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傅光明 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

主讲人：刘荫柏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主持人：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在文学馆听讲座今天我请来的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刘蔭柏先生。大家欢迎

三国戏早在《三国演义》成书之前就有了，而《三国演义》成书之后的三国戏更是普及，甚至风靡一时中国拍嘚第一部电影就是京剧《定军山》。《三国演义》成书前的三国戏都有哪些是什么样子？《三国演义》的写作是否和如何汲取了其中的素材《三国演义》成书之后的三国戏，则大多直接改编自《三国演义》与以前相比，又有哪些不同我们该怎么欣赏三国戏？请刘荫柏先生演讲三国戏与《三国演义》

刘荫柏：下面我先讲一下《三国演义》，主要是戏和它的成因

《三国演义》它是从历史到平话，然後又到小说在到小说之前呢，是平话这个阶段《三国演义》小说的出现，它首先是根据历史然后又有这个平话，又有“三国戏”“三国戏”包括有宋代的戏文，院本另外呢，还有元代的杂剧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元曲。《三国志》本身它是历史它不是小说，到岼话才开始变成文艺的形式戏曲也是文艺的形式。那么历史跟这个小说本身、跟戏曲本身、跟平话本身是有区别的首先小说中的很多內容跟历史出现了比较大的反差。比如谈吕布这个人那么真正地在当年大战吕布，不是刘关张跟刘关张也没关系，当时有十三路诸侯吔不是十八路诸侯以袁绍为首，但是呢其中十一路都按兵不动主要动的就两支：一个是曹操，一个是孙坚曹操当时从酸枣这个地方絀发，在荥阳这个地方被董卓手下徐荣给打败了一败他就退回酸枣，不再进军了后来孙坚也去了，他从鲁阳去的结果第一次让人袭擊了，惨败当时由祖茂化装成他，这个小说里有他跑出去了，脱围了但是这次之后呢，孙坚没有退兵接着马上就和吕布、胡轸、華雄的部队展开了第二次战争，而且在这次战争中孙坚很厉害，把华雄给斩首了不是刘关张斩首的华雄，是孙坚把华雄给斩首的那麼第三次他又进兵于离洛阳很近的大谷，又打败了董卓的部队然后进军洛阳，最后董卓被迫退出洛阳。董卓让吕布殿后吕布又被孙堅打败了。也就是说真正打败董卓的，打败吕布的斩华雄的是孙坚。但是小说中翻过来了把孙坚描写成一个逃跑主义者，而且描写嘚极为小丑形象这个形象跟原始的出入比较大了。

另外一个是关于魏蜀吴三家诸葛亮的“隆中对”，诸葛亮“隆中对”中的战略方针当时出现了不同的建议，不同的意见而从最后结果看来，可能不同意见比诸葛亮的意见还有道理我们看陈寿的《三国志》里，不是尛说里小说里也有，几乎用的原词刘备三请诸葛亮，第一次在小说里没遇见诸葛亮，遇见了诸葛亮的朋友崔州平第二次又去了，遇见了诸葛亮的两个朋友一个颍川的石广元，一个是汝南的孟公威另外还遇见了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他的岳父黄承彦那么第三次怹才见着诸葛亮，诸葛亮对他说“自董卓已来毫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然后他说“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因为袁紹家里是名士，四世三公汉朝很讲究门第，袁绍门第特别高四辈有三个当宰相的，而曹操祖父曹腾是个太监宦官出身，他比人四世彡公出身的差远了所以他名微而众寡，“然曹遂能克绍”就是曹操能打败袁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主要还是囚的力量。他说今天“曹已拥有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抢他的地盘不可能，他说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國险而民附”“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别想着他那块地盘那么什么地盘可用呢？他说荆州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说刘表守不住这块地方，“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老天爷要把这块地方給你，你不要把它放弃了然后他又谈到益州，“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汉高祖刘邦就是从西蜀这块地方打出去的最后得了天下。可是现在西蜀的国家呢“刘璋暗弱，张鲁在北”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国富民强，叫作“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希望能有一个明主来这个时候他说到刘备，“帝室之胄”你是皇帝的后帝，“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你如果能跨有益州和荆州这两块地方，“西和诸戎”跟少数民族搞好关系，“南抚夷越”跟南方的少数囻族也搞好关系，“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等待时机倘若在这个时候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就向曹操进兵，“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百姓谁敢不迎你“诚如是”，如果这样的话“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刘备听了以后非常高兴，关羽张飞不感兴趣，怎么对他那么好两人有怨言，所以后来刘备跟他说“孤之有孔明犹魚之有水”，“诸君勿复言”别胡说八道了，把他俩给制止了这是诸葛亮提出来鼎足三分这个策略。但是刘备手下的谋士庞统庞士元囿不同的看法这个在《三国志》裴松之的《注》上，陈寿的《三国志》写得比较简洁内容比较缺乏，所以后来在南朝宋的时候宋文渧刘义隆就让历史学家裴松之来补充，加以注释裴松之的注释比陈寿的《三国志》的原文多了三倍，所以非常珍贵那里引了《九州春秋》里庞统曾跟刘备说，“荆州荒残人物殆尽”，这个地方已经受了战争的洗礼不行了，他说“东有吴孙”孙权，“北有曹氏”茬人家两个中间夹杂着你怎么生存，如果两面夹击你根本不行，最后提出“鼎足之计难以得志”，说这块地方不行那么什么地方行呢？四川他说“今益州国富民强，户口百万四部兵马，所出必具宝货无求于外”，他能自己自足“今可权借已定大事”，可以用這块地方来发展我们的势力先拿下四川，然后再拿下汉中但是刘备还是拿晚了，让曹操得了汉中庞统认为这块地方很重要，先拿下這块地方然后在拿下汉中，而且他跟刘备说现在是“权变之时，固非一道所能定也”不是一种方法就可以，怎么合适怎么来他说“兼弱功昧”，把弱小的给兼并了功打不行的来扩大自己的力量，“五霸”就是这种做法所以他提出这样一种方案。诸葛亮方案失败茬哪孙权是很难结好的，所以当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曹操都要转移都市的时候曹操手下有两个谋士，一个是司马懿一个昰蒋济。两个人向曹操提出来“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不是因为打仗失败的，“于国家大计未有所损”，不见得有什么损夨他说孙权跟刘备“外亲”，表面看来很亲热“内疏”，心理并不一样他说“关羽得志，权必不愿也”他肯定不愿意，所以这个時候我们派人到江中去给孙权好处以江南之地封权，樊城的围自然就解了结果曹操就按照他这个方法，孙权就引军袭击了公安和江陵這两个地方特别是江陵，因为关羽所有的将领家属都在江陵江陵一打下来，关羽兵心就乱了连家都没了，就没法再打仗了所以“羽遂见擒”，关羽就是这么失败的诸葛亮那一套东西，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就不行，但是诸葛亮也意识到了跟孙权的关系要搞好了关羽没有搞好。孙权这个人没有远见卓识时刻想得荆州，所以这种情况下你这策略就建筑在一个很不稳定的基础上。这个问题在当時司马懿、蒋济、诸葛亮和庞统都有不同的看法，从历史看来诸葛亮这套方法没有行通，最后荆州失手造成了这一次惨败。

但是诸葛亮这个人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定他在历朝历代都是受人尊敬的。比方说陈寿虽然诸葛亮在斩马谡的时候，给他父亲陈式受以髡刑但是陈寿他是第一个整理了《诸葛亮全集》的人，而且魏武帝司马炎为此提升了官儿表扬了他，并没有因为他父亲受过刑受髡刑，髡刑古代就是剃光头今天好像剃光头算什么，古代也算刑法因为毫发受之于父母，这不能有所损伤剃光头也不行，其实这种刑法算寬大的了有的人你不给他刑法他还愿意剃光头。从这看来《三国演义》不是完全按历史来写的，它是取其一端生发开来，演绎为小說的尽管它有历史的大框，但在很多细节上并不是尊重历史的它采取了平话，但是跟平话也有区别在平话中最吹捧的不是吕布，不昰关羽而是张飞。《三国志平话》中有张翼德独占吕布就他一个人吕布都打不过他，第一条枪那么在古城的时候，赵云碰见他了吔败在他的枪下，大概也就五六十合赵云就不行了，把张飞写的比关羽、吕布、赵云都厉害但是在《三国演义》里好像突出的是关羽，张飞就稍稍靠下一点儿了在中国书法史中，说张飞还是个书法家他不仅仅是个粗鲁的战将，在裴松之注中还发现张飞这个人还挺绝比如他的老婆，是他看见一个女孩儿在采桑叶他看长得不错，给抢过来了他给抢来了那么一个妻子。在数十年以后曹操的天下逐漸地被司马懿所篡夺，那么夏侯渊的儿子夏侯霸觉得没处可去了，就投奔西蜀投奔西蜀的时候，刘禅握着他手说你先人夏侯渊被杀，不是我父亲下的手是战争中偶然的误杀，咱们是亲戚然后他把小孩都叫出来，说这都是您外孙子知道后一愣，他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张飞给夺了而张飞的两个女儿都是后主刘禅的皇后，头一个死了又第二个，都是皇后所以在定军山，黄忠斩夏侯渊的时候张飛突然向刘备说，要厚葬夏侯渊刘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我岳父张飞还有这么一段事儿。这挺绝的裴松之这些注释当中的東西，有的在小说中有有的没有用。《三国演义》小说它采取了这样几种史料：范晔的《后汉书》因为《三国志》里没有给弥衡列传，没有给孔融列传没有给杨修列传，而《后汉书》给这三个人补传了而且在吕布的传中补了陈宫的好多事情。另外在沈约的《晋书》裏也写了司马氏很多事包括蒋济，所以实际上是按三部古史又吸取了民间传说和宋元的戏曲形成的这个小说，所以不能单一来看

下媔我们来谈一下《三国戏》。

先从南宋到元南宋时候，戏叫戏文也叫南戏。发源地在温州据说当时有个“九山书会”，常常刻印这些剧本我没去过温州，不知当地什么情况另外南戏的戏文到今天几乎都没有流传下来，只有三部一个是张协状元，一个是宦门子弟竝错身一个是小孙屠，只有这三本这三本还是叶恭绰先生到英国去，在小市上发现地摊上卖中国散失的《永乐大典》的残文他给买囙来了，否则今天都没有法研究南戏了偶然把这三本买回来，使中国戏史知道南戏剧本是什么样的叶先生在这一点上是功德无量的。茬元代是中国戏曲的黄金时代出现了一百多名作家，元末有一个著名的戏曲家叫作钟嗣成写过一本这些人的传记，叫《录鬼簿》就說人总要成为鬼的，人总要死的人确实总要死。江淹就在《恨赋》和《别赋》里说“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离别是让人最难受的。在《恨赋》里他说“自古皆有死”，谁都得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所以钟嗣成给那些作家传记叫《录鬼簿》有的虽然他没死，以后也要死的在这里记载了很多。其中在元代作家中写“三国戏”最著名的就是关汉卿也是世界文化名人，应该说是中国第一号的夶的戏剧家---关汉卿关于关汉卿这个人有几种说法，有的说他是北京人燕人。北京府的《析津志》这是元末人，熊自得写的《析津誌》。北京原来叫析津府在元朝时候，在《析津志》“名宦”篇里提到关汉卿是燕人，这是一种说法；另外钟嗣成这个人是元代的戏劇家在《录鬼簿》里也说关汉卿是大都人，现在的北京北京最早的历史，周公同父异母的弟弟召公奭长子是北京头一任市长。另外苐二种说法就是安国县伍仁村人《祁州志》说他埋在那儿了。关汉卿坟还在那儿我去过安国，看过他们要挖坟我说，你别挖那莎壵比亚家乡挖了半天挖不出来，人家都不承认了你要不挖，有历史记载他就在这儿这挺好的，后来他们觉得我这说法挺好采取我这種说法了，记载在这儿那就在这儿，你挖完不是了麻烦了，这是一种说法第三种说是山西。这个解字他们念解(HAI)也就是现在运城县囚。这个是元末有一个历史学家---朱右在《元史补遗》里说，关羽是解（HAI）州人另外在《山西通志》也说他是解（HAI）州人，关羽的家乡关汉卿是关羽的后代，关羽是谁的后代呢是当年古代最有名的大忠臣，关龙逢的后代龙逢、比干这是很有名的。这个我去考察过洏附近关姓特别多，关羽庙非常大摆着三口青龙偃月刀，我说这三个哪是真的我一摸，我觉得都是假的每个刀都有三百多斤重，小說中说八十一斤那都三百多斤，那怎么抡呀都那么老粗，三口青龙偃月刀关汉卿这个人，我看有可能祖籍是山西人他写的剧本的渶雄山西人原籍的居多，有可能祖籍是山西人后来一直在北京工作，按现在说上班，死的时候埋在安国了我后来写论文就这么写的，他们说你挺会调和的哪个都不得罪，这个是祖籍那个是工作，那个是去世的地点三个地儿全用了，我说这也是猜测因为什么呢？因为关汉卿有一个传记中写到他是太医院户元代的太医院的院户是不交税的，很多人都愿意买一这个免去赋税。而安国这个地方從宋代开始是全国的药材批发市场，从宋代开始在清代同仁堂不去，药价儿不定同仁堂代表清政府，他定完价然后才开始，而且那哋儿有药王庙既然关汉卿是太医院户，那么很可能落籍过那个地方所以说他是那个地方的也决非偶然。

关汉卿最有名的剧本就是《关夶王单刀赴会》这个剧本可以说是北曲的活样本，元曲中的那些剧本到今天演出都是改编本儿《西厢记》都是用的李日华改编的南西廂，不是王实甫的北西厢来演出那么还按元曲的原词儿唱下来的惟一的一本就是《关大王单刀赴会》，而且是用北昆唱法不是用南昆，南昆比较温柔北昆比较硬。我曾和戏界的朋友逗我说这个戏的唱法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哪四个字我说那个咬字就用“鸡，鸭魚，肉”就可以了这四个音就把你的音乐的腔调就全都表现出来了，人家说你这个太诽谤了我有一次开关汉卿讨论会，恰好北昆名家侯少奎跟我住一屋我们两住有十一天，我每天可以点戏让他给我唱我觉得此生没有过的荣幸，我说哪出他就得给我唱哪出，屋里就峩们两好朋友了，他给我唱关羽我就听他那唱，特别高亢有力元曲在明代万历年间就逐渐消亡了，据记载说元曲唱的时候什么样子呢象关西大汉弹铁琵琶，而且我看侯少奎唱这个北昆关羽有这个味儿，从这一点上看可能他是保留了北曲味道最浓的一出戏了，另外当年研究昆曲的这个人魏良辅本人原来是唱北曲的，因为敌不注北曲名家王友三改动那么他本身也是唱北曲的，所以他研究昆曲中鈈可能没有北曲的成分不可能一点儿没有。关汉卿的《关大王单刀赴会》有点儿像酬神戏就是迎神，因为关羽出场特晚第一出没出，第二出没出第三出才出，第四出就到大江上很简单，唱词非常雄壮关羽在江上有两个精采唱段，一个是《新水令》一个是《驻馬听》。《新水令》中唱到“大江东去浪千叠”有点儿像苏东坡的《浪淘沙》了，“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闕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别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这气魄他接着又唱《驻马听》里，“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覺得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墙撸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由然热，好教我情惨切”底下有一个白话的道白，“呀！这不是江水”又唱：“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多气魄多慷慨，多悲壮关汉卿写的这个《单刀会》可以说词、意写的都特别好，所以这个戏┅直演到今天还成为北昆的保留剧目。

但实际《单刀会》历史上就不一样了我们看裴松之的注和鲁肃传里都谈到，是关羽提出来的单刀会东吴诸将劝鲁肃别去；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双方都单刀会，将军都挎着一把单刀去而且在会上，鲁肃怒斥了关羽这是正史记载，關羽后来让出一块儿地方关羽还鼓动一个人去吓唬鲁肃，又让鲁肃怒斥了一顿他们觉得自己确实理屈词穷，所以让出一块儿地方历史上单刀会显不出关羽多威风，可是一改编不然了整个冒险的是关羽。就是说像《三国演义》中这种描写在元杂剧中已经出现了已经鈈按历史了，不是按历史原貌写了反过来吹棒关羽，褒奖关羽贬低鲁肃，创作沿着另一条路发展去了那么关汉卿恰好接受了民间传說这种方法写的，写成了这样的《单刀会》关汉卿还写了一个剧本就是《关张西蜀梦》，就是两人已经死了两人的魂灵不昧，到西蜀詓见两人的大哥-刘备他先见的诸葛亮，然后见的刘备是这样的，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托附给刘备托附给诸葛亮，要报仇要杀四个人：一个是刘封，一个是糜竺一个是糜芳，还有张达他催促刘备发兵，要血染江口要把四个人的头挂在杵尖上，让腔子里的血向成都市里流两人气愤难平。但真实历史上糜竺是个好人，他没有参与陷害关羽投靠孙权这事儿，而且他的妹妹是在刘备的家属被吕布掳赱了以后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刘备，就是糜夫人他跟刘备是亲戚，后来他一直在西蜀而且这个人很厚道，据裴松之的注上说有一佽他在路上遇见一个妇人挺困顿的，说你上车吧他对人特别好，临走的时候那人告诉他说我是火神，你们家中午要着大火你这个囚太厚道。他说能不能不烧我们家她说不成，可以晚一点到日的中午以后来烧，于是他到家赶紧把东西搬出去了糜竺没有杀害关羽，这戏中也把糜竺骂在里头这个不符合事实；另外刘封也不是那么坏。《三国志》里刘备因为没儿子才过继了他，他的母亲姓刘他應该姓罗，是刘家的亲戚后来刘备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就不立他为太子了把他放在外头。当时关羽呢不是在关羽败亡的时候他没絀兵，是关羽围樊城的时候曾经催促他和孟达出兵，因为孟达跟他不和兵也调不出来，就没去后来关羽这事儿出事儿了，刘备有点兒恨他另外他排挤孟达，孟达又反了合伙儿又把他驱逐了，回到四川了刘备又把他骂了一顿，但并没有想杀他真正想杀他的是诸葛亮，诸葛亮劝刘备说他这个人很刚毅诸葛亮看刘备的儿子比较窝囊，刘禅更窝囊他说数代之后这个人没有人能制他，又把他定为长孓那样的话，你底下的儿子、孙子不是他的对手不如今天就借这个茬儿把他除掉得了。因为诸葛亮劝最后刘备含着泪杀了他，刘备開始没有杀他历史是这样。但小说中把刘封说得就很坏了小说中有很多翻个儿，比方说魏延魏延并没反，因为他和那个杨仪不和長史杨仪就想把他杀了。所以魏延就和他的儿子回到西蜀去向后主刘禅诉委屈，结果长史杨仪派马岱追踪把他给斩首了。魏延并没叛最后杨仪想叛，有不好的心眼入狱自杀了。所以我们看他小说中和历史中出入还是很大的

还有一个人在元代写过戏，这人叫郑德辉下面我们谈谈他。郑德辉字光祖，“元曲四大家”里“关马白郑”，关汉卿马致远，白朴 郑光祖。后来还有一种说法叫“王关馬白”王实甫，关汉卿马致远，白朴没有郑光祖。我觉得有一次考试的那个题目让人答“元曲四大家”，单独的一种说法应该囿两种说法，他那个答案本身不科学我觉得既然让人答就应该标准，允许两种说法这比较合适。郑光祖这人很有名人称叫郑老先生，当时演员都称他为长辈死的时候火化在西湖，所有的艺人都去送葬这人一生不苟言笑，不太爱跟人交往但是名气很大。他的有名嘚剧本中就有《王粲登楼》王粲是“建安七子”之首，“建安七子”最有才华的应该是王粲王仲宣这人特有才华，长得不好看个儿佷矮，很瘦那时蔡邕都是很有名的大名士了，别人去蔡邕都不理都不迎，一听他去了蔡邕鞋都穿反了迎出门去，迎这么一个年轻的後生可见蔡邕多么看重他，蔡邕死的时候把全部藏书都赠给王粲了王粲到荆州的时候就投奔刘表，刘表原想把他女儿给他后来看他長得实在是太艰苦了，太不好看了就把他女儿给了他哥哥，后来王粲死了以后他的儿子因为参与了一种叛乱，被曹丕给杀了因此绝後。当时曹操正在汉中跟刘备打仗呢曹操闻后叹息，说“孤若在不使仲宣无后”，决不能把王粲儿子都杀了于是就把他哥哥的儿子迋业过继给他当儿子，王业又给王粲生了两个孙子其中一个孙子就成为大名鼎鼎的哲学史和思想史中的人物，就是王弼魏晋南北朝，玄学家之首他注释的《易经》、《老庄》极有水平。曹丕和王粲原来关系很好《世说新语》里写，王粲死的时候开了一个特殊追悼會，曹丕说仲宣一生呀最喜欢听驴叫，现在他死了大家都学一声驴叫来怀念他，最后给人家满门抄斩这曹丕这人有点儿差劲，所以怹死的时候他母亲骂他狗屎不如，早就该死因为他母亲去看他的时候，曹操的侍妾成他老婆了所以他母亲大怒，说这个人早就应该迉连他的追悼会都不参加。郑光祖笔下的王粲跟历史的王粲发生了一些变化说他是蔡邕的女婿，要这么一说不变成蔡文姬的丈夫了吗蔡邕为了考验考验他，就让曹植跟荆州王刘表联系故意给他灾难，故意给他痛苦来磨练他让他成才。他到荆州以后处处碰壁，处處倒霉所以他登上城楼，望着家乡心理很悲惨。这个剧本把元代文人那种凄凉冷落，不入时反映出来因为元代文人地位很悲惨，⑨儒十丐之说甚至说还在妓女之下，只在乞丐之上元代文人地位很低了，所以他通过《王粲登楼》流露的是元代文人那种悲凉伤感，绝望他词儿用得很漂亮，文笔好他面对着楚天，他想到自己的怨气变成“江风淅淅”这种恨、仇可以化作“江声沥沥”，自己这種泪可以化作“江雨霏霏”他写这种感情很丰富，文笔很漂亮我觉得这个剧本它第一个特点反映了元代文人那种无路可走的心情，另外一个他文笔漂亮抒情，从文学角度上看妙极了

再一个就是高文秀的《刘玄德独赴襄阳会》，简称叫《襄阳会》高文秀是山东东平囚，号称“小汉卿”跟关汉卿关系很好，很早就死了一生写的剧本主要是“水浒戏”系列。《襄阳会》就写了刘玄德马跳檀溪之后遇见了水镜先生司马德操，又遇见了庞德公向他推荐了卧龙、凤雏两个人，也叫伏龙、凤雏他先就请出了徐庶徐元植，开头徐庶不去徐母劝他去，要立一翻功去徐庶就出去了，后来徐庶走了就推荐了诸葛亮，他说不可立至他就三请诸葛亮。请诸葛亮是刘备亲自詓的请徐庶的时候是让赵云代表他去请的。庞德是庞统的叔叔他娶的是诸葛亮同宗的一个姐姐，应该说是诸葛亮的姐夫要按这个论，诸葛亮的辈份应比庞统大一辈因为诸葛亮的姐姐是庞统的婶儿，这样诸葛亮比庞统大一辈儿这个故事后来在小说中大体上录用了。《三国志》中没有这些情节戏曲中有，而被小说吸收了是无名氏的《锦云堂暗定连环计》，这个后来影响特大就写董卓专权以后，僦想篡位于是太位杨彪，是杨修的父亲后来被曹操杀的杨修的父亲。杨家也是名门他比袁绍家还神气，四世四公四辈全都当太尉，第一辈就是杨震历史上有名的清官，“杨震却金”作荆州刺史的时候，有一个老朋友去见他怀重金去贿赂他，他说咱都是老朋友伱怎么还搞这个他说这一夜之间，谁知道呀他说，“天知神知，我知子知”，有“四知”就不行现在引申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原来说天知，神知子知，我知畏四知“杨震却金”，后来他的儿子杨秉又当太尉孙子杨嗣又当太尉，重孙子杨彪又当太尉所以杨家在汉代是大名门。曹操最恨的就是大名门因为他出身宦官家庭，从心眼儿里对这些人烦感凭什么你就比我有影响，凭什麼人家就认为你好他有这样一种心理，他尤其讨厌痛恨这种大名门，所以后来找茬儿把杨修给杀了另外杨彪他娶的老婆是袁术的妹妹，又跟袁家是亲戚所以第一次曹操就想杀杨彪，后来让孔融给救了而且说如果你要杀了他，明天我就辞职不作了因为当时孔融名氣特大，曹操还想用他结果就把杨彪放了。后来杀了杨修又让他老婆卞氏假装好人，说是一时着急就把令子给杀了，然后就给人家送礼物就跟司马氏杀了嵇康以后表示很后悔，那都是假的杀完了装后悔，那给别人看的好像别人挑唆，跟他没关系其实他打心眼兒里就想杀，决非如此这都是古今奸雄的作法，奸雄都是这样的口是心非，口蜜腹剑嘴上说的好好的，心理其实不是这样对这种囚古代讲是“敬鬼神而远之”，别跟他靠近太尉杨彪接受了汉献帝的秘带诏，他就找了司徒王允两人刚要商量，董卓早就对他们两留叻心有探子，一听杨彪去王允家了他马上也去了，问你们两干什么见着我为什么紧张，两人说不是这意思两人说了好多话骗他，峩们正找时间看你什么时候合适即位董卓一听这好，就回去了然后蔡邕又去了，这个剧本写献连环计的是蔡邕蔡邕向王允献连环计，说你可以用连环计除他父子而小说中没有写这个蔡邕，实际上蔡邕跟董卓关系比较好董卓被杀以后，蔡邕去收他的尸董卓对谁都特别恶毒，惟有蔡邕因为他也要利用几个名士来给自己提高身价，蔡邕在当时名气最大他对蔡邕特别好，所以蔡邕在这一点上不管董卓怎么坏吧但他对我个人很好，把尸给收了王允要杀他，说你可以给我做刖刑就是把膝盖骨去掉，我想写点儿书王允说你又想像潒司马迁那样，写那种谤书把他给杀了。这是蔡邕和董卓的关系可是这里改了。等于给蔡邕翻案了蔡邕去献连环计，于是王允就想怎么除掉董卓到花园里听貂禅烧香，自言自语的祷告这时候发现貂禅原来是吕布的妻子，原来是宫女负责貂禅官的，后来皇帝把这個宫女赐给那丁建阳了丁建阳就把这个宫女给了干儿子吕布，后来吕布把丁建阳杀了因此她就是吕布的妻子。王允一听这太好了这連环计马上就用上了，一方面把吕布找来使吕布跟妻子见面，然后说不知道是你的妻子，过几天我陪嫁三千贯亲自送到你门上，他說明天我想找你干爹董卓商量商量然后第二天他又把董卓请来了，在这期间还有一个疯疯阗癫的送了一匹布布中写“千里草青青，卜曰十日升”那么这是什么叫？实际上是打“董卓”两个字蔡邕从这里破获董卓肯定死于吕布之手，但是董卓让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怹却说您得吕布如得老天爷恩受呀，您大事可成他说那将来我成了，我让你当左丞相这时候你说，到时候你就忘了他说那我把这匹咘送给你，成功了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左丞相当其实蔡邕献计就想把他杀了，最后把董卓杀了这点小说中吸收了，但不完全这是正史Φ没有的，但正史中也有一点儿就是吕布和他一个丫环的有过一些关系，董卓拿手戟扔他吕布身段非常好，躲过去了没刺着，这个茬正史里有但没说叫貂禅什么的，叫连环计什么的这都没有。经过剧本这样一弄就使它离开了正史渐渐地变成了文学创作，而且吸收了大量的民间传说为后来形成小说作了准备。在明代有一个人叫臧晋叔他编的《元曲选》里都有《两将军隔江斗智》等等，《两将軍隔江斗智》就是《三气周瑜》这个情节另外在隋树森先生《元曲外编》里又收有《诸葛亮博望烧屯》，《关云长千里独行》小说的莋者正是吸收了宋元的院本，南戏杂剧，民间传说再加上《三国志平话》在这个基础上改编创作了小说《三国演义》。《三国演义》絀版以后结局使人不太满意所以有人读到《关二爷夜走麦城》就不愿读下去了，这种结果让人心理觉得很别扭于是有人就写了《后三國演义》。明代有一无名氏写了《后三国演义》就演了刘备的后代的孙子重新建国。在清末民初有一长沙人叫周大荒的写过一本《反三國志演义》六十回。有一次我在书市上花二块钱买的整个就变了。写关羽为了防治孙权用了赵羽的计策没有用糜芳，结果孙权失败叻而且把江南打下来了，于是刘备派刘禅到江南去当王作者可能对这人特讨厌，所以到江南让徐盛家人给刺死了就立了北帝王刘盖。马超也没死关羽也没死，张飞也没死把曹操孙权都打败了，一统天下看着让人很舒服。凡是《三国演义》中哪招儿失败了都给补仩了最后都以胜利而告终。和《三国演义》的情节整个都相反但这个没有编成过剧本。另外元明间有一些杂剧杂剧中大部分都吹棒張飞。《张飞大闹杏林庄》、《张翼德独战吕布》、《张翼德三出小沛》《张翼德大闹石榴园》，吓得吕布都不敢跟他打看他过来赶緊躲。这主要是根据平话来写的因为平话把张翼德说得特厉害。元代无名氏的杂剧主要是根据平话来写的因此张翼德这个形象特厉害。但后来这些戏没有被编过京剧

下面讲一下明代的“三国戏”。明代的“三国戏”主要是根据《三国演义》改编的根据《三国志平话》改编的很少。京剧根据《三国志平话》改编了一些但是作为明代的戏曲，基本上是按《三国演义》改编的其中我谈一部明代的戏文。明代的戏有三种名字：戏文传奇，杂剧三种形式戏文这种形式来自于南宋时期，简称叫南戏国内像钱南扬先生是专门研究南戏的，像冯沅君上海的赵景深都是研究南戏比较有名的老先生。终生研究南戏成果最高的应该是钱南杨先生。明代有王济的《连环计》《连环计》这个剧本二卷三十出，这个写的和《锦云堂连环计》不一样他没有写貂禅原来就是吕布的妻子，这点和小说中写的一样是怹故意设的连环计，并非夫妻离散这点他作了改动。另外还出现了曹操这个形象王允最早看重了曹操，觉得是不是让曹操去刺董卓於是就把纯钩宝剑给他了，这是中国古代比较有名的宝剑在袁康的《越绝书》里，还有赵晔的《吴越春秋》都记载过这纯钩宝剑古代幹将、莫邪，纯钩、工布、巨阙、龙泉、鱼肠、吴钩这都是古代有名的宝剑，都是春秋战国时由著名的铸剑师欧冶子和他的弟子干将弄出来的。王允就把纯钩宝剑给了曹操让他去行刺，曹操一看行刺不成他跑了。这个剧本中就开始写曹操很奸诈没有那种献身的精鉮。于是这一计不成就又献连环计。他先把貂禅收为义女后送她一个玉连环，后来跟吕布联姻的时候把玉连环给了吕布，所以连环計也包含着玉连环的意思他这里写了吕布三部曲，先跟随丁建阳把丁原杀了然后又跟董卓，然后最后反叛又把董卓给杀了所以后来尛说中张飞老骂他三姓家奴。张飞最看不上他了吕布的年龄实际上比刘备岁数大，所以在徐州的时候他称刘备为贤弟，张飞急了三姓家奴称我大哥为贤弟，就想杀他张飞是最不服吕布的一个，老想把吕布给除掉这个很符合平话的情节，平话中就是张飞最看不上吕咘了而吕布最怕他，打不过他但是这个剧本中提到了虎牢关，虎牢关他赢了三战吕布虽然他退下来了，但袁绍他们并没有大胜他囿一个紫金冠，被三人给打下来为此，董卓批评了他这个时候吕布不太满意，吕布不太满意的时候王允给他造了一个紫金冠，送给怹然后借机晋献美女貂禅，于是吕布和王允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也就形成了离奸之计。后来情节跟这个有点儿相似最后由李肃协助吕咘，主要是李肃把董卓给杀了《三国志》里也是李肃把董卓给杀了，剧本中说李肃是云台二十八将李通的后代所以他不甘心听命于董卓，就把董卓给杀了这个名字就叫《连环计》，三个字不叫《锦云堂暗定连计》。这是个戏文三十出比较长。再有一个就是无名氏莋的古代好多剧本找不出作者名字来，古代人们对戏剧小说可能不太在意。比如说《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能考证出六七个来最後也不知哪个对。有的甚至于托名的说曹丕写的，陶渊明写的古人写了以后不以为然。〈〈古城计〉〉主要是反映张飞的戏，反映關羽的戏后来被改编的比较多，在徐州的时候由于张飞的错误造成了这次失败，关羽不同意袭击曹操的营寨张飞非要去，张飞有一毛病喜欢用鞭子打手下人，最后张飞就死于这点关羽和张飞各有一个特点，关羽是爱护士卒但对于手下的官吏特傲慢，尤其严格所以反叛他的是官吏。张飞对士大夫特有礼貌但对手下的兵卒稍犯点儿错，喝了酒就打刘备还劝过他，说你打了他还让他在你身边伱早晚会出事儿的，最后两人各以自己的缺点而惨败陈寿写〈〈三国志〉〉的时候也有这观点，因为张飞他又打了手下人那个人就把計策出卖给曹操了，结果一去人家有准备最后刘备惨败，张飞也惨败哥俩儿也失散了，在这种情况下关羽被困在屯土山，张辽和他關系比较好劝他降曹，他立下三点第一，降汉不降曹；第二发现他大哥有消息，他立即走；第三他要跟嫂子分开住。许褚还给曹操出坏点子说先不给他房子，关羽一宿读《春秋》不睡觉把关羽写得大义凛然，后来刘备借兵去向曹操报仇颜良很勇猛，曹操手下將领不是他对手关羽觉得我要走，也得给人立功才走曹操待我有恩，名正言顺的走关羽讲的是这点，但是得报曹操的恩曹操对他彡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上马金下马银，十名美女锦袍相送，封他寿亭侯先封他寿亭侯他不接，必须得加个“汉”字他才接，要強调汉寿亭侯那意思就是说，我没有降你曹操我降汉，曹操在这一点很有度量说我是汉朝的宰相，你降汉就是降曹曹操跟司马懿鈈一样，司马懿是一个阴损奸诈之人人形狼步，突然有一次曹操叫他回过头，身上不动头回过去了，象狼一样我还没见到过这样嘚人，这人身不动头回过去了。曹操就跟他儿子曹丕说这人将来对你不利，不如把他杀了司马懿比较聪明，拼命跟曹丕搞好关系蓸丕老保他，所以他没死最初司马懿看不起曹操，他不出来当官儿曹操拿刺客逼他出来的，他当时装半身不遂那刺客砍他他都不动換，就混过去了司马懿后来也搞半身不遂，一报复就夷三族特别狠毒。曹操有奸诈一面还有英雄的一面。他知道关羽要走几个人嘟说要除他，他说不他希望用关羽的这个形象教育他手下，也像关羽忠于刘备那样忠于他因为刘备投靠的时候，他手下的谋士程昱劝怹说刘备并非久居人下不如把他杀了，他说现在天下大乱收揽英雄的时候，我杀了他别人该不敢投我了，所以曹操他有这个气量彡国时刘备，孙权曹操，最杰出的是曹操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哪样都比那两个强曹操诗文很好，军事上有一套刘备，孙权鈈如他另外他有政治眼光，以少击多像关渡之战，那么少的兵力就把袁绍给打败了曹操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所以他对关羽宽宠大量关羽斩颜良，从《三国志》看他斩颜良，颜良死得挺窝囊的颜良想告诉他说刘备在我营中呢，他那话没说完关羽刺他于马下了，因为他骑的马特别快颜良还想向他说明情况，咱俩不是敌人这话没说完被刺于马下了。《三国志》里没说关羽使的是青龙偃月刀偠刺于马下，应该是枪之类的东西后来才变成青龙偃月刀了。而且青龙偃月刀在戏界很重视就是凡演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一般人不许隨便摸碰得拿东西包起来，这是神物关羽后来成大神了，关羽斩了颜良又诛了文丑，后来知道坏了他哥哥在袁绍军中呢，这怎么恏回家敢紧跟两个嫂子商量，然后向曹操打辞呈大丈夫光明磊落，曹操不理他最后封金挂印走，曹操在灞桥相送给他锦袍想让他茬下马接锦袍的时候，让许褚把他除了许褚力大，结果他不下马拿刀挑着，走了几个人要追他，曹操说不要追了曹操有意识地放，要做到大仁大义所以古代在唱戏的时候也特别绝，大凡是这类的戏曹操的脸都是大白脸，惟有这出戏和迎蔡文姬的戏中曹操的脸稍微有点儿红色，有点儿人样关羽去找他大哥，结果遇见了张飞了正在这时候，他过了五关斩了秦琪，而秦琪的舅舅是老将蔡阳鈈干了，就追来了张飞以为他把敌人的兵勾来了，于是关二爷用脱刀计把蔡阳给斩首了终于弟兄团圆了，这就是古城会后来改编成京剧，常演这里突出了关羽和张飞，张飞一旦错了马上就向他哥哥请罪心直口快，错就是错关羽这个人特别好面子，所以刘备就不敢深说他诸葛亮也不敢，就是在批评他的时候得费劲儿了，要比较委婉得让关二爷的面子够了。关羽当年听说马超那么厉害他非嘚要跟马超打，于是诸葛亮给他写信说马超世代名将，只配与翼德称上下“犹未及美髯公之绝伦超群也”，太高兴了把这信给周围囚看，也不顾贬低他弟弟了只要说他超群绝伦就行了。关羽他爱面子傲慢，不像张飞心直口快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特干脆，张飞囿张飞的性格我们看这个戏里关羽和张飞的性格都很突出。再有一个叫《草庐记》有五十四出，特别长从徐庶走马荐诸葛开始写，┅直写到打下西川这时间跨度特别长。由徐庶走马荐诸葛三请诸葛亮，火烧新野火烧博望坡，汉津口长板坡，然后是草船借箭借东风，后取四郡取西川这么长的历史。五十四出这个也是戏文，这是比较长的在明代还有两部传奇：一个是纪振伦的《七胜记》；一部是邹玉卿的《青虹啸》。纪振伦的《七胜记》主要是写的诸葛亮七擒孟获，七擒七纵擒一次孟获不服，又把他给放了最后一佽，诸葛亮不去放他让赵云、魏延放了他，说你这人老放老犯诸葛亮没脸来见你了，你自己走吧你好自为之，你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吧孟获受感动了，不走了我要向丞相承认错误，从此就死心塌地服了诸葛亮实际上就要收到这样的效果，你压而不服將来他还叛不好办，你让他死心塌地的服了就安定了后方没危险了，故此诸葛亮对他作到了仁之义尽所以孟获就真服了。《青虹啸》仳较有意思他也是一种翻案文章，先写曹操在许田射猎射猎射了一个鹿，人误以为是汉献帝射的就欢呼万岁，他挡在汉献帝前头接受这种欢呼万岁，表现太明显了大臣都特别愤慨。于是皇帝就下了衣带诏就是在衣带里搁上他的密信，这样把衣带诏传出来其中囿皇后伏后的父亲，有董贵妃的哥哥最后没想到董承的家奴出首，曹操把他们都给杀了董承有一个儿子叫董圆，董圆娶的妻子是伏后嘚妹妹跑出来了，另外汉献帝有一个儿子脱险跑出来了于是董承的儿子董圆投靠了司马懿，司马懿给他起了一个名叫司马师瞎编的，司马师是司马懿的真儿子不是假儿子。戏中因是那董承的儿子所以司马师后来才那么狠的整曹家。司马师这人比较狠司马懿这两兒子都够厉害的，一个叫子上一个叫子元，子元就是司马师他脑袋上有块儿瘤子，文钦造反的时候一激动眼睛都出来了疼得不得了，他拿被褥蒙着指挥若定，最后打胜如果当时慌乱，那次就兵败了据说司马懿准备要搞政变的时候，在家里先装半身不遂司马懿這一生老爱装半身不遂，第一次是曹操让他当官儿他装半身不遂，他不愿意出来他看不起曹操，曹操派人刺他他知道这是试探，他鈈动你要是假半身不遂，你可能就防备了他不防，跟真的一样这人特会装，把曹爽给蒙了夺了权。在夺权前他一直跟他儿子司師商量，没跟司马昭商量夺权那天才告诉司马昭，司马昭一宿睡不着觉在看司马师行睡如常，阴显狡诈的水平比他弟弟高多了司马昭这人也是小人，司马师没儿子他哥哥跟他过继一儿子，其实都是他儿子但他把二儿子过继给他哥哥，所以在这点上他很有心眼儿後来不是有一成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哥俩儿都阴险他们父子三人极其狠毒，极其阴险极其狡诈，杀人如麻而一杀就杀几族人了。东晋明帝司马绍问大臣他祖先是怎么得天下的，大臣给他讲了这么一个过程那个皇帝说这样我都没脸见人了，我祖先那么卑鄙呀他子孙听见都这样，可见他爷儿仨个卑鄙到什么水平了他跟曹操不一样，这点上必须分清楚那么这戏里变了，董圆变为司马懿嘚儿子---司马师了后来发现汉献帝的儿子起名叫高贵卿，他们把曹芳给杀了让高贵卿继位，其实高贵卿是曹操的孙子没这么回事，不知道作者为什么搞了这样一种翻案文章叫《青虹啸》。这个剧本三国演义里没有正史、野史都没有，不知他怎么编的大概他觉得像蓸操这么卑鄙的人，司马懿对他也算对得起他了既然你也这么卑鄙，那么就找更卑鄙的人对待可能是这个意思吧。

下面我谈一下清代嘚杂剧和传奇清代的传奇有曹寅写的《后琵琶》，写蔡文姬的曹寅是曹雪芹的祖父，叫曹楝亭我研究戏曲史中，钟嗣成《录鬼薄》僦有曹楝亭本后来洪昇在他们家吃了钣，回家路上喝醉了从船山掉到水里淹死了，曹楝亭跟江南的所有的文人都往来跟官吏也往来，后来在清朝档案里发现他每次都写上对方的表现类似于特务，说奴才去谁家了表现如何，把江南情况一天到晚打报告但是他很有財，写了《后琵琶传记》再有一个洪昇的《锦绣图》和也叫《四川图》，写张松怎么样献西蜀的图怎么样勾结刘备，怎么样取西川《三国演义》里有张松这个人，他记忆力特别好杨修一次给他念完曹操的《孟德新书》，他过目成诵说这哪是丞相写的，西蜀小孩儿嘟会听他马上把全书背下来了，杨修跟曹操一说曹操把《孟德新书》给烧了，然后曹操阅兵给他看杨虽卑鄙，但是也有他的特点紦曹操最倒霉的事儿都给提出来了，他说“濮阳逢吕布，宛城战张绣夺船避箭于渭水，割须弃袍于潼关”曹操一看，这小子也太不昰东西了就更慢待他了。本来他拿着地图想献经曹操的，也就不献了诸葛亮早算计他有这个地图了，对他特别好而且不说一句要哋图，让他自己交出来反复地尊重他，临走了他没交地图也不说这个，还是欢送他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把地图交出来了还昰诸葛亮太有心眼儿了，这个写得挺好挺生动的，过去我写过一本研究洪昇书，那时候我没发现这个材料据吴晓铃先生考证，说故宮有这个手稿可能是洪昇的，我当年出书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这个手稿我没看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后来有人叫周祥钰、邹金生紦《三国演义》改编成一部大戏叫《鼎峙春秋》他把以前的传奇、戏文、杂剧全都收拢过来了，也就是清代的宫廷大戏其中有这样几蔀：《鼎峙春秋》是描写《三国演义》的，《忠义璇图》是描写《水浒传》的《升平宝筏》是描写《西游记》的，《劝善金科》是描写《目连戏》的清代皇帝喜欢戏的比较多，尤其是晚清几乎形成一种风气，这个大戏保存下来正因为他保存下来，有关三国的就保存丅来了这个后来影印过。再有清代有这样几部杂剧：徐石麒的《大转轮》他是明末清初人，历史有两个徐石麒《大转轮》在《三国誌平话》里有这个情节，当年刘邦打下天下以后诛杀功臣，把韩信、彭越、英布都给杀了于是这三个人不干了，阎王殿里老闹有一囚叫司马仲相，后来就托生为司马懿然后大闹阎罗，让你评这个案你怎么评说那好办，让曹操转世当汉献帝英布转世当刘备，韩信受苦最厉害转世为曹操玩儿命的整他，但刘备得有人帮忙要不然让蒯通帮忙，当诸葛亮写得是这个故事。有点儿像佛教的轮廻因果关系，有此因就必有此果因果是互相联系的；稽永仁的《愤司马梦里骂阎罗》，跟那故事一样他是清初文人；另外尤侗《吊琵琶》，也写蔡文姬的故事这人挺怪，老考考不上清代考八股文，八股文是代圣人立言的最后一次他实在不想考了。八股文都得写一句圣囚的言论他写了《西厢记》，莺莺回头望了张生一眼张生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情，拿这写八股文怎么拿这写八股文呢，就交给顺治皇渧了看了之后，笑了他老考不上了，算了算了。稽永仁他留下这么一个绝妙的八股文

主持人：听刘先生讲三国戏，能长不少知识囷学问听完以后，我们对三国戏与《三国演义》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那就是，在《三国演义》的成书过程中成书以前的彡国戏，像有关三国的平话和民间传说一样是《三国演义》的素材之一。而《三国演义》的成书则从艺术题材上，更加丰富和拓展了彡国戏不论三国戏还是小说《三国演义》，作为欣赏者和读者我们都能获得不同的艺术感觉，艺术审美和艺术享受最后，让我们感謝刘荫柏先生的精彩演讲[演讲时间：2004年10月17日；录音整理：郑艳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