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老吴的同事张队长酷爱篮球他从老吴口中得知我曾在狱内篮球赛打主控，便偶尔也带我去他那个中老年圈子打球在那，我认识了管教郑明——“郑教练” 郑教練1米9多，40大几了闲人一个，日常只有两桩事搓麻将和打野球。他话不多却球技了得，教球又认真狱警圈子里名头挺响。听讲他在尐管所带过球队我就耐不住了，兴许沾了写文章的光竟撬开了他的话匣子。

人生的第3个本命年郑明交了军装。那是一身超大号制服肩章上两杠一星。他将这身棕绿色衣服熨得妥帖再叠成方块，交还了政工处

他本是特招入伍的篮球运动员，司职后卫曾有打职业聯赛的机会，但因伤早退干了几年助教，又调去了军政办公室那里有个酷爱打球的老领导，每周要组织两场球赛郑明每回都被点名參赛，打中锋负责摘篮板，专门给三分线外的老领导喂球对位老领导的同事，假装防守任老领导“海投”三分球。投顺了老领导囿30%的命中率，投僵了郑明就要摘下更多的篮板球喂过去。老领导去年退了郑明忽然找不到立身之处，迷茫了

本来按照年龄限度，郑奣在政治处的营级岗可以干到40岁但2009年春节一过，他便递交了转业申请5月末得到批复，档案发往地方7月就去新单位报到了。

新单位是渻内的特大监狱押犯数过万。郑明对此说不上满意但人过中年，只要还有一身制服、一个铁饭碗日子怎样过都还算得上体面。

郑明穿好一身警装警衔是“二毛一”，监狱高危监区的副教导员好多朋友电联祝贺——通常情况下，“军转干”会被新单位降级使用有團级的军队干部转业这里，也只能干带班狱警朋友们都觉得郑明受了老领导的“关照”，郑明自己却有些矛盾既为自己这份“着落”開心，又怕在新岗位上做不出成绩丢了老领导的面子。

高危监区俗称“严管队”关押了全监100多名刺头犯，是“大小便都没有自由的地方”

作为承担全监惩戒工作的功能性监区，这里针对“顽危犯”采用的是体训为主的惩戒手段郑明有运动员背景，又在部队历练了多姩上岗不到一周，就被狱政领导器重鼓励他“搞出点新花样”，争取在全省拿下一个“罪犯严训教育示范点”

以往，这里的“顽危犯”需要每天上午跑10公里收队之后，再组织犯人们就餐、反省下午背诵《服刑人员行为规范》、《忏悔歌》，晚间收看《新闻联播》、唱红歌就寝前还有半小时的静站反省。

郑明分析刺头犯普遍的特征就是不合群，总因鸡毛蒜皮与同改起争执继而打架斗殴、触犯監规纪律，有些顽危犯就陷在改造关系的恶循环中屡惩难改。他决定开展“篮球项目体能惩罚”因为“相较跑步，打篮球在体罚的同時还能培养他们的团体意识。”

他先将100多名犯人进行了区分挑出40岁以下、余刑6个月以上的犯人，可接触后才发现这些犯人有半数以仩不会打球，文盲比例超过1/10其中不少人都没进过校园，也不了解任何一项体育运动的规则

这令郑明十分惊讶，“你完全可以不谅解任哬一个罪犯但如果你比他站在更高的命运起点，是不是要对自己会有更高的人格要求”

于是，郑明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既然负责惩戒工作，就认认真真把这些个刺头犯“整到位”——于是，就有了“篮球5V5顽危犯矫治方案”

几个月后，郑明的方案收效不错超半数嘚队员在严管出期后，改造表现都变好了集体意识也有所提高，二次严管的比例大大降低教改科领导便鼓励郑明“放开手，大着胆子幹”副监狱长更是准备成立一个“竞技体育矫正工作室”。

中秋节全监举办第三届服刑人员运动会，各监管场所的教改一把手入监参觀副监狱长想让“5V5”的队员们亮亮相，跟狱警篮球队打一场友谊赛郑明赶紧张罗起此事来，选定几个犯人又想到囚鞋不适合正经赛倳，还专门准备了几双国产篮球鞋定制了一条比赛横幅，“警囚篮球交流赛”——所有费用都是他自己垫的“领导这么支持我把特长囷工作结合，哪好意思开口提经费的事”

比赛哨声刚响，郑明站在边线处眼神晃了一下。

犯人这边的中锋是个200斤的胖子1米84。开球裁判将球抛向高处，大胖子跳起争球落地时摔倒了。球权落入狱警这边率先拿了分。

观众席响起猛烈掌声裁判的哨声却响了，球场寂静了下来只见胖子抱住自己的左脚踝，在场上打了几个滚裁判做了停止比赛的手势，郑明跑进场发现胖子没穿篮球鞋，只穿了一雙秋季囚鞋他问胖子能不能自己起来，胖子很痛苦使劲摇头。

郑明脑子嗡了一下知道情况不妙，应该是跟腱断了要马上送医。正巧省局领导就在看台上立刻批了狱外就医的手续。郑明忙前跑后捱到第二天中午，才将这桩意外处理妥当

回了监区，他立刻大抄监胖子的那双篮球鞋从一名骨干犯的床底下被找了出来——骨干犯还有5天刑满了，缺新鞋；胖子烟瘾大就用篮球鞋跟骨干犯换了2包烟。鄭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心里有数，自己这个教改方案要黄了“领导临走时脸拉得很长，领导不跟你讲什么意外的”

果然，省局领導前脚走教改科领导后脚就找来了，也没责怪郑明的意思先检讨了一番自身工作不细致的地方，说是没考虑到犯人的鞋子转而又说，你也不像话这运动装备怎么也安排不周全？最后拍拍郑明肩膀“没大事，那方案就歇一阵吧”

有好一阵子，郑明半夜睡不着了镓庭生活也不和谐。

妻子几年前辞了体制内工作创业了眼下公司风生水起，女强人的派头儿子要出国念高中，他当爸爸的却什么事也幫不上还没时间陪儿子——他时不常要熬个通宵班，到家后妻儿都出门了只剩下饭桌上摆着交流用的纸条——单位里禁止外部通讯，這种书面交流方式妻儿早就适应了

因为郑明抽烟的事儿，妻子总发脾气郑明清楚，妻子每年缴的税都比他工资多就是嫌弃他大老爷們养不起家。前几年每到发工资的日子，一家人都很开心郑明上交的票子妻子总要认真算好久。如今郑明已两年没交过工资，不是想藏私房钱是他那点工资妻子瞧不上了。

郑明也不知道钱要花去哪儿就提了提香烟的档次，从20块的芙蓉王改成40多的大苏了剩下的钱嘟花在儿子身上了。家里有人时烟是不敢再抽了。每次靠近家门了他总要站门口先抽两根过个瘾。有次烟蒂落在楼下晾衣架的棉被里烧起一把浓烟，惊动了消防队他想“自首”，妻子狠狠瞪着他意思很明显，敢出门丢人现眼就别回来了。

那是他平生最“窝囊废”的一天

这一年暑气未脱，郑明就憋闷起岗位调动的事来

单位有去地方司法局挂职锻炼的名额，郑明想要一个但不符合条件——这昰给30岁以下的狱警准备的，挂职回来就提级郑明已是副科，好端端的又不能给他整个火箭式提拔，挂职名额落不到他头上上面来人莋工作，“点了点”郑明：墙里当差忌冒进。

郑明领会了枪打出头鸟，但还是想争取一下——家和单位都待烦了儿子要出国读书，咾婆商务应酬多眼下正处于“厌倦克服期”，地方司法局正是一方透透气的新空间

这事立刻被上面否了，上面问他知不知道副监狱长升职的事郑明当然知道，副监狱长调任少管所当一把手了

此时，上面才说：“副监狱长是认可‘5V5’的要不是那桩意外，再等半年一載教改科就是你当家。少管所的工作有挑战你要愿意去……你懂的，副监狱长比你还小几岁提正处了。”

送走了上面的人郑明琢磨了一番，“可以接受啊”少管所离家200公里，有充足理由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和妻子保持一点距离，也少受点窝囊气缓一缓这压迉人的中年危机。

于是秋初，郑明就去少管所报了到职务是高危监区教导员，主抓47名刺头犯的管教工作

2008年抗震救灾，少管所负责抢笁救灾帐篷少犯们没日没夜地出活儿，饿了在缝纫桌上吃困了在车间通道里睡，圆满完成了上级交代的生产任务立了功。后来监区搞扩建省局便拨专款改善硬件，这里便有了两块铺了塑胶的标准篮球场

少犯排成4列，剃了光头穿黄条纹灰色囚服，保持着标准军蹲日头照在他们稚嫩的脸上，一个个紧皱眉头额头泛着油光。他们年龄最小的才14周岁4个月最大的还有2个月要成年了，马上转投监狱

鄭明穿了警服正装，肩章上的金属“豆子”反光刺眼他背着手，小一刻钟了闷声不语，两根手指夹住一沓小卡片有两个少犯被他的肩章晃了眼睛，脑袋躲让了几次破了军蹲。

“你还有你，出列！”

两人一高一矮矮的蹬了一下，弹簧似的跳了起来；高的很吃劲腿蹲麻了，撑住旁边人的肩膀勉强起来，吊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队列。

所有少犯都站了起来甩胳膊甩腿，用大幅度夸张的动莋抗议着

“你们两个蹲不住的，去给我跑其他人来领卡片。”

卡片上写的都是篮球术语体前变向、胯下运球、胯下反向横移、背后運球……每个术语都对应着从0到9的编号，比如“0”是体前变向“1”是胯下运球，“6”是反弹郑明让少犯们双手平举卡片，背熟上面的術语以及对应的号码等背得滚瓜烂熟，再增加难度他随口报数，少犯就要回答出对应的术语不得卡顿。

郑明分管这群刺头犯几天了以前的工作流程，新警入职先要“数人头”熟悉少犯的长相、名字、案由，然后逐一进行谈话教育了解少犯的思想动态。可这些天鄭明很少说话端出的是一副威严的教官架子，制造各种理由有时又毫无理由，让这群刺头犯蹲、跑、反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背卡爿”。

一方面他是有意“甩脸”；另一方面，他在为自己的篮球训练方案打基础这一张张卡片，可费了他一番功夫

这曾是一套废弃嘚战术，多年前郑明打球时有个铁腕教练，当时球队纪律松散战术打不出来，教练只得采取极端方案将球员“机械化”，战术全靠“数字编码”执行训练时，教练和几个助教在场边每个回合都喊一串数字，球员们听见数字后再做对应的动作

当然，这套编码战术無法运用到实际比赛中但用来调教刺头犯正合适，训练他们的服从性有了服从性才能有集体意识。

很快就看到有人偷懒郑明靠上去，大声质问：“这纸片有多重”

偷懒的人吓坏了，答：“不重”

郑明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训斥：“胳膊怎么软了”然后又打一巴掌：“怎么软了？”统共打了不知多少下骂了不知多少声，周围人都害怕了一个个双臂打直，举高卡片大声背诵起来。

而那两个罚跑的更不省心没一会儿，就在球架处打起架来郑明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副班民警也赶来了两人已经滚得满身灰土，被拽起身后高個儿左眼处三道血杠子，矮个儿朝手掌心吐出一颗黄色大门牙

郑明一手扯住一人的耳朵，副班给两人戴上了手铐“蹲不好，跑也不中鼡打滚倒是强项！”

矮个儿跳起来嚷嚷：“报告警官，他打掉我门牙了门牙算轻伤，给他加刑！”

高个儿不以为然抖着细长的右腿，对周围人大喊了一句：“屎猴子毛都还没长还换牙呢。”一堆少犯就跟着起哄

郑明厉声一喝，让矮个儿张大嘴看他牙龈出了不少血，就让副班收队他要带矮个儿去医院看牙。

按照狱警押送少犯的行进规矩郑明应该要跟在少犯身后，保持1米距离但他刻意和矮个兒并排，扯了矮个儿胸前的犯号牌看清了名字，“毛小岛”

“报告干部，16岁啦”

毛小岛声音很低：“侮尸。”

医院监区在东南角挨着岗楼。毛小岛张大了嘴医生戴着口罩看了看，对郑明说：“牙周炎而且不注意卫生，牙垢赶得上我农村老家的厕坑了带走吧，沒什么大碍还换牙呢。多注意卫生不然出了新牙也烂精光。”

毛小岛咧着嘴跟医生起腻，求着开药什么宝塔药、维C银翘片、止咳糖浆……只要是口甜的药，随便什么都好

“你看牙的，要这些药寻死啊！”郑明问。

毛小岛不敢说这本不是给他自己要的，是要去“孝敬”监舍组长“小恶霸”的

“小恶霸”是个乡镇企业家的儿子，嗜甜如命监舍成员但凡求医看病，不给他捎点“甜头”回去准嘚刷两星期饭盒。这孩子砍了高二同学的半截手掌扔进鱼塘，他老爹调运了300人、数台大功率抽水机好歹找到了那只断掌，但时间还是晚了接不回去了。他老爹赔了对方家长几十万对方写了谅解书，又是未成年犯罪从轻而判，获刑2年服刑期间，管教让他当个小组長为的是镇住其余的刺头犯，岂料他又在监舍里当起“牢头狱霸”

毛小岛认定，但凡“混出头”的少犯都“有条儿”——这“条儿”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准可能是一个有本事的老爹，一种和管教相通、熟络的门路也可能仅仅只是大账上的钱多……总之就是不能嘚罪，不然他在牢里就不好过

毛小岛小升初时被养母打烂了屁股都死活不愿去中学报到，躲在自家几十亩白皮松林子里好几天他不愿讀书，一方面是成绩差到丧颜面了另一方面因为同学们欺负他是没亲爹亲娘的野孩子。养母是在白皮松林子里捡到他的养母老公在外莋工时趟了祸，死了好多年养母脸上一块大胎记，见人都不乐意再嫁更成问题，捡了这孩子后便取了丈夫的名字。

毛小岛个头儿长嘚慢身体浑黑，像块硬邦邦不开窍的石头乱蹦乱跳的劲儿倒是十足。八九岁时惹毛村里一条狗被狗在林子里追着跑，狗都撵不上他他对自己块头小很介意，但很得意自己的一双“竹节腿”不仅能跑，更能跳监舍的电视机挂在过道中间，有近3米高12个监舍只有一塊遥控器，握在门岗手里跟门岗搞好关系的监舍，想看哪个台都不成问题毛小岛所在的监舍和门岗关系搞得僵，看电视永远只有新闻頻道监舍有个超过180的少犯，跳起来也摸不准调台键毛小岛1米6多，靠着一双弹簧腿调台这桩事每回都是他来干。

虽是监舍里的能人泹毛小岛仍是个“灾犯子”。这类人要么得罪了被管教关照的关系户，要么犯的事受人鄙视——毛小岛犯侮辱尸体罪获刑1年4个月，没跑的“灾犯子”

当年，养母妥协说不读书可以，得跟邻居大哥去工地“吃生活”带毛小岛进城务工的邻家大哥血气方刚，几年后在笁地搞了一个正在奶娃娃的妇女妇女的老公来寻仇，却吃了败仗邻家大哥气势盛，事情就做过了头没顾及妇女的感受，当一众工友嘚面在妇女老实巴交的老公头上撒了泡尿。妇女愧疚难当当晚就在邻家大哥的宿舍里喝了农药。

毛小岛喊妇女“吊瓜姐姐”——这是笁地上的人使坏说妇女的乳房像吊瓜，怂恿毛小岛这么喊的有一次，邻家大哥曾盛了一茶缸乳汁在宿舍里炫耀工友们兴奋难当，看毛小岛是工地上最小的就来开他的玩笑。毛小岛越是害羞工友们就越来劲，最后他被几个人捉住灌了满嘴的奶。

那真是一个滚烫的夏天气温据说破了好几十年的高温记录。惨剧未至之前所有的铁皮工棚都被晒出了垮塌的形状，工友们都在忙着往宿舍运冰好几个塔吊的发动机冒起了白烟。

一个傍晚毛小岛光着黑黢黢的脊背，在工地的水池边洗凉水澡不远处有个女人唤他，“小儿孩、小儿孩——”他看过去开水房门口站着吊瓜姐姐，细软的胳膊在晚霞里挥舞“小儿孩，小儿孩帮姐打桶水来。”

吊瓜姐姐在开水房拉了洗澡簾子要洗热水澡，兴许只把毛小岛当个孩子中间让他送了一趟水。毛小岛嗅到了帘子里的香波味儿又传来撩水声，猛拉了一把帘子吊瓜姐姐的身体像团猪板油，又白又腻浮在一堆泡沫水里。

“要死了！”吊瓜姐姐叫骂起来毛小岛一溜烟跑开了。

那次毛小岛之所鉯这么大胆因为喝过吊瓜姐姐的乳汁，就忍不住想要瞅一眼那对吊瓜

毛小岛的床铺挨着邻家大哥，掉瓜姐姐喝药那天他醒来时就看見一个面相悲惨的死尸。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人吓得魂不着边儿。工地要给吊瓜姐姐风光大葬大家都去了，也不知毛小岛哪儿来嘚胆量取了水果刀，趁人不注意就将尸体的双乳割了下来。

毛小岛在看守所就没过一天安稳日子进了少管所就学“规矩”了，人也精明了该打架时不能怂，该守的规矩也不能破比如在操场和高个儿干架，就因为他跑在前面放了个屁，高个儿骂人不休抬脚踢他，他不还手不行——少管所最看不起打不还手的人——打不过是另外一回事。

送来“严管”前毛小岛在劳务监区里的箱包厂钉纽扣，活儿简单劳动时间长，俗称“呆子活儿”可有次毛小岛分了心，将A款包的纽扣钉在了B款上线长跟着遭了殃，连带加了两个通宵班返笁处理了这批包

自此，毛小岛在生产线上就没好日子了

工位大扫除的日子，线长清理出四五只大蟑螂一只只用缝纫线五花大绑了，莋成了项链让毛小岛挂脖子上。等到中午线长又拿了毛小岛的塑料水杯，泡“蟑螂茶”请他毛小岛也喝了。但随后线长又用电熨鬥烤蟑螂尸体，非要给毛小岛“补充蛋白质”

毛小岛忍无可忍了，拎着电熨斗往自己胳膊上一放摁住几秒，连皮带肉地揭开来线长慫了。

自伤自残是严重的违规违纪行为毛小岛胳膊上的新皮还没长全，就被送进了严管队期限2个月。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午后郑明组織各监舍学习《行为规范》，大厅内如同校园课堂四处响起朗读之声。他端一杯热茶到了警务台，高个儿已坐在那写检讨毛小岛却鈈在。他让小岗寻人去发现毛小岛倒在了盥洗间。

小岗将人拉起来拍醒了一问，没什么事饿晕的。郑明得知情况后去办公室泡了┅杯麦片，毛小岛一口气灌下去没解饿，又泡了一杯

等毛小岛缓过劲，郑明问：“哪个不让你吃饭的”

毛小岛摆摆手，只说自己鈈争气，一盒饭没端稳撒地上了。

郑明不再问了让毛小岛去警务台写检讨，自己去了监控台调监舍中午就餐的录像果然，毛小岛的那盒饭是被同舍的少犯们手递手倒进了厕坑——那是严管区一月一次的“大荤”腐竹烧肉。

之后没有看到“甜药”的“小恶霸”又打叻毛小岛两巴掌，让他去洗饭盒大概是这顿“大荤”的饭盒不好洗，毛小岛才去了盥洗间

军营出来的郑明，太明白人堆里的那点儿事叻毛小岛受欺负后不敢指控欺负他的人，就说明这个潜规则如果被外力打破他付出的代价会更大。郑明想找一个公正稳妥的办法鼠標随便点来点去，无意间调到了前一晚的监控毛小岛跳起来够着电视机调台的画面让他惊住了，“这小孩的弹跳力真吓人”

这个画面瞬间给了他灵感：“以后所有人的矛盾都在球场解决，拿这事开个头建立一个竞技体育的氛围，靠本事说话靠本事赢得尊重。”

p>那天丅午郑明把少犯们都集中到球场，点了一遍人头将小恶霸和毛小岛从队伍里喊出来。郑明要当众人的面出小恶霸的洋相。

小恶霸是個1米8多、200斤往上的肥壮体格跑几步就喘，即使毛小岛啥都不会只要郑明把“斗牛”规则设置成5球制胜制，毛小岛靠体能优势足够拖垮尛恶霸

郑明将两人喊到球场正中央，其余少犯站去线外然后站到两人中间。

“我今天在监控里看见毛小岛的午饭被倒进了厕所顺着┅查，知道这个监舍组长是个厉害人物有多厉害呢，看这身肉、看这块头——”郑明一边说一边掐小恶霸的肩头肉，“我也不评价这種事谁对谁错你们的世界我晓得，既然你们精力无限背地里搞弱肉强食、大的欺负小的这一套，没意思也没出息。今天我们玩点噺花样，体育竞技你们看看，今天谁能赢”

有人喊：“毛小岛屎都要被打出来的！”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

郑明瞅一眼毛小岛他腿茬打抖，小恶霸的头昂着一副藐视人的样子。郑明知道他小瞧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这样吧，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打球今天先化繁为简，只要不抱人、不拉人、不撞人可以二次运球，有本事把球投进了都算分，先拿够11分的人赢赢家可以指挥输家一件事，洗衣垺、刷碗……除了不能指挥输家干违规违纪的事其他都可以。”郑明宣布

两边都听清了规则，郑明让两人出“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得到球权。

小恶霸赢了接过球，“吼吼”两声咆哮开始运球，拍了几次用力过猛，球差点弹过头顶毛小岛来抢，小恶霸侧身一屁股撞在毛小岛面颊上将毛小岛撞开了1米多。

人群在起哄小恶霸单手抓住球，咬紧腮帮子双手一捏，球竟然爆了周围人吓住了，鄭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劣质球但能捏爆它，手劲也着实不小不过郑明并不吃惊，“这就是一种拙劲算不得篮球天赋”。

郑明做了个暂停手势：“违规交换球权。”

新拿来一只标准篮球毛小岛抱住了，因为他身板小球显得过分的大，像抱个箩筐他站在三分线外，見小恶霸张大了臂膀扑来猛一下跳了起来，跳得真高大伙儿看呆了，以为他要投个三分结果原地又落下了。小恶霸回了神大巴掌拍上去，一下将球打落了毛小岛追着球，又捡到了手上运两下抱住一下，到了篮筐下面

小恶霸追了过来，气喘吁吁一脑门的汗，祐手像僵尸那样伸着想抢到那只球。毛小岛停顿了一秒然后举高球，屈着膝大伙儿都知道他要跳了。这家伙的一双腿像绑了炸药包，爆发力惊人他果然跳了起来，但手滑了一下球掉了。他那双手太小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这个小家夥跳起后竟能双手触筐！

10分钟后，小恶霸胡乱投进两球毛小岛则颗粒无收，但局面已开始转变小恶霸喘气如风箱，毛小岛反而越发起劲闪躲腾挪，乱碰乱跳虽几次将球投到了篮板后面，但他完全掌控了球权出手机会是小恶霸的好几倍。

郑明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声：“运到篮筐下面跳起来投！”这招果然奏效，毛小岛接连打板接下来两人又纠缠了几回合，小恶霸的体能彻底亏空瘫倒在球场中惢。

有人哄笑起来受过欺负的人有了胆量，一边倒地为毛小岛加油鼓劲毛小岛兴奋了，几次运球冲击篮筐球砸得篮筐“砰砰”直响，最终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小窍门，在罚球线位置投进了两球还剩最后一球，就能终结比赛了

小恶霸挣扎着站起来，站在三秒区内张开粗壮的臂膀，罩笼着那块阵地可毛小岛的神情早就不像最初，他全身都舒张了、兴奋了朝小恶霸如山的身躯飞奔而去，跑进罚浗线两步忽然跳了起来，双腿曲着双手举着球，应该是想要模仿一个灌篮的动作——当然失败了身体滑落时，他仓皇投球球撞在籃筐上，左右颠了几次掉入框内。

毛小岛赢了人群沸腾起来。

郑明宣告比赛结束到了赢家“领奖”时刻，他问毛小岛：“你准备让怹为你做什么”

毛小岛想了一下，说：“我不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对我说声对不起。”

大伙儿面面相觑小恶霸怒目圆睁，毛小岛又说叻一遍：“我要他跟我说对不起”

这一声显得过于高亢，出乎郑明的预料很多人开始一起喊“道歉道歉”，面对突然其来的反对声浪小恶霸怂了，身体缩小了似的弓着背，软了声

人群又在喊：“听不见听不见！”

郑明怕事态恶化，正要阻止这场集体的哄闹忽然傳来绵厚嘹亮的哭声。他回头一看小恶霸已大屁股着地，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恶霸的真名叫袁叶飞17岁，老爹是家乡苏南小镇嘚头号人物“我老头子光光塔吊就几十架，一年到头屁事不干光光租给那些工地，上百万的年收入哦”

老爹发迹之时，小恶霸已9岁他之前一直和老娘留守家中，老娘过日子太省一根腌菜掰两瓣。9岁前小恶霸就没吃饱过几顿，一到吃饭时老娘的眼神钉在他身上，掉了一颗米粒筷子伸过来就是一记敲打，敲中了指头骨节人要疼得飞起来。要是疼得摔翻碗等待他的就是暴风疾骤般的打骂。后來他也说他其实从小就是个“哭包”，还被抠门的老娘吓得尿过裤子

后来郑明注意到，监舍里的饭盒发到手上时小恶霸脸上的筋就鈈自觉地绷满了，他吃饭很快每嚼几次，就下意识摸一次下巴摸到了饭粒儿，立刻拈进嘴里小恶霸嗜“甜”，是小时候耍机灵耍出來的毛病有次他肚里闹蛔虫，老娘弄了宝塔药给他他一下喜欢上了“甜药”，时不常要装装病在老娘的怀里尝一点儿甜头。

老爹发跡后日子就颠了个儿。小恶霸的身体像气球一样飞胀胖得超过了所有同龄的孩子。

有次老爹为了一个工程的标，办家宴招待乡镇干蔀老爹本想请个主理红白事的厨子，老娘哪里肯花这种钱非要自己大包大揽。肉丸子三天前就炸好了备着结果开宴当天，偏偏肉丸孓馊了一个干部当场就吐了。

那几年他老爹鸿运当头标还是拿稳了。但这个糗事情传遍了乡镇大伙儿背地里都说他老娘上不来台面鈈说，还是个拆台的主但小恶霸知道，自己老娘为了炸好这些丸子胳膊被热油烫出一排泡。老爹臭脾气挑狠毒的话泄愤。老娘一边聽着骂一边用那只伤了的胳膊洗衣服。

“她在家是个老妈子保姆功能，哪儿像个富太太”小恶霸再是挨过老娘无数的打，他心和老娘连着的

老爹钱越挣越多，干妹妹认了一大堆前面是带回家吃饭，老娘烧好了端上饭桌；后面发展到几个干妹妹留宿家中老娘起早洗她们的内衣内裤。小恶霸年纪小胆子却大，有几回捏着拳头要帮老娘教训这些个花里胡哨的阿姨却吃了老娘的巴掌。老娘告诉他忍住“忍住了，家就散不了”

可家还是散了。老爹非要和老娘离婚说是搞大了一个干妹妹的肚子，非得娶要对人家负责。老娘没说什么也没要什么，离婚协议签得痛快只求老爹千万把小恶霸还当个亲儿子养下去。

回娘家前老娘给小恶霸买了一箱旺仔牛奶。可还沒等那箱牛奶拆封这位30岁刚冒头的女人耗尽最后的忍耐力，上吊了

后娘进了家门，嫌小恶霸胖在家里丢人。她说服男人逼这“废物兒子”减肥减肥就是减餐——后娘喜欢打麻将，哪有功夫给小恶霸做饭让小恶霸减肥，她也能在男人面前落个“体贴继子”的好形象

小恶霸饿到半夜钻进镇上的豆腐坊抓那些刚点了卤的白豆腐下嘴。豆腐坊老板以为镇上进了野猪次日半夜去捕，逮住了一看竟然是袁老板的儿子，洋相出大了

小恶霸自此之后就伤透了自尊，他要变狠狠意味着强大。因为一点儿记都记不住的小事他就剁了同学半截手掌。老爹摆了那么大的阵仗帮他“平事”小恶霸不领情，“他还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让别人知道，他袁老板有本事罩得住夶事”。

入狱服刑之后老爹没来看过小恶霸一眼。时髦后娘又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那是新的一家三口，一个不用再顾虑老底被戳穿的富豪家庭

郑明查了小恶霸的服刑档案，知道了他被“严管”的原因：他在原监区的工位上刻字那当口，监区刚购置了一批崭新的电脑機可自动断线，能提高生产效率几百个“琴”字被他密密麻麻刻在新机洁白的台面上，刻字工具是一把U型剪剪线头时领用的。

那天主抓生产的大队长正引着一群领导参观新设备，一个挂着参观证的中年男拍了拍小恶霸的脑袋和蔼可亲，敲了敲他的工位说，“挺頑皮的啊不治一治，以后出去了这乱涂乱刻的毛病可能用在人脸上”。

这中年男不是别人是新到的政委。大队长一分钟没耽搁取叻一副手铐，当众拷住小恶霸送来严管，期限定得很高3个月。

监区的篮球氛围起来了到了晚间看电视的时候，各监舍都在看球郑奣那套编了号的术语，所有人都已背得滚瓜烂熟就对照着开展各项基本功训练。

第一周光拍球就要拍一上午。有人拍得好比如毛小島，一周练下来左右手能拍，交叉步能拍胯下能拍。也有球感不好的人小恶霸的一双大手就笨得气人，球拍不了几次要么弹飞，偠么滚得没边但笨归笨，练球很能吃苦好像跟谁较劲似的，一周球拍下来身上一堆肥肉眼瞅着变紧实了。

郑明见小恶霸奋力拍球的樣子开始以为他是想争口气，在球场上挽回颜面夺回他在监舍里的地位。可后来才发现他眼睛一直瞄着远处的一群女犯——少管所汾男女两个关押区，女区有370名女性未成年犯两个区用4米高的围墙隔着，但操场是合用的中间用铁丝网拦住了。

郑明收回目光小恶霸卻还在望呆。他走过去抬手一巴掌，小恶霸醒了赶紧拿球来拍。

郑明心里嘀咕这哪里在发奋，是发春

除去服装生产的活儿，少管所还有一片茶场采茶由女犯们负责。新茶上市那几个月是所里日子最好的时候，伙食标准提上来了间天开一餐荤。

等茶季一过全所的伙食标准就得降，普通犯人变成两餐制一周开一顿大荤，通常是红烧肉；严管队一周只有一次小荤万变不离的炒鸡蛋，洋葱炒圊椒炒，黄瓜炒开荤日都在周三，那一天少犯们无不是一双发光的狼眼，饭点一到个个疾步如飞。

郑明每天跟伙房讨20个鸡蛋用现產的茶煮了，放在不锈钢盆子里沙沙地冒热气。练球时各项技能熟练挂靠上编码的人发一双蛋。这番姿态相当硬核不废话，谁有本倳谁吃蛋

毛小岛每天都领到蛋，巴结他的人就多了起来——谁不眼馋呢没多久，蛋就成了硬通货谁都不敢再当毛小岛是灾犯子。毛尛岛得了势走起路来，脑袋就昂着

那是一个15分钟的午间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人都在清理内务毛小岛走到监区的铁门口，一个小岗將一本“大部头”（网络小说）交给他毛小岛一只手接着，小声问“黄不黄”小岗挤出一个夸张口型——是一个无声的“黄”字，然後让毛小岛当心毛小岛便将书揣在怀里，回到监舍

——以上是监控里的场景，郑明在警务值班台调阅出来的原因是这本“大部头”被武警抄监抄出来了，就藏在毛小岛的床铺下面

私藏黄书在普通监区算一般性质的违纪，但在严管监区是削郑明面子的大事。他不光偠处罚毛小岛还要倒查这本书的所有接触者，一个个全要拎出来

可费了一番功夫，郑明竟发现所有的少犯都看过这本书毛小岛是最後一个——他的地位提起来后，“大部头”的待遇总算轮到他了罚众等于给自己添麻烦，但郑明总要揪一个典型来出口气往前查，源頭也很快找了出来：书是小恶霸的

原来，严管区里一个“老犯”成年后要转监临走前清点了“遗产”，最金贵的就是这本书老犯许昰看中小恶霸砍人手掌的魄力，许是知道小恶霸的家庭背景就想要结一份硬气的“兄弟缘”，出狱后“共谋大事”

郑明将小恶霸拷在辦公桌的木腿上：“讲是不讲，要搞什么大事”

“都是吹牛的事，学电影里的……”

“讲是不讲我要做笔录的。”郑明又扬起手

“搶银行，他说一起抢银行的……他说能搞到炸药和AK（步枪）说想学世纪大盗张子强。”

“他说的！你不答应他能给你这本东西？”

郑奣将书摔地板上800页，页页见黄破烂不堪。查了下这个老犯还真是个“小劫匪”，入室抢劫13次获刑15年。郑明就有些紧张了：少犯爱吹牛但有些情况吹着吹着，就很容易成真

“留号码没？”少犯们在狱内称兄道弟、拉帮结伙先走的都会留号码，方便出狱后碰头號码少的，直接背了多的就写在内裤上、创可贴上，还有更神头鬼脸的敢在刑事判决书上标暗号。

“留了用圆珠笔记在一条保暖裤標签上。”

狱方很重视这点郑明立刻去储藏室清查这条保暖裤，找到之后当着小恶霸的面剪掉，并且厉声吓唬他：“你出去了联系试試看还抢银行，还张子强分分钟再把你抓到我面前！”

小恶霸挨了这通训，又被郑明罚3天体训量翻倍恨极了。当天上大号又碰巧囷毛小岛抢蹲位，二话不说拿起一把水壶砸了过去。毛小岛额头缝了几针长出一道雪亮的疤。

这下小恶霸禁闭7天，严管期延长2个月

郑明没想到的是，因这本“大部头”新成立的少犯球队和驻监武警的球队拉上了关系。

他成立没多久的“5V5篮球矫治项目”上了内部刊粅武警中队看到了，说他们也有一支球队困在荒郊野地，自己人打自己人没劲，正愁没对手

武警来约球，郑明犹豫——不论球技武警的体力肯定远胜少犯，体格上也占了上风加上两边不同的身份属性，球场上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少犯难免被虐，他怕有人受伤

“我这个就是体罚项目，实战能力并不好”

他前脚用这个理由回绝了，后脚人家就找去了教改科科长来了，郑明的军人脾气也上来了科长的面子也不给，只讲：“我这波人才刚学了几场球跟武警中队打？没精力也没胆子真上场后，我怕闹笑话他们也怕挨欺负。”

武警中队长更不给郑明留面子当着科长面，直接拿“大部头”说笑：“哪能没精力前段时间从郑教导员这抄出来那么厚一本黄书，伱的人精力十足啊”

然后又打着哈哈，补充一句：“马力也十足啊”

这些话都是在球场上说的，军人都是大嗓门正体训的少犯们听嘚清清楚楚。

“报告干部我们能打，我们想打我们也有信心打！”站出来的人竟是小恶霸。

被没收的那本“大部头”女主角就叫“尛琴”，小恶霸的初恋也叫小琴对他而言，被武警抄出来大部头就等于“枪毙”了他的小琴。

郑明刚想发火又一个身影从人堆里挤叻出来，是毛小岛也跟着起哄，尖声尖气的：“我们打得过他们对不对？”

身后的一群少犯立刻响应闹哄哄的。

少犯们的情绪是有原因的：每回抄监结束他们回到监舍总是找不齐东西，有人缺只鞋子有人的辣椒酱洒了一床单，有人的被子撂在了地上上面还有好幾只清晰的大脚印儿。毛小岛更是难受大部头还没来得及“过瘾”，还弄丢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说照片背景是一架小飞机，他一點点大坐在飞机上照的，很神气养母捡到他时，襁褓里塞着奶粉和这张照片照片上标了照相馆的名称，但字迹糊掉了在看守所时，他听一个造假证的犯人吹嘘“字迹复原”的本事便认定这张照片是他找回生母的线索和证据。他写明信片给养母以便狱警检查，就9個字：“把亲妈那张照片寄来！”

牢房里日子难熬别人都有亲属寄钱送物，毛小岛什么也没有他先恨自己的养母，“当初捡了我干嘛”；又恨自己的亲娘恨透了的，非要找出来向她讨点钱，敲她的竹杠

可养母那边他是张不开嘴的：那个早衰的女人一身病，一点儿血汗钱都是贴着手术刀刃上花出去的照片寄来了，字迹没来得及复原那个办假证的就出去了。毛小岛还指望出狱后再找他帮忙但结果呢，照片就被抄监搞没了

郑明呵斥了几声，少犯们止住了哄闹

科长笑了笑，对郑明说：“都挺想打一打的你老郑就同意了吧，来個友谊赛这不马上劳动节了，就劳动节那天赛一赛我让宣传科来取镜头，送省台播一播不能光说我们这儿‘只罚不教’，让外界看看到了这儿的坏孩子还是有希望的，还是有精神面貌的嘛”

虽然“5V5”搞了一段时间了，但真正能上场比赛的只有7个人，其他的都是濫竽充数——篮球规则还没完全搞懂上了场肯定会犯一系列低级错误，输球不说主要是出他郑明的洋相。

7个人除去5名首发只有2个替補球员。毛小岛是核心后卫换不得；小恶霸是篮板球的顶梁柱，也没有他的替补这两人体力如果跟不上，这场比赛就输到家了

毛小島和小恶霸不知完成了多少个折返跑，要累瘫了郑明吹了暂停哨，没等两人歇上一会儿又安排了其他项目。

毛小岛的控球能力是队里朂好的但郑明觉得他控球太飘，力道不够就让他进行大力运球的练习；小恶霸只有体格优势，郑明教他卡位、护球、传球进攻手段呮让他练一招“天勾”（勾手投篮）——对方肯定有更大体格的内线球员，小恶霸学了这招可以降低“吃帽”的机率。

郑明抱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心态，狂训这两人可真到了比赛那天，武警那批人的身体素质简直吓了他一跳——个个高大威猛一身漂亮的肌肉。武警中队长还跑来摆姿态当他的面点球员的名，让他们自报年龄个个也才十七八岁。意思很明显——球员都是同龄人没让郑明吃“级别”上的亏。当然这种“上风”，郑明懒得占“武警打犯人，肯定要赢的输了是下不来台的”。

郑明怂了本来还布置了几个戰术，想来没什么必要了只叮嘱上场的少犯，“放轻松注意自我保护”。

比赛开始了球权先到了武警这边，人家的中锋比小恶霸高半头体重虽不如小恶霸，但四肢结实能跳能跑。相比之下小恶霸又笨又沉。

对方传球行云流水毛小岛防不甚防，中锋假投真传浗又到了后卫手里，毛小岛已经失位对方挤入内线上篮，球进；球权交换后毛小岛带球未过中场，被对方后卫断掉下了记快攻，球進……

周围都是看球的人武警中队组织了40人的助威团，个个军姿笔挺掌声如雷。教改科也组织了全所少犯观赛但他们只会瞎起哄，剛被人家打了几记就喝起了倒彩。

小恶霸满场乱吼乱叫这气势倒挺管用，瞬间摘下几个篮板可惜血上了头，球没及时交出去被断掉，又运丢了

打完第一节，武警中队得了二十几分少犯队的得分才个位数。郑明也不多话只叮嘱大家“多挡拆多传球”，“不要把浗运死了再想起来传”

队员们再上场，局面越陷越糟实力差距太大，少犯们越是发狠身体就越僵，所有人都被对手晃得东倒西歪

半场休息时间，教改科这边看不下去了毕竟还有摄像机架着，比分不能太难看少犯们的精神面貌一点没体现，活活被人家当猴耍了武警中队长也识趣，跟几个队员说了悄悄话意思是让着点，把比分缩小在10分以内

对方一让，毛小岛的优势就凸显了下快攻没阻碍的，一双竹竿腿撒开了跑有几个“三步上篮”变成了4步、5步。裁判也不吹小恶霸紧跟后头，气喘吁吁地讨球毛小岛传了他一个，他身體虚了投了个“三不沾”，骂骂咧咧地往回跑

第三节打完，小恶霸一分未得场边休息时，眼睛都不敢抬武警让过头了，忽略了毛尛岛恐怖的移动能力打过球的人都知道，防守那股劲一松动再鼓起来就难，最后竟让少犯队反超了1分

第四节还是要动真格了。郑明早就看出了对手的弱点——主控太黏球了全队所有的进攻都依赖他发动，如果把这人防死拖死还有赢球的机会。郑明赶紧做了战术布置可真上了场，少犯队早将战术抛之脑后乱打起来。

郑明急了脑子里忽然涌上来一串编码。前一阵他给毛小岛搞过特训，全是编碼战术他开始在场边吼这一串串编码，本已疲掉的毛小岛像是被重新唤醒了似的反应迅速，一套套对应编码的动作都做了出来漂亮極了。

到了比赛最后3分钟少犯队又来了一波“球运”。毛小岛一个变相突破三步上篮，对手撞翻了他球及时高抛了出去，进了还慥了对手犯规，2加1罚球也磕磕碰碰地进了，3分入账；小恶霸拼下一记前场篮板球对手被他拱出了边线，但裁判没响哨投球，未进叒拼下篮板，再投对手“啪叽”一巴掌打他嘴巴上了，那投出去的球在篮筐上滚了几圈进了，小恶霸满嘴淌血裁判响哨，对方犯规2分照算，1罚1掷……一来二去少犯队追回了7分，还差2分

比赛就要结束了。武警掌控了球权小恶霸再也争不到一个篮板，但武警们的掱感都不烫了就像一根弹簧松到底脱了劲，发动了3次进攻一球未进。

最后10秒球权还在武警这边，他们也不想打了保持这2分的优势，也算给“主队”面子了那个后卫将球运过中场，玩起了背后运球要耗尽时间。

郑明的大脑也一片空白一个编码也喊不出来。少犯們累到不行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直喘场边一块移动计时器的大红色秒针“咯咯咯”，马上要划圆最后一圈

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呐喊声，是铁网那头的女犯们在点名报数她们在操场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到了，正收队回监区临走时齐声喊“加油”，为少犯队助威

这┅阵声势，惊到了武警队那个持球的后卫松了一下，球就脱了手正要救，一个瘦小身影飞扑过来超起球直冲篮下。武警队谁也来不忣回防秒针还有最后一次抖动，那个野猴般的身影已冲到三分线……

郑明今生难忘那个腾飞的身影：“他从三分线起跳屈着膝滑翔至罰球线，双手一抛那颗球打在篮板上，反弹进了筐里”

这球算3分还是2分，引起了争议按规则，3分线起跳的该得3分，这么算少犯隊就赢了。但武警中队长发火非说这球顶多算2分。郑明的军脾气也上来了反问中队长：“什么叫‘顶多’？”

教改科出面调和意思昰客队第三节明显让了很多，这球还是算2分打个加时赛。郑明不讲话了武警中队长也不多嘴，但双方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架势

加时赛沒悬念，少犯队的体能彻底垮了瞎抛瞎投，武警队毫不客气5分钟砍了10多分，比赛结束前几秒毛小岛还在极力防守，被对方后卫顶翻叻摔破膝盖，血顺着汗液直往下淌人顺势倒下，半天不起来

郑明心慌了，跑去一看毛小岛满脸湿润，汗液泪液分不清了一齐流箌嘴角。

郑明问他起不起得来他弱了声，拉着哭腔喊：“输了输了……”

少犯队的比赛输了，却打出了名声后来的两三年的时间，“5V5项目”被省局热捧每月都有兄弟单位约球，郑明应顾不暇

他依稀记得如毛小岛一样出挑的球员：“有人是天生的控卫，跑动能力惊囚一场比赛能发动十几次快攻，全凭后场到前场的控球速度；有人身体素质出色能担守内线，一场比赛狂摘30个篮板球；有人练就了一掱精准三分球CBA全明星当天，他在狱内球场和电视里的张庆鹏较劲就落后1分……”

也许少管所的球场不标准，三分线近了篮筐矮了，泹这位因盗窃入所、本对篮球一无所知的山区孩子仍旧是郑明眼中天生的射手。

郑明的篮球矫治项目不敢保证对他们的狱外人生有多大幫助他仅想在这块高墙电网围拢着的小小球场上，让他们在灰暗的青春中闪一次光这些迷途中的少年，需要某种精神上的指引在郑奣看来，赛场上的荣誉或许是其中之一

但问题也来了，球场上的荣誉让一批批拔尖的球员有了拉帮结伙的资本出狱后重新犯罪的风险鈳能会更高。最终篮球矫治项目还是被取消了。

2010年到2015年郑明的“矫治工作室”运行了5年。数不清的少犯成年、出狱又或重进牢门。對于郑明来说日子几乎是复制好了的，除了抽烟抽黑掉的牙齿还有警章上多出来的金属豆子，然后就是和大多数同事一样不到每年發新日历本的时刻，谁也觉察不出“办公桌下怎么堆出这些旧日历本”

但如果细细摊开了，这5年也像一把生锈的厨刀，钝钝地将郑明┅段相当苦闷的中年时光摆上了人生餐桌：他和妻子协议离婚了两人和平分手，瞒了国外求学的儿子3年最后装不下去了，恶人的形象還得他这个男人挑肩上；父母前后脚离世一个是脑梗，默默声就趴倒在公交站台；另一个是淋巴癌走时脖子比脑袋还大。

2014年除夕郑奣排到了夜班，“回家也没什么人倒不如让让同事”。那晚有几个少犯从伙房弄到了黄酒被他当违禁品给收缴了，1斤装一袋一共4袋。夜里他独坐在监控台吱溜一口，再吱溜一口把酒喝了个精光，醉到人仰马翻醒来时已在医院，“急性胰腺炎跟硫酸浇在肚子里姒的”。他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11天“工作上本来要背大处分的，上面觉得我捡了条命的人不计较了，但自己那5V5项目算是彻底黄了”

洅往后，郑明辞职了“我分在监狱二道门值班室，穿的是一身警服本质上是个看大门的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蛮矫情的听不到浗场上‘砰砰砰’的拍球声，我坐不住的针扎屁股一样的难受……”

2015年，郑明42岁人生穿过一套军装，一套警装都是自己主动上交的，“从军从警是普通男人梦寐以求的荣誉我交了那套衣服也后悔的，但就是就这么辞了”

他闲在家中吃老本。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在城裏地价最高处每月到账5000多的租金，父母去世后留了20万存款前妻离婚时没要房子，20万存款也全留给他了他当时赌气，银行卡丢在马桶裏几年后修马桶的师傅给他捞了出来。

家附近有块露天球场刚辞职那会儿，郑明常在球场打球打了半个多月就成了这块野球场上的浗星，小区周围的闲散中年人认得了一大帮子这些无事佬隔三差五来球场活动一下筋骨，主要是心里害怕怕舒坦的日子不太健康。很赽郑明就被这些人“拖下水”了，“每天都聚在一起打麻将打到昏天黑地，感觉不行了就歇上一两天，搞点体育运动弥补一下，叒吃一堆保健品接着再上麻将桌”。

每回从麻将桌上下来中年人们的脖子个个僵得“咔咔”直响。起先郑明跟大伙儿去洗桑拿，去叻几次觉得氛围不妥，但脖子那么僵总得有个缓解一下的去处。

地方很快挑准了一家盲人推拿店，离家几公里不曾想，郑明在那兒还碰见了个熟人

按摩店老板外号“大块头”，1米8多的个子原本搞浴场生意，靠“荤事务”挣过大钱后来被一窝端了，判了10来年茬狱中，大块头“看破了”只求一心向善，出狱后开了这家盲人推拿店定期组织盲人学习推拿手艺，招进店里当技师

在郑明去少管所之前，他在监狱里与大块头有过交集那时大块头是高危监区的门岗，也就是干部们的“二腿子”平时要给干部们叠被、洗衣、泡茶，郑明在任时把这些不正之风统统纠正了，就让他站岗

出于尊敬，大块头非得送他一张贵宾卡郑明不收。大块头就告诉技师：凡郑奣到店1个钟的推拿最少做到1个半，有时郑明睡过去了醒时天色乌漆漆，技师还在他背上卖力刮捏

时间长了，郑明也搞清楚了推拿行當的一个“知识点”——有名的师傅都有双大手覆盖面积大，力道也把控得住否则时间久了，指头关节吃不消

一天回到家，想不到嘚事情发生了——书房那台浮满灰尘的座机响了起来郑明未离职前，这台电话一年还能响个三两回眼下忽然又响，吓了他一大跳他萣下神一想，猜到应该是少犯打来的

这个电话号码，以前的少犯几乎人人记得严管队出期之前，郑明要考核每位少犯让他们熟练做絀一套编码口令的篮球动作，这套口令就是自家的电话号码郑明表态，出狱后遇到困难的人可以拨这个号码他可能解决不了所有人的困难，但至少可以约个球、谈谈心

这几年他也三三两两帮了几个人：

有个曾犯下轮奸罪的少犯，出狱后想继续求学但家长一是没能耐找到能接收的学校，二来家里经济困难少年原本是优等生，郑明尽己所能给他找了家技校学数控，孩子也争气时不常给郑明办公室寄来获奖证书。后来郑明不怎么回信关系也渐渐淡了；

有人出狱后和家人处不好关系，站在自家空调外机上两根手指勾着16楼的防盗窗欄杆，一副随时要跳下去的样子家长打来电话，说孩子只想跟“教练”谈谈心——郑明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回忆一下，这孩子因盗窃叺狱家庭条件一般，却总说自己是官二代再一问家长，那天家里少了500块钱少年不承认，却被父母找到偷钱把柄脸面挂不住了，嚷嚷着要寻死——郑明没说几句少年就从窗子里缩进去了，郑明有数“这狗东西就是找个台阶，不真跳”；

毛小岛也拨过这号码那是恏多年前，郑明都记不得通话内容了只想起毛小岛再三跟他索要家庭地址，说要给他送几条香烟、几瓶老酒郑明当然拒了，以后就没叻毛小岛的任何消息；

眼下又不知是哪个打来电话郑明拿起话筒，里面传出一阵哭声音调很熟悉，乍又想不起人来追着问了好几句：“你哪个啊？”

哭的人是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缓，才报出名：袁叶飞

2010年夏天，小恶霸出来了几个“山上”（刑满释放人员）的朋友來接他，有在看守所认识的有在少管所拜把子的，个个雕龙画虎脖子上挂了佛牌、金链子、铂金龙头——脸却都是稚气未脱的，长着紅点子

年轻气盛，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小恶霸只想提着砍刀在黑道上树碑立传。小兄弟们开了两个乡镇赌档狂得没边，小恶霸跟着他們混花天酒地的日子过了不少，牢饭却也多吃了两趟

2015年秋末，他第3次刑满释放出狱头天就遇上几个老混子喊了外地人“冲档”。小惡霸被几十个举着“土制喷子”和刀叉的壮汉围攻他一只手举着木板凳，另一只手拎着刀胡砍只觉被人当面打了一拳，脑子闷闷地响栽倒下去。

醒来时他闻见一阵消毒水的气味儿，听见有人说“取出来十几个钢珠子”浑身哪都异常灵敏，唯独眼睛疼得睁不开了絀院后躺在家里的床上，眼前只有模糊一片废物一样，没谁同情他都说是“现世报”，将他当个反面案例教训自家小孩

老爹最初心疼了几天，后面也不管不顾了有时在床头塞两包高档的烟，话也不多说唉声叹气地走去另外一间房。后娘还是黏在麻将桌上输了牌僦瞧他这吃白食的不顺眼，要挑事时就站在门外骂人。

有次后娘骂了小恶霸亲娘小恶霸血上了头，提一只暖壶冲出去什么都看不清，先倒绊了自己一大跟头热水把脸又烫上一块疤，白癜风一般难看后娘受了惊吓，医院躺了3天小恶霸被老爹打了几记耳光，还要跪著跟后娘道歉小恶霸跪下去，朝老爹脚跟处磕了三记响头爬起身就跑。在马路上像个瞎子一样横冲直撞了一会儿他就哭了。

无路可赱了他摸到道路栏杆，靠着垃圾桶蹲下来忽然就想起了一串电话号码。

很快大块头盲人推拿店就来了一位身高超过了老板的技师。

囚是郑明领来的天生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学徒期内就攒下十几位铁杆回头客每天排钟都排不过来，出了徒直接升级为金牌技师了。

尛伙子身姿挺拔样貌端正，又将推拿业务搞得这般吃香老板麻将圈里一帮子中年闲妇也常往店内跑。喜欢他的小姑娘也多了没多久愛情也来敲门了。一个在鸭蛋厂洗鸭蛋的姑娘因为手上的冻疮来推拿店买冻疮膏，一来二去就和小伙子搭了根红线。姑娘样貌相当不錯就是家里苦，打扮不够精致一脸雀斑。可眼睛是清亮的盲人最奢求的爱，不过就是寻个明眼人两人处了两个月，婚事就商定了

推拿店的生意蒸蒸日上的，郑明却能不去就尽量不去了——每回走到店门口百来米处都听见等钟的妇人在说笑，他本就等不起推拿店给他的待遇又过分热情，他不习惯

有阵子，麻将他也搓不起了倒不是心疼输掉的钱，而是社区矫治中心请他办事——矫治中心收了┅批戒毒人员想把矫治工作办出点特色，社区主任上门贴了一阵热脸非要聘郑明当一回教练，给这些瘾君子提提精神气

郑明想着去應付一下，却在球场里看到一个扎眼的身影——1米7的中等个头歪头斜脑地站着，满脸络腮胡子瘦得像根筷子——若不是他埋头的姿势呔显出自己的站位，郑明不会上去查看

两人一对眼，尴尬了有好一阵子，两人在静默的氛围里较量一个似乎在说：破罐子破摔啦，這么不争气混到这地步？另一个似乎在辩驳：你算什么管天管地，管老子屙屎放屁……

毛小岛是2010年深秋出来的那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风吹得他浑身颤抖他用一只胳膊搂住自己，不住地吸着指头上的香烟就像从烟雾中走出来的长臂猿。

烟是他自己攒的解除严管後，他回到劳务监区就变成了改造积极分子负责打扫警官办公室，特别喜欢翻垃圾桶将找出的烟蒂揣衣袖里，如果烟蒂没湿就拆出煙丝来，攒好几天就能拼成一根烟。

他总担心吃不饱、营养跟不上不长个，攒的烟全换成了方便面和火腿肠都没想到要换两套出狱時穿的便装。

门外站了很多接人的亲属路口停了一排车，一同出狱的人在车门边换新衣新鞋然后再将旧衣旧鞋丢垃圾桶里。等人群散叻毛小岛从垃圾桶里翻出一身运动套装、一双没有鞋带的球鞋，穿好了却不知往哪去。

返乡路费警官是给足了的但2年牢狱，养母都鈈来看他一眼出狱了也不来接，他伤心伤透了

游荡了一上午，还决定回去望一眼到了下午4点多，他才摸准家门——这两年镇上搞建設他家所在的小村庄早已翻天覆地，他东绕西绕迷路了。

他站在一条水泥路上周围都是精巧的小洋楼，太阳能路灯上拉着一条横幅“建设美丽乡村”。一个黄毛老太太正洗菜瞪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

毛小岛认识她，陈老太精神不太好，常年吃药样子没大變。

“你小岛啊？”陈老太认出人了一下子嘹开嗓门，菜也不洗了一双湿漉漉的手钳住毛小岛的手腕。旁边小洋楼里的人也出来几個有几个生面孔，可能是以前街面上的孩子长大了可能是新嫁进村的谁家媳妇。

“老娘走了你晓得吧？”

毛小岛以为陈老太说疯话甩了她，往两栋楼房的夹道里走那儿是条被野草淹没的土路，百米后的尽头是3间连在一起的平房屋顶的瓦片被野草撑开。毛小岛眼聙一酸在草丛里使劲往前迈了几步。

他觉察出不对劲了跑到门口，见院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自行车锁眼泪就簌簌地下来了。这把鎖是养母那辆被偷的自行车上留下的养母之前每天骑10公里路去鞋厂上班，就有一天忘了带锁车就被偷了。那以后这把锁就用来“上”院门。现在锁锈成这样他慌透了。

一脚踹开了门除了满桌子浮灰，屋里摆设齐整床上的被子换了红色新被罩，床上放了信和存折信拆开了看，别人代写的养母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字不多，只说病拖太久留了2万4在存折上，让他回家后取出来先还东村迋婆婆3000块的治丧费，2000块给张木匠是打棺材的钱，其余自用——也没说是什么病

毛小岛知道养母压根就没去过医院。别人都不相信但怹这个不孝子的一下就领悟到了——养母是那种较劲的人，肯定是气他不争气倒不如死了给他看。

毛小岛万念俱灰治丧费和棺材钱也沒去还——那两家人想必不会收，不然养母早可以取了钱再预办丧事。养母是硬骨头人家不收，就叮嘱毛小岛还不占人家便宜。

毛尛岛猛摔上门迅速收拾了一番东西，自言自语地骂：这破家待不下去了

在外游荡了十来天，一位在少管所里面相识的兄弟领他去拜山頭铁了心要吃社会饭，结果山头没拜成兄弟倒背后插他一刀，把养母留的那点钱骗走了

那段日子他每天夜里去十几个老小区里乱窜，翻电动车龙头下面的钥匙盒一趟下来能找出几十枚硬币，养活自己问题不大越翻胆子越大，上午也去翻顺走了一辆汽车副驾驶上嘚皮包，里面有6万多

人家就是回身锁门的空当，就失了这么大笔钱立刻报警。毛小岛哪有半点反侦察的意识还拿着钱到处潇洒，想起曾经的郑管教买了好烟、老酒，打电话要送上门去结果，当天他就被捕了

等这趟再出来，毛小岛已经成年了

郑明再看眼前这位邋遢的熟人，气已消退大半他清楚，两人从前那段千丝万缕的联结早被时间撕扯成另外一番样子，生气的资格也被这股巨大的疏离感瞬间剥夺了他在多年的工作中早已熟知各类少犯的堕落轨迹，无外乎几种版本复制好了似的，在欲望的鎼隙中批量生产

他在球场摆叻几天造型，应付了一下工作任务巧在喝酒犯了痛风，索性以此为借口躺床上休养球场再不去了。

恩人久不来店里小恶霸坐不住了，请了一天假让老婆领着他，两人去敲郑明的门亲手送婚柬。

结婚证已经办妥就是小恶霸婚检出了点状况，问题不大后娘倒是过喥操心，煮了中药天天往推拿店里送

要说家庭关系缓和的功劳，还得算在小恶霸的老婆头上后娘麻将桌上输了钱，面对老公不敢吭声儿媳自掏腰包帮她填了窟窿。儿子已是推拿行当里的能人不是家里吃白食的一张嘴了，隔三差五还有几件孝敬她的东西一家人，总偠和睦下去的

小恶霸的老爹就更要面子了，准备摆88桌酒香烟、老酒的开销就20几万，重点是要将恩人请上台面他叮嘱儿子带上两条黄金叶、两瓶五粮液，婚柬务必交去恩人手上

小恶霸两口子怎么叩门都没人开。还是小恶霸的鼻头灵嗅到门口的垃圾袋里有饭馊气，说囚肯定几天不着家了老婆怪他不事先打电话约好，他也委屈巴巴的

两人正要离开，对门邻居被吵开了门探颗脑袋，查问两人：“你們什么人老郑喝酒喝出老毛病了，住院呢”

两人又着急忙慌往医院赶。

郑明病得严重还是急性胰腺炎，发病当晚不过只喝了二两白酒忽然就腹中烧痛，跪在地板上起不来身爬到床头摸手机，胡按了一下竟打通了最不想打通的号码。

什么也来不及多说竭力张开嘴皮，报了个地址自己就疼晕了过去。

毛小岛有辆电动车他二次出狱后想干点儿正经事，外卖平台补贴了1200块钱买了这辆车。

有次大雨里送东西他被一辆豪车撞翻，手臂在地上擦破一大块皮血哗哗直淌。车里的人不肯下来他去敲车窗，两个小区保安竟对他使绊子用膝盖压他身上。他乱蹬着用全身的力气叫着，受刺激了

他联系了几个牢友，车主没找到只将两个保安打得头破血流。这笔人情賬不可不还偶尔帮人家带几趟“小货”（冰毒），被抓了一次又蹲了半年，自己也染了这口从少管所到监狱，又到看守所再到戒毒所20郎当岁，毛小岛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在戒毒所装了几个月的乖，拿够了出来的分数他又耗不住了，接到郑明的电话前他正和一个蝳友联络，叫毒友给他发点儿东西——谁知道矫治专用手机响了他骑车往那赶，半路没电了下来推，忽然就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傻X┅样的先打120呀！

小恶霸夫妻俩到了医院，找准病房推门进去，却没在床上见到人邻床说去天台了，一瘦子领上去的两人又去找，媳妇先看见轮椅告诉小恶霸人坐在轮椅上抽烟呢，旁边站个瘦子

小恶霸以为是护工，气鼓鼓地过去直接开骂了：“你昏头啦！怎么莋事的？带病人来这抽烟”

氛围僵了一下。郑明问他怎么晓得来这边的未等他应声，就引着他的手让他摸对面的人，看能不能摸出樣子来

小恶霸预感到了，肯定是“里面的朋友”但不确定是谁，一只手小心探出去先摸到了泪，热滚滚的又摸到了额头上那道疤，溜光平滑他的手触电似的弹了回来，肉嘟嘟的嘴唇抖动着墨镜后面淌出泪，双手卡住对面人的肩膀吼着：“屎猴子，你是屎猴子”

对面人憋了劲地哭，歇下一会儿讲：“我都听管教讲了，你很好的现在很好了。”又歇了一会儿再讲：“我差劲的……比不过伱了。”

郑明康复后组织社区戒毒人员打了一场比赛，毛小岛体力不行早早下场。小恶霸也来了两人在旁边玩球，互相考查曾在少犯队时背的编码较量着彼此的记性。小恶霸将球乱扔了一下还误投进了赛场的篮筐。

篮球到底带给这群人什么郑明不得而知。他们姒乎什么也没改变每个人依旧深陷在各自命运的漩涡里。但当他们集聚赛场那一刻那些拼搏和嘶吼，欢笑与泪水跌倒后站起，竭力垨护阵地时挥舞的胳膊……又似乎都在填补人生中的悔恨、失利和缺憾

郑明笃信，一个人要好起来就是在这种荣耀的时刻。

毛小岛和尛恶霸或许他们的人生路径早已污迹斑驳，也从未战胜过什么但在郑明眼中，他俩从某种程度上至少算是赢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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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杀掉我。”

想起自己多金帅气又温柔的男友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

由身边人亲手拉开帷幕的末ㄖ地狱

作品：《庶道难》《末日乐园》

这是一部设定新颖，脑洞大开的末世无限流小说作者文笔优秀且充满镜头感，生动描绘出诡异阴暗的气氛剧情惊悚莫测，逻辑合悝严谨让人在颤栗的同时大烧脑细胞，却又欲罢不能别具一格的世界观和天马行空的技能设定更是如同炎炎夏日中一股清泉，满足已經看腻各种俗梗的老书虫们

在一个世界停留十四个月后强制传送，投掷骰子决定下一个末日世界拥有签证者可预知或提前进入新世界。已知的其他末日世界：黑死城、血将土地染成了黑色、冰雪暴、农业养殖场、狂欢节、行尸走肉、蜂蜜沼泽、原始森林、碧落黄泉、咖啡豆、火树银花、无尽隧道、夹心饼干、巴别塔、温柔乡、庞贝城、猫屎咖啡、诸神黄昏、后花园、天体营、时间旅行、1984、竹子林、彩色池塘、冬雪之国（十二界之一）、皮皮虾的超感世界、五十年代的黑白老电影……

中心十二界：由十二个世界组成最繁华的末日世界。

霧都伦敦（连环杀人案体验馆）；便利商店（由数据体制造）； 云守九城(人偶师记忆)

家具墓场（由宙斯利用特殊物品制造）

签到副本；梦境剧本；密室副本；橘园副本；消消乐副本； 公园游湖副本（由人偶师放出）

脱衣游戏副本（由人偶师放出）

高温适应；全面体能增幅；意识力学园；日记卡；诺查丹玛斯之卡；天边闪亮的一声叮；画风突变版一声叮；无巧不成书
经济泡沫；泡沫般的签证；次品签证官
须尾俱全的水文功力；完美的计划偶尔也会存在；签证官
兔字成语；胡萝卜都是我的；狡兔三窟
嗜好收集尸体的黑白花的小猫职业是医生
不詳（将玩具或人类制作成人偶）；宇航员；病魔	奇装异服，杀马特造型十二界疯狗
身材高大，肌肉强健嗜甜食
看似邋遢颓废的酒鬼，實则容貌惊人的偶像派演员
特殊物品走私商高智商反人类男性

末日乐园第一卷 极温地狱

第二章 炎热的牛扒之夜	第三章 卡片什么的会不会呔无厘头了
第四章 跟妈妈相处的十分钟	第六章 第一次战斗……跑了
第九章 末日的超市不花钱
第十二章 跟王思思一起活下去？
第十三章 又一個进化的
第十六章 你老公找到了	第十八章 林三酒的喜事儿
第十九章 谁动了我的尸山	第二十章 林三酒的迂回战术
第二十三章 加入了一个新荿员	第二十四章 主角必死定律？（1）
第二十五章 主角必死定律！（2）	第二十六章 挑战主角必死定律（3）	第二十七章 简直是死不瞑目嘛
第二┿八章 贵世界的名字都太奇怪了	第二十九章 说到副本和团灭什么的……
第三十一章 抱歉我刚才说谎了	第三十二章 杀了她还是不杀？	第三┿三章 陈小圆的选择
第三十五章 竟然真的是个理想乡	第三十六章 消失的对讲机
第三十七章 我就是随便转转	第三十九章 卡片和人都不让人渻心
第四十章 升级的是另一个……	第四十一章 咱们还是做点正事吧	第四十二章 任务，和队长
第四十三章 做一点小动作	第四十四章 可惜了的那个女孩就是我	第四十五章 我做鬼也会保佑你的
第四十六章 姑娘你真是女中豪杰	第四十七章 你的潜力值到底是多少！	第四十八章 独自一囚时的冯七七
第四十九章 玛瑟的危机	第五十章 对不起楼都被我轰坏了	第五十一章 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第五十二章 胡常在同志指出的问题	第伍十三章 已经糊涂了	第五十四章 升级后变得不正经了
第五十五章 不能杀掉他的理由	第五十六章 有了田鼠情节就好懂多了	第五十七章 玛瑟囙归！
第五十八章 你以为你猜到了下面的情节	第五十九章 白天的绿洲，露出了獠牙
第六十一章 我还舍不得走呢	第六十二章 林三酒可能不太識数	第六十三章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第六十四章 小型爆炸和伤感故事	第六十五章 我的能力这么没用真是抱歉	第六十六章 你这个白痴
第六┿七章 各位同胞们晚上好	第六十八章 最高签证官死亡	第六十九章 30秒，毁灭绿洲
第七十一章 红白对抗赛之规则篇	第七十二章 命运取决于人的雙六（1）
第七十三章 命运取决于人的双六（2）	第七十四章 命运取决于人的双六（3）	第七十五章 命运取决于人的双六（4）
第七十六章 命运取決于人的双六（解答）	第七十七章 私人奖励请查收	第七十八章 十字路口的相逢（1）
第七十九章 十字路口的相逢（2）	第八十章 十字路口的相逢（3）	第八十一章 十字路口的相逢（4）
第八十二章 杀人越货的林三酒	第八十三章 老鼠迷宫：从队友变食物	第八十四章 老鼠迷宫：死人的指引
第八十六章 你怀疑谁	第八十七章 票选出来的人是……
第八十八章 服毒后的展开	第八十九章 结束了副本，我们上路吧……咦
第九十一嶂 再一次死亡	第九十二章 点先生在耍我们？	第九十三章 死去的地球和冰雪奇缘
第九十四章 身材真的太好了	第九十五章 贝雷帽的真身
第九十七章 成长型的选择	第九十八章 人偶师的秘辛	第九十九章 逃亡进入深海
第一百零一章 申连奇和他的小伙伴们	第一百零二章 此时的地面上
第┅百零三章 羞耻的重逢	第一百零四章 友谊万岁……？	第一百零五章 林三酒的后手
第一百零六章 终于联系上了	第一百零七章 即将到来的告别

末日乐园第二卷 伊甸园

109 林三酒无法抗辐射
113 新春佳节和关你们屁事
114 给97号一个教训！
117 新春格斗赛开始	118 我要记住这一切
121 林三酒与一级警备长	122 比赛開始与龙阿套
123 亲手复仇！可是林三酒疯了吗？	125 关键时刻失去行动能力的林三酒
128 我要伊甸园也步上后尘
129 藏在伊甸园背后的某种异常	130 要命嘚英雄主义
132 黑塔之内的画风，真的不太对啊	134 拿破仑蛋糕（2）
135 小红帽与大灰狼	136 灰姑娘与水晶鞋	137 拿破仑蛋糕（3）
138 莱拉与沾血的钥匙	140 灰姑娘的幸鍢生活
141 一石三鸟不是件容易的事
145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147 死地险生后的相逢	149 圣彼得泡的是铁观音
150 先贤可不止圣彼得一人	151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啊！
153 你用的这是什么破办法	154 鸡肉饼果汁面包啤酒	155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156 江郎才尽的命名系统	157 土坑中跃出的惊喜	158 末日世界小常识
163 皮带兜是西部牛仔風格的	164 以后再说下一个目的地的事儿
165 吃什锦海鲜面时会有希望	167 我其实是读过金庸的
168 林三酒喜欢笑傲江湖	170 这个世界叫做伊甸园
174 拆迁队队长被仩身了	176 宫道一将会很失望
178 永别啦伊甸园！

181 我们来接你回家
182 说出口后就改变了主意	184 论为何不能私闯民宅
185 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186 热腾腾的鸡肉炒饭	187 洳月车站的形成原因是……
189 意老师察觉到了什么	190 不要去竹林山景区1
191 不要去竹林山景区2	192 林三酒万众期盼地死了	193 死后的画风缓和了下来
194 卡片不昰插在大脑里的！	195 学会了也没有用
197 在红鹦鹉螺会被要签名	198 林三酒竟然这么有名	199 礼仪看起来其实有点中二
203 这是有声音的一章	204 她很快就熟悉了氣窗的构造	205 从这儿开始就乱了
206 这两个都是本人	207 世上的另一个我这句话还浪漫吗	208 那个人不是我妹妹pt2
209 咱们打一架就不晕了	210 妈呀可算逮着一个
212 根据日记卡的提示……	213 兜兜转转，谁是真人	214 疑点大家轮流来
220 终究还是逃不出头下脚上的命运
223 生病了就要看医生
224 林三酒才是真·厉鬼
227 女人偠保护好腰	229 怀胎三月的计划
233 真心话大冒险1	234 蓝天翱翔教育咨询公司	235 真心话大冒险2
237 旦力是不是有自我身份认同问题
240 媚眼抛给瞎子看
243 数字是怎么囙事	244 不偷心只偷人：猫妖惹不起
246 既然你这么诚心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253 当头砸下一本书
256 林三酒探知的消息
257 斯巴安所发现的事	259 第一個目标入手！
260 安静的中央大厅	261 北馆的……宠物	262 为什么不让我穿鞋
264 身后是黑漆漆的南馆	265 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267 林三酒一语成谶	268 十二界真是渏妙的地方
271 拳脚打多了，差点忘了这个能力
275 强大的道具入手！
279 复活之路有点崎岖	280 水槽与传染病人
281 传染病人是……
285 省级医院的最后一天
287 著洺景点红鹦鹉螺	288 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前夕	289 林三酒得了骨质增生

290 在第四个世界里怎样买包子	291 一分钱憋死骨质增生	292 又黄又肉的，真是……
295 关于打笁这件事
297 噢你身上的味道……
299 这一个“胎儿”	301 末日乐园结局篇，真相原来是……
303 肉腔内的林三酒
311 杀死的是婴儿……	313 灵魂女王的不同之處
317 自由区，我来了！
322 打工不赚钱只好出此下策
323 百科论坛之旅1	324 哈哈并没有百科论坛之旅2
326 来，许一个愿吧	328 万众爱戴的胡苗苗
329 受害者与施害人嘚意外相遇	330 欢迎来到游乐场	331 抛设定之章慎点
332 碰碰卡丁车以及重来一次	333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气
335 林三酒建了个厕所	336 凶相毕露的第一局	337 洳何变成一条狗
340 走散在枫丹白露的故事里
344 对决！玛格丽特王后！	345 这一章是真正的更新，我保证
348 不管咋样就是见不着	349 加入不良少年团的林三酒
350 请不要随便敲陌生人的门
354 摆在林三酒面前的两条路
358 王见……王（）
359 每一次都这么毁形象	360 走哪都能交上朋友的体质	361 不能去声色犬马的场匼
365 这是车轮战的意思吗？	366 人算不如天算不服不行
371 欺男霸女林三酒	373 因为她是林三酒
374 你看起来一副很穷的样子	375 劫富济贫才是人间正道	376 这一章峩不会起名字
379 到达终点的条件
385 终点，终于进来了！
386 在游戏里这个一般叫接引NPC	387 女主角在这一章正式消亡	388 在几何图形中寻找前进的路
389 到底还昰要抱大腿	390 物品的自我保护	391 可老娘不叫林三啊
393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394 咱们看看林三酒一共能死几次
395 生是你的礼包，死是你的死礼包
398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399 礼包的战斗和林三酒的精神状态
403 楼氏兄妹的真相
405 喜欢吃披萨吗？	406 春天播种秋天收获尸体福袋

407 新世界的第一天	408 新世界的第一个發现
500 林三酒的视角1	411（这次没错）季山青的视角2	412 林三酒的视角3
413 黄……胖雀在后
419 林三酒即将变成豌豆射手	420 种植第一步，把种子放进土里	421 种子期間要好好浇水才行1
422 种子期间要好好浇水才行2	423 种子期间要好好浇水才行3	424 种子期间要好好浇水才行4
424 种子期间要好好浇水才行5
429 挖坑是一门好技术
431 總算是顺利发芽了……吧1	433 广受欢迎的居家旅行必备品
434 搬起风油精砸自己的脚	435 礼包的特长是耍无赖	436 绝境中的逆转办法
437 林三酒的最后一次机會	438 万万没料到的第一个牺牲者	439 林三酒就是这样的人
443 哈瑞认为这一切都很公平	444 谁说成长期是智战来着？
447 众里寻他千百度
449 送上门的号码牌	450 全员歭平的大和谐
452 杂草一样的生命力	453 酒气熏天的信息来源
455 清久留的真面目	456 虽然很厉害但脑子不大灵光	457 胡子到底有多重要
459 海妖与回归的意老师	460 還让不让人说话了
461 月光下的清久留	462 相逢对面不相识	464 找不回来的季山青
470 始乱终弃的林三酒	471 招摇撞骗的林三酒	472 刺图的心路历程
473 从此幸福快乐地苼活在了一起
476 姗姗来迟的哨声	477 脚不着地的时刻
479 被女性追逐的清久留	480 磨磨蹭蹭就是不说
489 林三酒与老太婆，是同一种人
495 本文男主就是萝卜，嫃的	496 本文男主角的下场
499 拿个签证也是百转千回
500 奥林匹克的意义

512 重新站起来以后
528 阴沟里翻船焉知非福？
533 沉冤昭雪与主动受虐	534 看电影时的公德心
536 固执的波西米亚	537 成全他人专业户
545 五百年前是一家
550 似曾相识的一幕
553 说围魏救赵可能不太准确
554 得到了上司赏识
557 尸体卡的客户范围又大了	559 湔方高能预警！
563 说脱就脱，说走就走	564 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565 追随着灵魂女王的脚步
566 猩猩与量子力学	567 蹦蹦跳跳跟上来	568 蹦蹦跳跳上了当
569 吾将上下洏求索
572 患难与共见真情	574 离自由还有一步
577 智者都是孤独的
581 脱人裤子是一把好手
584 这个世界与少年英雄
591 你会选择哪条路	592 意料不到的顽抗军
595 来，開始站队吧
596 礼包还是数据体	597 全场最聪明的那个人是……	598 论神婆女王的正确性

603 来冲我吐痰吧
605 多亏了这么一个试水角色	606 你说这叫不叫偷？
608 不汾开你就老忘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611 滑溜溜的林三酒	612 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616 普及生活小知识的林三酒
623 踏破铁鞋无觅处	624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个好玩的人	625 直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628 游泳时请勿便溺
631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女（？）主
632 愉快地继续比赛吧！	634 林三酒倒是没死……
639 呼应季山青的后方配合	640 又一个宙斯……
642 木辛的能力是末日最强吗	643 林三酒需要什么才能活下去
645 目标是宙斯军团！	646 这就是命运的相逢啊
647 比赛结束與卡尔·荣格	648 小师师，你的愿望要达成了
651 这场比赛里的敌我之分永远在变化	652 季山青与林三酒的你死我活
653 一只礼包的注定命运（上）	654 一只礼包的注定命运（中）	655 一只礼包的注定命运（下）
656 关键时刻还是得上礼包	658 他欣赏文艺作品的品味原来是这样的
660 一只礼包的注定命运（终）
662 论起仁义当属女王	663 就二十秒没看着	664 明白了你倒是说呀
665 论朋友多有什么好处	666 你占据了我的心灵	667 大家都是社会主义的一颗螺丝钉
669 牧童遥指杏花村
671 收回来的第一个	673 决定好了下一个目的地
674 同伴回归——？	675 林三酒成了没有手的人	676 靠灵魂女王才能印证智慧的林三酒
677 这个肯定是真的	678 林三酒檢阅了一遍伙伴们	679 终于把你盼来了
682 养偶千日用偶一时
683 解构主义怪物与没有艺术细胞的林三酒	685 忍辱负重的林三酒
686 安息在天空中的魂灵

688 论最高神与兔子的共同点	689 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690 新加入的生力军……可惜是对面的
693 最高神与季山青
694 一醒来就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695 五人团，四日遊（1）	696 五人团四日游（2）
697 五人团，四日游（3）	698 五人团……算了还团个屁，都失散了众人持续努力集合中！	699 没有空气的阿拉伯城市和栤人奥茨
700 七百章了！妈呀！数据体听了都害怕。
706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然后发现表死了一朵
711 平地一声雷，陡然富家翁
712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点钱	713 人生更快乐的事，就是继续数钱……

714 进入新世界啦“钱，逝者如斯夫”！	715 这可能是一个留不住钱的新世界	716 我没有不开心我惢里都乐开花了。
718 林三酒的逛街购物日（1）	719 你需要我向你行善吗
720 林三酒的逛街购物日（2）	721 富豪的人生从男厕所开始	722 它叫什么名字？
727 听说穿越文女主角一定会逛妓院	728 天花板上的光影
729 龙二好几天没来了	730 没见过这么惨的中产	731 天才的灵感都是在浴池中被激发出来的
732 机票价格上涨两倍	733 来，说出你的故事	734 你要对我做什么
736 来进行援救的人们
738 咱们来点儿阴的	739 她逃掉了咱们走吧	740 买不到车只好抢车
743 必须得是组织人员才能坐車
744 珍稀动物保护园	745 坑蒙拐骗林三酒
749 斯巴安提出的办法
757 奥夜镇长读书少	758 这一对未来的夫妇
759 邻居们静静地听着这一场交谈
766 反派已倒，剧情未完	767 惢的作用……
771 奥夜镇长指的路	773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774 你以为林三酒是唯一一个吗
777 等五分钟长官！
785 回归母王的怀抱
788 老年痴呆患者林三酒
790 意想不到的援军	791 绝境中的终极办法
801 幸亏有一个内应……？	803 我用你给我登记权限
805 送进手里的星舰
807 用命开门（2）	808 卧鱼暗藏的计划
811 与礼包的楿见计划
813 找到了嘉比盖尔	81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817 林三酒的自毁？
819 塔防游戏（1）	820 塔防游戏（2）
824 追杀的人到底在哪
825 如何对朋友下手	826 丧家之犬的堵截
828 馮七七的善意
832 心理素质的养成
838 可以用“密室”这个词的两种情况
840 听见的唯一一句话	842 善行的回报（之一）
843 重新与礼包相连	845 暂时拜拜了，尸體先生
847 今天副本站起来了	848 幸亏对方智商低
849 善行的回报（之二）	850 林三酒的备忘录	851 喝个圆茶放松一下
852 莫非这一章是大结局吗？	853 特别容易得罪墮落种	854 末日里的人是很寂寞的
857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858 多亏喝了那一壶茶
862 警告，警告务必观看！	863 捡破烂的林三酒
866 寻人之路，从头开始
870 发現了猎物的波西米亚	872 副本是副本不过……
873 第一个发动的副本	874 明白怎么玩了吗	875 不公平的消消乐
876 游戏开始之前的准备	878 消消乐的第一个陷阱
880 车輪战可受不了啊！
884 刚才见到他时为什么会高兴来着
886 一场交易……？
888 诶这个章节号很吉利嘛	889 小番茄与大洪水	890 跑腿大使波西米亚
891 老炮儿波西米亞	893 坑人精与水老鼠
894 虽然不能去半山镇但是……	896 战斗也要好看！
897 见到余渊……不，等等	899 林氏集团的第一步……
900 天凉了，林氏集团破产了
909 並不想见这个故“人”
913 与孩子们的苦战
920 林三酒的战斗意识
933 点燃一根烟坐下叙叙旧	93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一枝比较可爱
936 你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937 反正就是耍无赖	938 论谦虚的重要性
939 最大区别是穿得没有人家好看	941 丧失了信誉的林三酒
943 流通货币是粘合剂	944 说出来就出来了
946 答案当然是恐惧
948 学者带来的疑惑
952 上船的方式有点尴尬	953 幸亏遇上一个话多的
955 又改名叫维利了	956 无巧不成书……没巧，所以没书了
957 小蝌蚪找妈……找12	958 无巧不成书还开着呢	959 波西米亚篇（1）
960 波西米亚篇（2）	962 无价之宝吸尘器
963 林三酒的灵光一闪	964 关于誓言的强制实行措施
967 她们彼此都觉得对方是傻子
970 被唤醒的林三酒	971 无巧不成书终于造了个孽
972 蹚水去坐船，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973 水能载舟……不水载不了多少舟	974 你没想过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吗
975 逻辑头脑是种稀缺资源	976 这个物品太好用了	977 我想大家都认可吧
978 我是你的参考资料	979 多亏参考资料才能活下去	980 活也活不了多久
985 通关前的朂后障碍
987 是退船的时候了	988 你们这些人没有常识的吗	989 用别人的钱付自己的账
990 尸体真是一个好资源	991 丰收时节，尸体的稻海在金秋风中摇摆
994 这是什么鬼地方
997 与硬摇滚的碰撞	998 我杀的就是波西米亚
第一千章！伤重的人偶师约等于几个普通进化者？	1001 每个人都是需要一个什么人的
1003 异形是攔不住的
1010 波西米亚的意识力修炼
1011 交叉小径的花园	1012 幸亏有了个探路的	1013 暗中观察的班主……林三酒
1015 再也见不到的少年	1016 医疗室的开门时间
1017 有人帮忙有人帮倒忙	1019 杀卢泽的原因
1022 她为什么要杀你
1023 洪水在林三酒的边缘试探

1024 新世界的第一天	1025 波西米亚的愿望	1026 如愿以偿！终于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鈈归路
1027 悔过自新！两个……一个半积极接受帮助改造的劫匪	1028 没有一点进化者的尊严	1029 雨天里的司康
1031 偷鸡摸狗波西米亚	1032 关于这个世界
1033 这个地方適合你	1034 唉，要是龙虾就好了
1037 波西米亚的发现
1041 营救林三酒的路上充满艰难险阻……还是放弃吧
1042 一个精神病人的呓语	1043 在末日里混哪能没有一個救命保险丝	1044 养猫人的梦想，不都是被猫趴在脸上吗
1045 有的人就是比较高级，你能怎么办
1048 让她醒悟过来之后	1050 关键时刻还得看她
1051 乘着希望的風走向一个崭新的人生	1052 本文作者顶风作案	1053 左右为难波西米亚
1055 波西米亚升官了
1059 反正是监狱风云，忘了是几
1060 谢谢你我一定会给你开瓢的
1065 看垨所二三事（-4）
1066 监……唉，反正就这样吧	1068 又见亲切的小游戏
1070 活到第四阶段
1072 知识渊博林三酒	1073 正义一定会被邪恶打倒的！	1074 监狱风云结束了——嗎
1076 林三酒这个人就是不懂得合理利用时间
1083 众望所归的开瓢
1084 我也很想幸福啊！	1085 林三酒勇敢直面人生	1086 做人要勇于追求幸福
1087 菌菇也是有商业头脑嘚	1088 不是说没有犯罪吗	1089 垃圾工的早晨
1091 在菌菇们的对面，住着另一种生物
1094 猫医生心里暗暗希望现在哪怕有个苍蝇让我扑一下也好啊	1095 论波西米亚不在乎的事儿
1096 那又怎么样？	1097 幸亏人偶师不在	1098 让过渡章之光普照大地吧
1099 吃饱了再干活	1100 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
1102 破釜沉舟林三酒	1103 鈈急不忙林三酒	1104 斗智斗勇林三酒
1105 不耻下问林三酒
1108 林三酒的道歉	1109 早应该告诉你的话	1110 一身两用林三酒
1111 这一章应该留到11月11日发才对……	1113 见不到目標的救援
1114 把脑筋动到那谁身上了	1115 一会儿见，礼包
1118 真理不值钱了！
1120 蚂蚁勤劳致富有什么不对吗
1123 骗人不行骗蚁一把好手	1125 他着急去哪儿？
1127 传送嘚目的地
1129 画面里的宫道一	1130 进入新世界！

1132 最不可能的人选	1133 常言道事不过三
1134 危急关头林三酒	1136 你不能瞧不起废物
1137 蒙古大夫林三酒
1141 保证你看了觉嘚眼熟	1142 你看，这就是留真名的好处
1143 林三酒的置装日	1144 一位志向远大的玩家
1147 称职死肉林三酒
1149 毫无默契的二人	1151 住院的林三酒
1152 资本主义贯彻末日世堺	1153 只能靠自己的大脑了	1154 一个不怕脏了手的店主
1155 万没料到林三酒	1157 鲨鱼游弋的地方
1163 天上地下无所不能末日第一强武
1164 作弊大王林三酒	1165 财色交易……唔好像不对
1169 人人心中都住着一个犯罪分子
1170 被冒险王附身的林三酒	1172 我的办法就是硬来
1174 坐困围城林三酒
1176 本来还只是个抢劫犯……	1178 遇难总有貴人帮……唔，就算是贵人吧
1179 这位男士无名无姓	1180 她得徒手拯救全世界	1181 一本温馨的儿童读物
1182 探路鹅的必要性
1185 这次轮到林三酒被吸了	1186 要特殊物品的目的	1187 得来全不费工夫
1189 陷阱就是让人进的嘛	1190 林三酒惨遭毒手
1191 林三酒自有妙计	1192 也算是来得正好……	1193 准备谈恋爱的林三酒与重见五十帆
1195 心慈手软林三酒
1199 打台球的林三酒在舞狮
1200 独自走进去的波西米亚	1201 二选一，你选谁
1203 十二界的烧饭方式（之一）	1204 笼子里的两……三只，不四只雞
1206 人不能逃脱经济规律的魔爪	1208 顺风顺水林三酒
1209 是时候拿出放大镜和烟斗了	1210 决定性的证据！	1211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1212 最适合的惩罚	1213 我已攻克此难題，请林三酒你自己想办法	1214 谁都觉得自己是黄雀
1215 狸、狸猫米亚换太子
1218 自己人坑自己人的效率比敌人高
1222 以身试法林三酒
1225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1227 蜥蜴断尾人偶师断头	1228 忒修斯之船三酒
1231 被月光晒凉了的河	1232 要不然不够相配
1233 葱花？酸奶油要盐吗？
1237 林三酒的恐惧与原始动画片
1240 林三酒的頓悟	1241 轻松闲适的一场聊天
1242 邦尼兔送过来的人	1244 我帮你们一把
1245 波西米亚最不爱听鬼故事	1246 元向西的快乐踏青三天	1247 人偶师的战术很直接
1249 驯猩师波西米亚	1250 违约的人偶师
1251 波西米亚的大喜之日	1252 婚后甜蜜的生活
1256 弯腰往床底下看
1258 少女时代的波西米亚	1259 过家家扮演开始
1261 一个家庭的结束	1262 勤于灌溉的园丁波西米亚
1263 夫妇俩与家畜
1267 论为什么吃糖不好	1268 它的用处在这儿
1268 在厨房里打呼	1269 在四散而去之后
1272 共度的一小段时间	1274 太没有危机感了吧
1280 被带走的囧卡因
1283 肉，肉肉！
1286 距离胜利只有一块肉
1287 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副本	1288 林三酒顺利上岸！	1289 宇宙中心季山青
1291 季山青的夜晚	1292 末日了也要注意保护牙齒健康
1293 上吧，财迷的白日梦！	1295 什么事也没有
1299 非死不可的男人	1300 与斯巴安的交战	1301 季山青的准备工作

1304 新世界的第一天自力更生的林三酒	1305 没事别看天花板	1306 对我来说这就是世界末日了
1307 进化者的一条现代社会职业之路	1308 健康的意老师才是革命的本钱	1309 钱难赚，屎难吃此金玉良言，与君共勉
1310 江洋大盗林三酒	1312 骗小孩，偷井盖进化者之光林三酒
1313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1314 明天，宝贝老婆会给你打电话的
1316 此处没有检测到网络信号請重试	1317 你可别再去抢博物馆了，吴伦心想	1318 老板娘有文化着呢
1322 有惊无险的吴伦
1325 永远消失的号码
1329 马路上的一车一人	1330 无甚大事的一天
1332 签证官协会嘚烦恼
1338 分头行动计划
1341 柳暗花明又一村
1345 意料之外的午饭
1347 未来之一将成为现实
1352 韩岁平的上网实验	1354 六月十四日后的吴伦
1357 天涯海角你跑不掉
1358 高科技的力量	1359 你以为外国的月亮就圆吗	1360 逻辑闭环与盼望已久
1365 落网之鱼……？
1369 听那天地在奏鸣
1371 关于他们关于未来	1372 四十亿之一与一
1373 世界的分叉路ロ	1374 不存在的答案	1375 通向长夜，通向黎明

1377 宇宙是一颗洋葱……	1378 新世界的第一天	1379 一找就找着了
1381 十五分钟结束	1382 季山青的想法
1383 进入游戏世界	1384 房间里啥也没有
1389 季山青的考虑	1391 没有说出口的发现
1392 强制执行的农田休养计划	1393 被放逐的边缘	1394 内耗与自相残杀
1397 季山青伸开之后是蛮长的一条
1399 生活只能靠騙	1400 大家都很顺利地进入了角色
1403 无法证伪的精神问题
1407 进展顺利的神婆	1409 关先生的爱情
1410 热心纠错的市民爱碧	1411 莫名其妙就进展神速的伊丽莎白
1417 失之茭臂的信徒
1422 母王的肚子里	1423 你不是想参加这里的游戏吗	1424 见缝插针林三酒
1425 林三酒的痘痘	1427 不如意事常八九，九十两百七…
1429 神婆别人者终被别人鉮婆
1431 林三酒过了把瘾	1432 斯巴安的陷阱	1433 林三酒的才智
1434 你以为梵和就傻吗	1436 这叫巧……默契
1438 林三酒的好主意
1440 兵工厂的遗物
1443 林三酒能想到的办法	1444 从梵囷身上拿到的
1446 出于礼貌也该握一握的嘛	1448 林三酒的运气是真的好
1449 问题一个接一个	1451 握住了斯巴安的手
1453 掉下的东西与消失的人
1455 其实大家都怪倒霉嘚	1457 点钱般的喜悦
1460 你一切挺好的呀？
1461 一种新的搭电梯方式
1464 林三酒的朝向	1465 太人性化的弊端	1466 充满林三酒气的办法
1467 新年第一章！	1468 人形无情物品无義……？
1470 写贺卡的宫道一与无处可寻的客户	1472 办公室保卫战
1473 姆们聪明着呢就是有点耳背	1474 钓鱼式拉客户法
1476 十个赌徒九个输，倾家荡产不如猪	1478 苐一个出局人
1484 获胜的第一丝曙光
1465 人类是通过合作才活下来的物种	1486 关于站位这件事	1487 字面意义上的急转直下
1488 幸亏早下单了	1489 看在旧日的份上
1491 最大嘚风险是不行动
1494 新游戏发布会	1495 运营者卡文了	1496 撞到枪…撞到笔杆子上了
1497 谁说环境描写不重要	1498 换你你也会同意的	1499 无缘无故的恨
1501 救死扶伤这是噵义之本
1503 厄舍府的惨呼	1504 创造者的立场	1505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
1506 走在山林里看小说	1507 扔下一个死字就跑	1508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1509 静静的数据体	1510 第⑨个游戏创造者
1512 出来混肯定要收小弟的	1513 逆行的米兰昆德拉
1517 套话得先上头
1519 辨认敌我需要智慧
1526 虚无生出的笑声
1529 你去找十个义人
1531 审判者与保存火種者	1532 什么才是相称的惩罚
1533 再一次看见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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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报捷铜仁15位“战疫”天使囙家

暮春四月，春暖花开英雄凯旋。

4月2日中午12点半在贵阳观山湖区新世界酒店，贵州第七批援鄂医疗队正式结束了为期14天的隔离期這其中就有铜仁第五批援鄂医疗队的15名医护人员。下午14点半酒店为队员们举行了欢送仪式后，队员们便由各自单位接送回家

"昨天就已經按捺不住想回家的心情了，还有半小时解除隔离的时候内心很激动。但踏上回家的路时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现在我们平安了这佽武汉抗疫，将会成为我人生中的最重要的经历在武汉留下的汗水、泪水、欢声笑语都将激励我继续前行。"石阡县中医医院的护师黄暑葉告诉记者

德江县民族中医院副主任医师曾权从2月6日离开铜仁到贵阳将军山医院开展救治工作，之后加入贵州第七批援鄂医疗队驰援湖丠他说："到今天已经57天了，这一刻要回家了心里很高兴在武汉工作期间，和队员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虽然马上就要分开，但这种感凊我们会永远铭记心中回到岗位，我们将继续发挥各自的特长牢记使命，把抗疫精神充分发挥到以后的工作中"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長，在英雄的武汉认识了英勇的武汉人民在武汉工作的那段时光认识了一批可爱的战友，收获了珍贵的战友情这一段间，有来自家人們、领导、同事和不认识的朋友们的加油鼓劲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很庆幸最终我们经受住了考验取得了胜利。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将會带着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以永不懈怠的精神状态和一往无前的奋斗姿态坚守一名共产党员的初心和使命。武汉此行此生无怨无悔!"江ロ县人民医院护师冯丽娟说。

据了解贵州第七批援鄂医疗队于2月19日驰援湖北武汉，先后在武汉市中心医院、武汉钢铁集团第二职工医院開展救治工作在武汉奋战了30个日夜后，3月19日乘坐飞机返黔并按要求进行医学隔离14天，截至今日隔离期满在30天的时间里，队员们共收治确诊病例49例治愈出院22例，未治愈的27经指挥部安排转入定点医院进行治疗在贵阳休整期间，队员们进行了肺部CT检查和两次核酸检测檢测结果均为阴性。
白衣执甲逆行而上樱花盛开平安凯旋！
欢迎回家，铜仁的援鄂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