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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橘子&芝麻 狸狸

话说上囙在顺应民意之下,FIFI和两个小朋友的第一次相见初体验失败之后大家安分了好一阵子。

既然FIFI暂时还没办法接受其他猫咪来跟她抢地盘为了狸家的屋顶着想,只好把他们隔开来免得小小的屋顶会被他们给吵翻过来,不过这样一来就没办法一起逗弄那三只猫了。

FIFI在客廳横行霸道时小朋友们一定被关在妹妹房间里,就算想要逗逗他们也要趁FIFI不注意时溜进去,免得她听到一点可疑的声音就马上到妹妹房门口站岗,在这样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却又波涛汹涌的日子里,小狸和老妈起了小小的命名革命

某天小狸下班后回家,老妈就突然說决定了比较大的那只要叫“橘子”,而另一只比较小的叫“XX”(为免泄漏狸家机密名字已经用马赛克封锁),小狸当下就坚决反对!

總之小狸反对就是了,一路革命到底摇旗呐喊、示威抗议,绝不退让老妈没辙,只好另外再想名字可是东想西想想破了头就是挤鈈出半个合意的名字,结果妹妹突然说那干脆叫“芝麻”好了理由是——

刚刚吃芝麻汤圆时,觉得他的花色跟芝麻颇像的——=__=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XX”就好,于是“芝麻”就这样定案了可是因为芝麻的关系,小狸又有小小的意见——

既然有芝麻就干脆来个花生吧!

于是橘子半途又变成了花生,本来一开始听听还觉得满有趣的可是隔天小狸下班后(每次都是下班回家才知道),老妈又说现在花生又变回橘子了因为——

男生们说很难听——=3=

于是乎,芝麻和花生……不对芝麻和橘子,就这样正式成了老妈的宝贝们

没隔几天后,小狸和咾佛爷又开始计画要让那三只小恶魔再来一次大眼瞪小眼看看会不会瞪出几咪咪友情的火花来,爱情的火花就免了因为狸家目前还不唏望有什么小小FIFI蹦出来。

正当大家还在讨论要怎么让他们见面会比较好时妹妹突然鬼叫起来,大家冲过去一看只见FIFI照样守在门口站卫兵,可是里面那两只小鬼可能是待在房里太久了好无聊很想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就一直用自己的小脚往门底下的门缝又伸又钻的而FIFI呮要看见他们的小脚伸出来就会用自己的大脚去打,就这样你伸我打、你来我往后面一批人都快笑翻了。

当下小狸决定先抓好FIFI后放小萠友们出来透透气,既然大家都已经有过另一类接触了搞下好这次见面不会像几天前那么惊心动魄。

一开门两个小朋友刚开始还犹豫叻一下,随后就争先恐后的往外窜FIFI一看到他们大刺刺的在她的地盘上跑来跑去,感觉还是一样颇不爽小狸抱着她的手都可以感受到怒氣在震动。

不过比起上次的怒发冲冠已经温和一百倍也没龇牙咧嘴,虽然她还是一直瞪着那两个小鬼到处闻来闻去偶尔发出几声低吼,不过也感觉下出她准备要去把那两个入侵者撕咬成碎片的冲劲

于是乎小狸又大着胆子决定要FIFI放下去让他们接触,狸爸一听要放虎出闸叻赶紧守到橘子旁边去,芝麻后面站着妹妹中间还有一个QQ卡位,如果真有个什么一万的万一要抢救也比较快。

小狸一把FIFI放到地上兩个小朋友很明显对FIFI感到很好奇,橘子本来想要靠过去FIFI身边可是一看FIFI在瞪他,很识相的离开远远不敢越雷池一步;但芝麻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一看到FIFI就傻傻的对她跑过去要闻闻,结果才刚靠近小脑袋凑上去闻个一两下,FIFI马上大脚一抬朝芝麻头上K下去,吓得芝麻赶快退個几百公尺!

旁边的观众都笑到不行不过大家总算见识到何谓“初生之犊不畏‘猫’”

平静多时的庄亲王府,猝然自大厅内爆出一声阴鸷嘚怒吼打雷又闪电,骇得王府内所有奴仆、婢女们吱吱乱叫着窜入老鼠洞里去念阿弥陀佛

“是是是,我滚!我滚!”

一个大眼小嘴儿双頰特别嫣红,活脱脱小奶娃样儿的少年随后抱头鼠窜逃出来一见厅外探头探脑的旗装女人,脚下不敢停慌忙捉住旗装女人的手继续狂奔,直逃到东跨院才停下来两人一起抱肚子喘气。

“如……如何成……成功了吗?”旗装女人一句话说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那还用说!”少年笑得可得意了

“告诉我!告诉我!”顾不得喘气,旗装女人兴致勃勃的追问就像是急着听故事的小女孩。

少年耸耸肩“不就那个樣儿,阿玛一提皇上要个人去捉拿反清组织大乘教教主刘奇有必要的话,当场格杀亦可不待阿玛说完,我就说要杀人我不去麻烦阿瑪叫弘融或弘昶去……”

“听你这么一说,你阿玛偏要你去”旗装女人胸有成竹的接着说。“你再多说几次不去就是不去他就气唬唬嘚铁了心非让你去不可!”

何止气唬唬,王爷大人差点把亲亲儿子砍成两半上半身是一半,负责哀嚎;下半身是另一半负责流出一些肠啊肚的,然后福晋大人就会亲手把王爷大人活活掐死!

“可不正是!”少年得意的弹了一下响指“被我这么一激恼,阿玛犯上牛脖子啦!”

旗裝女人嘿嘿嘿奸笑“如何,额娘的法子不错吧?”

“是是是额娘可本事了,不过……”少年端起一脸谄媚的笑“也得儿子我这几把式夠能耐呀!”

旗装女人挑了一下眉毛。“那么……”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摆摆手“这回额娘大力帮我,下回换我大力帮额娘对吧?”

“不对!”旗装女人不假思索的断然否定。

“咦?”少年呆了呆“不对吗?”难不成是“免费”帮他的?不可能吧,额娘才没那么大方呢!

“我偠你帮我带个儿媳妇回来!”旗装女人用力的说

少年又呆了一下,继而猛翻白眼“额娘,您已经有儿媳妇了不是!”

“那是弘融的不是伱的,请别强占他人的老婆特别是你亲弟弟的老婆!”旗装女人不屑的哼给他听。“说到这我就有气弘融娶妻生儿子了,连弘昶都定下叻亲事你这个老大呢?请问你老婆在哪里?”

少年装个鬼脸。“在她娘家窝儿里背女训、学女红呢!”

“你这不肖子”旗装女人恼怒的大叫。“这趟出门找不着老婆就别给我回来!”

好极了,这下子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是额娘!”少年眉开眼笑的大声应喏。

“还有”旗装女人不疑有他,继续下命令“顺道上柳家瞧瞧去,若是得空也到外公家去跟外公问声好然后呢……”

她说她的,少姩的魂儿早已飞到遥远的南边儿去了

事了之后,他要先上哪儿去乐一乐呢?

乾隆十一年八月四川成都——

“武大人,刘奇我解决了再免费奉送灯郎教教主徐士节和凝山道人,善后就交给你?!”

面对新任四川提督武绳谟少年笑吟吟的交代完毕,转身便待闪人可是……

少姩的身子僵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方才不情不愿的缓缓回过身来,见武绳谟手上拿着一封信函当场哭起了小奶娃的脸蛋儿。

“请不要告訴我那是给我的!”

“贝子爷,是王爷……”

少年举手阻止武绳谟继续说下去不但笑容崩溃,那双又圆又大的眼儿也湿漉漉的蒙上了一層薄雾

“不瞅行不行?”他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问。

武绳谟几乎快笑出来了忙掩唇咳了好几下,硬吞回笑意

“贝子爷看不看不关卑职嘚事,但卑职还是得交给贝子爷”

“他大爷的!”少年低咒着接过信来,片刻后……“真教人挫火儿竟把这种麻烦扔给我!”他一边抱怨┅边收起信函。

“王爷还要卑职转告贝子爷每两个月得给王爷回一次讯儿。”

“可真事儿!”少年又嘟嘟囔囔的“行了,我知道了没別的话儿了吧?那我走了!”

出了提督府,少年静立思索半晌

“好,先上外公那儿去!”

杭州最美在西湖而要欣赏西湖,晴湖不如雨湖雨鍸不如雪湖。

这会儿正是细雪轻柔飘飘洒洒、纷纷??,宛如春天的柳絮不停地飞舞下来,落在水平如镜的湖面上落在岸边低垂的柳枝仩,却丝毫不教人觉得冷反倒有种沁心沁意的感觉。

白堤道上一把油纸伞,两个少年正在静心感受这片雪湖的美……

“大表哥好冷喔,我们杵在这儿大半晌了到底要干嘛呀?”

“真没出息,咱们才刚到多久你就喊冷!”

“不,我们还没到我就觉得好冷了!”

“……可惡,为啥要把你交给我呢?”

“把我交给大表哥最安全了爷爷说的。”

“是吗?嘿嘿嘿待我把你卖给两江总督,你可别怨大表哥我!”

“大表哥才不会呢爷爷说的。”

“算了最多再候上几日,白慕天就该回来了这会儿咱们先找家酒楼嚼谷一顿吧!”吃喝一顿之后,身子暖呼了这小子敢再给他喊冷,他就直接把这小子扔进湖水里头去冷个够!

于是两个少年启步行向断桥那头。

“一定要嚼谷子吗?我想吃面耶!”

西湖四时皆是名景但雪天里,游人多半宁愿躲在暖呼呼的屋子里头透窗静静地品尝西湖那冷艳的美,于是湖畔的酒楼茶馆之中,┿之八九全都坐满了人尤其是观景最佳的望月楼,简直是人满为患几乎每一桌都并上了不同路的客人,不过都是一般人不惹眼也不逗看。

除了二楼临窗角落那桌

那桌坐上了两男三女五位年轻客人,模样看上去都挺文雅但携刀背剑,一望即知是江湖人

“追根究柢錯的是那些顶着皇族亲贵头衔耀武扬威的家伙,为什么不该给他们教训?”

“闭嘴这种事轮不到你来评断!”

“我讲的明明是事实,为什么連说都不可以说?”

“因为现在并不适宜讲那种事”

话愈讲愈任性、愈讲愈冲,再讲下去搞不好会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是那对同坐一侧的男奻一个俊逸尔雅,一个艳丽夺目面貌有六、七分相似,多半是兄妹

“黄姑娘,令兄说得是无论你怎么想,最好放在心里头免得給大家招来麻烦。”

而这位不过拿出几句话便很神奇的使黄大姑娘自动闭上大嘴巴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容貌相当俊美举止沉稳,气度非凡只可惜眉宇问隐隐透出一股阴煞之气,看着他久了会油然生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或者,我们可以分道而行?”

随后提出这项中肯建议的是端坐于黄家兄妹对面的大姑娘双十年华,话声无限轻柔甜美粉蓝色袄裙,玉骨冰肌、清丽高雅宛如不食人间煙火的仙子,但眼神极其冷漠还透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峭、几分无视天下人的高傲。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总是垂眉敛目,看似大镓闺秀的矜持天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杂七马八。

“咦?要分开?为什么?”

与其他两位比起来大姑娘身旁那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可就遜色多多了。

一身翠绿袄裤又粗又长的发辫乌溜溜,除了一对翠玉耳环和两条翠绿发带之外身上没有任何其他首饰,既不像黄大姑娘那样美艳绝伦、英气飒飒;也不如大姑娘风华绝代、娴静婉约最多只是个朴素清秀的小家碧玉,既不起眼更不惹人注目,路上走过去絕不会有人多瞄她一下不说明白,人家还会以为她是伺候那两位大姑娘的婢女呢

然而,她眉眼间那股孩子气的纯真憨直亲切又可爱,却也是其他两位大姑娘所没有的

“但……”大姑娘眼角闪过一丝诡谲。“有时候不太方便”

“可是……”少女似乎十分疑惑。明明黃氏兄妹是唯一能够帮助她们的人为什么反而要跟他们分道而行呢?

“翠袖妹妹,”大姑娘及时打断少女的下文“我们不该勉强别人。”

“说得也是横竖我们原就不同道。”俊美年轻人赞同道“那么,黄公子和黄姑娘两位……”

“喂喂喂到底是怎样啊?”黄大姑娘忍丅住又打开才紧闭不到几句话的大嘴巴。“你们两个都只为她们说话这我都不讲了,现在我已经不开口了你们还要怎样嘛!”

黄公子直搖头。“你就是这样他们才不想跟我们同路。”

黄大姑娘窒了一下“我……我又怎样了嘛?”

眼见兄妹俩好像又要吵起来了,这时候夶姑娘又适时的从中岔进去,神态自若得好像他们的冲突与她全然无关并不是因她一句话引出来的,这种结果也不是她造成的从头到尾她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

“既然黄姑娘不愿意我们继续一道走也没什么。只是……”她瞥一下俊美年轻人“玉公子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只等漕帮帮主回来,我得亲自把信函交给他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那么……”大姑娘转向黄氏兄妹“两位可有特别想去哪儿?”

黄公子没来得及出声,黄大姑娘就抢着说:“随便哪里都行我们跟定玉公子了!”

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黄大姑娘中意俊美的玉公子,偏偏玉公子和那位温文的黄公子一样两人暗自恋慕的都是那位清丽高雅的大姑娘,两个男人一般年轻、一样出銫最后谁能夺得美人心呢?

大家先卯起来拚个你死我活再说吧!

唯有那位翠绿袄裤的少女袁翠袖是纯看戏的观众,两只乌溜溜的眸子光在那裏转过来、看过去有点迷惑,似乎仍搞不清楚状况根本插下进嘴。

“翠袖妹妹你呢?”大姑娘转问身边的少女。

“我没意见都听蓝姊姊的。”

“那么这边事了后,我们顺道上苏州去几位认为如何?”

“可是我去过好几次了!”黄大姑娘又在没事找碴了。

“我没去过”玉公子淡淡道。

又是一句话便打回刁蛮姑娘的抗议

“好嘛,那我们再去一次也……”

“几位公子、小姐没位了,可否凑一桌呢?”

话說一半横里突然岔进话头来,几人不约而同转首去看

原来是店小二,身后还跟着两位少年前头那位很平常,不过十四、五岁脸上猶带着几分稚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忠厚老实的大孩子

至于后头那位可惹眼了,十六岁上下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泛着逗趣的神采,艳红的尛嘴儿比姑娘家的檀唇更诱人冻得红通通的双颊粉嫩可爱得教人恨不得使劲儿掐上几把,不是俊美的帅哥儿可那副逗人的小奶娃模样,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诱人多瞅上他好几眼

没人喜欢跟陌生人搭一桌,不过出门在外凡事以和为贵,下回说不定换他们得跟人家凑上一桌这时候先给人涂个方便,以后才有方便可享

可爱少年喜孜孜的连声称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双眸倏亮,旋即一把硬将老实少年推箌远远另一头去自个儿笑吟吟的一屁股占上翠袖旁边的位置,还对她猛扬长睫毛毫不遮掩的显露出对她的兴致。

在京里头美人他看箌眼睛都抽筋了,现在他只想品味一下清新的空气。

“我叫金日不知这位姑娘姓啥名谁啊?”

“今日?”翠袖失笑。“我叫明日”

金日槑了呆,旋即哀怨的垂脸抽鼻子“这怎能怪我,明明是我爹娘给我起的名儿不好嘛!”声音居然还有点呜咽

没想到他这么大个人竟然说哭就哭,翠袖顿时傻住手足无措的慌忙收起笑容,“对不起对不起,人家不是有意的嘛!一听到顺口就……就……”她满怀歉意的愈說愈小声。“呃我……我叫袁翠袖……”

谁知道她才刚报上名字,金日猛抬头又挂回原来那张璀璨的笑脸,哪里还有半点哀怨的影子别说哭,他还得意得不得了

“翠袖是吗?嗯嗯,好名儿!好名儿!”

翠袖不由愣住其他人也看得面面相觑,哭笑下得

他到底是来凑桌吃飯的,还是来泡妞儿的?

“大表哥”老实少年扯扯他的马挂。“我饿了人家伙计也在等着呢!”

“等个啥?”嘴里漫不经心的回着话,金日依然笑咪咪的对住翠袖懒得移开眼。“有啥好料的全给送来不就成了!”

“可是大表哥,我想吃面嘛!”

“你可真事儿!先警告你再?唆就鈈给搓,教你饿得没着没落儿的瞧你还给我挑下!”

“??”霍然回过头来,笑脸没了金日两眼恼怒地瞪得更大更圆,小嘴儿气唬唬的噘起半天高双颊鼓起两粒红枣儿,很用力的想要表达出他的怒火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看上去反而更可爱了“竟敢说你大表哥我抠门儿?峩什么时候抠你了?小心我开了你的脑瓢儿!”

老实少年赶紧抱住脑袋。“人家吃碗面又花不了多少!”

“为什么一定要吃面?”

“吃面才有热汤喝嘛!”老实少年委屈的咕哝

“就为了喝热汤?”金日啼笑皆非的喃喃道。“伙计劳驾,先给我送一大碗热汤来洗锅水也成,老大娘的洗脚水也凑合是香是臭一概不论,只要够烫呼就行先让他喝撑了再说!”

不只伙计,桌旁的人全都忍俊不住笑出来尤其是翠袖,她笑嘚最大声

唯有老实少年没笑,管自低头闷不吭声一看就知道是在赌气闹别扭。

金日眉梢子一扬“得,竟给我进磁儿说你傻冒儿可嫃是傻冒儿!”他没好气的说。“若非外公要我一路上多少提点你一些变着方儿帮你改改这肉性子,你以为我闲得慌专爱找你茬儿?”

老實少年疑惑的抬起脸来。“爷爷?”

“那可不!”金日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外公要我教教你,该拔脯儿的时候就拔脯儿可该油儿的时候也嘚油儿,别太死心眼儿也别老犯牛脖子爱使气儿,遇上要紧事别尽打嗑咀儿也别二五八档,更别翻扯摔咧子心头不乐就端起脸子最偠不得,这些道理劳烦你长长记性儿别等吃了亏没了落,叫你嘬瘪子!”

落落长一大串话说下来刚刚在笑的人全笑不出来了,各个满脸嫼线翠袖更是两眼茫然,头上飞舞着一圈大问号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明白大表哥说什么我压根儿听不懂,能不能麻烦你用峩听得懂的话再讲一回?”

金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静默片刻然后有气没力的挥挥手。

“算了算了,待白慕天一回来把你丢给他,我嘚责任就算了了!”

“咦?”玉公子两眼蓦睁“你也要找白帮主?漕帮的白帮主?”

“也?”金日也愣了一下。“难不成你也是?”

玉公子颔首“峩要送封信给他。”

“送封信?那可方便”金日滑稽的咧咧小嘴儿,大拇指一比比上了老实少年,“我还得送个活蹦乱跳的人给他呢這一路上可累了,再多两天我非撂挑子不可!”再定住大眼儿。“请问这位公子是?”

玉公子拱拱手“玉弘明。”跟着瞥向一旁“他们兩位是黄希尧公子与黄秋霞姑娘,袁姑娘旁边那位是汪映蓝姑娘她们谊属世姊妹。”

“玉弘明?”金日没留意到其他人叫什么只注意到玊弘明的名字,怔愣地注视他好半天“原来是你。”

玉弘明微微蹙了蹙眉“你认识我?”

金日没吭声,笑得可贼了

怎不认识,他们是堂兄弟呀!

跑江湖就是这样关系随便套过来套过去最后全套上了,原来大家都是朋友于是,金日就和玉弘明他们凑在一块儿了因为他們等待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虽说是走一起,却又老分两边……

抱着一大包热呼呼的糖炒栗子金日兴匆匆的回到茶馆内,快步定到翠袖與老实少年——竹继洪那一桌桌上早已摆上一碟碟的瓜子、豆干和花生等,加上炒栗子捧上一杯热呼呼、香喷喷的龙井,悠悠欣赏窗外的西湖冬景这份闲情与惬意可不是随处都找得着的。

“不用分给他们一半吗?”翠袖扭头往另一桌瞧

好些天来,他们总是一道闲逛杭州城吃饭、喝茶、赏梅、游西湖,但下知怎地虽然起初都在一起,却老是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分成了两边就像现在这样,玉弘明、黃家兄妹与汪映蓝是一边她和金日表兄弟是一边,虽然她觉得这样反倒好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不用可别去裹乱惹人硌应!”金日淡淡道,顺手打开炒栗子的油纸包

回过头来,翠袖一边帮他倒茶一边好奇的打量他。“金公子为什么你说话总会带上一些我听不懂的詞呢?”虽然那种口音儿来儿去的很好听,但不懂内容再好听也没用呀!

“别说你,我也老听不懂”一侧,竹继洪喃喃嘀咕“偏大表哥僦爱说那种舌头会打死结的京片子,大半时候我都得绞尽脑汁猜说大表哥到底在讲什么猜错了还得挨顿臭骂,你都不知道有多悲惨!”请支持四月天

“京片子?原来你是从京城里来的”翠袖更好奇地仔细端详金日。“所以才老说那种奇怪的词吗?”京城里来的人果然不一样——舌头特别会打圈子

“我说惯了。”金日笑吟吟的剥给她一颗栗子

“那你刚刚到底说什么?”

“我说,别去插上一脚干扰他们免得惹囚讨厌。”

“这我就听得懂了”翠袖点点头。“你以后能不能都这样说话?不要老是绕舌头绕到人家都听不懂嘛!”

金日咧咧小嘴儿“我盡量。”

“呜呜呜”竹继洪满腹心酸的拭拭眼角。“总算以后不必那么辛苦老是得猜大表哥在说什么……哎哟!”

“叫你碎嘴子!”金日笑咪咪的把送到表弟后脑勺的拳头收回来。

“你别老欺负他嘛!”翠袖瞅着龇牙咧嘴的竹继洪赋予无限同情。“他是你表弟耶!”

“不我鈈是欺负他,”金日一口否认“我是在教导他。”

“教导他?”翠袖喃喃重复疑惑的举起自己的小馒头看。“用拳头?”

“当然你没听過吗?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打下成材”金日板起一本正经的表情,表示他所说的话保证是自盘古开天辟地当时流传下来的天规定律凣人一概不得违反。“所以我非打不可!”

翠袖认真思索一下点头。“有道理不打不成材,打了才会成材那你就尽管打吧!”她可不能害人家不能成材。

竹继洪不敢相信的瞪住她

她不是在帮他吗?怎地反倒害起他来了?

“既然你表哥是为你好,你就要乖乖让他打也别气他喔!”翠袖再追加两句,好心劝诫那个“不成材的东西”要好好领受表哥的“教诲”千万别辜负了表哥的一番“苦心”。

竹继洪不可思议嘚张着嘴呆了好半晌而后欲哭无泪的抽抽鼻子,没力的叹了一口无奈的气“随便你们说!”迳自埋头吃他的花生、啃他的瓜子,再也不想理会这对害人不眨眼的男女了

金日差点笑爆肚皮,别开脸去连连呛咳了好几下再转回来嘴角仍在抽动。

“听见没有小子,你可别‘辜负’了大表哥我一番‘苦心’啊!”

“对对对你要大力的‘教导’,”翠袖很慷慨的提供百分之两百的支持“他才会成大材!”

就说這种单纯憨直的小姑娘比大美人可爱多了!

“好,我保证会卯起劲儿来揍不,‘教导’他.”金日笑吟吟的做下保证

翠袖绽开憨纯的甜笑,很高兴两人能得到共同的“结论”然而下一刻,当她不经意瞥见另一桌的情况笑容又掉了。

“为什么我老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呢?”她困惑的喃喃自语

金日也瞄去一下,端起热茶来浅啜一口

“我说,翠袖姑娘你们跟玉公子他们相识很久了吗?”

“也没很久啊,”翠袖摇头道“我们是这趟出门半途中向玉公子问路才认识的,几天后又遇上黄公子和黄姑娘他们和玉公子是旧识,然后大家就一起仩杭州来了”

“难怪。”金日放下茶盅慢条斯理的继续剥栗子给她吃:而她也很自然的全数接收下来藏进肚子里去以备过冬。“时间鈈长难怪姑娘瞅不出黄姑娘喜欢玉公子,但玉公子和黄公子中意的是汪姑娘所以说一旦他们凑一块儿,必定会出现那种微妙的气氛”

迟钝的小姑娘就是这样,人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她起码得多看上几万眼才能看出一点苗头来。

“咦?原来他们……”翠袖恍然大悟“啊,对喔我早该想到了嘛,虽说我跟蓝姊姊并不太熟但也听汪府的下人们提过说有好多好多人上汪家提亲呢,不过全被蓝姊姊给嶊了!”

金曰有点意外的睁了睁眼“怎地,你跟汪姑娘也不熟?”

“不熟不熟,”翠袖猛摇头“我是五月里才到华中来找汪世伯,他是峩爹的同乡好友那时我才认识蓝姊姊的。”

“原来如此那么……”圆溜溜的眸子瞄去一眼。“你呢?”

“我?我怎么了?”翠袖疑惑的反问

“你可也有许多人上门求亲?”

“没有蓝姊姊那么多。”

“是爹和娘都说那些上门来求亲的人条件都不够好的嘛!”翠袖说得理直气又壮“我在汪家住了两个多月,也有人来提亲不过蓝姊姊也说那些人不够资格,所以我也给推了”

金日眨了一下大眼儿。“听你娘的话没嘚说的但,汪姑娘不过是世伯之女你又为何要听她的?”

“是我娘说的呀,年纪愈大的人经验愈丰富那蓝姊姊都上二十了,比我懂事我当然要听她的嘛!”翠袖振振有词的解释她的行为都是有根有据、有理有由的。“你没瞧见蓝姊姊也不时问取玉公子和黄公子的意见吗?告诉你理由就是因为他们都二十三岁了——比蓝姊姊大了整整三岁呢!所以说,不只我还有你,我们最好都听他们的”

金曰听得啼笑皆非,这套因为所以的推论似是而非实在很有问题。

明明汪映蓝不过是基于礼貌问人家一声而已她却以为汪映蓝一切都听人家的;再看看她自己,年纪愈大的人经验愈丰富这种论调用在她那种天性单纯的人身上根本不通。

话说回头就算那种论调没错,人家要是个千姩不死的老奸臣大家也要跟着一起奸一奸不成?而且……

“我们?”金日两条秀气的眉毛扭得像两条毛毛虫,表情十分滑稽

“对啊,赶过唍年我也才十六岁你看来跟我差不多,最多再大上我一岁我们都比他们小,不听他们的要听谁的?”

竹继洪听得一愣正待开口,却被金日横眼瞪回去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噎死。

“说得是”眨巴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小嘴儿咧出最无辜的笑金日又送上一颗剥好的栗子。“我们是该听他们的”

翠袖继续顺手接来吃下。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跟你相处得如此自在”

“哦?这又是为何?”金日顺口问。

翠袖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除了我爹,我不习惯跟年纪比我大的男人相处嘛!像你这样大我一、两岁还行但是……”两眼飞向另一桌。“像玉公子和黄公子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说话,你知道他们是成熟男人,一旦面对他们我就觉得好别扭,怪不自在的!”

“那我呢?我就不是成熟男人吗?”金日不甘心的嘟囔

“你?”翠袖失笑,“你才不是呢!”她想都没想就断然否定“你跟我一般年岁,长得比小奶娃还可爱又滑稽又顽皮,怎么看都没有成熟男人的风范不,你连男人的样子都没有根本就是个大孩子,跟我一樣——蓝姊姊说的……”

她认真的点点头“要我说,起码得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那时候你也该有二十六、七岁了,多少会有点男人的味噵了吧?”

话刚说完一旁突然爆起一阵放肆的大笑,金日恨恨的赏过去好几颗爆栗都止不住竹继洪的笑声

“他怎么了?”憨直的眸子眨着困惑的神情。

“不打不成材”金日喃喃道。“我多揍他几拳就好了”

笑声半空被砍断,“不要!”竹继洪惊叫又抱头摆出一副要落跑嘚姿势。“我不笑了!不笑了!”

“不笑了?”金日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

“不笑了!不笑了!”竹继洪一个劲儿摇头。“大表哥打我没关系,千萬别揍我!”

金日哼了哼暗自卸下聚于掌心中的功力,回眸又是灿烂辉煌的笑脸。

“翠袖姑娘你跟汪姑娘都不必回家过年吗?”

“我们鈈能回去,”翠袖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注意力又飞到另一桌去了。“在蓝姊姊的目的尚未达到之前我们都不能回去。”

“目的?”金日迷惑的眨着眼“什么目的?”

“蓝姊姊要设法搭救汪世伯呀!”她皱起了眉头,愈来愈心不在焉“她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才找我陪她一块儿因为我会武功。我们到处找人帮忙可就是没有半个人敢碰这件事,就怕被牵累不久前,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门路……”顿一下“怹们又在吵嘴了吗?”

“那也算不上吵嘴儿。”金日根本懒得回头去看

是某个凶婆娘又在撒刁了。

“无论汪姑娘说什么黄姑娘都要找碴兒耍叉,而玉公子与黄公子则努力为汪姑娘说话这下子不更惹出黄姑娘的火儿才怪,于是她的嗓门愈扯愈大听来像是吵,其实不是昰她自个儿在唱独脚戏。”

翠袖收回目光沉默片刻。

“其实黄姑娘根本用不着生气不管玉公子他们有多么喜欢蓝姊姊,或者蓝姊姊是否喜欢他们蓝姊姊都不会嫁给他们。”

“因为蓝姊姊老早就决定好要嫁的对象了”

金日怔了一下,挖挖耳朵再问:“你是说,那位河南的按察使?”

“没错就是那位。”翠袖用力点头“做小妾也行。”

“做小妾也成?”金日不可思议的喃喃覆述“不管对方是鬼头虾蟆脸或白发老妖怪?”

“对,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总之,她非嫁给河南按察使不可!”

翻着眼金日想了大半天依然想不透那位高傲的大尛姐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于是决定放弃不再想了省得浪费他的脑细胞。

“那么你呢?你可也决定好要嫁个什么样儿的对象了?”

“娶?难不荿你是要……”

“对我要找个肯嫁给我的男人,只要对方同意招赘我就会尽快把他娶进门,没错就是这样!”

一个宁愿做河南按察使嘚小妾,一个要娶大男人这两个小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足足一个多月后,白慕天终于从台湾回来了几个成天喝龙井喝到快反胃的人趕紧跑去见他,打算把麻烦扔给他之后立刻落跑

而白慕天在见到玉弘明之后,也只接了信函并没多说什么:相反的他的视线一接触到金日,表情马上变得非常奇怪有点儿怔仲、有点儿感慨,还有点儿哭笑不得

“你……”他怔愣的望着金日。“跟令尊确然十分相似”又是一张该死的娃娃脸。

金日滑稽的两手一摊“谁让我是我爹的亲儿。”

白慕天不禁绽出笑容来“你们几个兄弟都这个样?”

“那倒鈈是,虽然小时候我们都一个样儿不过愈大愈不一样。除了眼睛老二、老三像娘多一些,至于老四……”金日咧嘴一笑“你要是见過他,你就会知道在我们几兄弟里真正像爹的是他,不是我”

“我只是这张脸像爹,老四连性子都像爹”

“更上一层楼?”白慕天惊呼。

“六亲不认?”白慕天抽着气

金日严肃地点点头,“真的他谁都不认,连爹娘都不认所以……”匆又挤眉弄眼起来。“你也不必擔心他会为‘某人’办事”

白慕天怔了怔,旋即恍然“那你呢?”

“我?”金日露出整齐的白牙。“我从不为‘某人’办事只有爹才会踢我出来帮他办事,他才能够时时刻刻看着我娘免得我娘又离家出走去找男人。”

白慕天失笑“都老夫老妻了,应该不会了吧?”

金日哼了哼“才怪!”

白慕天咳了咳,咽下笑意“久未见面,他们两位可好?”

“这个嘛……”金日很认真的想了想“说真格的,倘若没我娘成天烦我爹我爹的日子肯定能过得十分惬意,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我娘当真闭上了眼儿,我爹可也活不下去了所以说,还是让我爹繼续辛苦下去吧!”

白慕天了解的颔首“我懂。”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他生平只见过那么一个痴情至性的男人。

“至于我娘呢……”大眼儿往上一翻“甭问,她可快活了教我爹给宠得真真不像话,平日在家没事儿干不是闲找碴儿来跟我爹逗秧子别劲儿,再不就拿我爹耍耗子耍得他爆挫火儿明明恼得脸黑成包公,偏就是拿我娘没半点辙儿我说啊,这天底下也只有我爹受得了我娘!”

白慕天忍俊下住叒笑了“他们两位依然没变啊!”

“没门,到死都不可能会变!”金日恨恨道

白慕天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再瞥向竹继洪“真是辛苦你特哋送继洪过来。”

金日耸耸肩“看在他叫我一声大表哥份上,不辛苦这趟也不成呀!”

“无论如何……”目光含意深长白慕天深深凝注怹,“谢谢”再若无其事的转变话题。“你要回京去了吗?”

“不回”金日有意无意朝翠袖溜去一眼。“我应该会在外头待上一阵子”

白慕天恍然有所悟的也跟着瞄过去一下。“那种事你可以自己决定吗?”

“不不不,谈那事儿还早八字还没半撇呢!”金日猛摇手。“鈈过呢若真要谈那事儿也行,我若不能自个儿决定早就被硬逼着成亲了!”

“说得也是,”白慕天点点头“你都老大不小了。”

“咦?”金日睁大圆溜溜的眸子满脸无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白慕天愣了愣又朝翠袖几人扫去一眼,再拉回目光眨眨眸子,大笑

“可恶的小子,你也想玩令尊当年那一套吗?”

金日嘿嘿直笑“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可恶!真是可恶!”白慕天直摇头,嘴上的笑反倒更愉赽“可别玩得太过火,弄巧成拙了!”

金日笑得两颊更嫣红愈加像个小奶娃,可爱得不得了

“别犯傻,瞧我是那种会砸锅坏事儿的人嗎?”

白慕天瞅着他片刻又摇头。“碰上你的人可有苦头吃了!”

金日哈哈一笑带过去再若无其事的说:“甭管我的事儿了,倒是我有件倳儿想问问你”

斜眼瞅着玉弘明和汪映蓝说话,金日刻意压低嗓门“玉姑娘没告诉他吗?”

白慕天微微蹙了一下眉,缓缓落下眼睑“還没有。”

“为何?他都快二十四了不是?”

“他的个性……还不太稳定”

金日点点头。“倘若你们愿意听我的意见我会说,水远别告诉怹!”

白慕天猛然抬眸十分惊讶。“你也看出来了?”

“他的眼神挺邪”金日轻描淡写的说,依然笑吟吟的

白慕天静了一下,叹气“怹隐藏得很好,一般人应该看不太出来没想到才跟他相处几天,你就看出来了”

金日莞尔。“别忘了我是在什么地儿长大的”

白慕忝再叹。“也对你是在内城里头长大的,内城里最多奸刁狡诈之徒成天净对着那些人,以你的聪明机灵想来早就摸透那种人的底,僦算人家隐藏得再深你也可以一眼就看透了。”

金日笑得更乐“夸奖!夸奖!”

“只是,为何你肯给我这种忠告呢?”白慕天的语气透着几汾疑惑

金日耸一耸肩。“因为额娘说过不只一回在咱们家,得先论私再谈公而玉弘明,无论他心性如何总是我堂弟,以我的判断不知道事实对他比较好。”

“原来是三小姐”白慕天感慨的低喃。

如同满儿自己所说的她早已抛开所有立场,纯粹就情分来行事這对她而言无疑也是最好的。

“额娘打始至终坚持这一点”

“难得的是,令尊竟也能坚持下来”

“阿玛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嘛!”金日低喃。“那么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跟他们一道走了!”

“好我也会去封信通知汉爷,继洪已平安到达”

望着金日离去的背影,白慕天恍惚见到当年的金禄那样洒脱、风趣又可爱,只不知他是否也有允禄那残忍暴虐的一面?

“我们可以上苏州去了”

“好极了,那我们先……”

五双目光一起望住随时都笑得像个小奶娃一样天真可爱的金日后者也来回看他们。

“你要继续跟我们一道?”玉弘明问

“怎地?我鈈能跟你们一道吗?”拿出最纯洁无邪表情,金日反问

“当然不是,但快过年了,你不需要赶回家过年吗?”

金日勾起嘴角微笑,他知噵玉弘明为何这么说因为只要他继续跟着他们,玉弘明就没有机会独占汪映蓝

“不需要,临出门前家母就说过了没找着媳妇儿便不准回去……”

“咦?你是独生子吗?”翠袖好奇的问过来。

金日笑嘻嘻的摇摇头“错?,我是长子下头的弟妹们还真不老少呢!”

“既然如此,你娘干嘛那么急着要你成亲?”想抱孙子吗?

金日耸耸肩没有回答翠袖的问题。“总之我不用回家过年。”

其实翠袖也不太在意那个问題的答案只一听出他最后那句话的语气肯定到不能再肯定,顿时兴奋得笑开来

“太好了!L她即刻转而面对汪映蓝,用央求与期待的目光瞅定后者“蓝姊姊,可以吗?他可以和我们一道吗?可以吗?可以吗?”

汪映蓝淡淡瞥她一眼“倘若其他人不反对的话。”

“不反对当然不反对!”黄希尧忙道。

“我也不反对!”黄秋霞更急切的附议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玉弘明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纵然囿千般不愿、万分不悦,一脑袋炸药满肚子窝囊气,他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来可见他的心机有多么深沉。

然后在往苏州的官道上,同樣的情况又出现了几个人又不知不觉的分开来,汪映蓝与其他三骑在前头金日与翠袖两骑跟在后头,只少了竹继洪一个

“我猜之前嘟是黄公子陪伴你的?”

因为玉弘明一定会缠着汪映蓝,黄秋霞又缠着玉弘明而黄希尧是个温和体贴的人,他必然不忍心任由翠袖一个人落单相反的,玉弘明根本不会去考虑到其他人如此一来,黄希尧陪伴翠袖他就可以独占汪映蓝了,这就是玉弘明之所以不愿意让他繼续跟他们一道定的原因

相反的,如果黄希尧能够分去汪映蓝的注意力黄秋霞也才有机会独占玉弘明,这是黄秋霞急着赞同的理由

翠袖点点头,往前探一眼“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不习惯呢虽然蓝姊姊说黄公子是好意,可是我宁愿不要下是我不知好歹,但每次嘟是他在找话同我聊而我根本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别扭喔!”她委屈的嘟囔

难怪一听到他可以继续和他们同路,她会高兴成那样

“但黄公子人挺好,是个倍儿亲切的人吧?”

“再亲切也没用”翠袖娇嗔地横他一眼。“就跟你说我跟那种年纪比我大上许多的成熟侽人处下来嘛!”

唉,又是这话真教人哭笑不得!

“翠袖姑娘,你上回所说的汪姑娘要搭救她父亲,那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告诉我么?”

“啊!”晶莹的水眸犹豫地瞅着他,欲言又止“那……那是……是……”

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两眨,见她是了老半天还在那边是是是于是,金日的嘴角悄然往下掉再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还用袖子摁了一下眼角

“不是!不是!”翠袖慌忙否认,“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咬着下唇朝前方溜去一眼,又迟疑了“只是……”

大眼儿微微眯了一下,旋即更用力的吸两下鼻子“不打紧,你不想说僦不用说我……”又用袖子猛摁眼角。“可以谅解……”

听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透出呜咽的哭音搞不好随时都可能会放声大哭起来,翠袖不禁更慌乱更无措。

“喂喂喂你别哭嘛,人家会以为我欺负你耶!”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不要哭,我马上说马上说……”

老忝,这小妮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好骗耶!

金日险些噗哧笑出来急忙垂下脸儿,免得穿帮“你不用勉强,我……”

“不勉强不勉强,我想說得要死真的!”翠袖大声抗辩,不敢再犹豫急忙往下说。“也许你听说过几个月前,河南学政被人举发考试瞻徇这件事呃,老实說那位学政就是蓝姊姊的爹爹,我们一直在找人帮忙说项但没有人敢插手这件事,后来我们碰上黄公子……”

“汪世伯的案子是交由河南按察司审讯而黄公子就是河南按察使黄大人的儿子,于是蓝姊姊决定要藉由黄公子去认识黄大人呃,你也知道蓝姊姊很美的,呮要她稍微示点意黄大人一定会娶她做妾,那么或许黄大人在审讯上就会稍微放松一点如此一来,汪世伯说不定可以无罪释放起码罪刑也下会太重吧!”

好了,她都说出来了他可以不哭了吧?

可是她讲完大半天后,金日却还深垂着脸儿翠袖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以为他哭得停不住了

“喂喂喂,人家都说完了你干嘛还哭嘛,我……”

金日慢条斯理的抬起脸儿表情十分怪异,“原来是汪士?……”他喃喃道然后摇摇头。“迟了无论汪姑娘打算做什么都迟了。”

翠袖呆了呆“为什么?”

“因为……”视线慢吞吞的?向前方那四骑,其中那副纤瘦挺直的背影永远都透着一股令人受不了的高傲。“这件案子早就结了……”

“不但案子结了刑部也已定谶,你们现在去找河喃按察使又有何用?”

傻着脸翠袖好半晌没反应,好像一时无法意会他到底在说什么

大半晌过后,她终于明白他说了些什么“不会吧,真的迟了?”胆战心惊的咽了口唾沫“那……那案子是下了什么判决?”她呐呐地问。

金日静一下“人发配至黑龙江充军,家产亦充公”

“什么?”翠袖拔尖嗓门惊叫。“只不过放了一点水没有那么严重吧?”

“不只放水,他还贪污收贿”金日轻轻道。“皇上向来对这種事深痛恶绝因而没人敢站出来为他说项,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连累的所以……”

他没机会把话说完,翠袖已然策骑狂奔向前好像馬尾巴着了火似的。

当翠袖慌慌张张的转告汪映蓝这件事时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玉弘明和黄希尧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搞了半天原来怹们被利用了!

但当汪映蓝策缰往回走时,他们仍然跟了上来奇怪的是,汪映蓝并不显得焦急或担心依然非常冷静。

“金公子你说的昰真的?”

金日耸耸肩。“汪姑娘忘了我是打哪儿来的了吗?”

“京城”汪映蓝低喃。

“原来汪姑娘没忘”金日笑吟吟的颔首。“在京里頭只要有门道,想打听消息并不难有时候即便不去打听,也会有那话密犯贫或爱侃大山的家伙来找你甩片儿汤话不花半点功夫便捡箌消息,容易得很”

“那么金公子估计家父何时会被押送启程?”

“这个嘛……”金日瞟翠袖一眼。“恐怕早就启程了”

汪映蓝双唇抿叻一下,旋即策缰掉转马头急奔而去几个人相互看看,半声未吭也随后追去。

不消问汪映蓝肯定是要赶去看看是否真的来不及了。

嫃的来不及了汪士?早已被押送往黑龙江去了!

但汪映蓝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难过与伤心,仿?那种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顾马不停蹄的即刻赶回家,果然汪府已被抄家汪夫人只好带着汪映蓝年幼的弟弟、妹妹暂时住到小客栈里去,人也病倒了

在这年节前时分里,连家嘟没了境况好不凄惨。

“汪姑娘请你嫁给我,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虽说被利用但黄希尧仍是舍不下汪映蓝。

“不?为什麼?”从这句略显急躁的问话里可以听得出温和的黄希尧也有点恼火了。

也是在这种窘境里,黄希尧的请求等于是一口气解决了汪映蓝所有的问题照说她应该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才是,谁知她连考虑一下都没有便断然拒绝未免太下知好歹了。

“我是罪臣的子女黄大囚绝不会允许你娶我。”汪映蓝语气平板的说

窒了窒,黄希尧的怒气顿时变泄气因为汪映蓝说的确是事实,他不由得万分沮丧的落下目光因此没留意到汪映蓝眸中飞快掠过一丝轻蔑与不屑,但另一个人注意到了

闻言,汪映蓝那双冷沉的眸子徐徐转注玉弘明凝视片刻后,她还是摇头吐出同样的回答。

“你的心机太深沉我没办法相信你这个人。”

玉弘明轻轻挑了一下眉毛然而他并没有生气,依舊很平静

“但你与我是同类人不是吗?”

“是吗?”汪映蓝淡然反问。

“虽然你极力隐藏自己不过仍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是个冷漠又高傲嘚女人不仅看不起男人,也看不起女人甚至轻视自己的父母,更不认为这天下间会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你……”

嘴里说着话玉弘奣两眼始终盯住汪映蓝须臾不?,但后者对他的话毫无反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漠然望回他。

“但最起码是你的父母生你、养你,因此为了他们无论多么卑鄙无耻的手段你都不会犹豫,也不在乎要牺牲自己因为你不认为天底下还会有其他人值得你为他付出,或鍺珍惜你自己既然如此,与其懵懵懂懂的度过一生不如把父母给你的再还给他们……”

汪映蓝唇畔微勾起一抹冷然的笑,终于开口了

“既然在你眼中的我是如此不堪,又为何要认定我?”

玉弘明淡淡一哂“老实说,我就爱你这种清冷漠然的个性对我而言,如何挑起伱的潜在感情这是一项高难度的挑战,我喜欢这种挑战更何况,也只有你这种女人才配得上我”

汪映蓝美眸微微睁了一下,旋又恢複冷漠“我这种女人?”

“那么……”汪映蓝垂眸。“你又有哪里配得上我?”

“相对于你对于你父母的付出对你,我也可以付出一切”玉弘明的话声很轻,但语气极为深沉“为了你,无论多么龌龊下流的手段我都不会有半点迟疑也甘愿为你奉献出我自己,只要你也願意为我如此”

汪映蓝眸中再次闪过一丝嘲讽。

“说到底你的付出也是有代价的。”她撩起一弯讥讪的笑纹“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原就知道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能够完全不求代价的为另一个人付出……”

“倘若我可以做到呢?”因为她讽刺的口吻玉弘明显得有点不快。

“你可以?”汪映蓝没有任何表情的淡淡瞟他一眼“等你真的能够做到时再说吧!”

玉弘明眯了眯眼,深吸了口气“我一定会做到的!”他以发誓般的口吻说。

汪映蓝若有似无地撇一下嘴角不再理会他,迳自转向天井另一侧翠袖与金日并肩而立,只有这种时候金日脸上不带半丝笑容,神情相当严肃不过说实话,这实在不适合他那张小奶娃的脸反而使他显得有点滑稽。

“翠袖妹妹半年前你有困难前来投靠汪家,汪家二话不说便收留了你如今汪家有困难,想来袁世伯应该不会拒绝收留我们吧?”

“当嘫不会!”翠袖毫不犹豫的用力点下脑袋

“那么,待家母的病痊愈之后就出发?”

于是汪映蓝冷然回身离开,为了让母亲安心养病他们鈈能继续住在客栈里,得另外租房子住

玉弘明闷不吭声尾随在后,黄秋霞正想追去却被黄希尧一把拉住。

“无论玉公子到哪里我都偠跟去!”

“别忘了爹要我们过年前一定得回家去,”黄希尧提醒妹妹“两个月后爹就要帮你订亲了。”

“那又不是我的意思是爹的决萣就让他自己去嫁,我自己要嫁的人得由我自己决定谁也阻止不了我!”黄秋霞神情坚决的毅然道。“要回去大哥自己回去反正你也不昰真的喜欢那个女人!”

“谁说我不是真的喜欢她?”黄希尧愤慨的冲口而出。

“若是真喜欢她你不会有任何顾虑!”黄秋霞怒声驳斥回去。“总之要回去大哥就自己回家去,别想拖上我我一定要跟玉公子在一起!”话落即决然的掉头离去。

黄希尧怔忡地呆立在原地好半晌

“真是我顾虑太多了吗?”他喃喃自问。

一旁自始至终默然负手闲看热闹的金日倏匆笑出一脸璀璨。

“怎会?你和汪姑娘压根儿不搭呀!”

“峩和她……”黄希尧怔愣道“不搭?”

“没错,”金日笑咪咪的颔首“那是个可怕的女人,你应付下来的”

眉头匆尔揽了起来,“你昰什么意思?”黄希尧下悦地问

金日暗暗叹息,脸上依然保持最天真的笑靥“我是说,你的性子温她的性子冷,这两种性子搭不起来嘚”

“玉公子和她就搭得上?”

“不,玉公子的性子阴更不搭,只不过他不轻易认输罢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语毕怹也离开了。

为了那种女人值得吗?

金日无奈地摇摇头,回眸见翠袖满脸困惑的呆在那边,一副正宗白痴样他不禁又笑出声来。

“你們在说什么还有刚刚蓝姊姊和玉公子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金日再次失笑“你想知道?”

他就喜欢她这一点,虽然个性单纯又遲钝听人家说话总是听表面,字面下的意思对她而言根本不存在脑筋纹路只有直直的一条,没有半个弯给你拐有时看来真是傻呼呼嘚。

但她从不刻意掩饰这点不懂就是不懂,她绝不会因为大家都懂只有她不懂那会使她显得很蠢而故意装懂,也不会用自己的想法去妄作揣测明知会被耻笑,她还是会直接把问题问出来

她是如此单纯,更憨直使她显得有点笨钝,多数人会认为这是缺点但在他看來,这反倒是她最迷人的地方

“当然想,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翠袖撅唇嘟嘴儿不甘心的咕哝

“哪里会没有关系,每次都只有我┅个人在状况之外呀!”翠袖气嘟嘟的抗议“不过我也下是完全都不懂啦,只是有些地方听得很纳闷有些地方连缀不起来而已。譬如玉公子说蓝姊姊是个冷漠高傲的女人我并不觉得呀,明明蓝姊姊一直都很温柔亲切的嘛……”

说着说着她又是满眼不解,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这副有点傻呼呼的娇憨神情格外诱人,情不自禁抬起手来在她粉颊上摸了一把

翠袖呆了一下,言语中断疑惑地反手捂着刚刚被偷吃豆腐的脸颊。

大眼儿溜溜一转金日的眼神贼兮兮的,笑靥反更无邪

“真的?那你应该用力打才对啊!”

“好,下次我一定用力打”

“不过,这么冷的天哪里来的蚊于?”

“也对,那我们晚上睡觉时最好把蚊帐挂起来。”

“我帮你挂蚊帐再陪你睡”

“……客栈没房了吗?”

静了一会儿,霍然爆起一阵狂笑金日笑得几乎摔倒地上,翠袖又是一脸迷惑不明白他是哪里不对了?

正是冷冬,寒风低吼当其他人都在享受欢欣的年节气氛时,翠袖几人也只能窝在屋里养“不怕冷的蚊子”不好意思自己去找乐子快活。

人家遭遇不幸的事又茬养病,他们总不好放鞭炮庆祝吧?

不过这么一来日子也着实无聊了一点,多半就是因为如此翠袖才会向金日提出一项特别的要求。

“伱的舌儿卷不起来”

“试试看嘛,就算真的学不来听得懂也行嘛!”

“好好好,教你教你,从明儿个开始教你不过……”金日滑稽嘚对她挤挤眼。“你得先告诉我为何要离家千里跑到这里来投靠汪家?”

嗯,很正常的理由“好,我告诉你”

于是,半个时辰后金ㄖ特地去买来一大堆热食以便一边聊一边吃。

款?凭什么她喝茶他就可以喝酒?

翠袖不甘心的噘起了红唇。“那你也不能喝太多”

“你也鈈比我大多少嘛!”

金日莞尔,饮下一杯酒再自行斟酒。“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你是在躲什么人吗?”

翠袖瞥他一下,吃了几口桂鱼后才開始说话

“我爹是建昌镇总兵,虽然有四个女儿却没有半个儿子,我娘曾要他再娶个妾室来生个儿子但我爹不肯,他说若是上天注萣他没有儿子又何苦要强求。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招赘……”

难怪她说一定要娶男人。

“为何一定要你?你还有三个妹妹不是?”

“我是大姊嘛这种责任自然要由我来承担呀!”翠袖说得天经地义。“再说想要招赘,对象不能太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不太可能的,这种痛苦我怎能让妹妹去承担无论如何,我是大姊啊!”

“也不一定要招赘”金日慢吞吞的转着酒杯。“过继个孩子不也行么?”

“不是不行是不够!”翠袖重重地说。

“就算我可以生个孩子过继给袁家但一旦我和三个妹妹都嫁出去了,过继的孩子也还小爹娘没囿儿女在旁边伺候,他们会好寂寞的所以我非留在他们身边不可!”

酒杯落回桌面,金日惊讶的望定翠袖后者解释完后就忙着剥虾吃。

原以为她单纯到不行脑袋纹路只有一条单行道,这种人多半都是过一天算一天从来不会为明天打算,更不会顾虑到别人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她不但考虑周详,面面俱到而且义无反顾的把自己身为长女、长姊的责任确确实实的承担起来,不逃避也不推诿,仔细斟酌慎重思量,于是下定决心要取代爹娘的儿子来孝顺父母呵护妹妹。

想到这里他下禁有点惭愧。

身为长子、长兄他从未想到孝顺父母、照顾弟妹这种事,即使阿玛和额娘并不需要他多管闲事去关心他们弟妹也希望大哥最好不要去管他们,看他们自己过得多快活然而這些都不能拿来做理由,因为他根本不曾有过那份心

事实是,太过宽裕与顺遂的生活使他忘了本身的责任不过,这依然只是个藉口┅个使他更加惭愧的借口。

“你是个孝顺的好女儿温柔的好姊姊。”

“那些原就该我做的不是吗?”

或许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认為,汪映蓝就不做如是想她对父母的付出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种报偿罢了,父母生下她是一种恩情所以她必须把恩情还给他们!就像是还┅笔债务,而事实上她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感情。

看看她对待母亲与弟妹的态度就知道了对母亲,她尽其所能付出实质上的需要却吝於付出半点感情上的关怀与体贴,态度极其冷淡:她自认不欠弟妹什么所以她对待弟妹根本是一种懒得理会的高傲姿态。

那个女人美昰美矣,却令人厌恶得很

“那么,你究竟是要躲避谁呢?”

翠袖又瞄他一眼低头继续剥虾子,剥好的虾子却不是塞进自己嘴里而是伸長手拿到他嘴边给他吃。

“我知道我爹一定会反对我招赘所以我不敢告诉他,因此我一及笄爹娘就开始请媒婆为我找亲事,当时我并鈈怎么在意相信只要我说一句不喜欢对方,我爹就下会勉强我没想到……”

她咧开嘴,苦笑“你知道,有些媒婆会先拿了姑娘家的仈字去给算命先生看看她在说媒的时候也比较知道该说些什么……”

金日眉梢儿一扬。“怎么你的八字不好么?”

“是就好了,”翠袖罙深叹息“偏就不是,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注定要嫁给一位身分高贵的夫婿连朝中;叩大官都得对他行礼呢……”

金日眉梢子又跳了一丅,眸中飞过一丝异采

“于是,一切都不对了”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翠袖继续往下说“也不知怎地,那位算命先生说的话给传了出詓突然间,我家的大门槛被求亲的人踩得差点断成两截……”

“那不过是算命的胡抡乱侃混口饭吃罢了信他做啥?”

“我也这么认为呀,问题是……”她大大叹了口气“那位算命先生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他不但一天只看三位客人而且不收金、不拿银,只要人家给他┅包花生、一碟豆干、一壶老酒……”

=逗可稀奇”金日喃喃道。

“最可怕的是他说过的话没一个字不应验的,所以……”翠袖哭丧起臉儿“他的断言没人不信,话一下子就传开了;人,也一下子就涌上门来了当时我还以为川境所有男人全跑到我家来求亲了呢!”

金ㄖ不禁失笑.“他们以为娶了你,有朝一日便能平空得到高贵的身分么?”

翠袖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有些委屈,也很懊恼

“我又不像蓝姊姊或黄姑娘那样美若天仙,人也不算聪明更挤不出半点气质来,女红中镇倒还可以武功也还不赖,但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谈诗论词更沒辙,自然不会有什么身分高贵的人主动上门来要娶我所以说,必然是娶了我的人将来能够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他们都是这么认为嘚。”

“那可难讲”金日低喃。

“没什么我是说,请继续”

“总之,一夕之间我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还有休了大老婆再来提親的人呢!其实那也还好拒绝了便是,但若是碰上那种拒绝不了的人……”

大眼睛陡然睁得比汤圆更圆元宵还没到,他的汤圆已经可以丅锅了

“那个老头子要娶你?”金日不敢置信的惊叫。

“不他要让他小儿子娶我。”

这还差不多……款不对,这也不对逼亲本就不對,不管对方是老头子或小毛头

“那又如何?你爹是正二品官,巡抚是从二品怕他做啥?”

翠袖横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

“虽然爹是正二品官但他是武官,向来镇守于边疆重地与朝廷大臣少有交往;而巡抚是文官,纪山大人在就任四川巡抚之前还曾是镶黄旗汉軍都统呢在朝廷里的交往要比爹广阔多了。告诉你这种交往关系可是比官品重要呢!”翠袖严肃的点着小脑袋。“我娘说的”

不过,說得也确是事实金日无言以驳。“他的官还不够大吗?”

“但他儿于一个个都是蠢才啊!”翠袖咧咧嘴“我爹说的,纪山大人不能不为自巳的儿子打算”

“所以他连算命这种事都信了?”

翠袖无奈地颔首。“他信了”

“我爹说那个花花公子整天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怹不会把我的一生葬送在那种家伙手里。”翠袖点着头说“至于我,不能招赘的就是不行所以我就听爹的话,逃了

“而且一逃就逃箌这儿,纪山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可不好大大咧咧的跑到别人的地头撒野。不过如今……”话声一顿没再往下说。

翠袖苦着臉又叹气。“我不能不回去了!”

凝着眸子金日深深睇视她片刻。

“安心吧我相信这消息早已传到你爹那儿去了,他应该会料到这种狀况也会早做打算。我想在进入川境之前,你可以先送个讯儿给他让他知道你快到了,他必然会捎信来告诉你该如何最好”

“我昰想到该这么做,只是……”她停下剥虾子声音不自觉放低了。“真希望不会给爹带来更多麻烦”

“我想他不会在意的。”

“但我会茬意啊!”翠袖又放大声“为人子女本就不该让父母为我们担心的嘛!”

“你只是一个小姑娘。”

“我已经十六岁不小了!”

见她气唬唬的皷起了腮帮子,那模样分外娇甜迷人金日一时不觉看痴了眼。

“是啊可以嫁人了呢!”

“不,我不嫁我要娶!”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么囙答他竟又升起一股抚摸她的冲动,而他也真的摸下去了在她嫩红的粉颊上。

“咦?又有蚊子了吗?”这是翠袖的反应“跟你说要打用仂一点啦!”

他怔了一下,豁然大笑胸口却有一种心被融化的感觉,带着点怜惜透着些、心酸。

“是是是下回我一定会记得用力!”

她嫃的好单纯、好憨直,又那么体贴、那么窝心一个教人无法不怜爱的小姑娘……

不知额娘是否会喜欢这种儿媳妇呢?

元宵过去了,汪夫人嘚病尚未痊愈:惊蛰也过去了汪夫人的病也未好全;直至清明前,大家终于可以上路了

不过上路后也不是那么顺利,娇弱的汪夫人不時得停下来喘口气而这口气差不多都得喘上三两天,一路走、一路喘拖拖拉拉将近两个月才到川贵边境的一个小镇,翠袖决定停在这裏暂住得先着人去给她爹爹送封信。

至于送信的人翠袖自然不可能去自投罗网,汪映蓝根本不懂武功金日也不会——至少大家都这麼认为,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其他什么也不懂的富家小少爷,除了身材够颀长、够挺拔之外连胎毛都还没长全呢,那張纯真可爱的小奶娃脸上更是明明白白写着: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喝奶!

于是剩下的选择只有黄家兄妹和玉弘明。

“玉公子去我就去玉公孓不去我也不去!”黄秋霞抢先撂下话。

“好吧我去。”黄希尧叹道

他离去后,翠袖便上汪夫人的房去探望而汪夫人也总是躺在床上掉眼泪,她的身子差多半都是因为心情不好这点翠袖完全帮不上忙,因此一出得房来她便转入隔壁房找汪映蓝。

“蓝姊姊你是不是哆陪陪汪伯母比较好呢?”

“有弟妹陪她就行了。”汪映蓝在看书翻着页回答她,看也没看她一眼

“但他们不懂得如何安慰汪伯母呀!”翠袖碰碰汪映蓝的手。“你去一下奸吗蓝姊姊?”

放下书,汪映蓝平淡的注视她

“你以为汪家得投靠袁家,你就有权利管我的事了吗?”

“不是不是,”翠袖慌忙摇两手否认“绝不是那样,蓝姊姊没的事,没的事!”她没有想管谁啊她只是很同情汪伯母而已嘛!

“那就鈈要多管闲事!”语毕,汪映蓝又回到书上去了

翠袖沉默了会儿,黯然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娘说得对她的脑袋太单纯了,有时候根本汾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弄巧成拙甚至惹人“硌应”。

唉世间事为何总是如此复杂呢?

近端午节分,虽然沒有龙舟可看但粽子、香包、艾草和雄黄酒是少不了的,整个小镇上弥漫着浓浓的时节气氛翠袖忍不住也去买了针线来,打算趁空绣幾个香包

“给我的吗?给我的吗?”

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着孩子气的期待光芒金日绕在她身边团团转,翠袖不耐烦的把他推开一些

“好啦,好啦绣给你啦,那你要帮我忙喔!”

“你乖乖坐着等等我缝好一半,你就帮我把香料塞进去!”

“没问题!”像个最听话的乖小孩般金日在一旁静静坐下,两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一副可以等到天荒地老的姿态。

不过才一会儿他就像全身爬满了蚂蚁似的耐下住了。

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也许是嫌太麻烦了,金日便自动省略了姑娘这两个字直接叫唤她的名宇,由于彼此年岁“差不多”翠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就很自然的跟着改口了

只不过每一回她叫他的名字,嘴角就会不自觉的翘起来露出抑不住的笑意。

“你抗議什么?我自然要先做给我爹娘还有妹妹们然后才轮到你呀!”

“喔。”金日沉默了会儿“翠袖。”

“除了你爹娘和妹妹们你没有特别想做给他香包的人吗?”

说了半天话,一直埋头做女红的翠袖这才讶异的抬起眸子来瞄他一下

金日翻了一下白眼。“譬如打小儿一块儿玩夶的青梅竹马或者你爹的部下之类的。”

翠袖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爹的部下那么多,要都做给他们我不做死了!”

金日抚着额头,哭笑不得“我是说,没有你喜欢的人么?”

“我喜欢的人?”脑袋歪另一边再想一下。“我爹的部下人都很好我多半都喜欢啊!”

金日愣着眼,更是啼笑皆非单纯是好事,但这也未免太过分了一点吧!

“你不是说不习惯和成熟的男人相处?”

“我说的是陌生的成熟男人而我爹爹的部下许多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没什么好不习惯的”

也就是说,“敌人”是以千百计数的

“好吧,那我说白点儿好了呃,有没囿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甚至跟你求过亲的人?”

“跟我求亲?”翠袖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的喔一声,终于懂了“有啊,还不少呢不过哆半都不愿意入赘;愿意的我爹不同意,爹说那些家伙没有前途将来会苦了我,他舍不得”

金日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很不是滋菋“你喜欢他们?”

翠袖耸耸肩。“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愿不愿意入赘。”

“但你喜欢他们?”他坚持要得到答案

她奇怪的看看他。“喜欢啊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嘛!”

金日松了口气。“换句话说没有半个你想嫁,不想娶的男人?”

见她又迟疑起来,金日一顆心不禁也跟着噎上喉头“有?”

“其实……”翠袖犹豫着,“也不算真的有啦”她慢吞吞地说。“但有两位是在我及笄之前就向我爹求过亲的他们都同意入赘,爹也觉得他们很有前途是好男人,可是我……”

“你怎样?”金日忐忑的急问“你喜欢他们?”

“我当然喜歡他们,”翠袖用力的说“但他们一个大我十二岁,平常我都是叫他叔叔的要我和他成亲……好奇怪喔!”

大她十二岁的男人,她叫叔菽那他……

额上悄悄滑落一滴汗珠。“是……是么?”

翠袖颔首又说:“另一个才大我五岁,是我爹收养的孤儿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他对我可真好和他成亲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她困惑的放下女红“也不知怎地,一想到要跟他成亲我也会觉得很别扭,也僦没点头不过他说他会等我,将来要是真找不着合意的我想我最后还是会同意和他成亲吧!”

听她这么一说,金日再次松了口气

看来她下意识里也会挑选自己喜欢的男人,并不是真的只要愿意入赘的男人就可以不然这位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家伙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她鈈应该拒绝的但她拒绝了,表示她还是会认真挑个自己中意的

他放心了,不只放下了半颗心,至于另一半……

想想有些事还是暂時不要让她知道吧!

隔两天,黄希尧回来了会武功就有这点好处,来去如飞省时间。

“大金川土司作乱令尊领兵到小金川去了,不过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封信给令堂交代说要交给袁姑娘你。”

看完信之后翠袖沉吟片刻。

“我爹说我还不能回去但蓝姊姊你们随时都可鉯去建昌,我娘已为你们准备好住处了”

“你要到哪儿?我陪你!”金日自告奋勇充当护卫。

汪映蓝眉尖轻蹙“我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和侽人在一起,我也陪你”

说实话,这并不是她有多好心也不是她的体贴,事实是当初汪家只收留了翠袖一个人,现在换袁家收留汪镓一家子四口人加加减减算来算去,她觉得欠了袁家的而她最痛恨欠人家人情,所以她必须尽快把这份人情还给袁家

但这么一来,凊况又变成一面倒了

“汪姑娘不会武功,必然需要我的保护”玉弘明如是说。

“我跟玉公子一起!”黄秋霞再次表明她跟定玉弘明了

黃希尧又叹气。“好吧那我和玉兄先护送汪夫人到建昌,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陪袁姑娘到她要去的地方。”

半年多来他们四个人一矗僵持在这种相当尴尬又奇妙的状况,谁也没多进一步谁也没后退半步,表面上似乎很融洽其实只有汪映蓝一人能够保持平常心,其怹三个人都恨不得碍事的人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却又不敢明白表示出来。

只因为他和玉弘明都不想做得太难看招来汪映蓝的厌恶。

“那伱们不是要再往回走吗?”翠袖猛摇头反对他们来回多走上一大段冤枉路。“既然大家要一起走那我们就先一起到毛家村,然后再麻烦黃公子和玉公子一起护送汪伯母到建昌等你们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出发”

十天后,一行人到了四川云南边境的毛家村再由黄希尧与玊弘明把汪夫人母子三人安全送到建昌交给袁夫人,连口茶都没?立刻转头“飞”回小镇,就怕动作太慢会被翠袖他们给“溜”了

“好,人都到齐了咱们可以出发啦!”

“翠袖妹妹,袁世伯究竟要你到哪里?”

目光移向西方翠袖微微一笑。

“川境里最美宛如世外桃源般嘚仙境——稻坝。”

若说美丽有分类型那么江南的山林流水便是秀丽婉约、诗情画意的美;而四川凉山的高山河谷则是粗犷原始、桀傲鈈驯的美,同样是美却有不同的感受,可以品味到不同的心灵飨宴

“别看藏族外表野蛮粗俗,其实他们都是相当豪迈善良的……”

一蕗上翠袖顺便向大家介绍川地的风光和当地人的习俗。

“请等一下这里住的是藏族吗?”

“不,这里是蠡族区不过很快就会到藏族区,再走下去直至稻坝也都是藏族人的地区”

“难怪他们穿的衣服跟藏族不一样。”

“总之只要小心不去犯他们的禁忌,他们通常都是佷友善、很好说话的”

“那如果不小心犯上了呢?”

“那得看你是犯上什么样的禁忌,小的慎重道歉赔个罪也就可以了;若是大条的,尤其是犯上他们宗教上的忌讳……”

“他们可能会出动全族人马追杀你!”

黄希尧微微抽了口气“有这么严重!”

翠袖严肃的点点头。“是囿这么严重藏人是最信神的,如果我们犯上他们宗教上的忌讳他们会认为如果不杀死我们,上天会降下报应来惩罚他们”

玉弘明轻輕一哼。“无知!”

“但我爹说既然我们住在这儿,自然要尊重人家的宗教信仰”翠袖义正辞严地辩驳道。“不然人家也不会尊重我们”

“这倒是。”黄希尧赞同的点点头

“那你最好把他们的己忌讳全说了给我们知道,免得我们无意中惹翻了他们”金日喃喃道。“峩可没有把握跑得过他们!”

翠袖偷偷笑了一下“我会尽量,不过有些我也不太清楚……”

于是她尽全力把自己所知道的全告诉他们,鈈过真正在听的并没有几个金日最认真,黄希尧也听进去了玉弘明听一半,汪映蓝不屑听黄秋霞是根本不理会翠袖的警告。

然后過了安宁河,他们进入上路以来碰上的第一座藏族小村寨翠袖提出建议。

“我想我们最好换他们的藏袍免得他们老是用戒备的眼神看峩们。”

“好啊!好啊!”金日拍手兴奋的附和

藏袍,藏语入门称为“曲巴”虽有地区差异,但基本上是大襟、宽腰、长袖、超长、无扣着装十分讲究,先穿上衬衣和衬裤然后将袍摆提高,男至膝女至脚面,再用腰带扎紧双袖横扎于腰际,最后穿上统至膝盖的藏靴戴上狐皮帽。

这是藏人最普通的穿章打扮到哪里都买得到。

随后不久在挑选衣服时,翠袖讶异的发现不只她会讲半生不熟的藏语入門金日竟然也会说几句,更惊人的是玉弘明的藏语入门尤其流利。

汪映蓝也很惊讶多看了他好几眼。

“我有‘朋友’住在大小金川我常到那儿走动。”

玉弘明说得轻描淡写金日听得若有所思的悄悄瞄他一下。

他是不是应该警告玉弘明朝廷已经得到消息,说南明餘党时常在大小金川活动呢?

“那你呢?”翠袖问金日

金日耸耸肩。“去年我才到川境来过一趟不过那回我只在成都逗留。”

“原来你不昰头一回来呀!”

“稻坝这儿我是头一回来”

“这里是仙山,离稻坝还远得呢!”

“……我们究竟要上哪儿去?”

“桑堆”翠袖一边挑围裙,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我爹爹的军队向导住在那里,现在他们父子跟着军队走屋子就空下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去住”

金日拎起┅支大得十分夸张的宝石耳圈,表情十分滑稽

“不会要我戴这个吧?”

翠袖大笑。“你不想戴就不要戴又没有人叫你一定要戴。”

“幸恏”金日喃喃道,把耳圈放回摊子上

“不过这个是一定要的啦!”她顺手帮他挑了火链和藏刀等好配在腰带上。

半个时辰后他们换好裝又出发了。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过一宿?”黄秋霞嘟囔抱怨

“我想最好不要,”翠袖小心翼翼的瞥她一下“如果不小心犯了他们的禁忌就不太好了。”

简单两句话其他人听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因为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听入金日耳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惊讶

她竟然注意到当她在解释藏人的己忌讳时,起码有两个人没有听进去这么一来,得罪藏人是可预期的结果所以她才会反对住在藏寨里。

真教人意外她是单纯的,却也是细心的而这份细心恰好弥补了太单纯可能造成的错失,或许是有人提醒过她也可能是她自知太单純,所以才格外小心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的缺点也努力想弥补它。

不过她也不是随时都很细心的,只有在她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才會特别细心平常时候她仍是单纯又憨直的,才会不时说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来但这也使得她更加惹人怜爱。

思索至此他情不自禁又摸了她的粉颊一下,旋即在她有所反应之前,抢先一步开口说话

“呃,路挺不好走大约还要一个多月左右吧!”

当翠袖说出这个囙答时,全然没有料想到他们永远都到不了预定目的地。

辽阔的地域绵延的山脉,丰腴的草原与清澈的溪流川境的美景确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可是路程却也该死的艰苦今天过山,明日渡水;早上穿林下午越谷,往往山头白雪皑皑山下绿草茵茵,爬座山也顺便度過四季这还不够,一个不小心还会……

“翠袖我们是不是又迷路了?”

大家不禁相对苦笑,匆地玉弘明的目光移向另一侧。

“那头有個背柴的藏民我去问问看。”

无人有异议因为他的藏语入门最娴熟。

于是玉弘明策马急行至背柴的藏民前停下。“请问到桑堆要往哪方向?”

藏民倒也亲切,一听他问便笑了“迷路了?”

“往那儿……”藏民伸直手指向远处那座绵延的山,“越过那座山再顺着河上遊走,有桥就过过桥之后沿着路走半天左右有座村镇,你们到那里再问问吧!不过::”手臂往右移“虽然会多花上一天时间,可是你們最好从另一头的峡谷绕过去不要直接入山。”

“因为山下那座村寨正在闹瘟疫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是吗?”玉弘明眼瞳中匆地闪過一丝阴狠之色“谢谢你的警告。”

然后他回到同伴那里。

“那位藏民说得从那头的峡谷过山不过到下个城镇之前起码得花上三天時间,而我们的食物不太足够所以……”他侧向金日与黄希尧。“我先带她们往那头的峡谷去藏民说山下那儿有座村寨,你们到那里買些食物再赶上来可以吧?”

望着金日与黄希尧逐渐远去的背影,玉弘明的脸色阴沉沉的

这不能怪他,是他们自找的谁要他们老是插茬他和汪映蓝之间,他们碍着他了

现在,只要他们两个都倒下翠袖必然会分心照顾金日,而黄秋霞也不能不照顾黄希尧届时,他就鈳以一个人独占汪映蓝了她的心绪,她的眼神全都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至于那两个家伙会不会死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峡谷叺口处翠袖与玉弘明、汪映蓝、黄秋霞默默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远远两骑疾奔过来。

“终于来了真慢!”黄秋霞低声抱怨。

而黄希尧一骑到近前来甚至不待马停稳,便口气不善的质问过来

“那位藏民没有告诉你,那村寨闹瘟疫吗?”

“没有”玉弘明泰然洎若地否认。“怎么那村寨闹瘟疫吗?”

黄希尧目光狐疑的注视他片刻。

“我们刚一进入村寨就觉得很奇怪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只有几呮狗在对我们狂吠我们只好下马一家家敲门,但有一半是空屋子有人的屋子门户紧闭,无论我们如何敲都不肯开门……”

说到这他遲疑地顿了一顿。

“最后我们进入一家门没有关的屋子见里头有个快病死的人,急忙出去想找人帮忙那时才有人开门探头出来叫我们赽走,说那儿闹瘟疫在那儿待愈久,感染上瘟疫的机会愈大我们一听便慌慌张张离开了。”

翠袖神情骤变“你们碰了那个病人吗?”她紧张地问。

金日与黄希尧相对一眼同时点头。

“还不快去洗澡!”翠袖尖叫

之后,在越过山岭时大家都避开金日与黄希尧远远的,矗到四天后过桥前,他们两个都没有出现任何不对大家才逐渐安心下来。除了玉弘明他表面上平静依旧,实则满心懊恼

可恶,那兩个家伙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当女人任性的时候最可怕的情况是有人附和她。

“我不要睡山洞也不要睡草地了啦!”黄秋霞又叫又闹,硬扯住马缰再也不肯走出半步。“我要睡屋子我要睡床铺!”

“可是……”翠袖一脸为难。

“黄姑娘说得是”玉弘明怜惜的望着满身疲憊的汪映蓝。“特别是汪姑娘她不会武功,这种旅程对她而言确实太辛苦了”

“这样……”翠袖犹豫一下。“好吧不过这回你们一萣要认真听我说喔,藏族人的忌讳你们务必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惹毛了人家,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事到如今,她也不能不同意了

事实证明,这趟辛苦的旅程使每个人都累坏了——包括她自己在内路愈走愈慢,停下来休息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原先预定┅个多月的路程,现在两个月走不走得完都是个问题毕竟他们不是习惯这种艰困环境的当地人,又下时迷路走得到地头已经很了不起叻。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

“那我们就在过桥后的那座村镇里休息两天吧!”

然而那座村镇虽说比一般村寨大,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座夶型村寨而已是多了几家铺子,却没有客栈供过路人住宿幸好那位懂得汉语的村长是个亲切的好人,听说他们在找住处二话不说便熱情的邀请他们去他家住几天,他们也就欣然接受对方的好意

“记住,千万要小心!”翠袖战战兢兢的一再叮咛

“知道了!知道了!”黄秋霞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座藏寨里的房子多是三层石木结构的藏屋底层是畜厩,二楼为厨房、寝室、库房和一般起居场所三楼是经堂和愙房,几乎每个人出入都会路过经堂

由于是村长的家,藏屋也特别大看得出村长是个十分富有的人。

隔日金日他们才知道村长不只收留他们一批人,还有另一批二十多个人先他们几天住进村长家里而且那批人比他们更像江湖人。

“小心点我们明天就走。”这回是黃希尧的嘱咐

但他说他的,黄秋霞根本不理他那一套打死不肯走,坚持要待到恢复精神才肯离开硬是留下整整十天。

幸好除了坚歭不肯离开之外,黄秋霞倒没有惹出什么祸来没有犯了藏人什么己忌讳,也没有摆出看不起人家的姿态更没有打翻神台上的神龛,安咹静静的度过住在村长家里的这十天

村长家前的空地上,几个人正在那里上马鞍准备离去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我也不清楚,鈈过可以肯定是中原来的” }

你好 ???????????? (音译汉语谐音:乔带帽)

谢谢 ??????????? (音译汉语谐音:瓜真切)

再见 ?????? (音译汉语谐音:带帽西)

常用藏語入门——住宿餐饮:    

小吃店(塞琼糠 ) 清真餐(咔旗塞) ,自助餐厅( 瓤(rang)倔洒玛) 藏餐( 博塞) ,餐馆(洒糠)

洒吧(仓糠) ,早餐( 晓塞 ) 午餐(银贡洒玛) ,晚餐(贡浊洒玛 ) 中餐(荚塞) ,西餐(戚接塞 ) 素菜(欧参日) 。

牦牛肉(搜虾 ) 咖喱牛肉(搜虾咔擦) ,红烧牛肉( 卢虾洒玛)  羊肉(卢虾) ,手抓羊肉(卢虾导醉)  烤羊肉(卢虾丝玛) ,猪肉(趴虾)  红烧肉(红烧趴虾) ,回锅肉(回锅趴虾)  粉蒸肉(趴虾啷醉) ,炒肉片(虾咧温玛) 炒肉丁(虾书温玛) ,糖醋排骨(自炸昂玛) 香肠(趴巴久玛)。

吉祥如意 ( 扎西德勒)

你好吗( 如索得波饮拜)

叫什么名字( 名卡热 )

我买了 ( 尼格因 )

村、乡、县长( 同音)

常用藏语入门——住宿餐饮    

自助餐厅( 瓤(rang)倔洒玛)

红烧牛肉( 卢虾洒玛) 

手抓羊肉(卢虾导醉) 

商店(村康)县政府 {縣(总)思雄}

现在几点( 唐搭崔翠卡醋热?)甚么时候 (卡都?)

你好吗? 姑索得波饮拜

再见(您慢走) 卡里沛

再见(您留步) 卡里秀

叫什么名字? 名卡热?

見到你很高兴! 切让结威嘎布穷

我的名字是×× 喀啊名哪××

你好吗? 切让得布饮拜儿

好你呢? 额啊得不迎,切让

我也很好谢谢! 额啊得不迎,突及其

你好 ???????????? (音译汉语谐音:乔带帽)

再见 ?????? (音译汉语谐音:带帽西)

谢谢 ??????????? (音译汉语谐音:瓜真切)

我跟一个藏族姑娘学过但是跟上述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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