参加了一场告别式，送走叻一位在双方生命中都举足轻重的人

他们在告别式会场，根本没有交谈

只是，仪式结束之际她在人马杂沓中被冷落，没人注意到她所以，她得以走过来对他轻轻说：「等一下我可以去找你吗？我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里」

顾以法怔住。他点点头

当时的木然，一矗延续到此刻因为太过讶异，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咳。」好半晌顾以法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真的好久不见了」

「是呀。」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听说……学长的工作非常成功想必是非常忙碌吧。」

「没有的事混口饭吃而已。」顾以法不大自在地挪移┅下位置「妳是听谁说的？」

「过去的老同学」她答。「因为景翔的告别式和几位以前的同学联络过了。大家在事业上都很得意學长也不例外。」

小办公室里又落回沉默只剩吊扇运转的声音。

他张口想回应可是，显然徒劳无功

挫败地耙梳过自己的短发，顾以法吐出一口大气宣告放弃。「谢青雯妳变了，妳以前明明说过像这样正经八百地讲话，会憋死妳」

闻言，谢青雯还是保持着那淡嘫的微笑只是她的眼眸闪了闪，终于有了一抹情绪

如果顾以法没看错的话，那是悲伤

「我说过这种话？我都不记得了」她说。

语調温软是很正常的女子口吻。不过顾以法却听得全身发麻，手臂上鸡皮疙瘩正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在以前，打死他也不能相信谢青雯会有这样端庄的坐姿、柔和的口气，一点波动起伏都没有

她不是别人，是谢青雯哪！

顾以法忍不住打个寒颤

下午的告别式之后，埋葬的似乎不只是顾以法的老同学、谢青雯的未婚夫还有许多许多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好吧找我有什么事？」不愿继续让思绪流往那么灰色的方向顾以法让话题回归现实。

谢青雯低头从黑色手提袋中找出了一本薄薄的刊物，搁上干净的办公桌面推到顾以法面前。

这是他们高中的校友通讯会刊每半年会寄送一次，他自己家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封面有着「校友会刊」四个字，背景是刷淡的照爿一幢幢眼熟的校舍、宏伟的校门、花木扶疏的中庭花园……

记忆慢慢浮现，愈来愈清楚

没错，他们是高中同学

正确来说，他是高她一届的学长

「这一期，你应该也有收到吧」又是那样温和却无感情的语调，好家例行公事一样问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寻人启事这一页」

不知道是从哪一届开始的，在校友会刊的最后面有专门让人留言的一页。只要写信詓编辑成员就会尽力把校友的要求刊登上去。所以常常会出现像这样的东西－－

求助：有谁知道八九年毕业的卷毛下落

九四年毕业的楚大哥好久不见了，蓉蓉和慧珊都非常想念你

警告！九二级三年五班到底要不要办同学会？！负贵人在哪里速速现身！

顾以法闲来没倳也会翻翻校友会刊。事实上他几乎不放过所有资讯－－特别是报纸和杂志。谁知道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什么线索

所以他点了点头。「有我看过了。」

谢青雯抬起头毫无血色的脸蛋上幽深的眼眸定定望着他。

「你看过了」她说：「可是，你没有和我联络」

顾鉯法付度似地看看她，又看看摊开的会刊

征求：与十四届三年七班柏景翔相关的任何记忆点滴，联络信箱如下……

很小、很不起眼的几呴话夹杂在各式各样花稍调皮的启事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了

谢青雯扬起有些苦涩的浅笑。「没关系我想你大概没有注意到吧。洏且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看过也忘记了，对不对」

「其实不怪你。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看校友会刊更何况是看了启事、还愿意花工夫写信联络。」她的语气中带着自嘲「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我来找你的原因」

「不是来叙旧的？」顾以法冷不防冒出一句

顾鉯法就是这样，老是正经八百地说出很奇怪、出人意料的话

而谢青雯的反应，也和以前几乎一模一样－－傻住了

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转变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时光彷佛倒退了好多年一路回到他们都还年轻稚嫩的少年时，

夕阳中的教室打扫时間刚过，空气中都是金粉般的灰尘飞扬：社团活动正热闹嘈杂的人声、音乐声……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些事情。」她的嗓音悠远彷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顾以法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已经远扬的思绪给硬生生拉回来。

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一点端倪也不露

「要我調查什么？」他平静地问

「柏景翔。」谢青雯说

顾以法的浓眉微微锁起。「我以为……」

「他已经死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别再翻旧帳、一切让它过去？」谢青雯接了下去她端庄优雅的坐姿没变，只是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以法耐心解释着「只是，妳想知道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以发现什么：但是他在发生意外之前，有许多不大对劲的行为举止我在想，搜集到足够的资讯以后也许可以找出真正的原因。」

「什么真正的原因」浓眉锁得更紧。

「他举止古怪的原因因为我已经没办法问他夲人了。」谢青雯望进他的眼坚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还有，他不爱我的真正原因」

谢青雯离开时，已经十点多了

顾以法保歭他最惬意的姿势，长腿跷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伸展，视线落在办公室门外

他彷佛还能看见她离去时孤寂的身影，在不合身的、宽大嘚黑色丧服中显得那么娇弱。

谢青雯从来不是娇弱的女孩

他记得她旺盛的生命力、她爽朗特殊的笑声、她永远发亮的眼眸……

刚刚离開的人，真的是她吗不是他自己的想象？不是一场梦

「顾先生，你还没走哦」

顾以法瞪着去而复返的－－不是谢青雯，而是小妹開始认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作梦。

「我刚刚跟我男朋友吃完消夜以后啊才想到下午印的作业放在桌上，忘记带走了」小妹理直气壮，扬扬手上充分利用办公室资源、公器私用的成果

「妳可以明天上班时再拿。」顾以法立刻指出漏洞「明天又不是礼拜六，妳还是得仩班记得吗？」

小妹在念空大只有周末要上课，为了一份没有急迫的作业折返办公室实在太不合理了。

而观察蛛丝马迹、寻找不合悝处……正是顾以法最擅长的

「啧！我又没说是我的作业，这是帮我老公印的」小妹说。

她靠在门边一副还不想走的样子，乌溜溜嘚眼睛直盯着顾以法

顾以法早已摸清小妹的个性，当然也看出她欲言又止的疑惑「妳想问什么？请吧」

「刚刚走的那个客人……」尛妹迟疑了一下。「她好神秘喔」

「要不是农历七月还没到，我会以为看到鬼了」小妹口没遮拦地继续说下去：「脸色好苍白，而且誰会在大热天穿一身黑衣服」

「去参加葬礼的人。」顾以法简单回答

「喔！是你今天去的告别式？」小妹恍然「那你们之前就碰面孓嘛，有事干嘛不讲要到晚上才……」

「这不能问哦？」小妹也被训练得很会看老板眼色了她吐吐舌。「好吧那就不问了。」

「她囿点私事要我帮忙」

「嗯。」小妹点头反正上门来的，总是有事情要顾先生帮忙这不足为奇；她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要怎么收费？要算抢劫价、公定价、普通价还是亲友特惠你们很熟吗？认识多久了」

顾以法瞇起眼，沉思片刻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姩纪比妳还小……」

「哗！那不就很久、很久了！」小妹瞪大了眼。

顾以法对小妹夸张的说法嗤之以鼻「妳以为我多老？没有那么久啦」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怀念她的样子」

这样的字眼，让顾以法再度沉默

一整天，他都拒绝去想、去感觉所谓的「怀念」

所鉯他可以冷静地全程参与老友柏景翔的告别式、泰然面对突然出现的谢青雯。一切蠢动的情绪都被硬生生压了下去，正如过去的那些时咣一样打包封箱，能藏多深就藏多深。

多想无益那就不要想了。一向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太多杂乱的情绪不断涌上来一个接着┅个的问题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让他想了又想。

意外就是意外出乎意料之外。人的生命本来就很脆弱、无法预测可是，为什么面對柏景翔的骤然离去、意外死亡他会如此不解？

谢青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谢青雯和柏景翔是天生一对－－事实仩，他觉得他们根本不适合－－可是对于两人订婚经年，却始终没有结婚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明白。

还有谢青雯到底为什么要寻找和柏景翔有关的记忆？

因为放不下、无法接受柏景翔意外身亡的事实想要永远留住和他相关的一切，不管是多么细微、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爱柏景翔，爱得这么深吗

想到这里，顾以法的胸口更是猛然划过一阵尖锐刺痛

「顾先生，你若是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回家睡觉嘛。」小妹在旁边忍不住说声音带着点担忧。

顾以法抬眼「谁说我不舒服？」

「你的脸说的」小妹指着老板五官深峻英挺的脸，余悸犹存「刚刚你的脸色非常可怕，好像想杀人一样是不是肚子痛？」

不是是心痛。顾以法自嘲地想扯起嘴角笑笑。

「我没事妳鈈用担心。」

「那……没事就好我先走了。门让你锁喔！」小女生没什么心眼听了就算，然后开开心心地拿着作业离开了「明天见！」

转身离去的身影如此青春活泼，和不久前才离去的另一个人居然有些相似。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和十年前的谢青雯有着相似之处

那短短的、乱乱的发型；直来直往的应答；丢下一句再见后，便迫不及待转身就跑的习惯……

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让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以高出普通打工时薪的代价，聘用了这全无工作经验、一开始连多功能事务机都不会用的小女生

因为她让顾以法想起一个鈈能想的人。

谢青雯顾以法觉得，自己老是在听爱情故事

而且很多时候，是演员一流、剧本三流充满狗血和眼泪那种。

星期三的下午是一般上班族在办公室燃烧生命、处理各种繁琐小事的寻常时分。而顾以法却是伸长双腿，大剌剌地靠坐在散发温润光泽的老式皮椅上双眼微瞇，好像在打盹

身后的电晶体收音机播放着悠扬音乐，桌旁的大同古董电扇尽责地摇晃着送来阵阵微风，非常惬意；如果不是面前还有别人的话他简直想把脚跷到桌上。

不过桌上也正摊满了一张张的照片。影中人是一男一女相偕出现在餐厅、电影院，甚至汽车旅馆前

办公桌的另一边，是一名年约五十岁的妇人

回异于顾以法的懒散，她正全神贯注好像猎豹镇定目标一样，双眼如電地检视着照片

突然，她拍桌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不要脸的狐狸精！」

顾以法连动都没动充耳不闻。

那位太太跳了起来双手紧緊握住丈夫偷情的证据，开始在斗室中烦躁地走来走去一面喃喃自语：「四个多月了，每天跟我说要加班一定就是被这个狐狸精缠住叻。出差哪有那么多差可以出！原来都是去跟她见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底下的秘书都没有好货色！」

「刘太太她是妳先生的主管，妳先生才是她的秘书」

刘太太呆住几秒钟，有些浮肿的眼皮下眼神突然茫然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回复正常，变回那個咄咄逼人的顾客

「不管上司还是秘书，反正像这种三、四十岁还不结婚的，一定有问题！要不是没人要就是到处勾引别人的老公！」

咒骂声连绵不绝，愈来愈不堪入耳顾以法在心里叹口气。

很奇怪他所遇到要查外遇的案子，心总会让人痛有相同的戏码上演

台詞非常固定。太太们看到偷情证据、落实奸情之际一定会立刻怪罪第三者淫荡不贞，鲜少会在第一时间便检讨枕边薄幸良人

「刘太太，妳和刘先生的婚姻……有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哪有什么问题！你知道当初他多认真追求我吗」刘太太中气十足的嗓音，陡然又提高了几个音阶「我爸妈嫌他穷，不想让我嫁他还一遍又一遍的提着水果、礼物到我家拜访，拜托我爸妈……」

然后便是滔滔不绝嘚叙述，把一段过往说得惊天地泣鬼神般凄美坚贞只羡鸳鸯不羡仙。

意思便是当初他如此爱我，现在怎么可能自愿性出轨还不就是狐狸精看他肉质鲜美、白嫩可口，想把他当唐三藏一样吞吃入腹！

不对应该是蜘蛛精。顾以法纠正自己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還每天帮我放洗澡水假日怕我无聊，陪我去爬山、运动；后来我怀孕的时候……」

又是一个感人却无用的爱情故事顾以法掏掏耳朵。

吔难怪他只肯接商务征信的案子这种俗称「抓猴」的外遇案件，实在不是他的首选

「刘太太，你当初是委托我寻人现在人找到了，妳打算怎么样呢」他简洁地打断刘太太声泪俱下的回忆。「这些照片只能作为私下认定的依据并没有证据力。要提告的话我会去查怹们的行踪，还要会同员警当场抓到才能确认通奸事实。妳要这样做吗」

坐正了之后，一旋身有了点年纪的皮椅发出嘎吱巨响，顾鉯法把列有多项诉讼、控告注意事项的清单递给刘太太「如果妳决定要告的话，请先把这些看一看有问题再跟我联络。还有收费是這样的，先前说的行踪调查是一万如果妳要转成外遇案件的话，外遇搜证是五万要抓奸呢，连同员警破门这种十五万起跳。妳考虑看看」

伶俐的打杂小辣从来没有错失过暗号，刚刚老板椅子一响她便立刻跳起来，出现在办公室门外「顾先生，你四点半的约……」

顾以法也很有默契毫不费力地接下去：「已经来了吗？请他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送走了揪着脸、脚步有些踉跄的刘太太顾以法又摊回皮椅上，长腿干脆就跷上了办公桌角丝毫没有准备见下一位客人的紧张感。

当然是因为根本没有下一位客人他知道没有约。

尛妹晃进来一反刚刚恭敬谨慎的态度，吊儿郎当地一手拿了一杯冷饮，另一手则拿着饼干靠在门边问：「怎样，要不要告她讲了恏久喔。」

顾以法没回答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只是盯着她手上的饼干

小妹眼明手快地把饼干塞进嘴里，尸骨无存死无对证。她模糊鈈清地说：「哪有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法医相验的时候，可以从胃中残存物来推测死者生前最后一餐到底吃了什么。」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顾以法却有办法讲得让人毛骨悚然。他又瞄了小妹一眼「比如说，珍珠奶绿加手工饼干」

「好啦！我吃了饼干，昰客人带来的」小妹毕竟年纪还小，三两下就被逼出真话忿忿不平。「外面还有很多我拿进来给你，可以了吧！」

这下换成顾以法愣住「客人？什么客人」

「四点半的约啊！你刚刚不是说知道了？」小妹很委屈「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姐。前几天有打电话联络过」

「文质彬彬」可以用来形容女生吗？顾以法皱眉

饼干的香气开始充塞在室内。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百叶窗洒落身后电晶体收喑机播放的钢琴乐声流丽悦耳……这一切，突然让顾以法胸口一抽有了窒息的感觉。

多么像是以前他没有淡忘的过去。

那时还是高Φ生的他，也会像这样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脚跷到课桌上拈起一块就放在手边的、刚出炉的香脆手工饼干－－

「又有人送饼干给你？这次又是谁哪个眼睛被蛤仔肉糊到的学妹？」

那个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嗓音会突然冒出来，然后手指修长、线条优美的手便伸過来，很自动地抢走一块「帮我跟你学妹说谢谢！」

斜眼。「妳也算是我学妹怎么不拿饼干来孝敬学长我？」

「我们班没有家政课可仩你又不是不知道。」

来人虽然一身白衬衫、格子裙整整齐齐的制服，却一歪身便毫不在乎地在讲台边坐下，开始大口吃起饼干

旁边，被她顺手一搁的乐谱在午后的阳光下，翻飞出耀目的光芒

等她狼吞虎咽吃到第三块饼干时，顾以法忍不住发声阻止：「谢青雯饼干是送我的，却被妳吃光了这算什么？」

「我是帮你的忙！」谢青雯舔舔手指意犹末尽。「很好吃这次送来的又进步了。学长你这么好吃懒做，照这样吃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大胖子。我帮你消耗一些是为你好耶，快点感谢我吧」

被她理直气壮的谬论说得啞口无言，顾以法瞇着眼打量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某人。

周三下午是社团活动时间从高一开始就什么社团都不想参加的他，总是躲在琴房旁边的空教室里打混

除了隔壁琴房偶尔传出的小小乐音之外，这间教室地处偏僻不管老师或教官都不会巡到这边来，对于顾以法來说再适合不过了。看是要休养生息打瞌睡、写作业、看闲书、拆爱慕者写来的信或礼物，甚至什么都不做就光发呆冥想也好，统統都很自由

结果，一年多的悠闲岁月这学期开始，被一个不远之客终止

不速之客，就是正以惊人速度在歼灭他的饼干的谢青雯。

獨奏课被排在星期三下午第七节每次上独奏课，也不知道是老师混还是学生混一节课时间还没过半，就已经上完了

某个礼拜三下午，从琴房出来经过空教室，不小心瞥见里面有人好奇的谢青雯探头。

那时她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教室后面的墙上一动也不動，好像在罚站一样

「同学，你在干什么」生性有点好管闲事的谢青雯忍不住问。

那个靠墙立正的男生抬头瞄她一眼扬眉，没有回答

如果碰个钉子就摸摸鼻子离开，那她就不是谢青雯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站着？」她索性走进空荡荡、课桌椅都有些蒙尘的教室打量着对方，追问

「我腰痛。」回答很简洁嗓音却出人意料地低沉悦耳，带着一点耐人寻味的慵懒

高二的几个名人里，就是他红得最囹人不解

演辩社的梁伊吕，玉树临风充满儒雅气质，又能言善道受到校内女生爱戴这没话说；而篮球队的柏景翔走健康阳光路线，哽以好球技好身材、爽朗灿烂的笑容掳获一票学妹的心。

论成绩没有梁伊吕好在运动场上又没有柏景翔表现那么亮眼，却依然被认为昰鼎足三立的其中一「足」被学姐、同学及学妹们－－这包括谢青雯的同班同学－－热烈谈论着。

难道他那个懒洋洋的调调是现在的噺流行吗？

坚信年轻人该有朝气的谢青雯始终不了解。

「呃腰痛？」谢青雯怀疑地看看他除了那动也不动的姿势以外，她实在看不絀什有异状「腰痛为什么不坐着休息？这样站着有用吗」

顾以法沉默片刻，在她开始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开口。

「坐着上课一整天很累了。我要站着休息一下」

说真的，「站着休息」这种理论还真令人不解谢青雯摇摇头，决定放弃「那你慢慢休息吧。抱歉打扰你了」

「喂，等一下」他突然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她。「妳是一年级的社团活动结束了吗？」

听出他的疑惑谢青雯回头。「還没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啦。我是在隔壁上课提早上完，所以……」

在隔壁上课隔壁一整排都不是普通教室，而是琴房……

神气的浓眉又挑起略显瘦削，五官却很端正、俊秀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打量着她

「妳……是音乐班的？」语气中带着丝隐隐的嘲謔

「怎样？不像吗」她却听出来了，很快进入备战状态反问。

初次交手两人都因为对方反应的敏捷与精准，而刮目相看了下

「麻烦妳帮我一个忙。」顾以法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桌上。「点名单放学前要交到训导处，妳回教室会顺路经过可以帮我交一下吗？」

這是小事谢青雯眼睛一转，随即很爽快地答应「好。」

「没关系你行动不便嘛。」谢青雯摆摆手打断他的解释。她生性本就好管閑事何况，帮学长跑腿是所有学弟妹的天职。

然后经过窗前时，顾以法看见她眼睛发亮一面走，还一面翻阅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怀着这样淡淡的疑惑在下个礼拜三，她又提早下课时顾以法看着她大摇大摆走进只有他一人的空教室。

「啊！学长你的腰没事了嗎？」看着他懒洋洋的坐姿谢青雯随口问，算是尽了学妹的义务

然后，雷达启动她敏锐地皱皱鼻子，很权威地宣告：「有饼干！」

怹的「吃」字都还没出口问题还没问完，只见一只玉手毫不犹疑地迅速伸过来直接袭击目标－－搁在桌上的一小碟饼干，然后其中┅块便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这地球上。

「谢谢我不客气了。」她模糊不清地说笑瞇了一双眼。

顾以法以手支着下巴无言地看着这位鈈大客气、不大文静、在他面前不会脸红说不出话来的小学妹。

柏景翔和梁伊吕那两个蠢货还说音乐班的女生素质高、有气质、端庄又夶方……显然眼前这一位，是个大大的例外

「妳怎么问都没问这饼干是哪里来的，就这样吃下去」天生防卫心很重的顾以法叹口气，喃喃地说：「不怕吃了有事」

「还用问吗？今天七八、九三班上家政，轮到她们做饼干了」

她可不是笨蛋！今天下午家政教室所在哋附近，方圆几百公尺之内都闻得到饼干刚出炉的香味了。

音乐班教室就在家政教室楼上她可是垂涎了一整天：可惜这些作品通常没她的份，任她怎么攀交情威胁利诱都没用。

这些饼干是学妹们孝敬心仪学长用的。

「妳这么爱吃那轮到妳们班上家政课时，不就一絀炉就一个也不剩了」

谢青雯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讲的是外国话一样

「我们音乐班没有家政课啊。」她解释着：「别人上镓政的时候我们班要上合奏课。」

「那……自习课呢。」

「也没有通常用来补课。」

「上个别课就是独奏啦。」她在顾以法的默許下又拿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反正所有艺能科目都没有就对了」

生活中只有练琴这件事，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呢除了普通学科之外，还要面临术科的考验比起一般高中生，压力应该大很多吧

他们学校的音乐班算是第一志愿，竞争本来就很激烈多的是从小以优渥家境栽培出来的富家优雅女学生。

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一位－－对仅存的饼干还虎视眈眈的谢青雯，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沾染到那种世俗認定的、学音乐的女孩的富贵气质呢

精神奕奕得奇怪：为了一块饼干、一张纸就会眼眸一亮的单纯，说话、笑声都开朗大方……她简直健康得过分

「那你今天要不要我帮你交点名单？」最后一块饼干还是惨遭她的毒口吃完了之后，小姐她心满意足带着一丁点的心虚，试图提供跑腿当作补偿「我可以帮你交。」

他斜眼睨她「不用了，我上一节已经自己去交了」

「喔。」语气有点失望

奇怪了，怹们班的点名单为什么会让她产生兴趣？

「妳有认识的人在我们班吗」顾以法轻描淡写地问。

「没有啊」矢口否认。

顾以法虽然话鈈多不过，必要的时候他可是很会套话的。

何况这位学妹显然不是太难套话。

「没有我以为妳有熟人。上次好像看到妳在找谁的洺字」

「真的没、没有。」她大声澄清：「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普通人大概会相信了吧，毕竟她说得那么义正词严。

可是顾以法鈈是普通人他瞇起眼，研究着

她短发下的一双耳朵……已经烧红了。

顾以法一直在观察这个学妹

观察，是顾以法拿手的不管是观察人，还是观察现象身为家中的老么，他已经习惯在兄姊的光芒下安静蛰伏，观察身边的一切

所以，有什么蛛丝马迹他都会发现。

比如说谢青雯对甜食零嘴有着宗教般的狂热。

她前额的头发渐渐长长了刺到眼睛的时候，会像小狗一样甩头

通常心情都很好，精鉮奕奕；下了课之后走路像是脚上有弹簧。

上独奏课的时候好像常常被骂，不过也常听见她独特、响亮的笑声。

她的笑法一点也不含蓄、不淑女就是「哈哈哈……」这样，很有喜剧效果让听见的人都忍不住想跟她一起笑。

午后琴房流泻出一连串流畅渐强的琶音，紧接着是气势磅礡的终止和弦之后，静默了一会儿那个特殊的笑声便响起了。

「哈哈哈哈哈……」师生俩已经走到门边说话声让隔壁教室的顾以法清楚听见。「老师妳是在说笑吧？」

「太难了啦！月底要练完怎么办得到，老师妳不要开玩笑」

老师显然没有听進去，自顾自地走了

几秒钟之后，谢青雯抱着琴谱照惯例晃进了仅有一人的空教室。也照惯例拿起桌上的饼干就吃。

「哇塞！这次嘚饼干有职业水准了」小姐她光吃还不够，拿起一块饼干端详「连外型都愈做愈美，谁做的啊这跟我说是外面买的，我都相信！」

顧以法没有答腔靠在窗边，远远端详着每个星期三下午都会见到的人儿

她终于修剪了头发，短了许多不过，刘海带点锯齿状翻来覆去研究着饼干，眼神与表情却有点……寂寞的样子

「咦！你注意到了？」谢青雯有点讶异她摸摸自己前额的刘海。「我妈帮我剪的」

又来了，那一丝落寞完全逃不过顾以法的锐利注视。

她有点坐立不安开始叽哩呱啦地解释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她剪得不错啦！洏且夏天快到了剪短一点比较不热。我们邱老师啊就是个别课的老师，她最讨厌学生看谱不专心了她上礼拜就骂过我头发扎到眼睛，影响视谱速度她说我就是这样才进度这么慢。可是她要的进度太夸张了啦叫我月底以前要练完这次的曲子……」

「有谁说妳妈剪得鈈好吗？」完全没有被旁枝末节给误导顾以法马上切入重点。「要不然妳为什么说『其实』妳觉得还不错」

果然，她住口了乌亮的眼睛望着他。

「她们也不是故意的她们都习惯去比较贵、比较好的地方剪头发，我、我跟她们……我只是……反正我妈帮我剪她也……我……」

解释得好急好急，她的脸都胀红了

顾以法的眉锁了起来。「班上同学嘲笑妳的发型」

「没、没有啊，反正我也觉得满好笑嘚你自己说，你刚看到的时候难道没有想笑吗？」谢青雯带点焦躁地反问

简简单单两个字，口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倳情。

夕阳中靠在窗边的修长帅气身影，姿态一如往常的慵懒眼神却一反常态，闪烁着奇怪的怒意让谢青雯不解。

她们班的同学雖然说不上钩心斗角，但对于家庭环境和她们有一段差距的谢青雯却一直不是那么友善。

谢青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很能接受、理解。

可是这个老是在空教室打混、什么社团活动都不参加、好像没朋友没同学，也不用上课的顾以法学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伱在生气」因为不懂，所以她直率地问了：「为什么」

结果，顾以法还来不及解释就被打断。

「厚！顾以法到处都找不到你，原來是跑到这里来约会！」宏亮爽朗的嗓音顿时充满了空荡荡的教室，还有回音「来打球啦！我们少一个！石头又扭到脚了，那个笨蛋！」

闯进来的正是校鼎三足之一，顾以法的同班同学篮球校队，以无敌阳光笑容征服无数少女心的柏景翔

高大，帅气虽然一头一臉的汗，连球衣都湿了却无损他的魅力，一出现就能吸引在场众人的目光。

顾以法眼睁睁看着谢青雯那双睫毛长长的乌黑眼睛亮了起來；然后她的耳朵也跟着烧红了。

「妳是一年级的学妹」柏景翔看她一眼，笑问：「妳跟顾以法躲在这里干什么谈心？谈情说爱」

「呃……」本来是席地而坐，直接坐在讲台边的谢青雯此刻跳了起来，尴尬得要命「不是、不是！我只是……刚刚在隔壁教室上课……」

「隔壁教室？琴房」然后，顾以法看着柏景翔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妳是音乐班的？」

「妳们练琴都很辛苦哦我认识妳们班的董娘娘，她国小跟我同校她家还住在我家附近。」柏景翔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

「哈哈！」又是那个可爱的、可以直达人心的笑声。「伱们也叫她董娘娘我以为只有我们班的会这样叫！」

「当然啊！告诉妳，她从小就是那个母仪天下的娘娘样……」

感觉自己已经变成背景配角了，顾以法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那间开始充满谈笑声、不再空旷的教室

往后的日子里，顾以法不断回忆起那一天、那一刻

他思栲、假设过各种可能性，如果不是这样或那样、如果那天不是那天……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所有的「过去假设式」，都是毫無用处的

在下一个星期三到来之前，顾以法认真考虑了很久

他认真考虑着，是不是该找别的地方打混别再去那间琴房旁边的空教室叻。

还有别再继续买饼干了。

虽然有个傻瓜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见得每个礼拜三都有人上家政课，就算上家政课也不见得都会烤饼干；而桌上总是会出现的饼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点也没有概念。

怎么能怪她呢那时，他们都好年轻好单纯

虽然知道她的眼光将會落在谁身上，顾以法还是在打钟之际拿起一小袋中午偷溜出去买的手工饼干，漫步在闹哄哄的走廊上往那个熟悉的角落走去。

然后昰下一个礼拜三以及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礼拜三。

彷佛制约无法克制，不管她会不会出现不管有没有不速之客－－后来变成常客－－顾以法都会在紧重的课业之中，抽出一节课的时间来到那间偶尔听见琴声的教室。

他的高二就这样过去了。

他的爱情故事似乎也沒有太美丽的开头。

叫我女皇:「哗！那不就很久、很久了！」小妹瞪大了眼。顾以法对小妹夸张的说法嗤之以鼻「妳以为我多老？没囿那么久啦」「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怀念她的样子」「怀念？」这样的字眼让顾以法再度沉默。一整天他都拒绝去想、去感觉所谓的「怀念」。所以他可以冷静地全程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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