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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痴苦·爱别离（上）
　　，星期四，大雪。。e46de7e1bcaaced《》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岳书白告诉我，他找到了适合我的骨髓配型。他很高兴，高兴得就像个小孩子。　　我问他，对方是谁？他已经同意要捐献骨髓了吗？。3a066bda8c96bf0a43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下一秒，他突然就止了笑意，整个人僵硬得好像一个提线木偶。　　他不肯回答，支支吾吾地拉我出门说，先别管这么多，赶紧去医院，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和老钱来办。。ef840f0c74a814ec9237b6ec《》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然后，我就见到杜若珊了。。e2ef524fbf3d9fe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真的就是杜若珊。。6680《》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又是冬天，天很冷，阴沉沉的，刮着干涩的风。上海很少有这样干燥的寒意，像是一把生硬的刀子，划在皮肤上，疼，却没有血，不着痕迹地干净。。50c3d03ee6a220679da　　岳书白把车径直停到了医院地下室，他送我进电梯，说让我先去钱伯伯的办公室等他，他要去门口接个人。。670e8a43beaca97b3e19189《》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很不幸的是，我没有听他的话。。fe4《》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而幸运的是，正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我才及时地发现了这个，又将被他试图隐瞒的惨烈真相。　　我看见岳书白长身独立地站在医院急诊大厅门口，杜若珊被他揽着，背影姣好而倩丽。她的头发很直，散乱着，被灌进来的北风吹得缭乱，夹杂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吹拂到脸上，却也遮不住那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3ed2ab08e18053ae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缺席岳书白生活整整五年，现在又突然出现，一切就像是计划好了的。。cb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岳书白口中的那个骨髓适配者，不过单从他们俩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程度来看，她更像是回来找岳书白结婚的。。a5cdd4aa0048《》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很多年前了吧，具体多久，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原本就是要同岳书白结婚的。就像我爸把我托付给岳书白，岳书白答应我爸要照顾我，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听玉珍姐说，杜若珊，是岳书白他爸亲自相中的准儿媳妇。在我见到她之前，玉珍姐吹嘘那是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女子，像我们这种闲杂人等，往她面前一杵都会自惭形秽到买块豆腐撞墙。。b1eec33c726a6d5f9b32c《》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从家世背景，到学位资历，不管是哪一样，单挑出来都是天造地设。看得出玉珍姐是很满意她的，有事没事就在护士台纠结一帮子小护士，长吁短叹地说杜若珊如何如何不容易。什么“你看看岳书白啊，还没升主任，为了教授职称天天加班，见了我们都不带打招呼的，也就是人家杜小姐了，夜夜捧着保温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门口等，这一坐就是一整晚……”。115fa242f　　旁边的小护士还要跟着起哄，一个劲儿地说什么真的啊真的啊，什么有好几次值班护士都来换岗了，岳医生还没从手术台下来，那个杜小姐就这样靠着长椅睡着了……。ac1dd209cbcc5e　　说实在的，我觉得玉珍就喜欢添油加醋。在这个医患关系如此紧张的年代，谁还会把“医生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挂在嘴边？成天说岳书白怎么怎么不容易怎么怎么敬业，她看出来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f8f9de《》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过很快的，杜若珊就不见了。整个医院，再也没有人见过她。。a64c94baaf368e18　　说不上讨厌，但平心而论，我的确不喜欢杜若珊和岳书白在一起。那是一种莫名的怒气，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卡着你的喉咙一般，让你愤怒到窒息，却也只能无所作为。。ef575e8837　　所以，在确定杜若珊跟着岳书白走进电梯间的那一刹，我转头就跑掉了。　　我不想再呆在他们俩出现的地方，一刻也不想。。6ec6a3150c　　整个房间被我弄得一团糟。枕头、书本、塑料杯……自从知道我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喜欢摔东西，岳书白就收走了家中一切易碎物品。就连寻常的锅碗瓢盆都换成了最安全的搪瓷，惨白的伪装下是腐朽到极致的内心，仿佛就像是我，虽然有着二十岁的外表，可躯壳其内已经颓败到不堪一击了。　　仿佛是注定了，那本日记再一次被我摔了出来。。7dcd340d84f762eba80aa538b0c527　　被风吹过的哗哗页码，泛黄的纸张，被洇开的墨水痕迹，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最直白的嘲弄讽刺。。13fe9da6d184dbf1232f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很奇怪，在辨认那些斑驳陆离的模糊文字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本日记仿佛是有生命的。粗糙的纸张年代久远，还有那蓝黑色的洇湿墨迹，就像是寄居了那些在第三世界里游走的、无处安放的灵魂。翻阅它，我都觉得像在照一面镜子，镜中的人有着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轮廓。纸上所卸下的每一个字，每一处笔画，都像是与那样熟悉的自我在进行清谈。。6fb0a03bb19f2d8d952　　日记里的那个女孩子——我臆断她一定是个女孩子——我可以想象她拥有像春日桃花一般俏丽芬芳的容颜。在最初的那几页上，她清秀绮丽的笔端洋溢的都是满满的快乐。这让我想起从前和岳书白在一起的日子。。e5b8e1ffc《》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过就是在几天前，他还会抱着我，任由我吊着他的脖子，像扛小猪一样地把我扛回卧室，按在沙发上挠痒痒，嘴里故作严厉地吼着，快点，快点把苹果给吃了听见没有！。68d30a9594　　那应该，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吧？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临睡前最后一眼也是他。看着他挤眉弄眼地怪笑，看着他神情严肃地坐诊，看着他鬓角的白发一天一天地增多，然后担心时光的脚步会在他的脸上留下刀刻斧拓。。2bb232c0b13c58《》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安逸，富足，那种幸福，幸福地就像一场梦一样。。49ae49a23f67c759bf4fc791ba84　　只是我没想到，越美好的梦，醒得，也就越快。。d9d4f495e875a2e075a1a4a6e1b977　　日记里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如此。整整三页，反反复复，她都只是在写一句话：我姓杨，我姓杨，我姓杨……模糊潦草的笔迹，会让我联想到那种木然无措的声嘶力竭。。da0dd　　我猜，她应该是想要迫使自己去相信什么。从之前的文本推断，她的名字叫做杨曦，木易杨，晨曦的曦。只是就面前的这一篇来看，这笃定，不会是她的真实姓名。。a8f11f　　她说她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她全部的快乐和希望。她给予了他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的信任，不管不顾地盲从，哪怕全世界都说那个人有错，可只要他否认，她就会相信。。b5b41fac0361　　她说那个人对她很好，宠着她，顺着她，哪怕是为她去死也不会迟疑。她问那个人为什么，他说是因为她，然后，她相信了。。500e75a036dc2d7d2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说……。53e3a88f14b84d61c610《》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没有再看下去，因为岳书白已经破门而入，不管不顾地大吼：一声不响地就跑回来，你到底在搞什么啊！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2a084e55c87b《》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莫名的看着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暴躁地就像一头刚刚被激怒的雄狮。　　这么大的动静，我居然什么都没有听见？！。1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地狼藉，扫过倾倒的茶杯，扫过破裂的枕套，扫过被濡湿浸泡彻底的各种专业书籍，最终定格在了我手里的那本日记上。。30《》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看见他眼底仿佛有火再烧，灼灼地蒸腾上来，几乎可以把人燃成灰烬。　　他用手狠狠地指向我，谁让你动这个东西的？！。ede7e2b6d13a41ddf9f4bdef84fdc7　　我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不喜欢杜若珊。。d34ab169b70c9dcd35e6　　他愣一愣，仿佛没听清，问，你说什么？。f033《》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扯着嗓子喊，我不喜欢杜若珊，如果是她的骨髓和我适配，那我宁可死掉！　　他猛地抬手，打在我的脸上，清脆的声响，很重，很疼，扇得我眼冒金星。　　他怒喝，声线的鼓噪，震得我耳膜生疼。他说，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6　　我呆呆的望着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摔门摔得整个墙面都在发震，天花板上的吊灯微微颤抖着，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f9028faec74be6ec9b85《》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变得清晰而明了起来。。a733fa9b25f33689e2adbe72199f　　我想岳书白应该是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很早之前就该作出的决定。在他答应我父亲把我带离香港的那一刻起，他就在错误的迷途上越走越远。。dc6ac40d2adba6a11d　　我原先特别不愿意让人说我是个累赘，虽然这话我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从神经科的陈大夫，到我的主治医生钱伯伯，就连护士长玉珍姐，也有意无意地抱怨过说岳书白总不能把一辈子都这折我这样一个小丫头身上。。6bc24fc1ab650b25b《》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但是岳书白不这么认为，至少在今天之前，我是这样想的。他执意要把我留在身边，执意为我寻找适配的骨髓，执意地在为我未来的“婆家”操着不该操的心思。。285e19f20beded7d21　　可是现在，他跟我说，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757b505cfd34c64c85ca5b　　所有的一切，在那些美好的绚烂绽放过后，都戛然而止了。生活是如此，日记里的故事也是如此。。14bfa6bb14875e45bba028a21ed3804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重新翻开那本日记，我看见那个女孩在日记里忏悔，字写得很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后悔了。她说她错了，为她曾经错误的以为。譬如，她以为那个人真的是为了她，为了她，可以放弃整个世界；譬如，她以为所有的信仰都是源于爱，因为爱，所有不能改变的都可以被改变，所有不能饶恕的都可以被饶恕；还譬如……。1a5b1e4daae265b790《》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没有写下去，字迹被泪水模糊了。。57aeee35《》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想起岳书白曾经说过，信仰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因为信仰，所以才有了那些史料中所记载的，不顾一切舍生忘死的坚持。。d56b9fc4b0f1be8871f5《》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还说，爱是人的一种缘遇，阳面是付出，阴面是索取。当你的世界转到阳面，那你周围都是春暖花开，因为你给予别人，而别人因此感到快乐。所以，你也一定会是快乐的。　　我曾经断然地认定岳书白是快乐的，尽管我麻烦了他这么多年，尽管杜若珊不告而别，他依旧是快乐的。我认为他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一样，需要他每天早晨叫我起床，需要他送我去医院复查，需要他安排我所有细碎的点点滴滴。。115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生活在阴面里那样久，久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长满了霉菌，一点一点，蚕食着剩余不多的精力和良知。。a9ab3b6ce2b9《》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而现在，我想我是明白得太迟了。。df263d9962《》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不需要我，只是可怜我。这么多年，他这样照顾我，不过就是可怜我。他可怜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可怜我有毛病，还喜欢随便乱发脾气，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同我计较。即便我原本就活不了多久，即便我原本与他就没有什么关系，可他，还是愿意这样迁就我。。6a9aeddfc689　　阖上日记，我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没有了方才的压抑窒息，就连脸颊，好像也不那么火辣辣地疼了。。45c48cce2e2d7fbdea1afc51c7c6ad2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a880faf6fb5edc《》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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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嗔痴苦·爱别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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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类别：穿越作者：冷香书名：
更新时间： 23:31:59本章字数：2858
　　夏天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我已经吩咐厨下准备好了一些精致吃食，摆放到后院中的石桌上，又从酒坊里买了几坛子好酒，放在石凳边，然后便走到门边，等待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　　当夕阳开始慢慢隐落到大山当中时，我看到披着一身霞光的林步微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我走来。以前不曾那么仔细看过他，现在隔远了看起来，才发现他真的好瘦，几乎纯粹就靠一身骨架才撑起了那一身白色衣衫。然而那种与生俱来的谪仙气质却是任凭别人如何也无法模仿的。现在沐浴在晚霞之中的他看起来更显得不真实，熟悉的温柔笑容却时刻不忘挂在脸上，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定感。　　“阿舒……”我听到他在唤我，眼神低垂望着我，无数情愫酝酿其中，却一直隐忍，没有发泄的出口。　　我踯躅片刻，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称呼，谁知道遍寻大脑，也没找到一个，微微恼怒，自诩聪明的我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搞不定。于是犹豫着唤出了曾经的称呼：“恩……大哥……”　　我看到林步微眼神黯淡了一刻，嘴角的笑意有丝苦涩。我的脸一下子通红，垂首看地，尴尬地搓着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亏欠了林步微，伤害了一个最纯净的人。　　“阿舒，怎么了，不请大哥进去吗？”　　听到大哥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　　抬起头，一眼便望进林步微的眼，其中的宠溺简直要把我溺毙。　　怕我难堪所以便这样委屈自己吗？我的鼻子酸酸的，但是却不敢表现出一丝悲伤。　　“那个……院中已经备好了酒菜，我们这便去吧！”我不敢继续望着那张脸，害怕自己的悲伤决堤，于是只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今儿个怎么阿舒那么扭捏，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大气的妹妹呢？”　　这是变相说明他会一直把我当做妹妹吗？他不愿意给我哪怕一丝的负担，这样心细如尘的人啊！如果以后谁真的有幸嫁他，一定不会有丝毫委屈。　　“哪有，大哥，今天我准备的可是上好的酒啊，你要不好好享受，可真是会辜负我的一番心意的！”我狠狠抽了一下鼻子，再次扬起脸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一枚自认为阳光的笑容。　　“为兄怎会辜负好妹妹的一番心意？今晚必定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石桌旁坐下。二话不说，我先拎起了地上的一只酒坛子，开了封口，颇有点英雄气势地帮林步微和自己面前的大碗满上了酒。　　今晚喝酒我特意不用那些文绉绉的小酒杯，配得上烈酒的还是大碗啊！想想那些梁山好汉，那喝酒的架势才配的上英雄的身份嘛！虽然这行为在那些讲究的人眼中也许颇为粗鲁，但是我相信林步微不是那些被世俗眼光束缚的人。　　果然林步微看着我这几乎蛮横的模样什么也没说，诧异的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看到我举起了碗，于是自己也举起了碗。　　“干！”两只大碗在半空中相击，溅出酒水些微。　　我一仰头一碗酒就直接灌下喉咙，都没品出什么味道，只觉得从嘴巴到胃都在火辣辣地燃烧。然后我豪迈地把碗倒置，让林步微看看我已经干尽碗中的酒。　　林步微看着我，微微苦涩地摇摇头，然后也举起碗，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上下下，一会儿，他也放下了酒碗。　　“大哥果然好酒量！”我笑得夸张，我怕如果我不笑的话，眼泪会不争气地流下来。　　捧起酒坛子又要倒酒，可是酒坛子才刚接触到碗，就被林步微拦住了。　　“这样喝酒太伤身。”他的眼中有不忍和怜惜。　　“哈哈，就那么一次有什么关系，再说人生难得几回醉，说了不醉不归，要是真慢慢品，那就没有这个味儿了。我今晚就是要尽兴地喝，大哥你可别扫兴,权当舍命陪君子了！”我推开他的手，径自为自己和他斟酒。　　“来，我们继续！”我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等待了片刻，才看到另一只酒碗姗姗来迟。　　只一触碰，我便夺回自己的酒碗，又一口气喝完。两碗烈酒下肚，我的身子已经开始发烫，细微的汗珠渗了出来。抬起头，看到林步微也刚喝完酒。　　“这酒这样喝可不行，大哥要远行，做妹妹的不能没有祝福。来，这一碗，祝大哥一路顺风。有诗云：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大哥这样优秀的人儿，行走在外，必定能碰到知己好友无数。说起来，也算是美事啊！妹妹先干了这碗！”一仰头，第三碗下肚。　　“莫愁前路无知己，太难下谁人不识君。真是好诗！”林步微赞叹道，然后也喝下碗中的酒。　　“好，下一碗，我祝大哥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顺便写本名著名垂青史,哈！”第四碗。　　林步微也不说什么，只是乖乖喝酒。　　透明的酒水一次次被倒入酒碗，又一次次被饮尽。当一坛子酒见底的时候，桌上的菜却是一点都没有动。而我已经开始混混沉沉了。　　天真的暗了下来，一颗颗的星子被不均匀地洒在天幕上。我站起身来，试图拉过林步微，谁知脚步蹒跚，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还好下一刻，我已经被林步微接在怀中。我朝他嘿嘿傻笑了下，兀自站了起来，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你知道吗，我们看到的这些都不是真的星星，而是很久很久之前星星发出的光。你说以后我们两个天各一方，会不会也像这星星离它们发出的光一样远？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够再见吗？”　　“阿舒……”模模糊糊间我听到林步微叹息似的叫唤着我的名字。　　从今以后，我还能够再次听到阿舒这样独属于他的称呼吗？　　“答应我，今晚绝对不要是我们最后一次像这样开怀痛饮。”我已经记不清我说这句话时是怎样的表情，只记得那时候喝下肚的烈酒终于化作眼泪滚滚而出。　　“好。”林步微的声音不响却很坚定。　　“嗯，那就好。明天我就去树下埋一坛子酒，等你回来，我们再一块儿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极喜欢这首诗的意境，但是我却不要这样的心境。”语义间有了撒娇的成分，然后我吃吃笑了起来，泪珠却一滴滴砸下来。　　“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觉得我真的醉了，我已经看不清林步微的表情，可是我真的想再看他一眼，于是伸手揉揉眼睛。没料到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围。　　“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陪你过今年春节的。”　　“恩，不许说谎啊！”心才安了下来，我便被铺天盖地的睡意征服。　　“好。”林步微最后这个字，我几乎已经听不清楚。　　梦中，我还听到悠扬的箫声。箫声时而近，时而远，不变的是那贯穿于整首曲子的淡淡哀愁，弄得我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神智迷糊间努力分辨，依稀便是梦回的曲调，只是原来欢快的曲子如今却蒙上了离别的阴影。　　等我再次醒转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层被子。因为宿酒的关系，头痛欲裂。一转过头，便看到石桌上还整齐摆放着的菜肴，一切都还像是昨晚的模样，只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我闭上眼睛，克制着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院中有轻微的脚步声，但是我没有睁眼。　　“姐姐，林公子要我把这个送给你。”我听到妖儿闷闷的声音。　　“是什么？”我睁开眼睛，看到妖儿怀中抱了一把朴素的古琴。　　这不是林步微惯用的那把琴吗？我从妖儿手中接过琴，用手摩挲着琴身的木质材料,轻轻拨动那几根细细的弦，几个单调的音节突兀地炸在空中。　　我想起林步微拨动琴弦时优雅的样子.他弹琴的时候，阳光总是很明媚，花瓣总是飞飞扬扬，鸟儿蝶儿也总是在他身边流连。　　才刚刚分离，便已经开始想念。　　“姐姐，我把护身符给他了。”妖儿略带羞涩。　　“送出去就好，现在想来,只会觉得当时还不够虔诚啊！”　　我起身，抱着琴进屋，锁上了门，　“妖儿，今儿个要我一个人待会儿吧，谁来了我都不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