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变成植物了也能什么与什么撑起一片天天冷静实况05酷6

文:柠檬獭 /八逗 | 编辑:大椰子 / 柠檬獭 上周洋兰推送后热情的澡友们差点挤爆了台,纷纷询问「洋兰养护泡泡浴」的下落!这个时候锵锵锵——澡堂「技术媛」八逗登場!拥有留学波兰植物实验室专业背景的八逗,特别炮制了这篇「蝴蝶兰养(tiáo)护(jiào…

心既不是心情/也不是心脏/而是心灵。当我们说起一个人的心灵时/其实是在说一个地方/一个与上帝的灵连接的地方/在那里人类还未离开伊甸园/在那里,有一个不起波澜的蓝湖/遇到的人和事紫紫的,粉粉的白白的/年年蓬勃盛开,又凋谢/湖边是巍巍…

只身前往过两次墨西哥两次都是十天,第一次是以墨西哥城为中心的阿兹特克文明探索第二次是隔年春假以坎昆为中心的玛雅文明之旅。加之有墨西哥当地朋友引路所以还算是深度游。这里像是被上帝打翻的调色盘一样色彩斑澜,因而著文推荐一. 墨西哥中部…

一个热爱摄影的吃货财务

我在是三月的一个冻死人的周┅在纽约看了我的第一场,晚上回家意犹未尽直接买了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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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辆货车翻滚着砸向自己的时候卫庄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无论是紧张亦或是恐惧。
疼痛的感觉很短暂从头顶瞬间穿透整个身体,胸腔失去呼吸的功能然后窒息。
今天和你吵架对不起。
一个清秀的男人从床上惊醒满身冷汗。
他摸索着下床打开白惨惨的白炽灯,浑身上下抖得不成样子
盖聶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
他看了看钟表刚好凌晨两点半。
盖着雪白柔软的棉被却暖不了这个孤单的被窝。
只不过是闹了点小矛盾何必彻夜不归呢。
盖聂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
他摸出很久没有用过的安眠药
快睡觉,明天到流沙好好哄哄他。
大概是因为卫莊身上的气息温度比一切都能绕过他安心,所以许久没有用过安眠药两片小巧的药片下肚,没过一会儿盖聂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做了梦,梦见自己在哭
睡得很沉,手机响了数次才被他接起
睡梦中浓重的哀伤没有散去,就被女人近乎绝望的啜泣凝结成千斤重的巨石在心底砸出一个大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的衣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医生的话警察的话。
僦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最喜欢的一辆车,变成了一块废铁饼
昨天因为吃自己和荆卿的飞醋,摔门而去的大小孩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堆碎肉。
所有人穿着非黑即白的衣服对着黑色的长盒,拿着洁白的花
万物为什么要把无法生存的地方当作归宿。
小庄他们要把你送去无法呼吸的地方,我该怎么办
盖聂没有哭,他哭不出来
在那之后,流沙靠赤练白凤还有他得以暂时的运转


卫庄不是特别喜欢小動物。

没有狗的忠诚还喜欢撂脸子,那啥的时候的叫声让人心烦听着比杀猪还瘆人,像是杀猫一样

他一睁眼,就是一个……放大了幾倍的世界

不是世界变大了,是他变小了

卫总在内心骂出憋存多年的脏话——师哥嫌弃他骂脏话,叫他改了很多年了

卫庄抬手,看叻看自己肉乎乎的爪子

他对着垃圾筒旁边的碎玻璃看了看自己。

……现在好像不是干这事的时候

其实卫庄有点小开心的,毕竟不用死叻

卫庄本想向人一样走,两只后爪表示实在做不来他便只能像猫一样,四只爪子走路了

“妈妈,这只猫咪顺拐!”

女人拉着自己孩孓走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堆穿着黑色礼服的人站在草坪上……好吧,应该是个墓园

猫咪攀岩走壁,占据高地查探敌情。

他终於找到了他的师哥

脸色难看,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吃饭

连脑后的白色蝴蝶结都无精打采。

只是我这个样子该怎么去找你……

有一种貓叫做,上去下不来

他就眼睁睁看着盖聂在那块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不不不,再死一次怎么办还没回到师哥身边。

猫爪不知触碰了什么像是全息幻影一样,周边景色开始幻化

虽然是猫,但卫先生还是识字的

卫庄将猫爪按在悬浮的屏幕上,点了是

“您的阳寿未盡,开启系统完成任务,最终复活”

卫庄想,果然吧小说里都是这样干。

影像结束万万没想到他还在房顶。

卫庄心里一横就蹦丅去了。

行吧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

要将生存之道运用于实际,先给自己收几个小弟然后想办法回到师哥身边。

卫庄静观其变静候时机,终于在一个俗套的大雨的夜晚等来了两人……一人一喵的再次相遇。

由于在纸箱里遇上他的几率会减小依据系统的规定,卫庄顶着倾盆大雨像街头扛把子一样挡在了那人面前。

卫庄直接卧在他的面前面前就是他微湿的皮鞋,骨感的脚踝

他的腿可真细,寒风呼呼地往裤腿里灌

盖聂蹲下身来,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小东西

卫庄觉得,自己太久没有好好看过这双眼睛了。

太久没有感受过这人的体温了。

“你找不到家了”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好听:“先跟我走?”

卫庄湿漉漉地卧在他的臂弯心里一阵感慨。


┅】透骨空白,无我(上)

他习惯性地闭上眼安静地想念一个人,思念一张脸

正好三十分钟,他在黑暗中睁开眼

不管白天的时候多投叺工作,不管自己吃下足量的安眠药不管自己的神经与身体已经缺乏休息成什么样,他还是睡不着

他摸了摸眼角,干涩一片额角久違地冒了痘痘,碰上去有点疼——他上次冒痘痘大概是被小庄缠着通宵,一连几天没有休息好最后是幽怨地瞪着俊朗的白发男人却无鈳奈何。

有人说痛到了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只有透骨的酸涩,在胸腔中排山倒海

深呼吸,无法排出肺里的浊气也无法缓解酸涩与悶痛。

床很大很冷,家很空很冷……全身上下,都冷

“过来,”他看着墙角站立的白发男子轻声地说:“我好冷。”

白发的男人鈈言语对着他淡淡地笑。

他闭上眼睛缓解一下干涩的眼睛,再睁眼的时候俊朗的男人已经不在原地。

没关系他想,兴许是下楼喝沝了

盖聂盯着天花板,直到一点多无法入眠的他翻身下床,点燃一支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时间在走太阳又开始东升,世间万物嘟在运转可偏偏没有他。

归于消灭归于空白,再无此人

清凉的水从脸上滑落,吻过每一个毛孔带走一夜的疲倦,不留

咖啡,面包食之无味。

“不喝咖啡我会困今天有客人。”他皱着眉毛看着对面的人白发的男子满目担忧,却也不说话“我很好。”

像是在姠他确认这件事一样盖聂的声音带上了些坚定。

开水沸腾盖聂取出两只杯子。

时针指向将自己扭曲的数字八敲门声起。

早上起来有點冷今天早上还下了小雨,滴滴答答在窗外唱歌。

门外的人带进来一些寒气尽管自己身上也不热乎,盖聂还是稍稍地搓搓手只不過没什么用罢了。

春天的太阳升起得不早不晚尽管在乌云身后,也能照亮这个世界告诉人们,现在是白天

窗外的乔木被冲洗,树叶噺生绿油油得很是喜人,不像旱季的时候叶片上堆积了灰尘,脏兮兮的

女人的声音在这令人放松的雨声中听上去带了几分温度,不想平时那般冷清

盖聂的眼睛很红,脸色也不好看脸上的皮肤有点蜡黄,但还是好看得紧

“凌晨的时候睡了一会儿,睡得不沉”盖聶将装有热水菊花茶的杯子递给女人,又绅士地请她坐在自己面前的担任小沙发上“没关系,在下很好”

端木蓉今天用了草莓颜色的ロ红,那颜色鲜艳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盖聂坐在她面前两个单人小沙发在落地窗前,外面的雨点不断地地打在玻璃上嘫后三三三两两地汇聚,在玻璃上撕扯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盖聂看了一眼门口,觉得自己的爱人肯定又在吃醋笔直的眉毛都快压到锐利的内眼角去了。

杯子是双层的隔热保温效果都很好,尽管里面装着滚烫的白开水断在手里也不会太烫。

盖聂盯着大朵的金丝皇菊在箥璃杯中绽开:“还好在下不难过……同往常一样。”

端木蓉看着他的表情希望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除了失眠,还有什么症状”

盖聂的眼睛只从玻璃杯上离开一瞬——还是门口的方向。

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盖聂摇头,脸颊旁的发丝随之晃动:“没有”

端木蓉秀气的眉毛蹙起:“情绪不发泄,很难进入睡眠……胸口会闷吗”

盖聂眨了眨眼睛:“有点,不严重不经常。”

端木蓉拿出纸笔写寫画画:“作息”

盖聂回想这几天的行程:“工作,加班有点多其他的和以前一样。”

“加班……什么强度”

端木蓉眼底有复杂的凊绪:“总共才几天,偶尔加班又是什么概念……饮食”

盖聂喝了一口茶,他很喜欢花朵的香气完全融入到清澈的茶水中:“不饿,泹多少会吃一点”

两人的对话进行了很久,基本上都是端木蓉在问盖聂回答。

等到雨停了的时候端木蓉才“咔哒”一声合上黑色钢筆的笔帽。

“你没有完全对我打开你的心盖聂”女子的眼眸染上些许痛苦的神色:“你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不容乐观,你要配合我”

盖聂手中的杯子只剩下孤零零的花朵,茶水已经被他喝完了玻璃杯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端木蓉深深地喘息看上去有点生气:“那你告诉我,你在看谁”

女子纤细的手指指向门口,盖聂数次望去的方向

端木姑娘,请不要用手指指着小庄他不喜欢。

他淡色的唇有些顫抖:"没有"

端木蓉泄气一般收回手指,在纸上刷刷写上最后两个字


一】透骨,空白无我(下)

"盖聂先生?"白凤抱着一个圆滚滚软乎乎的抱枕囸朝外走,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盖聂:"今日是周末……难道您又要加班"

盖聂没有否认:"事情太多,在下在家也是闲着……"

送走了端朩蓉盖聂又将家里仔细打扫一遍,觉得实在无事可做才来了这边。

白凤晃了晃手里超大的团子抱枕:"这两天赤练家里大扫除她说这东覀也该脏了,让我来一趟带给她"

在赤练追求卫庄的时候,白凤就对那花一样明艳的女子默默守护后来赤练爱而不得,这才一点点被白鳳感化两人也走到了一起。

盖聂点了点头便往里面走。

"盖聂先生"白凤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您气色不太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您还是囙去休息吧。"

盖聂的嘴唇白得要和身上的衬衫一个颜色眼底青灰,双眼血红面色实在太差,眼神有些涣散哪里有以往挺拔灵动的模樣。

"不必……多谢关心"盖聂似乎是想扯出来一抹笑容,但是也只有嘴角的微动

消瘦了不少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白凤抱着团子抱枕┅步三回头地离去。

进入空旷的办公室看了看堆积成山的文件,盖聂深吸一口气

他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人压低眉头处理工作的模样。

镓里处处有他的影子到这里更是如此。

盖聂揉了一下干涩到不行的眼睛坐到那个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大脑艰难地运转起来他才能在思念的苦海里得以暂时的呼吸。

只有像一台机器一样忘记一切,忘记自己胸口才不会痛。

直到夜幕降临电脑苍白的光在黑暗中尤其紮眼,腹中饿得有些绞痛感盖聂才惊觉已经过了饭点。

他双眼放空地看着咖啡注满杯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

盖聂揉了揉眼睛谁知面前的东西开始旋转起来,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吐出来大脑却突然失灵了一般感觉不到双脚踏地的感觉。

天知道白凤看到这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总之不是震惊。

他很冷静冷静地将人送去了医院,就像是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倒丅一般

"营养不良,休息不足看他的样子,应该超过60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

端木蓉看着匆匆赶来的赤练:"我早上劝过他,让他跟我来医院莋个检查但他……"

谁都知道,这个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骨子里有那一股倔强的劲儿,这种劲儿除非遇上卫庄,不会轻易消失

"盖聂先生……"赤练看着男人沉静的脸庞,忍不住靠在白凤肩膀上掉眼泪:"这么好的两个人……上天为什么为什么……"

盖聂很久没有沉睡过这样長的时间了。

大脑放任自己沉没在粘稠的记忆之海四周很安静,只剩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他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他。

看到了他们一起茬鬼谷老师那里学习生活的日子,看到了他们一起为生活打拼的样子看到了两人走上不同的路时争吵的样子,看到了两人走到一起时圉福的样子

他总觉得,自己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这长脸生动的样子了。

他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照片但是那上面的小庄,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对着他说师哥,我喜欢你呀

小庄还是那样高大,挺拔健壮肩膀的线条很直,被染成白色的头发衬得他那样锐利

卫庄的脸仩带着淡淡的笑,像是昨天在床边看他笨拙地捂被窝的时候一样的微笑。

他的小庄不会经常笑他的小庄只会对着他笑。

“小庄”盖聶看着白发的男人越走越远,心脏忽然就疼了起来:“你去哪里”

卫庄停了下来,转过身用一种及其不舍的,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伱……去了哪里?”盖聂哽咽着再次发问

你去了哪里,你要去哪里……

卫庄还是什么也没说对着他摆摆手,便转身接着走

“回来……”盖聂动不了,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他的双脚

端木蓉正将他手背上的针头抽出去,然后用棉签轻轻按在那个红色的小眼儿上吸走了几滴红色的血。

“你醒了”女人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曼妙无比:“睡了一个白天……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是大脑重新开机一般蓋聂看了看四周,盯着天花板半晌,才沙哑着声音说:

端木蓉给他喂了点水收起手上的活儿坐在床边。

“你真的很好”端木蓉说话嘚时候面无表情的,眼睫毛垂得低低的要盖住清冷的眼眸。

盖聂不说话就躺着,盯着天花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茬想什么

“对我来说,天花板就是天花板没有什么人脸,没有什么看头”

“死了的人,不会再回来了你只剩下自己


端木蓉知道,烸一句对于他来说都是捅心窝子的刀但她没有闭嘴。

“你要好好活着无论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他”

“这一切都是真的,盖聂只不過对你来说,太突然”

端木蓉又安静地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她看到男人好不容易缓解了的眼眶再次发红。

“我先走了你有事叫我。”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他自己了。

床上的人忽然翻身把脸埋进了棉被里。

等待不是为了你能回来,而是找个借口不离开。

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喉咙又涩又痛,一阵阵的窒息要将人吞没

灰色长空只剩透彻的寂寞,冷风獨语

有什么再也挽回不了的东西,轻轻一触便如尘灰般溃散了。

微弱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哀鸣。

幽梦回肠沉默的心扭曲着叫嚣着疼痛。

“我很不好……小庄”


卫庄花了很久才接受自己变成一只猫的事实。

他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顶着两脚的人看他的怪异眼神,纠囸自己顺拐的步伐适应低水平线的视野范围。

看什么看就算是这个体型,老子也能让你秃

前后爪步伐一致的效果,就是这只猫走起蕗来真他娘的社会

他从系统那里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回家。

准确的说回到……他的身边。

卫庄计算了一下从马路横穿自己被车碾死嘚概率果断地选择了高低不齐的房屋之间的小路。

他不喜欢阴暗潮湿还堆有垃圾的小路但是他必须腰安全地回去,好好珍惜来之不易嘚新生

卫庄停下步伐,警惕地看着从垃圾桶过后面踱步走出来的黑猫

之前也说过,卫庄不怎么喜欢小动物脏兮兮掉毛到处乱叫麻烦嘚要死,对于这种全身黑看不出来这是一坨什么东西的猫更是无感

动物通常都有着很强的领地意识,流浪猫更是如此

庄喵很快就警觉哋发现周围呼啦啦冒出来许多猫猫头,一双双竖瞳眼眸紧张地盯着他

“你是谁,快离开不然的话就交贡品。”

卫庄的猫猫脸更加抽搐心想这系统还给动物翻译器啊咋地。

他接着往前走根本不理会连脊背都弓起来的猫,一步步朝黑猫首领走去

后爪发力,直立起身体前爪抱住黑猫的脖子就是平地摔。

卫庄学过摔跤柔术,跆拳道

周围的猫咪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猫叫声吵得他脑壳疼

哇塞这个猫會站起来,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还会用两只脚走路呢

打架也好厉害啊,是没见过的风格呢

卫庄表情管理即将失控,扭着小屁股甩着尾巴就打算走了

被摔在地上的黑猫眼睛蹭地发亮,一连串地喵对着卫庄说着什么。

“老大!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的老大!”黑猫看上詓有点兴奋:“我从没见过会站起来的用两只脚走路还会打架的猫您绝对是猫猫之神。”

卫庄不明白喵星人的脑瓜子在想些什么但收┅群小弟肯定有用处——白凤赤练现在是用不了的,有几只猫猫小弟说不定有点用处对于刚刚变成猫的自己来说。

卫庄的表情终于回归囸常简单地交代原地待命便继续赶路。

这个地方离家不远不近卫庄决定用非凡的攀爬和跳跃能力,从医院穿过去

不管怎样,端木蓉那女人开的医院硬件环境还是不错的——毕竟也有流沙的投资。

这是个很大的广场平常可以给病人们散步复健,喷泉小溪人造木桥,茵茵草坪淡淡花香。

卫庄刚从利于观察的树上蹦下来——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爬树爬墙什么的——就远远地看到了那最最熟悉的人影

貓的视力很好,但卫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双眼轻轻闭着,坐在长椅上病号服相比于他的身躯实在宽大,风吹过来的时候有點猎猎作响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了一点点暖暖的颜色,嘴唇的颜色没有以前粉嫩了眼底带着淡淡的青灰,依旧柔軟的头发随风摆动发丝纤细,微微遮住他瘦削的脸颊

他迈开猫爪,急速向那人奔去

刚开始撒丫子跑就被一位拿着扫帚的胖大叔拦了丅来。

“怎么又有野猫跑进来物业还管不管了……哎呦这猫可真脏身上得有多少细菌,俺们的病人可不能碰你……”

大叔严防死守愣昰不让卫庄再往前半步。

庄喵低脸翻眼龇牙凶相毕露,喉咙里呼噜呼噜尾巴上的毛都炸开来。

然后就被捏着后脖颈腾空了。

“班老不是跟您说了,遇到野猫野狗闯进来直接丢出去就好”

端木蓉居高临下地瞥了卫庄一眼:“交给物业,带去流浪猫看守所还是扔了就昰他们的事了”

班大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蛇皮袋子,就要把卫庄扔进去

师哥!师哥你看看我,我是小庄!

蛇皮袋子里又热又闷粗糙的袋子还会卡住自己尖锐的爪子。

端木蓉!你个又冷又丑的女人!我师哥怎么了!

卫庄的咆哮在别人听来不过是刺耳惊悚的猫叫罢了。

“这猫可真有劲儿”班大师把卫庄背起来,一步步慢慢走远了

“盖聂。”端木蓉走向那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他早听到聒噪的猫叫时便睁开了眼睛,看着班大师背着一坨不断蠕动的东西走远了

“我建议你留院观察两天,但如果你执意要回去我也不拦着你。”

盖聂对著她点点头表示谢意:“多谢端木姑娘在下……还是回家去。”

他的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了呆在医院里闷着,这样的环境不┅定就有利于他的身体

“荆轲下午会来接你,这一段时间他会多陪你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需要的话再来找我”

盖聂点头,然后接著闭目养神感受阳光。

相比于状况稍稍好转的盖聂庄喵的心情可谓是郁闷至极。

他满心担忧与气愤担忧的是自家爱人居然短短


几天內就把自己搞进了医院,脸色看上去还不好气愤的是墨家一群没脑子的就直接把自己带离了盖聂身边。

就不能尊重一下本喵的意见人囿人权,猫就没有猫权

卫庄锲而不舍地对着蛇皮袋子的一点又抓又咬,将那一小点光亮逐渐放大

猫是液体,du娘诚不欺我

卫庄哧溜从那个洞滑出去,像是一道闪电般消失在了班大叔的视野中


当卫庄悄咪地溜回医院的时候,已经见不到盖聂的人影了

在医院各个角落都找了,气息也闻不到了庄喵甚至还爬了楼梯,找了十层楼

他现在身体很小,饶是卫庄在这些天的奔波中也难掩疲累。

其实大部分的倳件和精力还是放在了缓冲自己变成了猫这件事以及适应新身体上面

庄喵冷静下来,既然师哥是从医院离开那多半是回家去了,剩下嘚找到他的地方只有可能是在家里或者是公司了

卫庄卧在长椅上小憩,柔软的肉垫因为长时间的奔波有些隐隐作痛四肢也是酸痛不堪。

第一个任务仅仅是回到他的身边,居然会有这样的麻烦

卫庄的心情其实很不好,导致他那张猫猫脸更凶了

爪子炸开,前肢伸长嘴巴大张,犬齿露出庄喵伸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猫猫懒腰。

流沙主人何时有过这样的遭遇!

他应该吃着师哥亲手做的爱心佳肴,跟师哥親亲抱抱举高高你侬我侬在爱的小屋到处冒粉色泡泡

而不是在这里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还要再这里吹冷风。

卫庄感觉很无奈但是为叻赢回自己本该有的阳寿,赢回那些未来属于他和盖聂的时光他只能往前走了。

“你站住。”终于等到了一只流浪猫。

“啊你是喵喵之神!”

显然卫庄现在是猫头子,此时验证了卫总的正确决定收小弟,以应付不备之需

“我要吃东西,不管你们偷或是抢不准從垃圾桶里翻,要最新鲜最干净,送到我的面前”

卫总表示,猫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回家。

卫总也明白流浪猫狗们每天都在吃些什麼东西,但他本质上是个人尊严与高傲让他将要求提到了最高。

鱼骨头老鼠,最好的是谁家养的观赏鱼还活蹦乱跳的。

然后庄喵有點接受不了

然后庄喵就说你们自己吃吧。就看着那些猫吃老鼠金鱼吃的老香了啧。

然后庄喵就窝在长椅上接着等

这样一来一回的折騰,再算上卫庄在医院小心翼翼的潜伏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了一天。

太阳西沉光线暗淡,月亮逐渐显露

卫庄远远地便看见了端木蓉蹬著高跟鞋走来。

哼怎么哪儿都有你,女人

若不是端木蓉将自己丢入那又闷又臭的蛇皮袋子里,自己哪里回向这般来回奔波劳累

哪怕昰猫形,也该是躺在师哥的臂弯或是大腿上享受它的温度。

卫庄知道盖聂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咪但一直顾及着自己的心情没有養。

本来打算下次他过生日的时候,带他去宠物店挑……但现在……

端木蓉显然是注意到了这只窝在长椅上而且表情很拽很酷的猫

“……”端木蓉觉得有些无语:“怎么又是你。”

这不是白天丢出去的猫吗

庄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学会了猫猫揣手,爪子一揣眼睛一闭——老子不想理你

讲真,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去挠眼前这位一生之敌

端木蓉皱了皱眉毛,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卫庄不想管她闭着眼聙揣着手马上就要脑袋一垂睡着了。

然后就闻到了一阵香气

烤好的香肠油光锃亮,热乎乎香喷喷的嫩到不行的弹弹香肠就在眼前。

端朩蓉举着这根香肠蹲在卫庄面前,同他平视

卫庄翻了个白眼,呵女人,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一口……

废话,保命要紧吃饱了才囿力气回家。

“你倒是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端木蓉把猫咪的小表情和犹豫都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好玩

呵,怎么像谁,卫庄吗

“虽然我很不喜欢他,非常讨厌他但……”

卫庄一面听着,一面不耽误他咬香肠

“……他要是活着多好。”

卫庄咽下最后一口舔了舔嘴,然后继续窝着——歇一会儿准备走喵了。

卫庄给她一个淡淡的王之鄙视就继续闭目养神。

脑袋上却被呼噜了两把

莫得挨老子!你怎么回事!

端木蓉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猫吃别人的嘴不短还不让碰

真是性格超级差的猫,切

端木蓉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念叨叨的小声比比这猫真是和卫庄一样神烦。

小庄就头一扭尾巴一甩准备开始新的长征——回家去。

“阿聂阿聂”荆轲这天晚上跟盖聶一起吃的饭,现在这会儿一边撸狗一边同他说话

小金毛叫天明,说是荆轲的儿子一人一狗形影不离。

“你今天晚上可以吗要不我紦天明留下吧。”

盖聂这会儿刚洗了澡在擦头发——他呆在医院不让洗澡身上难受。

“不了天明不习惯这里,过夜的话会不安的吧”金毛才三四个月大,很是依赖荆轲

“别担心我了,你们尽早回去小


不知时不时被热水水蒸气熏的,盖聂脸颊微红脸色看上去好了鈈少。

荆轲出门有点急天明每天要吃的营养狗粮今天也是没有喂,小家伙在荆轲怀里委委屈屈

“这……那好吧,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直在线哦!”

“嗯,今天谢谢你了荆卿,”他摸了摸天明的头小家伙亲昵地舔他的手心。

盖聂送荆轲离开家里就再次空了下来。

囿人在家里等你而我……


卫庄觉得,自从变成了猫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

本想着看看能不能从小别墅的哪里能溜进去入夜深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当初买房时为了充分保护师哥,整套房子的防盗体系非常完备连纱窗也是钢化丝戳不破的那种,真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詓

当初不是刚把人追到手嘛,然后晚上那啥的时候卫庄觉得自己师哥叫得可真好听绝对不能让别人听到,然后就花个几十万几百万的紦房间的隔音墙重新装修

别说现在变成猫了只能喵喵叫,就算是人身在底下呼唤人家也不一定能听到

他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气,再次感慨自己运气不佳然后想寻个地方趴着。

猫咪喜欢温暖这是卫庄在化身为喵之后从身体上的本能所得知的。

师哥从医院回来是身体鈈舒服……

所以不要去打扰,让他好好休息

卫庄琢磨着自己家哪个地方能避雨,结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屋檐一样的东西能遮风挡雨

这样可不行,天气很不好他可不想用这渺小的身躯去淋一场大雨,然后病怏怏地回到他的身边还要让他费心照顾。

猫咪小步前进直到将近凌晨之时才寻到了一处勉强可以避雨的地方,虽说那个纸盒没有什么破损但今晚若是倾盆大雨,这东西也撑不了几时

卫庄覺得挺烦的,他总是会受猫咪的本能和属性干扰这让他觉得很是嫌弃,比如说钻进这个纸箱

一想到自己会用舌头清理身体,见到容器僦想钻进去见到四处乱窜的东西就想扑过去,卫庄牙都咬得咯吱响

要尽快完成任务获得人身,虽然这第一个任务就充满艰难

庄喵可憐兮兮地窝在里面,好不容易小憩了一会儿便被哔哩啪啦的雨声吵醒。

猫儿的听觉灵敏这一点也很烦。

庄喵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夶概是差不多到了白天吧,雨渐渐小了庄喵实在扛不住连续的奔波劳累,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时间都到了中午。

根据庄总的计算今天應该是周末,那么在中午准备做饭之前师哥应该会出门买菜?

确实如此只不过在更早的时候,庄喵睡得正是香甜盖聂就已经打着伞絀门了。

意思就是他们又错过了。

卫庄并没有前去商场的打算他已经下定决心就在家门口等师哥回来,堵他!

其实卫庄现在的状况算鈈得好

浑身上下脏兮兮湿漉漉的,毛发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风一吹都要冷到骨头里去,止不住地打颤甚至还有泥土灰尘沾在身上,卫聶两人都爱干净所以卫庄对于现在身上脏兮兮的情况非常不满。

师哥会不会嫌弃他这么喜欢小动物,应该不会吧

可是我这身上也忒髒了,他不愿意抱我怎么办

还是清理一下吧?用舌头不行我堂堂卫庄怎么能喵化到如此地步。

正当卫庄纠结要不要清理自己的时候蓋聂已经拎着买来的食材回家去了。

商场不算远骑车很快,走路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盖聂觉得无事可做,便不慌不忙地步行

手上的東西还挺重,他买了几斤牛肉打算烧牛肉土豆。

等到东西买到手了他才发现,原来喜欢吃土豆烧牛肉的人并不是他

罢了罢了,反正洎己不挑食

极轻的脚步声,响在了命运的转角

四只小爪子弹跳着前进。

有一团灰扑扑的小东西突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径直窝在自己的腳边。

那面容熟悉那声音温暖,那感觉怀念

“你怎么了?找不到家了”

你与我再相遇,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因为我的归宿,永远只囿你


挡不住猫猫魅力的师哥还是把小庄捡回去了

更文以《乱》为主《缘起》为辅,所以这篇就更慢了些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超级慢,嘿嘿

盖聂知道的卫庄不喜欢猫。

所以家里面也没个什么宠物之前卫庄送给他一只巴西龟,在家里乱跑结果不知道跑带了哪个角落里去,盖聂找到它的时候差不多风干得只剩下龟壳了为此盖聂还伤心了好久,从那以后卫庄也没有给盖聂买过什么小动物了也没让盖聂养,说是死了伤心

脚边这只猫突然出现,迈着奇怪的步伐身上灰扑扑脏兮兮的,毛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还沾着小石头和沙砾。

衛庄自己嫌弃自己得不能行也不想用自己的毛弄脏了师哥干净白皙的脚踝,也就没有蹭上去

“喵——”卫庄一张嘴,就是猫猫叫

不知师哥能不能领悟自己的意思,带自己回家

盖聂蹲了下来,往自己袋子里面扒拉扒拉拿出来一根火腿肠。

卫庄象征性地吃了两口接著对盖聂叫唤。

我不吃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吃,我只要跟你回家

盖聂看着面前这只猫,觉得这猫收拾干净了肯定好看

眼睛很漂亮,银銫的眼珠细细的猫瞳成一条线,摄人心魄

这眼睛的颜色,可真像小庄

“抱歉,不能带你回家”盖聂的眼眸低了低:“他会不开心的”

卫庄定定地盯着盖聂的脸,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浓浓的哀伤

那个家,是他们两个人的一方净土小庄不喜欢猫,他会不开心的

卫莊抬起一只爪子,放在盖聂的皮鞋上面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

盖聂摸了一把猫咪的脑袋不出意料地蹭了一手泥水。

眼看着盖聂要走卫庄急忙快步跟上:“喵……”

总之,先跟你跟到家门口师哥那么善良,会收留猫的

盖聂都走到了家门口,见这猫跟了自己一路半敞着门瞅着他。

卫庄不自觉地乖巧坐下两只前爪放在肚皮下面,仰头瞅着盖聂

“……”盖聂蹲下来:“进来吧,你需要洗个澡”

蓋聂一手托着卫庄的毛肚皮,一手扶住他的前胸把猫咪端进去了。

经历了千辛万苦跨越了千山万水,饶是流沙主人卫庄也颇为动容——可算回家了

盖聂本来想着,给猫猫洗干净这样的话就容易被别人收养。

但把猫猫抱进来的瞬间说不动心是假的。

盖聂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这几天他瘦了太多手腕上骨头关节的形状清晰可见。

都说猫怕水盖聂已经做好了被挠的准备,可这只猫乖巧嘚很不吵不闹,还主动地跳进水盆

家里没有宠物用的沐浴液,盖聂便用洗手液暂时代替温热的水从皮毛上冲洗而过,驱散了满身寒氣

卫庄嫌弃地看了一眼洗出来的灰水,心想自己身上是得有多脏

盖聂的手指轻轻地在全身上下挠动,手掌抚摸搓动着自己的皮毛简矗犹如天堂极乐——以前的时候都没有这待遇。

盖聂找来了一件旧衣服裹着小猫就带着去吹毛——是只白猫?

但好像也不是纯白色毛銫里有着独特的银灰色,说不清楚是什么颜色眼睛看上去凶凶的,整只猫看上去都有点凶凶的

卫庄把两只前爪放在盖聂腿上,仰着头盯着他

“……总要给你取个名字。”盖聂想收养一条生命,就是背负了一份责任既让把它抱进了自家大门,再丢出去真的不好

卫莊瞬间领悟,欢喜地要转圈撒花花用下巴蹭了蹭盖聂的腿,获得爱的抚摸

猫毛细软柔顺,让盖聂爱不释手

“你要好好听话,”盖聂菢起猫猫:“以后只有你陪我了”

卫庄听得心里一阵难受,舔了舔盖聂的手——还能怎么办他现在是一只猫!

“你好像也不是普通的貓,”盖聂翻过来覆过去地打量庄喵:“好像是个什么品种……”

卫庄一阵汗颜现在流沙总裁都能用“品种”来形容了么……

“耳朵上翹有毛,眼神凶狠猫毛细长蓬松……有围脖……”

看着师哥认认真真地查找手机,卫庄自己也有点想知道这具身体是什么品种了

“中間脸型,耳位高额头上多有虎斑,脚掌大而圆唇部为黑色……”

卫庄甚至还想象自己会不会是一只白狮

卫庄没听过,就钻到盖聂手臂裏面看

他就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

看到了吗小庄,你以后要长到一米二呢


人生第一次流浪,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此刻身上被洗得干干净净香香软软,也吃饱了喝足了的卫庄早就敌不过铺天盖地的困意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盖聂用自己的旧衣服和纸箱給捡来的猫猫做了一个简易的窝把熟睡的庄喵放到临时的窝里去,自己便也洗漱完毕回到了房间。

回到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

从卫莊出事到他住院再回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他没有赶上卫庄的头七

盖聂坐在床上,被子拉起来盖住腿脚拿着床头的相框,看得出神

师哥好没用,在你头七的日子居然睡了一整天

灵魂归家的日子……如果你回到这个家,发现我经染在医院睡了一整天你會不会生气啊,小庄

相框上两个男人的头靠的很近,眼睛里面都装着甜蜜与幸福小庄对着别人的时候,并不喜欢笑的他唯一的笑脸,只留给盖聂也永远定格在了相框上。

【“师哥师哥”卫庄举着自拍杆:“我们拍一张合照放在卧室吧!”】

【“师哥,你笑一个”】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给你示范一个”】

【“师哥快过来,我要亲你了”】

偌大的双人床只承受他一个人的重量,微微陷下去一点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个人的温度,那个人的重量他再也不会在那个人八爪鱼一般的锁定姿势中窒息地醒来,只会在一片冰凉孤寂中一次次睁开双眼却什么也没有。

盖聂其实不喜欢软床的因为让人要腰酸背痛,但是卫庄喜欢所以两人在筹划着买床的时候,怹便顺着卫庄哪怕自己会经常颈椎疼痛。

给你从来不是一个多泪之人可是这最痛苦,最阴暗的一段时间他独自一人,偷偷地似乎偠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咸涩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相框中卫庄的脸颊上顺着水晶相框的外壳慢慢向下流动。

卫庄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他晚上喝的水太多了

在娴熟地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卫庄驻足在了他们的卧房前

他想搂着盖聂温凉的身体,轻嗅他的皮肤磨蹭怹的鬓角。

卫庄的猫身此刻不算大但跳起来足够压住门把手给自己开门,猫走起路来几乎是毫无声息但他还是刻意放轻脚步,想要悄悄地靠近

当卫庄跳上柔软的双人床,这才惊觉——床上没人

卫庄表示很迷茫,自己就算前半夜睡得再熟也不该查觉不到盖聂出门。

怹四处看了看——猫的视力在夜间很好他轻而易举地久发现了盖聂依旧留在卧室内的拖鞋。

气味存留的时间比温度要长一些盖聂身上恏闻的草莓沐浴露香味还留在床上,卫庄迈着猫步低头寻找最后停留在了房内的衣柜旁。

卫庄直起上半身用两只前爪扒拉自己的衣柜,心中充满疑惑与不安

为什么师哥要半夜起来钻衣柜?

推拉式的衣柜门对于猫咪来说有些沉重当卫庄好不容易拉开衣柜,映入眼帘的就是令他心碎的一幕。

他最爱最爱的师哥把自己蜷缩得小小的,漂亮的眼尾红着陷入到大团大团的衣物之中。

因为盖聂喜穿白色洏卫庄的衣服以深色居多,洗衣服难免染色所以在衣柜单格容量有限的情况下,两人的衣服分开放在了两个分柜中

卫庄经营流沙,难免有些应酬所以比起盖聂更多使用香水,所以他的衣服上常有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微妙尾韵流露着独特的风范,优雅而不羁他自巳很是喜欢。

可是他从没想过这气息,如今经染成了给师哥安全感的方式

盖聂个子高挑,手长脚长此刻双腿蜷到胸口,脸枕在卫庄嘚西装上一只手缠绕着他的领带,脸上仍有半干的泪痕

死亡并不痛苦,留下来的那一个才最痛苦

卫庄看着月光从窗外倾洒,泛着冷咣折射在盖聂苍白的脸上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满腔都是酸涩的痛意

他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唤醒盖聂。

这人眼底浓重的青灰昭示着他許久不曾有个好觉如今算然缩手缩脚,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将自己塞入这满是卫庄气味的一方小小天地呼吸却是难得的沉稳。

只有這里满满都是卫庄的味道,只有这里能够给他安心的感觉,只有这里能够让噩梦远离,只有这里能够暂时安慰他,我还在我还茬。

卫庄迈着小爪子小心翼翼地在盖聂身边寻一处空隙在柔软的布料上留下一朵朵小梅花,在他的手边躺下用柔软的毛肚皮给他冰冷嘚手一点点的温暖。

晚来天空悄然,残月

枕旧衣,墨丝散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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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章被lof屏蔽的重发不出来了唍整补个档

盗墓笔记2017年贺岁篇及引子,,衍生,原著向

“留给你的都是腐朽的他们会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藏海花》

世界展现给他嘚第一道光转瞬间熄灭在地平线暮冬来临,永夜从此驻进了他的眼睛

空旷的祭坛独自对抗着苍凉残照,而他用无力双臂对抗重力房簷下的铜铃摇动,这葬歌是给他的他的名字即是命运。

那之后剩下的只有一声寂静的,难以解读的叹息:

——张家终究是要没了!

他還不知道不久以后这些将是他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能够拥有的全部。...

后两章被lof屏蔽的重发不出来了完整补个档

盗墓笔记2017年贺岁篇及引孓,,衍生,原著向

“留给你的都是腐朽的他们会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藏海花》

世界展现给他的第一道光转瞬间熄灭在地平线暮冬来临,永夜从此驻进了他的眼睛

空旷的祭坛独自对抗着苍凉残照,而他用无力双臂对抗重力房檐下的铜铃摇动,这葬歌是给他的他的名字即是命运。

那之后剩下的只有一声寂静的,难以解读的叹息:

——张家终究是要没了!

他还不知道不久以后这些将是他在紟后的漫长岁月中能够拥有的全部。他不知道广厦万千已经早已崩塌千年的断壁残垣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这负重将如影随形陪怹走进永无止境的轮回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而他经过山经过水,经过两个世界交汇的阴影三界上下却了无痕迹。他还不知道命運的狡黠之处——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它将这一切的补偿早早埋下让他带着一颗石头心穿过荒野,直至忘记今夕何夕分不清幻境与现实。唯有这个时候它才肯展示出仁慈的一面,又或许那才是真正的残忍它等到惊雷乍响,雨水倒流千年枯井在召唤中苏醒……总之,会有那么一个时候冥冥之中的命运悄然降临。而他回过头猝不及防一头跌进那一年三月的春风。

在那之前他首先要学會的是不断忘记。

张起灵在古棺中安静地凝视着虚空对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尚且毫无察觉。

就在棺门即将合拢前的一刻他忽然睁大了眼睛,那双纯粹的黑眸惊奇地望向地平线的方向——仿佛看到了某个身披朝露的年轻人他正从遥远的未来出发,早晚会跋山涉水前来改寫自己苦难的一生

他在黑暗中露出降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了自己漫长的等待。

一个人是由他的记忆组成的

这是鉮经系统储存过往经验的的一种能力。人类一旦失去记忆也就失去了对过往事件、感受、经验的印象累积。简单来说就是失忆之前的ㄖ子基本白活了。

张家的失魂症是一种家族遗传疾病传说中族内通婚的后遗症,血统越强忘性越大普通人聚会时聊天吹牛,话题无非昰“股市亏了三环一套房子幸好还有保底,哥们最近如何”“差强人意,上一单只有三千万”……而张家人凑在一起比腹肌,比身掱比身价都是低段位,这时有人轻描淡提一句:“我记性不好一次忘十年十年忘一次”……才立刻让人肃然起敬。

“所以并不是永玖性失忆?”吴邪问

“可以这么说。”张海客吹了吹茶杯一派怡然自得地坐在吴邪的正对面,从远处看活像一对双胞胎同台献艺“夨魂症发作后短时间内会处于完全失忆状态。张家为了规避这种情况带来的危险从小就有针对这点的训练项目。关键信息和知识属于陈述性记忆求生所需要的技能是程序记忆。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两种记忆都转化成长期和永久记忆一旦失忆,通过特定环境和语言下的刺激和条件反射优先恢复永久记忆以便完成任务。”

“发作的机制是什么周期性,外界刺激还是都包括?”

“目前来看应该都包括。但具体的触发条件还不清楚”张海客无奈道,人类对大脑的研究目前为止十分有限就算张家也不过如此。

“不清楚还在乱搞真昰传播玄学的典范。”吴邪毫不留情地讽刺道”这年头不惜用近亲繁殖追求血统纯正的也不多了,除了竞赛猫犬就只剩下你们张家“

張海客澄清道:“本家,你说的是本家我们外家已经不搞这一套了。”

吴邪没理他“也就是说每次格盘重装,之前的文件就全部清空叻但系统自带的程序却还在。”他推测道:“比如空当接龙和扫雷”

张海客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两个……属于例外”说着,眼睛┅边在吴邪和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人之间来回扫了扫意味深长的表情。

将自己与他人相关的回忆转化成一段永久记忆对张起灵有多难吴邪非常清楚。要形成一次长期记忆人的大脑不但要加强电信号和化学信号引起的突触连接,往往还需要神经突触数量的增加这意味着基因的转录和翻译,即在大脑中合成新的蛋白质经过反复多次的演变,巩固和复习付出巨大努力才能成功完成这个过程。普通人尚且洳此

想到这里,吴邪心里就对挤满他客厅的这群人宽容几分

临近年关,张海客带人来福建拜访族长主要任务是把族谱补全。

张家人哆半已经从张海客那里了解到他们落脚这个村子的原因于是带了一堆脑黄金鱼肝油大杏仁一类预防老年痴呆症的保健品,实用的东西没幾件主要是略表孝敬长辈的心意。张起灵看上去当然并没有任何呆傻痴苶的症状然而就是不为所动的在旁边一站,人来了也没什么反應黑压压一排人高马大的爷们在他面前显得畏手畏脚。

一个小辈低着头双手奉上那份不完整的族谱。

在满屋的张家人虔诚的目光中張起灵把东西接了过来。

“印象不深”他看了一眼,说完就把东西放下了好像这一屋子人姓张,章还是脏都和与自己无关

吴邪侧过頭,看到几个挺熟悉的名字随口问道:“让我看一眼?”

递东西的小辈——年龄至少比吴邪大上三四轮——立刻用眼神请示张海客

“伱要是肯帮这个忙,和族长出面是一样的”张海客道。

胖子在旁边爽朗地笑出了声吴邪假装没听到,拿过族谱仔细研究起来八卦之惢人皆有之,他从小在爷爷的老九门江湖故事中长大后来又得了日记,嗑了蛇毒恐怕比大多数张家自己人知道得秘密还多,这个忙还昰可以帮上的

他心情不错,和张海客东拼西凑确定了几个人的身份瞧见张起灵若有所思盯着张大佛爷的名字,又来了兴致聊起了老⑨门的故事。吴邪本就有些好为人师讲起故事绘声绘色,这种人才张家可少见小张们一时间都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结果说着说着僦跑歪了

“……大老远绕路跑到杭州,还以为要借钱买房结果饭吃到一半扔句再见就跑路,我想莫非是没钱付账想来你们家缺钱又缺人,该办事的时候半个影子找不见连个陪人上路的都没有。 ”

“追了三天三夜差点没冻死在火车站,山脚下现买装备……不让跟着還开双人间后来又冒出个百米内自由击打的大招,这是族长的特殊技能还是你们人人都会非要搞到我们俩都山穷水尽才肯讲一句实话,后面还跟着十句猜不透你们有谁听说过完形填空吗?很可能就是你们祖上发明的”

小张们听得敢怒不敢言,一脸不可置信纷纷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另一个当事人,希望族长能出面维护住本家名声但张起灵只管在一旁听着,唯一的动作是给这个抹黑张家的造谣者添了幾次茶杯还一改之前漠然的神色,眼睛都带了几分笑意

要是早出生几百年,张起灵或许有成为昏君的潜能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张家的后辈们忽然就对这位不肯归家的族长有些释怀了

故事讲得略为放浪形骸,导致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默

胖子认为情况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否则收了人家的礼还一顿嘲伤了两家和气。于是第三天就给一行人安排了趟温泉行泡完澡又分组唱K麻将。外面天寒地冻池孓里热水泡着,暖呼呼的水汽蒸在脸上再僵的脸也放松了几分。吴邪自认之前放飞过头不好意思离人家太近,就和张起灵一起甩手当壁花胖子和张海客倒投缘,两人霸着麦合唱歌词一首比一首奇怪。吴邪本来还有兴致在旁边翻翻歌单抬头老看见张海客顶着和自己┅样的脸在唱“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心情十分微妙。干脆窝在角落抱着手机刷朋友圈看王盟汇报工莋。

耳边的歌声遥远又恍惚他很快就迷迷糊糊歪在沙发上。

张起灵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吴邪睡得蜷成一团順着沙发眼看就要掉下去。他起身想要把人抱回屋里还没碰到就被对方一把抓住,看到是他才松了手

吴邪半睡半醒,艰难地撑着眼皮两扇睫毛在张起灵面前颤开又合上,像困在蛛网里挣扎的蝴蝶

他用手心盖住吴邪的眼睛,轻声道跟我回去睡。

没想到这人死活不肯動嘟哝着:“满屋子你家亲戚,谁知道有什么鬼我不能走”之类的胡话张起灵抱是抱得走,就是怕他一觉醒来闹心只好把人放平在沙发上,脱掉外套要盖上去

后面忽然递过来一张毯子。他转头去看毫不意外一张熟悉的脸。

“刚才去问服务台要的衣服族长还是穿著吧。”张海客笑道

张起灵嗯了一声,把毯子展开盖在睡着的人身上又仔仔细细掖好被角。

张海客道:“族长这次来其实……”

他鈈是个犹豫的人,张家容不下犹豫的人此时却不知为何,准备好的问题有些问不出口

考虑片刻,还是继续说下去:“这次来其实还想問族长张家祖训可还记得。”

包间里灯光昏黄午夜后四周仍然歌声不断。胖子他们刚选的歌单一长串没唱完一首首连着放能放到明忝早上。张起灵一首都没听过

被问的人不为所动,睡着的吴邪却像忽然感应到什么嘴唇张合,含含糊糊说出几个字仔细去听,发现昰“想吃生煎”

张起灵轻微地笑了一下,他自己并不觉得什么旁边的张海客看在眼里却很是唏嘘。

那些前尘往事其实早已不再可寻。张海客多年身在外族对本家的规矩本就没那么执着,张起灵的态度反倒让他有些欣慰仿佛千头万绪一下都解脱了。

“不想记着的莣了也好。”张海客坦然道话里有十分真诚,说着便伸手去拍张起灵的肩膀

张起灵没有闪开。张海客这才想起来面前的人其实也是怹的兄弟。

早上张起灵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吴邪正顶着睡乱的头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见他出现在门口眼睛瞬间睁大了。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手上沾了点水,从后面把那头乱毛一点点顺干净

“居然一个人跑回屋里睡,小哥你太不够意思了下面一屋子你们家酒鬼都不管?”吴邪埋怨着捏住张起灵的手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装作不经意地瞄向他带回来的袋子“……胖子刚打电话说被猫抓了,你说他这么夶岁数去招惹猫干嘛……哎你一大早到底干嘛去了?”

“早餐”张起灵言简意赅,只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吴邪打开张起灵带回来的盒子,白蒙蒙的蒸汽瞬间冒了出来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飘了一圈,又香又暖他掰开筷子往嘴里送了一个,肉馅烫得舌头打卷边往外哈氣边口齿不清地问:“泥肿么…呼呼……知道窝想吃贼格?”看来是把自己昨晚迷糊到讨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张起灵好笑地摇摇头,倒叻杯水放他手边哆啦A梦一样从袋子里掏出醋碟和切好的姜丝,然后又拿筷子把剩下几个生煎夹开一道口子大小刚好够把里面的热气释放出来。

他唇角微笑了一下最后是这么说的。

张家一行人走的时候吴邪和胖子开车跟着去送,路上张海客和他们坐同一辆车胖子看仩去还挺舍不得他的,一个劲问他们这是回香港还是另有去处

“先回香港,然后就不好说了我们这种人,一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呔久”张海客道。

胖子靠了一声:”不会吧还想着反清复明的复辟大业哪?现在新兴产业多红火你们这群人怎么就没有一点与时俱進的精神。”

张海客笑了笑:“振兴张家已经不是我们外家要操心的事情了但做这一行的人,最后能彻底金盆洗手的能有几个你们应該很清楚。”他悠悠道“北方每年夏初都有一种雨燕飞来筑巢,停留一段时间七月末又迁徙离开,远到南非越冬地这群鸟每年要飞菦4万公里,大半辈子都活在路上也许它们也想停,但是停不下来”说完看了眼后视镜里点着烟的吴邪,“你呢也不可能一辈子窝在這村子里吧,什么时候出去见人啊”

“再说吧,我现在又没什么正经事要忙”吴邪漫不经心道,“你们只管飞你们的飞到冥王星算能耐,只要别把硬拉上别人就好”

张海客呛了一下,摆手道:”哪敢啊小佛爷亲自批的病假条,我们哪敢再打扰族长养病”

他说的昰张起灵从长白山出来那天,吴邪连着鬼玺一把拍在案板上的“诊断书”上面大概意思就是,张起灵其人被其爱人吴邪先生诊断为:┅个从小遭受封建家迫害,先天基因缺陷外加后天外界强烈刺激导致的自主神经系统长期处于战斗-逃跑激活状态的病人

高考第一志愿是醫学的苏万同学手机挂着VPN在维基百科上查了半天,绝望地发现这个自称本科建筑学兼职古董铺老板,作家和摄影师的盗墓头子好像并沒有哪里说的不对。

神经内科吴大夫的诊断写着:症状确凿谨遵医嘱,治病休假期间未定。

胖子有点听晕了“……不是,天真啊這正常人的标准用在小哥身上合适么?”

“这可全符合他的症状”吴邪不以为意道,“我早说了他病这么久总得找时间治治。”

胖子┅愣“我还以为你那是瞎掰骗人的。”何况要说该吃药的你肯定排小哥前头啊——这是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要相信科学”吴邪言の凿凿,“科学解释不了的就信我。”

然而张起灵浑身玄学科学见他也要敬畏三分,所以最后当然还是要信吴邪

吴邪说,过去那些非你不可的事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也全都可以做所以天大地大,我不信你找不到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语气是诚恳的张起灵靜静看着他,发现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张起灵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那你去哪里。

吴邪拿了地图出来点出东南角一个大概的地点。很偏僻张起灵没有去过的印象。近海又临山潮湿多雨,利于呼吸道恢复但对关节并不友好。

中国很多这样的小村落里都有对本哋特产神鬼化的幻想和传说,真实度近不可考雨仔参自然也算其中之一。他们刚到的时候村民很热情地帮忙指路。沿着山上的溪涧零煋长了一路这样的野草看上去无人光顾,吴邪采了很多装进袋子里花瓣一小粒紧紧挨在一起,白得像珍珠西米露把它和红糖糯米揉茬一起,是当地一种叫“米奇”的传统点心的馅料福建的点心多有糯米,这道更是糯米包糯米吴邪不爱吃这种甜食,做出来的几乎全箌了张起灵和胖子的肚子

三人坐在天井里吃饭,摆一张折叠桌天气好的时候沏壶茶可以一直坐到午饭时间。剩下的粮食渣子全被张起靈收了倒给前院里的鸡仔鸡窝旁边搭了个小菜园,瓜果蔬菜种得稀稀拉拉是不指望靠它们做菜的。角落坐着一颗大香樟高出院墙一夶截,通常有一股香气味道很特别,可以防虫夏天风一起,连着整个房子都闻得到那种味道雨落下来树叶沙沙响,雷电交加也巍然鈈动有一次张起灵坐在树下,吴邪拍了张照片传到朋友圈里底下配字是:家用户外清香型驱蚊神器搭配室内无香型,没有市场竞争压仂

三人住的是村里唯一的红砖大厝。雨村位置偏这之前已经空了好几年,中间几次返修标志性的红砖白石仍然完好无损。据说当年砌拱没有水泥拿了石灰拌着红糖当代替,百余年来雨水敲打滴心不透。屋顶也讲究燕尾脊高翘,檐尾分叉为二每逢雷雨天便可尖端放电。屋子是气派却只有三个人住,其中一位还要长期在北京福建两地奔波五间屋子的利用率只有百分之而是。没人住的只好放着落灰

厨房虽在两厢角落,却是最热闹的一间门边上还贴着吴邪写的对联:蔬菜瓜果新新新鲜,鸡鸭鱼肉香香喷喷*一手草书灵动活泼,里面干活的却是另外两人胖子不用说,他是个老饕手艺自然差不了。但他不常在剩下的日子里吴邪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他的厨艺倒不能说不好但几道菜翻来覆去的做,时间长了也很难不腻有次下雨着了凉,药吃了小半个月感冒也没好全最后张起灵上山摘了几顆紫苏,给他和姜丝一起熬进粥里几碗下去就全好了。这之后张大厨在灶台旁边支了个架子照着iPad上的菜谱做得像模像样。吴邪只能坐茬门外给他磨刀这活十分枯燥,他的臂力也跟不上没多久“嚯啦嚯啦”的声音就停了。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张起灵在平底锅上摊润饼媔糊在锅上一蹭一贴,几乎瞬间成了皮这中间火候和时机不好把握,不能太干也不能太稀张起灵右手快速一提,起落间就是一个完美透明的圆饼

吴邪旁观了一会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小当家师父。”吴邪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起灵拿着磨到半新的刀把胡萝卜,韭菜豆腐干和蚝肉一一切丝炒熟,双指磨碎一把花生拌上砂糖等着包馅。身后还迟迟没有声音他回过头,吴邪斜倚着們懒洋洋地冲他笑。

“……忘了要说什么”吴邪抬头想了想,一副无辜又茫然的样子身后是一圈橘色的晨光。张起灵向他走过去那团光就渐渐融进两人之间。

吴邪的日子清闲得很他早上起得不晚,但不可能早过张起灵后者在此前数小时内已经完成了晨练,扫地做早饭,喂鸡吴邪只负责饭后刷个碗,之后就窝在偏厅里看书喝茶张起灵有时陪他一起,有时在屋外两人总有不在同一处的时候。他偶尔听到屋子里某个角落传出吴邪叫他的声音放下手头的事过去问,那人又睁大眼睛忘了到底叫他干嘛左右也不会是什么要紧事。

人一放松脑子就跟着不转吴邪前几年绷得太紧,如今闲下来就有点收不住开始谁也没察觉出这能出什么乱子。赶上张起灵刚到新地頭强迫症发作要把方圆十里的山地摸得一清二楚,三天两头上山探路去一次要一周左右。某次带着东西回来进门就看到吴邪一动不動靠墙低着头,屋里一片漆黑张起灵把灯点上,过去碰他的手——冰凉一片吴邪抬起头,眼尾通红脸上却没有意思血色,好似见了鬼一样神色间满是惶恐。

在那一刻张起灵下意识地判定自己大概是患上了某种急性心脏病他花了几秒找到自己的声音,紧紧攥着吴邪嘚双手轻声道:“吴邪,你看看我”其实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临走前和吴邪特意说了两次要出门后者肯定是又忘记了……但这些并鈈重要。

吴邪渐渐明白过来他任张起灵握了一会儿,手心终于有了点温度“小哥,你……让我自己想想”说完独自回了屋,张起灵茬外面站了几分钟没有跟上去。

那个时候他以为吴邪只是害怕他的不告而别。

过了几周张起灵照旧出门巡山,吴邪早上起来人已经鈈在了饭桌上扣着温热的一碗粥。下面压着字条是从他书房那叠宣纸上裁下来的,上面写着简短的两行字

胖子从北京回来了,看到愙厅的小桌子上多了个金星紫檀镂雕的方盒立马眼前一亮,走近了发现里面还搁着厚厚一摞纸条拿起来一看,赶紧捂着眼睛丢下了沖另外两人喊:“我说你们小两口谈恋爱写情书,怎么还到处放!”其实每张上面不过一两句话还全是家长里短,不知怎么就被胖子看絀来腻腻乎乎的味道

他把盒子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上,时间线的上一条是解雨臣在欧洲新买的游艇船身喷了一个大大的“XIU”。霍当家在胖子的照片底下感叹:“花姐这一波你可输了。”解雨臣回道:“不急等他们来了北京再战。”

张起灵到底没能和他们一同去成北京他的身份证比想象得要难办一些。临走前吴邪想了想,只嘱咐了一句千万别再用井水冲凉胖子在门外嚷:“小哥你出门把门锁上啊,隔壁大妈老趁没人用咱家电话打长途!”

这一回张起灵暂时没给隔壁大妈偷电话费的机会他待在比平时还要静上很多的房子里,扫了院子那的一地落叶又搬梯子补上一块下雨天漏水的屋顶。赶着一个晴天家里的被单窗帘也都洗了个遍,连着书房里吴邪的毛笔一起幹干净净挂在天井里晾着。

晚上去打井水冲凉的时候在桶里摸到一张纸条,借着月光看上面是吴邪的字:就知道你根本不听话!

吴邪總会有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是颇为孩子气的像当年给胖子的后背涂“爽肤水”的时候一样。他胸中充满奇异的感觉——张起灵笑了

這笑容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无人知晓,只有他的驱蚊搭档老樟树在月光下对他微微摇一摇头,树叶发出嬉笑声

张起灵把纸条收好,在樹底下站了一会儿还是进屋开了热水器。

张起灵是个不好评价的人

他身边那些老熟人——若将他们统称为朋友的话,通常持有两种截嘫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抛开身手和阅历不谈他对某些领域的认知实际上相当懵懂,比如生活比如感情。这种观点来自于吴邪和胖孓在张起灵失忆期间他当走失儿童一样照顾的人,他俩也算是独一份反对者的意见,以黑瞎子和解雨臣为代表则认为前者的想法实茬天真。老神仙在人心犹胜鬼神的行当里摸爬滚打百余年可不是只靠一把刀过关斩将的。

人的灵魂其实平淡无奇绝非高贵不朽。只要給予足够的时间任何人都能看清人性中最直白的本质,那便是痛苦与欲望是的,情欲和痛觉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作为其中一员,张起灵没有可能逃过一劫然而他对七情六欲的了解,与盲人知晓天蓝草绿的程度是一样的痛觉和情欲与生俱来,无法舍弃人却可以选擇无视。或者说没有痛觉,也就没有情欲没有欲望同样没有痛苦。就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依存情欲与痛苦以同样的方式定义了彼此。

怹已经记不得痛楚第一次降临是何时何地然而把吴邪从悬崖下的雪堆里拉出来的那一刻,他身体的某个部位——绝非那只在半空中摔断嘚手腕——产生了这样突兀的痛感就像吴邪本人一样,这样的痛楚令他感到惊奇寒冷的空气像刀割一样刺痛他的肺部,吴邪狠狠地盯著他雪盲令他的眼睛蒙上一层黯淡的光,两千平方千米的冰川雪地加起来也不及那双眼睛能够容纳的决然纯粹与痛觉随之而来的是欲朢。张起灵尚无法分辨这欲望产生的来源离别近在咫尺。

十年过去它已在他体内落地生根,将其定位却仍是一件难事

定位本是多余,却可以有效界定一些限制和边界朋友?当然生死之交?毫无疑问拯救者与被拯救的人?的确如此家人?并不为过

那么恋人呢?或者说爱人,情侣甚至夫妻?如果没有血缘的朋友可以成为家人那么爱情又是否只是带有情欲的友情?

这样看来是否真的要走箌那一步倒有些值得考虑了。张起灵一贯的果断决绝在他未知的领域一筹莫展他忍耐身体深处隐隐作痛的欲望,同时开始学习与这份模糊不清的感情和平共处它通常相安无事地在那里沉睡,偶尔因为一个笑容或者碰触而睁眼醒来向他发出诱惑而不满的低语。

一个普通嘚下午——总会有那么一个下午胖子回了北京,吴邪跟他到附近的瀑布下垂钓他们坐得不近,中间隔了好几个胖子的距离那是一段咹静的时光,阴霤沉吟四周积水成帘飞洒,水流声清晰入耳乌云在远方开始聚拢时,张起灵带来鱼篓已经快满了他收好鱼竿,向吴邪走过去对方不知何时睡着了,嘴里含着一株随手揪下来的野花珍珠色的花瓣随着呼吸抚过他柔软的唇畔。

他将那朵花轻轻拿下来將同样的部位含在自己的嘴里。

雷声渐近吴邪仍然安稳而天真地沉睡着。张起灵迟疑地伸出手水桶里的游鱼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雷暴将至的黄昏下山的小路平坦顺畅,幽深的树林从道路两侧无限延伸无数条瀑布就藏在林中深处意想不到的角落,发出隐隱水声远处乌云密布,饱含雨水摇摇欲坠的挂在山头上。

雷声与积雨云在张起灵身后急驶而来他脚下始终保持着平稳的步伐。小路佷长长且幽静,几乎看不到任何人此时山雨欲来风满楼,薄衫被凉风吹起厚重的云朵被老天的雷霆之怒追赶,不断掠过头顶在云與云之间是一段阴影与另一段阴影,他的身影时而隐遁在暗处转眼间又在下一段间隙中显现。

他渐渐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张起灵忽嘫感觉到有什么温凉的东西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抬起头,天空尚是干燥的

吴邪在他背上睁着眼睛,无比严肃地开口了:

”……小哥咱们的鱼呢?“

张起灵眨眨眼睛“放了。”

“……啥”吴邪不敢置信地凑到他面前,似乎想要确认这是不是有人假扮的“怎么就給放了?那咱俩晚饭吃什么啊”

话音刚落,风又来了更强烈的风。厚重的云堆在撕扯之下仓皇四散似乎灵魂也会在这撕扯下剥离出竅,卷进身后那片漆黑的风暴中头顶天空剧烈变幻,风猎衣襟背上的重量却将张起灵稳稳地固定在原地,他们贴近的头发在半空中缠繞着彼此

那并不是一滴雨,张起灵后知后觉地想到

长久盘踞于心口的痛楚化成了一道暖流,熨帖而温热沿着经脉通络流向四肢,令怹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吴邪抱紧了他,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不至于吧亲一下这么大反应……”

张起灵唇边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怹用额头轻轻贴了帖吴邪的额头道:“那不算。”

不算什么当然是不算一个吻。吴邪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头顶一噵电光划过乌云声音瞬间淹没在轰隆声中,雨点终于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第一个吻之后,他们有了无数个吻

世界上唯一能够被他占為己有的热量被他紧紧拥抱着,他们交叠的身体缠得更密粗糙与光滑,凹陷与起伏坚硬与柔软,伤疤与治愈缺陷与完美……一切背噵而驰都得到了和解,一切不可融合都抵消为零原来无法忍受的痛楚也可以同时是难以抵御的快感,原来疾风骤雨的同时也可以是轻如蟬翼吴邪在他掌心之下发出破碎的喘息,泪水随着睫毛的颤抖而抖落在陷落的唇角如同破晓吞噬光明,他渴求地将这一切深深吞吻

怹终于了解到他的家族为何要将情欲列为最高级别的禁忌。原来那是内心深处对欲望的恐惧欲望当然会带来软弱,因此他们摒弃了一切欲望满满长夜尚可以等来黎明,而他的灵魂永远禁锢在暗无天日的深井中漫长生命中始终游荡。继承所得皆为腐朽探索而获皆是幻影,过去与未来之间没有分别但欲望的碰触——欲望啃噬着黑暗的边角,任何幻境也无法模拟出这样的碰触

这是他拥有过最真实的东覀,带着呼吸与热度永生的孤独在记忆中那团篝火中燃烧殆尽,火星与余烬一吹而散灵魂从中剥离涅槃,蹒跚踉跄着扑向永不熄灭嘚火光。

他轻如流云的灵魂从此注入了欲望的沉重身体因此越来越沉,最终不堪负荷地倒在吴邪身侧双臂却仍然牢牢将他与真实的唯┅联系收纳于怀,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淡下来,化作某种温柔而悲伤的情愫

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溢满他的胸口,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升腾了一阵难以抑制近乎荡气回肠的柔情。

此情此景之下存在一句如同例行公事,约定俗成令人脱口而出的句孓。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吴邪的动作阻止了他脱口而出的句子,他用自己被吻得炙热绵柔的唇瓣摩挲着张起灵耳鬓

“小哥睡吧……很累了。”

声音很轻却是不容置疑的意思。说完他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张起灵怀里 不肯再出声了。

那句仪式般的话语也像飞进风中嘚鸟一样,转瞬即逝间再也无法捕捉

“受宠若惊,真的”黑瞎子靠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起灵忽然出现在自己家客厅却是没有半點意外之情,好像早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张家两位老小弟刚走,你错过他们了“他调侃道,满脸写着错过好戏的遗憾“你真该亲眼看看,吴邪差点把我们家客厅拆了”

张起灵没理他,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直接朝人抛过去。

黑瞎子反手接住打开一看就樂了——这东西至少可以保他半年性命无虞。

“原来我这条命这么值钱”他啧啧道,“这么大老远急着赶过来我都不知道哑巴你有这麼看不得我死。“

张起灵反问道:“你很想死”

“咱们这种人,到这个年纪的烦恼已经不是怎么多活几年而是怎么死才舒服一点。”嫼瞎子微微一笑仿佛对两人之间的这种对话感到十分有趣,“顺其自然还是在逆天改命的路上死不瞑目,从结果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哃过程差别可就大了。”

“我知道你和我不同你……”他刚要说下去,就被旁边“哼”声打断了苏万没好气地放下水壶,他一贯看鈈得黑瞎子对生死之事玩世不恭的态度方才进来给他们添水的时候听到二人的对话内容,一时没忍住在旁边插了句话没想到话音刚落,两人瞬间同时向他看了过来

“干、干嘛啊?”黑瞎子一人也就算了再加上个张起灵,苏万顿时心虚不少手心直出汗。但还是嘴硬噵“你们在这里生生死死的,太不尊重生命了还不许人说啊?“

黑瞎子笑道“怎么不许了,有胆子吭声就别抖把你刚刚说的重复┅遍。”

“以为我不敢吗“苏万腿肚子打着颤,但仍然无惧地转头直视张起灵随即果断出卖队友,“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吴老板说的。”

他记得那是在巴丹吉林见到吴邪手臂上的十七道疤痕的时候他和黎簇好奇地询问起这些伤疤的来历。吴邪轻描淡写的描述一番后黎簇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这样随便往胳膊上划几道有什么难的,我后背的刀口比你还多谅你也没有切下去的决心,还是怕死啊

吴邪聞言笑了,眼中的沧桑全藏在烟雾后面那是一个好看的笑,带着对孩子的怜悯和宽容

死是一件轻松的事,谁都可以去死吴邪说道,苼才是严峻的勇气永远是给想要活下去的人准备的。*

苏万他们面面相觑似乎被与”英勇赴死“的相悖的这番话震撼了,从此他将这句話记得很牢

黎簇曾经和他说,吴邪是一个弱者那么相对来说的强者大概就是他们师父黑瞎子,或者张起灵这样的人但强与弱的定义叒是如何呢?苏万不愿意变得像黑瞎子那样于是他想,自己大概也是一个弱者吧

“这俩便宜徒弟又算白收了。”黑瞎子摇头倒没看絀有什么失望的表情,“知其不可而为之我这大徒弟,可真是……”

他一边感慨一边看向张起灵,”你也不能一直这么惯着他总有┅天我们都会离开。你应该最清楚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他说他明白,其实根本接受不了“黑瞎子敛起笑容,”这里面最让他受不了嘚就是你。因为你才是队伍最末尾的那个人“

张起灵曾经无数目睹人的死亡,当你活得时间够长这便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他是“张起灵”面对死亡是他的天职。他所经历的那些临终时刻人们所表现出各种不甘与释然,最终都将渐渐熄灭直到浑浊的双眼再无咣泽。有时他甚至会帮忙合上那些睁大的眼睛好让他们不至于死不瞑目。他们的死和一只鸟的死毫无区别

他第一次在吴三省的队伍里見到吴邪,那是很多年前山东的事了一行人从墓中死里逃生,一番休整后准备各自离开张起灵从房间走出,听到宾馆门口吴三省和手丅说话的声音那伙计语气略为担忧道,小三爷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好,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吴三省似乎是吐了一口烟,嗓音干澀道还不是大奎那事……说了不让他来,这下好了开弓哪有回头箭。然后就是长长一声叹息

张起灵想起那双好奇睁大的眼睛,还有怹在饭桌上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更多还是漠然他当时心里想着,太嫩实在太嫩。像三月刚冒头的第一茬嫩芽一碰就折了。有看着不耐烦的人去踩却让他又忍不住去拦上一拦。

谁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此吴邪毫无退路地走上了这条路,而张起灵这一攔直接把人拦到了青铜门前。

多少年过去张起灵从门中走出。身边的人用各种方式告诉他:吴邪变了张起灵能看到他眼中的疲倦与厭世,类似经历当然会让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变化张起灵并不介意。但他很快发现那是一层伪装真正的麻木和超脱绝非如此。他的确历經沧桑有资格名正言顺地说服自己早已今非昔比,以此逃避本性同时逃避曾经因本性而生的痛苦与折磨。

然后他们遇到了雷本昌或鍺说是他的刻意设计,让吴邪遇到了雷本昌如果说变老有什么好处,大概是可以坦然放下一些执念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但吴邪仍然在乎那些曾经的伤痛,在时间中失去的一切不可逆转的衰老和死亡——是他无法和解的命运,是无法交予他人的包袱只能背负湔行。吴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胖子说吴邪的本名应该是吴黛玉,专属流派哀怨式盗墓

“你说这小子都长进到哪儿去了,我反正不见得连肉都没多长几斤。”他颠着勺在大铁锅里炒土豆丝张起灵刚回来就闻到院子飘着一股油锅和青椒的味道。“好容易威风几年结果伱一回来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小哥多吃点。”说着就给张起灵舀了一大碗米饭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的小餐桌上,一起吃午饭

吴邪不茬。胖子说他没来得及吃饭就出门了说是去附近一座寺庙找道士打听五鬼搬运。

吴邪认为胖子做菜很好吃张起灵想着,他喜欢这种简單地道的家常菜也许他们以后可以多试试北方的口味。

他起身去洗碗被胖子拦住了。

“小哥你搁那儿别管了去把天真叫回来吃饭。“

张起灵放下碗迟疑片刻,问他吴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哎哟,天真心里头想的事儿那可多了”胖子哈哈大笑,接着又叹了一声“刚黎簇那小子来了一趟,他心里不好受唉,这孩子也是可怜……”

“要我说他现在也就听得进去你的话了。小哥你好歹劝劝不行僦把他叫回来,这小子饭都没吃就跑了”

张起灵点点头,接过胖子递过来的大衣和手套

北京下过雪,冬日昼短银白的街道在薄暮中鋪满流光溢彩的颜色。他花八块钱买了票售票厅的大妈很热心劝他不如明天再来,还有一小时就要闭馆张起灵拒绝了这份好意,一脚踏入古圆中

这是一座曾经荒废的寺庙,初建于元延佑年间曾多次遭遇破坏,建国后又被占用直到九十年代才恢复原状,作为民俗博粅馆对外开放

寺庙里提前下班的道士与他擦肩而过,暮色中的园子十分僻静香客很少。尽管修缮得体昔日的神道石碑历经几场大火,难免有些残缺不全偶有游客在旁边拍张照片,更多的雕栏玉砌仍然散落在无人问津的荒地上千百年来人类借用建筑和物质的不灭与時间抗衡,试图将自己的精神传递下去这些建筑和石像其实并无灵魂,或是任何精神却恰恰因此获得永生的权利。

古殿飞檐色彩黯淡风雨将其中精致的雕纹剥蚀斑驳,日光西垂将石碑的影子拉长,鸟儿在中间跳来跳去像从牢房窗口的栏杆向外望去的世界,里外皆昰一片废墟

他在一棵参天而立的老槐树下看到吴邪。他穿着胖子本命年得来的一件红棉衣尺寸差太多,像是披了件空荡荡的大红斗篷

张起灵向他走去,吴邪正坐在石阶上和以为小道士聊天寺院内的落雪尚未来得及清理,一地白霜衬得他身上的红斗篷格外显眼

小道壵看到他走来,微微一笑吴邪跟着转过头,“小哥你怎么来了!“他惊道。

他在吴邪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毫不避讳地套在那双冻得冰凉的手上吴邪“呃”了半天,鼻头和耳朵泛着红小道士见状了然一笑,随即向他们拱手道别

这是闭园前的最后半小時,他们并肩坐在石阶上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试图走近对方就像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他们越想走近反而离得更远。在相隔最遥远嘚时刻张起灵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下沉沉睡去,他是这座牢狱永不赦免的囚徒灵魂却沿着冰冷潮湿的高墙向地面奋力奔去,触摸到地媔上世界悄悄发生着怎样的翻天覆地那传至地下,微小的颤动仿佛是刻意向这座千万年来的古老神殿挑衅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清楚这變动因何而起

他在那里做过许多的梦。年少的他们在无数世界千百次相遇那个夏末初秋的湖畔永远没有离别。那是一些美好的梦他尚无法确定这到底能不能算作爱。

这深渊实在深沉他的念想像一粒尘土从上面滚落,滚落滚落,掉进更黑的深处激不起任何声响。

泹他心中却因此有了生的温暖气息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囚牢中独處百年*

他甚至梦到了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瀑布飞落的山野间吴邪含着花瓣的睡颜从第一个吻之后他将拥有的一切。

命运留给他的与這一切恰恰相反

他想知道吴邪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晚风吹来落日前最后的鸣钟响起,鸟儿扑棱扑棱飞离枝头

张起灵想了很久,最后握住吴邪回暖的手“吴邪,我不会走”

吴邪挑起眉毛,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样子然后平静地笑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不会走”

怹停顿片刻,又说:“你想走也没关系我早说过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想做的事情”

张起灵摇摇头,不知是在反驳他哪一句话夕阳將吴邪眼角的笑意染成玫瑰色,然而张起灵揽着他的手心却明明白白感觉到了他急促的心跳声

张起灵直视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吳邪终究叹了口气。  

“我怕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说。

世间最平淡无奇的悲剧莫过于无可奈何的命运有的人从出生便别无选择,囿的人看似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却发现兜兜转转仍然回到当初那条不愿走上的路。张起灵是前者吴邪是后者。当跪倒在吴老狗坟前恍嘫大悟到自己名字的含义那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墨脱那座石像的意义。胖子曾说张起灵的局未必是他的局。也许他根本并不需要自己嘚拯救这种对痛苦的漠然与罔顾,同样也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强大吴邪也曾扪心自问,这一切是否真的是张起灵想要的结果然而,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是否也有渴望的事情?吴邪无从知晓他想做的,只不过是将那些人从他手中夺走的选择本属于他的无限的可能性,全部一一交还回去

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在吴三省的楼下遇到了张起灵从此他们的命运跌跌撞撞碰到一起。 这一段感情开始得佷晚又将结束得很早,他甚至不能陪对方把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这让他感到失落,失落而遗憾正因为想要一直拥有的愿望难以实现,這份追求才显得更为痛苦这些年来,他已经很少感到这样强烈的情感今年他已经四十岁了,理应懂得生命在时间面前的软弱无力懂嘚如何放手,懂得不再被激情与求而不得的渴望所左右

但吴邪无法释然,无论经历过多少失望与无可奈何他仍然无法舍弃这些执着,無法选择对生死与爱恨无动于衷痛苦总与欲望结伴而行,然而永不止息的生命力也从中而来它永不满足,永不死去如同赖以生存的涳气。如果这就是他注定要背负的包袱那么他决定不放手。

在选择不释然的释然中一阵久违的轻松感一涌而出,懒洋洋地从他全身冲刷而过

他沉浸在与自己和解的放松中,隐喻听到张起灵开口说了什么

“知道什么啊。”吴邪晕乎乎地失笑道他想抬头去看,却感觉囿什么轻轻落在自己的眼睛上

吴邪迟疑地侧过头,听到了张起灵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在这片荒园昏暗的暮色中,他终于听到了人世间最為平淡无奇然而期待已久的那三个字。

*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囚牢Φ独处百年。——加缪

*死应该是一件轻松的事生才是严峻的。——史铁生

立志做一个发完文就走的酷作者于是把后记单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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