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闽江学委书记(亲爱的爸爸有人出书证明您早就参加中共地下党的工作啦）咪咪
第四章 闽江学委书记(亲爱的爸爸有人出书证明您早就参加中共地下党的工作啦）咪咪
第一节 领导接见受宠若惊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随着国民党福建省政府由永安迂回福州，协和也于1945年10月底从邵武搬回原址省城魁歧。但由于校舍需要较大的修缮，协和大学一时还不能上课。马玉銮便乘隙把曾焕乾携带回家，让刚从上海回榕探亲的父亲马杰义和邻居亲朋一览她的心上人的风采。
傍晚，曾焕乾正在客厅里同未来泰山马杰义、未婚妻马玉銮拉家常，忽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闯进门来。
"你找谁?"马玉銮问少女。
少女细细地看了曾焕乾一眼后，用小手指之，答道："我找他!"
"你找他何事?"玉銮感到蹊跷。
"我的两位堂兄请他马上到我们家，有要事商议。"少女涨红脸说。
"你的两位堂兄是谁?"马玉銮又问。"何友礼、何友于。"少女答道。
"你就是何友芬?"马玉銮明白了，笑着问。"何友芬正是我。"何友芬羞涩地点点头。何友礼、何友于兄弟家在上杭街十问角，是座巨型大合院，
结构复杂，规模庞大，五天井，五进厅，多侧房，楼上有阁楼，谁也数不清有多少个房间；而且房前是上杭路大街，屋后是下杭路大街，左右侧俱有四通八达的小街弄，爬上天窗在屋顶还可以走人，进退隐蔽，十分方便，是个最理想的地下党活动据点。曾焕乾随何友芬步入大合院，宛如进了迷宫，七拐八弯的，二了大楼梯后还要下个小楼梯，终于来到了一个颇为亮敞的客厅。早在客厅里等候的何友礼、何友于兄弟闻声同时站起来，一人紧握着曾焕乾的一边手。以示热烈的欢迎。
阵寒暄之后，何友礼说："今天之所以请你来，是因为有一位重要领导想见你。"
"哪一个重要领导?"曾焕乾急切地问。
"曾焕乾，我们分别一年多，今天终于又见面了。"未等何友礼回答，李铁已经走进来，边说边同曾焕乾亲切握手。
"原来是你11，曾焕乾坐下来后。关切地闽："这一年多您一切都好吗?"
"好，一切都好!"李铁兴奋地说，"自从去年8月离开邵武之后，我便被省委派往南平、古田和闽东一带协助；今年暑假期间来到福州，巧遇奉命来榕开展城市工作的庄征。经他请示省委同意，我便留下来协助他联系过去隐蔽下来的党员，开展发展组织、建立据点、筹集经费等项工作。今年8月，省委根据抗战胜利后的新形势，在闽侯县的一个山洞里秘密召开积极分子会议，宣布成立中共闽江工委(简称江委)，庄征出任书记，我为委员兼组织部长，孟起为委员兼宣传部长，林白、杨申生为专职委员。江委的主要任务是领导开展闽江沿岸的城市工作。闽江工委成立后，坚持以福州为基点，向外县发展的步骤，已经在学校、农村、工厂以及国民党军政机关中发展了一党贝，从而有力地推动了城市工作的开展。现在，江委为了明确分工，加强领导．开始整顿组织。除已成立的福安县委外，决定成立学生工作委员会(简称学委)，就以你曾焕乾为书记，何友于为组织委员，何有礼为宣传委员。同时决定成立调查研究委员会、经济工作委员会、福州第一市委、福州第二市委、林森工委等。江委内部分工，学委由我李铁分管。"李铁说到这里停了停，接着严肃地问："曾焕乾同志，你对组织上的安排分配有否意见?"
"我无条件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分配，没有任何意见。"曾焕乾站起来庄严地表态。
"没有意见就好!"李铁接着说，"我今天要同你说的话就这些。现在，有一位重要领导想见你!"
"什么?你说什么?"曾焕乾一头雾水，心里嘀咕：刚才何有礼说有一位重要领导想见我，难道不就是李铁吗?
"曾焕乾同志，我是说有一位重要领导想见你，你稍等!"李铁强调说。
"我不是领导，更不是重要领导，而是时志。"曾焕乾还在发呆，一位穿着光鲜长袍的壮年人风度翩翩地步进来，微笑着说．"不但是同志，还有点同乡!"
"同乡?"曾焕乾有点茫然。
"你是平潭人，我是莆田人，咱们都是东南沿海人，难道不是同乡吗?哈哈哈!"
"他就是江委书记庄征同志!"李铁在一旁介绍。
"啊!庄同志!"曾焕乾又惊又喜，心里道，"果然是重要领导。"
"曾焕乾同志，我们虽然尚未谋面，但两年前我在邵武时就知道你。李铁常说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不但可以出相，而且可以拜帅，能够独当一个方面军的领导工作，所以江委一致赞成你出任学委书记。不过，学委的任务很重，没有全身心投入．是无法完成的。因此，江委要你本着\革命第一、学业第二\的原则，自现在起便从协大脱产出来，同我们一样当一个革命家，专心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不知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曾焕乾不假思索地高声回答。他入党时就做好了一切服从组织决定的思想准备，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何况只是放弃学业!
"回答得很干脆。"庄征站起来，边走边说，"现在有一位重要领导想见你，我出去陪同他进来。"
"重要领导?"曾焕乾见说又是一愣，心里暗忖道．"庄征已是一级党委的重要领导，而庄征口中说的需要由他陪同的重要领导就非省委领导莫属了。"
仿佛事先为曾焕乾接见贵客排好队，只一瞬间，庄征便领着一个陌生人步进来。
这位陌生人年约三十三四岁，身材短小瘦削，头顶黑色礼帽，身着青灰色长袍，鼻梁一架着一副金边近视眼镜，两只手的中指皆戴着超重的金戒子，倒是很像一位大商人。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庄征指着陌生人向曾焕乾介绍。
"岂敢，岂敢。"陌生人瞅庄征一眼，便向曾焕乾抱拳作揖道，"幸会，幸会。"
如堕五里云雾之中的曾焕乾有点不知所措。但出于礼貌，他也只好跟着抱拳作揖："幸会，幸会。"
"你就是曾焕乾同志?"陌生人坐下后问。
"是的。"曾焕乾点头回答后，也鼓起勇气问，"您是--""我就是曾镜冰嘛!"
"啊!曾同志，久仰久仰，曾焕乾有点受宠若惊，激动地说。
"李铁常对我说，他发展的一个学生党员名叫曾焕乾，是一位少见的文武全才。老实说，我开头很不以为然，总以为惺惺惜惺惺，大学生爱大学生，他难免有偏爱之嫌。但后来许多人都这样对我说，我就不得不相信了。特别是听了协和大学近两年学生运动的情况汇报，我虽然未同你曾焕乾谋面，却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而今天一见，看到你清秀而又和善的眉目之间所透露出的一股卓尔不群的勇武而又睿智的气运，更觉得你名不虚传。"曾镜冰同志喝一口茶后，接着说， "我在许多场合都说过，协大是一座民主堡垒，而架构这座民主堡垒的设计师是曾焕乾。"
人皆喜欢受赞扬，不喜欢挨批评，从3岁童稚小孩到90岁耄耋老人，不无如此。即使是谦虚谨慎的曾焕乾也不完全例外。他虽然一再叮嘱自己要把名利看得淡一些，坦到底不能做到淡忘的地步。他虽然平时做了许多好事，从来不喜欢自己说，然而，今天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当面夸奖，他心中也觉得甜丝丝的。不过，他很快地就清醒过来，忙道："那是省委正确领导和同学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曾镜冰听了点点头，心想还是学生出身的知识分子通情达理，他们文化水平高，接受马列主义快；他们工作能力强，能够胜任组织领导工作。于是，他逡巡了一遍客厅内的庄征、李铁、曾焕乾、何友礼和何友于等人之后，便感慨地道："积我18年的革命实践经验，深深认识到正确对待知识分子，是革命胜利的重要条件之一；没有知识分子的参加，革命的胜利是不可能的。在座大家都是接受了马列主义真理的优秀知识分子。我相信，有你们这班人主持，闽江学委以至整个闽江工委的工作，都会做得既扎扎实实又有声有色。"
庄征见说赶忙表态："我们闽江工委一定不辜负省委领导的期望。"
第二节 西湖泛舟 策划办会
1945年11月中旬的一个午后，双双坠入爱河的曾焕乾和马玉銮手牵着手，走过铺满温柔阳光的通湖大路，步入风景旖旎的西湖公园，来到了园内临水一块密簇簇柳枝掩映下的短石凳处相依相偎地坐着谈话。
马玉銮触景生情地道："有人说，七溜八溜，不离福州。我看这话说得多少有些道理。依闽江临东海的省城福州，毕竟比内陆县镇天宽地阔，景色秀丽，繁华热闹。"马玉銮感慨地说。
"谁说不是啊!"曾焕乾也感慨地说道："中国城乡差别确实太大了，贫富悬殊更是厉害。所以我们共产党人要起来闹革命，推翻三座大山，逐步实现共产主义，彻底消灭工农之间、城乡之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的三大差别。"
"何时才能实现人类最美好的共产主义社会呢?"马玉銮憧憬地问，"我们能活到那一天吗?"
"实现共产主义的具体时间现在还不好测算。但是，根据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共产主义一定会在全世界取得伟大胜利。这是我们共产党人坚定不移的信念。树立了这个信念，人就会变得大无畏，吃苦不怕，委屈不怕，杀头不怕。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一个人连杀头都不怕，还怕什么呢?"曾焕乾停了停，又说，"也许我们自己看不到共产主义，但是，我们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马玉銮见说，心中忽然怦怦跳了几下，脸红地轻声问。
"是的，我们的儿子，或者孙子，或者曾孙子、玄孙子总会看到的，我们今天之所以提着脑袋干革命，正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呀!"曾焕乾说到这里，忽然站起来，看了看周围，喃Ⅱ南自语地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他们是谁?"马玉銮惊讶地问。
"吴秉瑜和翁绳金。"曾焕乾坐下来回答。
"你约这两位协大同乡校友来和我们一起游西湖?"
"对。"曾焕乾接着又纠正说，"啊，不完全对，我是约他们两个来这里边游览边商量事情。"
"原来如此。"
马玉銮恍然大悟。她知道，受到省委和江委领导充分赏识、高度信任和破格重用的心上人曾焕乾当上学委书记之后，一天也没有闲过。他知道自己肩膀上担子的分量。连日来，他加班加点，三易其稿，起草了一份非常周全的《闽江学委工作计划》，上报给闽江工委，很快获得了庄征、李铁两位领导的批准。现在，他正按照计划逐项组织实施。因此，他今天约己来西湖并不是二人游，而是要同另外两位协大同乡校友商量实施细则。"哎哟!"在一旁沉思的马玉銮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回事?"曾焕乾惊问。
"石凳本来就太短，坐二人已经很勉强而你又一直往我这边挤，挤得我险些跌倒!"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来，你坐过来一点。"曾焕乾动情地说："你干脆坐我这里。"
马玉銮见说便坐在曾焕乾拱起的膝盖上着头脸，闪着湖水般清澈的蓝眸，等盼着他的热吻。
正在这当儿，一阵细细的嘻嘻嘻笑声，突然从柳树后隐隐约约地传来，耳尖的马玉銮顿时羞得"啊"一声从曾焕乾的膝盖上弹跳起来。
"你又怎么啦?"曾焕乾不解地问。"他们来了!"马玉銮红着脸小声说。"吴秉瑜、翁绳金，你们二位几时到的?既然到了怎么不说一声却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干什么?"曾焕乾走出来笑着问。
"我们想看一幕真人真事的爱情剧，深怕喊出声惊跑了剧中人看不成，"吴秉瑜、翁绳金大笑着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皆然。"曾焕乾反戈一击，道："绳金今年二十七，秉瑜也已二十五，都是到了该找另一半的年龄了，我叫玉銮明天替你们一人介绍一个女大学生如何?""此事不敢从命!"吴秉瑜摇头摆脑地说。
"此事岂可别人代劳?"翁绳金也一口回绝。
"既然如此，我就不瞎操心了!"曾焕乾接着挥手道："现在，我们一起划船去。"
四人上了船，曾焕乾在船后划桨，马玉銮在船前提一支竹篙点水，船便咿咿呀呀地犁开碧水驶进了广阔的湖中央。
翁绳金见马玉銮手中的竹篙在水里一上一下的，便笑道："我出一个民间谜语给大家猜如何?"
"好哇!"马玉銮首先响应。
"在娘家青枝绿叶，到婆家面黄肌瘦；不提起倒也罢了，～提起泪洒江河。"翁绳金念完谜面后道："打一物。"
"我知道谜底了。"马玉銮说。"是什么?"翁绳金问。
"就是这个。"马玉銮提起手中的船篙指指问："对不对?""给你猜着了。"翁绳金承认。
"这既是一首控诉封建礼教对妇女摧残迫害的好诗，又是一则形象生动的谜语。想不到翁绳金还有这一手。"曾焕乾称赞后，问道："我也出一则谜语给大家猜猜如何?"
"好呀!"大家都赞成。
"千锤百炼出青山，烈火焚烧只等闲；留得一身清白在，粉身碎骨心也甘。"曾焕乾说，"打一矿物。"
"我猜着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猜就着，便争先恐后说："石灰!"
"对。"曾焕乾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首歌颂革命者英雄气节的妙诗佳谜。我常常为石灰的牺牲精神感动得不能自已。我还常常想，我们从平潭岛走出来的革命者，应该有我们海岛的精神，那就是在惊涛骇浪中找生活的拼搏精神；那就是大海般的宽广胸怀，石牌洋似的坚定立场，石帆仙草样的顽强意志。你们说呢?"
大家见说都不做声，但心中如波涛翻滚，激动不已。激动之后，都默默记住曾焕乾这一节犹如醍醐灌顶的话。
见周边无别的游船，曾焕乾便抓紧时间开会。他首先概述了学委的工作计划要点，然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出了今日开会的主题。他说："我想成立一个可以公开活动的合法的群众团体，作为党的外围组织。这个群众团体的全称就叫\平潭旅外同学奔涛学术研究会\，你们以为如何?"
"拥护，拥护!"几乎不假思索，吴秉瑜、翁绳金便异口同声地高声表态。
已经参加地下革命活动一年多的吴秉瑜和翁绳金，他们今天的表态乃是发自内心的由衷之言，并没有一点盲从之嫌。他们知道，在国民党统治区开展革命活动必须有两手：一手是公开的斗争；一手是秘密的斗争。没有前者，就不能扩大革命声势；没有后者，就不能保存革命力量。无论是在平潭，还是在协大，曾焕乾都巧妙地运用这两手，使革命斗争形势一直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也知道，曾焕乾的人格魅力是不可替代的，加上他能文能武，多才多艺，先知先觉．使他在平潭学生中有很高的威望。有很大的号召力，有很强的凝聚力。由于海岛平潭小县只办到初中，凡念高中者都要来福州或其他地方，念大专院校更不必说了。所以，福州的所有高中、中专、大专院校几乎都有平潭籍学生。而这些学生唯曾焕乾马头是瞻。因此，学委书记曾焕乾要在福州各大中学校开展革命工作，没有比利用同乡同学的关系更容易更方便更快捷的了。然而，要经常将各校的平潭籍学生集合起来活动，没有一个合法的名义，在国民党特务横行的白色恐怖统治之下的省城是万万行不通的。一旦被怀疑，就有被秘密逮捕、秘密处决的危险。特务杀人是不需要经过法律程序的，无辜被害者根本无从申诉。正因为如此，曾焕乾才构想成立一个以"平潭旅外同学"为界定对象，以"学术研究"为宗旨的群众团体。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备校平潭同乡同学召集起来开展活动。
见大家各自低头沉思，马玉銮突然问： "我是福州本地人，并不是平潭旅外同学，我可以参加你们的学术研究会吗?"
"际虽然是福州妹，但你是我们平潭的媳妇，当然可以参加我们的研究会了。"翁绳金接着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但可以做会员，而且还可以做我们会长的贴心秘书。嘻嘻嘻!"
"你乱讲!"马玉銮不依了，忙从湖上掬一把水向翁绳金撒去。
"会长?"曾焕乾从翁绳金的玩话中听出某种不对劲，忙说："我不当会长，我不能当会长，你们两位也不要当会长，但可以当委员，翁绳金懂经济又善于理财，可以兼总务股。吴秉瑜马列主义书籍读得多，学院的张纬荣文章写得漂亮，吴张二人可一起负责学术股。黄花岗中学的林正光是运动员，出任体育股很合适，我昨天就同他商量办会的事。学院附中的进步学生陈东岚在旅外同学中有威望，请他当副会长。会长一职应该由林荫的侄儿、学院附中学生林从建来当。这样，可以利用他作为挡箭牌，以麻痹林荫，掩盖我们的革命活动。而实际权力则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至于我，可以在学术股下面当一名刊物编辑。你们以为如何?"
"这个办法高明。"吴秉瑜由衷地说，"囚为要婕我们的研究会成为合法的组织，就必须得到平潭县长林荫的承认。而我们让林荫的侄儿当会长，就容易得到他的认可和支持。"
"赞成，赞成!"翁绳金说，"让他的侄儿当会，林荫当然对研究会一百个放心了。如果我们需要活动经费，他也会支持。""我们当然需要活动经费，我们一定要向林荫募捐。因为林荫搜刮民脂民膏，富甲一方，有钱可捐；林荫出钱办研究会，使研究会更像官办团体。"曾焕乾接着说，"那么，由谁回去向林荫募捐呢?"
"由吴秉瑜回去吧!"翁绳金建议道。
见吴秉瑜微微点头，曾焕乾道："好，就由吴秉瑜带领一部分学习成绩优秀、政治色彩不浓的学生回平潭为研究会募捐。募捐的重点是林荫，向其他官员和商家募捐只是做做样子。秉瑜，你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吗?"
"可以。"吴秉瑜接着又补充一句："我将尽力而为?"
"那你明天就走，顺便带上这封信交给林荫。"曾焕乾拿出一封已经封缄的信出来。 \
吴秉瑜接过信见信封上的寄信人处只写"内详"二字，便问道："这是谁写给林荫的信?"
"自然是林荫的侄儿林从建了。"曾焕乾又嘱咐吴秉瑜道，"你回去见到林荫，就说是林从建会长派你回来募捐的。"
"是!"吴秉瑜回答后，又不放心地问："林从建本人知道此事吗?"
"那当然。"曾焕乾说。
原来曾焕乾已经找过林从建谈话。林从建是林荫的亲侄儿，受到林荫的关爱和资助，同林荫的感情很深，其政治立场同林荫是一路的，但曾焕乾要推举他当会长，他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岂有不出力方理?
"我还起草了一个\发起组织平潭旅外同学奔涛学术研究会宣言\，放在募捐簿的前面。吴秉瑜等下到马玉銮家里，由她交给你一并带回去。好了，我们今天西湖小聚就这样吧!"曾焕乾说着便拿起手中的木桨，宛如挥笔疾书，猛划几下，便使小船像一只飞鱼在平滑、光洁的水面上疾疾飘驰。碧盈盈的湖水，从船下向四周延伸着它的冰清玉洁，铺张着它的汹涌澎湃。
吴秉瑜、翁绳金坐在即将靠岸的小船上看着曾焕乾划桨，什么话也不再说，但心里却暗暗溢出一溜赞语："曾焕乾高明，实在高明，他事事都想得比别人周全。"
第三节 "吊脚楼"会一锤二拨
1946年4月下旬的一个阴雨绵绵夜晚，闽江学委党员干部会议正在闽江边的一座吊脚楼里秘密举行。
吊脚楼乃沿江而建的木构楼房，一头坐在堤岸上，一头伸出两根长长的腿踩在河套中。江水上涨，泱泱涣涣，淹没楼脚，涌进楼底，激起波涛，往往会使楼里人觉得自己正乘坐在游船上。吊脚楼一般都是一座连一座，挤挤挨挨的，宛若一长溜列车，正沿着江边缓缓蠕动。不过，作为学委秘密据点之一的这座吊脚楼，却是罕见的独门独户。其好处一是可防隔墙有"耳"．在这里开会、联络保密性强；二是前可行舟，屋后有路走，水陆两通畅，进退出入都十分方便。因此，今夜会议选在这里召开。然而，由于吊脚楼是"吊"着的，参加会议的10多个地下党员的心难免也是"悬"着的。
当该到的人都到了时，学委组织委员何友于说，今夜会议的参加对象是大中学校党支部委员以上党员骨干；会议的主要内容有二项：其一是学委书记曾焕乾做学委六个月工作总结报告；其二是学委宣传委员何友礼传达闽江江委"四?九"会议精神。套用曾焕乾的话，今夜会议叫"一锤拍二拔"，把原先打算分两次开的会议内容合并为一次召开。这个中的原由，是国民党反动派在抗战胜利后妄图独吞胜利果实，更加残酷地镇压爱国民主运动，更加疯狂地捕杀我共产党人，使我们要开一次稍大规模的会议都很不容易。
曾焕乾紧接着做总结报告。他说。六个月来，我们学委在省委和江委的领导下，利用组织同乡会、校友会、读书会、研究会等多种形式，在福州各大中学校宣传马列主义，传播革命真理，从而团结教育了广大师生群众，培养了一大批青年积极分子，发展了几十个学生党员，并在协和大学、英华中学、黄花岗中学、三一中学等校建立了党支部。我们在组织上发展的同时，十分注意党员"质上提高"。一方面根据城市工作处于敌人心脏的特点，实行积极的隐蔽政策，把"组织转入地下状态"；另一一方面，根据青年学生存在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弱点，强调在实践中培养干部，经常组织党员学习《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论共产党员修养》等整风文件，加强世界观的改造，不断进行组织纪律性和革命气节的教育，使党的组织得以巩固发展。
曾焕乾在总结报告中还表扬了一批先进单位和党员干部。其中提到平潭旅外同学奔涛学术研究会和吴秉瑜奉命回平潭为之募捐的事。他说，募捐本来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但去年11月吴秉瑜不辱使命，凭着他那一片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了富甲一方的平潭国民党县长林荫，使他捐出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款项。奔涛学术研究会就用这笔款项购置了大批进步书籍和刊物，还购进刊有毛泽东《论联合政府》、朱德《论解放区战场》的重庆版《新华日报&，供会员和会员的亲友借阅。进步书籍是指引人们走向进步的阶梯。通过个人自学、小组讨论和大会讲座，马列主义学说和中国共产党主张很快便为绝大多数青年所接受，使他们踊跃地走上了革命道路。忠实执行蒋介石"消灭共产党"决策的平潭国民党县长林荫，他慷慨解囊捐助奔涛学术研究会，其本意是以小恩小惠来拉拢平潭旅外学生。他哪里知道由他出钱赞助、以他侄儿为会长的奔涛学术研究会却是一个学习研究马列主义的学会，一个以帮助青年学生走上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革命道路的共产党外围组织。用他的钱培养他的掘墓人，是林荫始料不及的。
何友礼紧接在曾焕乾总结报告之后传达江委"四?九"会议简况。
日，江委在闽侯桐口召开干部会议，传达省委"二月会议"精神，总结江委成立八个月来的工作情况，贯彻省委提出的"赤手起家，自力更生"、"城市工作基本上为着农村服务"的方针，确定了以备大中学校为重点，广泛联系社会各阶层的知识分子、民主人士以及国民党军政人员，开展统战工作，以推动各条战线党组织的建立。会议提出，为争取民主，坚决反对蒋介石发动反共反人民的内战，必须保证实现组织上安全，不受破坏；培养基层干部20个，作为党组织的领导骨干；巩固福州，开辟外地15县；纪念"红五月"，筹募经费100万元等工作目标。会议要求广大党员、干部要在工作上不声不响地拼。江委认为，之所以要不声不响地拼，是因为：一方面过去长期隐蔽的城市工作方式满足不了新任务的需要，必须建立新的工作据点；另一方面闽江区域仍然处于反动势力统治之下，工作任务十分艰巨，所以这个拼是不同于大后方或解放区的拼，而只能不声不响地拼。这次会议增补曾焕乾、何友于为闽江工委委员。并且决定......
何有礼刚传达到这里，忽见负责望风的房东跑进来报告："江上有一只形迹可疑的游船，正向我们这座吊脚楼靠拢，显然有异常情况。"
大家都不觉得把目光盯住曾焕乾。处事不惊的曾焕乾神态自若地笑道："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不必紧张，请按原定的疏散路线有秩序地走!"
"是!"众人呼应着离楼而去!
第四节 文史书店办得红火
在绵绵阴雨中，曾焕乾牵着马玉銮的手，从江边吊脚楼跑回仓前山马玉銮家，已经是子夜了。正准备熄灯就寝之际，却听到有人敲门声音。
曾焕乾举手正欲开门，马玉銮突然抓住他的手，警惕地悄声道："且慢!"
"凭感觉，不像是坏人!"曾焕乾不以为然，但声音也很小。"你暂且躲一旁，让我对付!"
"笃笃笃"又一阵敲门声响起。"谁?"马玉銮问。
"我!"门外人答。
"哎呀，公盾兄，我就猜可能是你。"门一打开，曾焕乾便大步奔出门外，同郑公盾握手。
"焕乾，你我协大一别，又是快两年未见面了。"郑公盾反拉着曾焕乾的手进屋坐下。
"快说说这两年你的情况!"曾焕乾说。
"我从协大离开山城邵武后，便到闽北一个中学当教师，后来就应杨潮(又名羊枣，共产党员，省政府顾问，著名国际时事评论家)之约到临时省会永安工作。年初，杨潮被国民党哄骗去\谈话\后一去不复返，我便到集美中学任教。10天前，我突然接到组织上通知，要我即刻离校，所以我便回到福州来了。"郑公盾介绍说。
"福州的革命工作正需要你，回来好呀!"曾焕乾热情地说，"不过，你还是找个学校教书，以中学教员的公开身份为掩护最好一"
"当中学教员于我轻车熟路，所以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已经有人推荐我到省福中代课。"郑公盾接着道："我现在有一件事情向你汇报。就是前天晚上，有20多位思想倾向进步的好朋友在城里小聚餐，说他们打算在福州办个名为\大众书店\的书店．并且想让我当书店经理。"
"你答应了吗?"曾焕乾焦急地问。
"还没有。"郑公盾说，"我认为这个书店名字倾向性太鲜明，一开始就会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注意，希望换个名字。但书店的发起人王先生却坚持要用这个名字。"
"福州地下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曾焕乾强调指出，"那位王先生想在这个时候成立个农民大众党。因此，我劝你不要介入这件事。"
"我明白了。"
"书店是个重要的思想阵地，我们地下党必须占领这个阵地。"曾焕乾说，"因此，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是否可以设法开个地下书店，由上海运进一些\生活书店\、\新知书店\、\读书生活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新书，一方面供应福州地下党的读者阅读，另一方面供应嗷嗷待哺的其他进步青年。"
"我无条件地答应!"郑公盾接着建议道，"我想书店就叫文史书店，由我和潘文凤一同负责。潘文凤在福州海关工作，有许多优势。同时吸收陈毓淦参加，充当卖书人。"
"我同意你的意见。"曾焕乾表态后，站起来说， "夜已深，这里有客房，你就在这里过夜吧!"
郑公盾点点头，没有推辞。
过了两个月之后的6月中旬。也是一个万籁俱寂、阒无人声的深夜。厅上一阵又一阵"嘀铃铃"的电话声终于把酣睡中的郑公盾吵醒了过来。但是，当他从卧房竹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厅上准备接听时，对方的电话却挂断了。
"已是夜间12点一刻了，这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
郑公盾看厅堂横桌上的座钟，心里这样问着，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踱回卧房，上床躺着。他觉得很困，很想再睡。这两个月来，郑公盾既是"文史书店"经理，又是省福中教员，确实一天忙到晚，到此时真不希望有电话干扰他休息。他想把电话听筒拿掉，但电话是他和地下党组织之间的重要联络手段，要24小时保证畅通。他分析挂断的对方电话还会再打来，所以他躺在床上不敢睡去。不敢睡的他心里一直回想着这两个月来开办地下书店的事。
根据曾焕乾在两个月前那个深夜的指示精神，郑公盾等三位同志行动很快，不过两三周时间"文史书店"便在地下流动开了。进步书籍的购买工作由潘文凤负责。他本人在福州海关工作，又有一个名叫陈鼎祥的表哥在上海海关任职。他就托这位表哥在上海的几个进步书店里购书。书购到盾，也由这位表哥亲自交海船托运到福州直接送给潘文凤。这样就避免进步书籍被检查罚没的危险。潘文凤还和陈毓淦一道充当卖书人。"文史书店"开张没多久，生意就十分红火。每到一批新书，不但备大专院校和中等学校都争先恐后地跑来抢购，福建省政府图书馆也经常前来买书。曾焕乾还开列出几张注有地址的重点读者名单交给郑公盾。要书店按地址直接向他们贩书。
"嘀铃铃，嘀铃铃，嘀铃铃!"
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郑公盾立即奔过去拿起话筒："喂，喂，我是郑公盾。"
"请你随带简易行装马上来洋中亭我堂叔父曾文允家。"
"是!"郑公盾听出曾焕乾不容质疑的命令口气，没有问为什么，便下意识地向电话做个立正的姿势。半个小时后，郑公盾见到曾焕乾，急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你已经受到敌人的盯梢，随时有被敌人下毒手的危险，你必须火速离开福州。"曾焕乾开门见山地说。
"我走了，文史书店怎么办?"
"你走后，我就把文史书店交给陈贞懋负责。这不用你挂心!"
"那么去哪里呢?"郑公盾知道杨潮下狱后，敌人到处寻找自己。现在被盯梢上了，说明敌人将对自己动手，不走是不行的。"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一是到崇安打游击；二是去上海从地下斗争。"
"还是由党决定吧!"郑公盾说。
"党根据你身体不好的实际情况，认为你去上海工作更为合适!"曾焕乾说后站起来道，"你以为呢?"
"那就去上海吧！"
"现在我就送你去乘船!"
"这时候走，能买到船票吗?"郑公盾不放心地问。
"船票已经替你买好了，在我身上。"曾焕乾推开门，拉着郑公盾的手，一同坐上一辆三轮车，急急到闽江边的一个码头上船。
临上船时，曾焕乾说声"保重"后便同郑公盾拥抱告别。
第五节 学委筹款成绩显著
日头刚刚落山，一席原?十原味的正宗平潭菜便已上桌，但等到天黑了曾焕乾邀请的两位宾客尚未光临。马玉銮浏览一下桌面，边看边念道："炸糟海鳗鱼、软炸干原蛎、生炊河豚干、清蒸黄瓜鱼、八宝焖茹粉、葫芦炒花蛤、三星花蟹羹、赤肉煮紫菜，就差一筚九纹甘包拼成打寸和一盘五香甜油饺尚未上来。"她哺喃地说完，仲手摸一下盛三星花蟹羹的大碗边旁，说声"啊"便将这个大碗端起来向厨房走去。只听她喊道："大姐，蟹羹凉了，等客人到时再热一下端出来。"
"晓得了，四嫂!"大姐笑着答道。
大姐乃曾焕乾的大姐，名曾淑芳，卫生学校助产专业毕业，在福清县卫生院任助产士。她有六个兄弟，五位姐妹，最疼的就是排行老四的曾焕乾。自从月初曾焕乾和马玉銮结婚后，她常来福州做客。前日，她是先回平潭看望父母双亲大人后，再携带着平潭土特产直接来福州的。今日这桌正宗平潭莱肴正是出自她那双巧手的杰作。
宾客终于来了。马玉銮迎着笑道："友礼、友于，你们兄弟架子好大，菜都凉了，此时才到!"
"在嫂子面前，小弟怎敢摆架子?只因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迟到了。"何友于边说边拱手："请嫂子多多原谅。"
"夏天吃凉菜正合时令，没关系。"何友礼接着问， "大哥呢?"
未等马玉銮回答，刚从楼上下来的曾焕乾便抢着说："我在这里呢!来，请上桌，尝尝我大姐做的平潭菜!"
四人上了席，便各取所需地吃起来。曾焕乾问："你们觉得平潭菜口味如何?"
"好吃，好吃。"何友礼、何友于兄弟异口同声。
"更好吃的还在后头呢!"马玉銮笑着站起来到厨房去，同大姐一起把另外三道菜端出来。何友于夹一粒五香甜油饺送进口里咬着咬着便吞下肚，赞道："太好吃了，好吃得连舌头都和着一起吞下肚!"
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这油饺的皮是什么做的?"何友礼吃完一粒油饺后问。"你们兄弟猜猜看，马玉銮想考考他们。
"面粉!"何友于说。"不对!"马玉銮摇头。"糯米粉!"何友礼说。"也不对!"马玉銮笑着摇头。
"是蒸熟的番薯和番薯粉合起来在石臼里舂烂而成。"曾焕乾不想难为他们兄弟，便如实地说："这筚里九纹甘包的皮和成日寸的皮也是如此。"
"平潭菜真好吃"何友于半开玩笑地说，"玉銮姐嫁给平潭哥做媳妇真是有福气!"
"你羡慕了，是吗?"马玉銮落落大方地反唇相讥："你不是有个漂亮的堂妹何友芬吗?我已经帮她相中一个平潭哥了。"
"真的吗?他是谁?"何友于惊问
"这是机密，现在不能说!"马玉銮故弄玄虚。
"你说的是福建学院的张纬荣吗?"何友礼也猜起来。
"你们以为此君如何?"马玉銮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承认了。
"他倒是一位品学兼优的拔尖人才。"何友于转而沉吟道，"但不知他会否看中我那调皮的小妹。"
"友芬是位人见人爱的好姑娘，这一点你不担心。"马玉銮说。
"你们怎么不再吃?"曾焕乾见友礼、友于已经停筷，便问。"吃饱厂。"何友礼答道。
"来大哥大嫂家里吃饭，难道我们兄弟会客气?"何友于笑道，"这就叫\好菜不中饱人吃\。"
"吃饱了，我们就上楼开会!"曾焕乾站起道。
"我就知道书记叫我们吃饭有文章。"何友于向马玉銮做个鬼脸。
"你这调皮鬼!"马玉銮笑骂道。
学委三委员在楼上坐定后，曾焕乾说："已经接到通知．江委订于7月24 日在螺洲召开干部会议，研究如何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工作问题。同时，检查\四?九\桐口会议提出的几项工作目标的贯彻执行情况。特别是要检查总结发动募揖、筹集革命经费的情况。由于城市工作经费基本上由自己筹措，加上国统区物价飞涨，使城市党组织的活动经费十分紧缺。同时省委面临着国民党反动派军事\清剿\、政治迫害、经济封锁的威胁，经费发生了严重困难。再说，为了帮助农村游击队解决武器、给养、医疗等等，也需要大量钱。因此，开展经济工作就成为我们城市党组织的一项重要任务，并且取得了成绩。年初，江委提出\发动募捐，寒衣、毯子贷金\的口号，号召党员动员家属、亲友和基本群众积极捐献，不到三个月，超过原计划数倍完成了募捐任务，及时把经费送到农村游击队，有力地支援了农村游击战争。江委\四?九\会议提出的\纪念红五月，筹款百万元\的[1号，由于筹款数额巨大，江委除了专门召开会议进行动员外，还采取与党员个别谈话的方式，发动大家\集腋成裘\。经过江委多方面的工作，许多党员自觉地捐献粮食、黄金、首饰、银元、药品、衣服等，终于超计划完成了纪念红五月的筹款任务，总额达到200万元以上。其中学委计划筹款40万元，实际完成了100万元。在筹款过程中，涌现出许多先进人物。庄征同志要我们学委将此项工作好好总结一番，并在会上做个专题发言，以便交流和表彰。今夜我们三人碰头，就议这件事。"
何友礼首先发言："我们学委的筹款工作在曾焕乾的领导下，通过\个人捐献\和\到台湾办商行\两条途径，取得了较好成绩。在个人捐献方面，由于曾焕乾自己带头，没有一个党员不捐的。"
"这方面的好人好习的确层出不穷。"何友于接着补充道，"有位同志为了捐钱而节衣缩食，鞋子破了也舍不得买新的，每天东奔西走赚钱，捐出了15万元；有位女同志靠摆摊卖菜为生，日子过得比较艰难，当她听了募捐动员后．每天早晨由原来4点起床提早到2点起床，忙着给附近学校的学生洗衣赚钱，每餐不吃菜，只靠咸橄榄下饭，终于节省出1万元捐献给党。"
"友于说的这些事迹确实很感人，这都是由于我们募捐动员工作做得仔细。"何友礼接着道，"关于去台湾办商行方面，这是曾焕乾最先想出来的一个筹款好办法。也算是一个创造性吧!抗战胜利之后，台湾回归中国，两岸人民可以自由通商，大陆的物品在台湾很吃香，台湾的土特产成为大陆的抢手货。平潭与台湾只一水之隔，往来极为方便。因此，曾焕乾为了筹集革命资金，早在去年10月就派地下党员王韬到台湾基隆筹办\福兴商行\。去年12月又派党员骨干徐兴祖赴台，加强对\福兴商行\的领导，使商行的生意越来越兴旺，成为闽江工委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徐兴祖根据曾焕乾的通知，最近又交给组织黄金30两，以解决江委眼前的用钱急需。"
曾焕乾听后沉吟着说："学委的筹款专题发言，就由何友礼代表学委来做。不过在发言中，应该强调江委领导和学委集体力量，千万不要提我个人。"
"知道了。"何友于知道曾焕乾一向不喜欢宣扬自己，便颔首同意。
第六节 焕魁畅谈心路历程
日。从台湾回来探亲的徐兴祖天刚亮就从山边村来到县城。他经过县参议院门口时，见曾焕魁从里面走出来问他："兴祖弟，你何时从台湾回来?"徐兴祖答道："前天刚回来。"曾焕魁小声问："你到台湾这半年为闽江工委筹集了多少资
徐兴祖呆了一下，答道："我到台湾谋生，赚的钱还不够养家糊口，哪里有替别人筹资?"
曾焕魁见说知道徐兴祖不相信自己，有点生气地道："我焕魁虽然不是一个共产党员，但我对党赤胆忠诚。我虽然心直口快，但不该说的话，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我分析你对我还不放心。"
"你分析错了。"徐兴祖接着道："曾焕乾对我说过，你为人忠烈．一向热心革命和公益事业，堪称党外布尔什维克，是他最尊敬最知心的一位堂兄。作为曾焕乾的好朋友，我对你岂有不放心之理?"
"真的吗?"曾焕魁笑笑问。
"千真万确，一点不假。"徐兴祖有意转移话题，便明知故问道："曾焕乾的大哥曾焕明、五弟曾学敏都厘入党，你为什么还不是一个共产党员?"
"我不是不想做党员，也不是不敢做党员。自从1941年5月，曾焕乾在福清南西亭协助\罗县\抗日时对我说，他是中共地下党员，并对我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性质、任务和奋斗目标之后，我就把自己的一颗心交给党了。然而，我这位堂弟，说来也怪，却从来不对我提半句我入党的事。我分析其原由不过有三： 。是我不够党员条件；二是他怕我入党有丢脑袋之险；三是他认为我不入党可以对党的事业起到一个党员所不能起到的特殊作用。"曾焕魁说到这里不无自豪地问："你说，我这样分析有没有错?""你这般鞭辟入里的分析，把我的一个疑团解开了。"徐兴祖举起大拇指称赞，接着又问："我听说，你为避开林荫迫害，逃往永泰任县民政科科员，为永泰民众办了许多好事，什么又回平潭来?回平潭之后又在哪里做事?"
"说来话长啊!"曾焕魁很健谈，他喟然一叹后，地回答了徐兴祖的提问。
但不知你为便一五一十原来，1943年4月，曾焕魁因参与曾焕乾、周裕藩等人策划南澳缴枪事发，被林荫以企图下海为匪罪关押监狱4个月。经备方营救，于同年8月释放出狱后，被分配在潭南小学任教。这时，有一位好心的朋友对他说："1941年冬林荫当县长时，欲委任你为平潭三青团主任，而你无意与林荫一班人为伍，逃往南平。那时，林荫对你的不合作态度就很不满，扬言要伺机报复{尔。果然，你因参与策划南澳缴枪事发被他重罚坐监狱。后来本有地下党严重嫌疑的曾焕乾、周裕藩都释放了，而你一个人仍被关在牢房里。可见他对你愤恨之深。现在你虽然释放了，但林荫对你愤恨并没有消除，他随时都有可能以共产党嫌疑犯的罪名对你下毒手。古人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为什么不走?难道你要留在平潭等死吗?"朋友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说得曾焕魁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于是，他沃．日便出走永泰。凭其才干，他很快就当上了民政科科员。1944年5月，国民党平潭县书记长王开诚到永泰开会，他奉林荫之命，动员曾焕魁回平潭工作。曾焕魁拒绝道："你难道要我回去到北门啃草皮吗?"北门是平潭城关枪毙死刑犯的地方。曾焕魁的意思是说，"你要我回去让林荫枪毙吗?"王开诚当然听得懂，便回答道："你不是共产党，又不犯法，这怎么可能呢?其实林县长很爱才，对你也很器重。他说你才华出众，为人勤快，办事精干，性格豪爽，流在外地是平潭工作的一个损失。"曾焕魁听后，忍不住大笑一阵，回答道："你说林荫很爱"财这倒是事实，不然他怎么能富甲一方?至于说到我，可没有那么多优点。书记长，你是老好人．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一时还不想回去。"1944年10月，曾焕魁收到郑锡康的一封信，信中说他受林荫县长之托，邀请曾焕魁回平潭县任职。只要他愿意回平潭，任什么职都好商量。曾焕魁读了信，一气之下，将信撕得粉碎，心中骂道："这个狗娘养的，居然要我送死给他的主子，1945年1月，林荫亲自给曾焕魁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再次邀请他回平潭工作。信中说，齐齐平潭人应该捐弃前嫌，携手合作，共同为建设家乡尽心尽力。信中许诺，回来后做什么工作，都尊重本人意愿，不会为难他。信中甚至发誓，如有害他之心，将遭电击雷殛，不得善终。
那日上午，曾焕魁刚刚读完林荫这封亲笔信时，不免有些感动，觉得可以接受他的邀请，回平潭家乡工作。他想，林荫毕竟是平潭人，而且是平潭建县以来头一位平潭籍县长，他多少也想有一番作为，把平潭县的各方面工作做好。而要做好平潭工作，则需要大批的各方面人才。我虽然才疏学浅，办不了大事，但也是一位学有所长、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林荫要我回平潭工作，也在情理之中。我虽然衷心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热情支持堂弟曾焕乾干革命，甚至满心希望自己成为共产党人，但我还没有参加党的组织，并不是共产党员。林荫没有理由非杀我不可。再说，我和林荫还是一对抗日战友，共同在罗仲若县长手下当参谋，总有一定的同乡之情、同事之谊，而林荫也不是一个都不讲义气，都不念旧情的人，即使我现在不愿和他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而坐在县长交椅上的林荫，又何必欲置我于死地，留下千古骂名呢?
但是，到了下午曾焕魁转念一想，又觉得回去不妥。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陡地升起：一县之长的林荫屈尊降贵亲自给他写信，必有其不可告人的政台目的。政治是最肮脏的，完全不讲良心和道德，根本没有实话可言。林荫这封信，乃是一个美丽的圈套，一片香甜的钓饵，他妄图诱惑我跳进去，吃下肚。已经摆脱林荫掣肘一年多的我，躲在永泰山城工作，犹如鱼游深海浅底，自由自在，岂能如此轻易地被林荫的一封信就钓上钩，然后任其宰割烹煮?罢罢罢，不回去，不回去，好男儿志在四方，在永泰同样也可以为民办实事，也可以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然而，到了灯阑人寂的夜晚，凡事三思而行的曾焕魁躺在床上再想，又觉得还是回平潭工作为好。平潭家乡教育极端落后，全县念书的人屈指可数。我是一个师范毕业生，为何不回去兴办学校，让那些嗷嗷待的青少年有书可念，有师可承，脱掉文盲愚昧的帽子，走上科学兴国、革命救国之文明大道呢?再说我父母年迈多病，我能在家乡工作也便于尽孝，回报父母养育之恩。我今年已经三十有一，还是个单身哥。父母抱孙心切，见我未婚焦心如焚，难道不应该找门亲事，以满足风烛残年的父母这个合乎情理的心愿吗?
不过，次日天亮之后，曾焕魁又将一夜所想的结论翻了过来："不回去!"
正当曾焕魁处于想回又不敢回的两难之际，恰巧到永泰做生意的中共地下党员林正纪来访。曾焕魁便将此事对他和盘托出。林正纪听后说："你为何不同曾焕乾商量?"鬯焕魁说："可他如今远在邵武山城协大呀!"林正纪道："我正好明天要去邵武协大找他。"
几天之后，林正纪从邵武返永泰，向曾焕魁传达了曾焕乾的意见："速回平潭办学，暗中只做一件事，为我党通信息!"
"好，我下决心回去。"曾焕魁虽是曾焕乾的堂兄，但他对这位出类拔萃的堂弟却唯命是听。
于是，1945年4月的一天，从永泰回平潭的曾焕魁大摇大摆地走进县长办公室。林荫喜出望外，笑着站起来紧紧握着他的手道："焕魁，你终于回来了。你给我面子，我好高兴。现在，我这里有一张虚位以待的县教育科长椅子，正等着你这位省师高才生坐坐呢!"
"我是省师毕业的一点不假。临毕业时，校长林炯还恳切地要求我们负起教育重任，做个教育救国的先锋。但是，当科长非我焕魁所长，还是分配我到乡下教书吧!"
"焕魁，你在我林荫面前谦什么虚?想当年你在罗仲若县长手下当训政主任和组织科长，几乎做了福清县的半个县长，不是当得很漂亮吗?再说，教育科长领导全县教育工作，不正是一县教育之先锋吗?"林荫嘻皮笑脸，却非虚情假意，接着他严肃地道："就这么定了。"
"不，不，不，千万别这么定!"曾焕魁赶忙阻止。
平心而论，教育科长位高权重薪水丰，又能在教育事业上大显身手，哪个师范毕业生不趋之若鹜?曾焕魁当然也非一点都不动心。但他看到国民党政府的腐败无能，林荫为人的阴鸷、奸滑，下决心同其保持距离，以免出现尴尬局面。曾焕魁想到此，灵机一动，拿出林荫给他的信扬了扬，笑笑道："你信中不是说过，我回来后做什么工作，都尊重我本人的意愿吗?"
林荫见说，顿了一下，心中已有了主意，道： "既然如此，就任命你为中山中心小学校长。"
没有理由再拒绝了。曾焕魁回到中山乡大坪村老家一放下行装，便往学校报到。说是学校，实乃至凤村的张氏祠堂；除了课桌椅外，就一无所有。它名为中心校，却只有五位教师，五个年级。曾焕魁上任后，立志改变学校落后面貌，一是努力扩大招生，增设六年级，使之成为完全小学；二是苦苦兴建校舍。为了筹集资金，他简直磨破嘴皮跑断腿。基建动工后，他日夜守卫现场，在苦雨凄风的工地上熬过了数十个不眠之夜。颇具规模的新校舍落成了，但他却瘦得皮包骨。中心校迁入新校舍上课时，曾焕魁主动把校长交椅让给另一位乡贤坐，而他自己只当教导主任兼教员......
徐兴祖静静地听完曾焕魁叙述的这段曲折经历，不禁为之动容。但他还有一个疑团，便问道："你既然在中山小学任职．为何住在参议院?"
"哈哈哈，你误会了。"曾焕魁大笑一阵后，解释道："我的大坪老家距中山小学不上一里之遥，学校打钟都会听到，所以我常住家里。参议长郑叔平乃是我邻村大中村人，小时候我们两人一起读书、学字、唱闽剧，一起钓鱼、抓蟹、掘沙蚕，一起跳绳、游水、玩风筝，初中毕业后虽然不再做同学，但放寒暑假都相聚在一起。他现在虽然是县参议长，但对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是一如既往，亲密无问。所以，我来县城办事一旦迟厂，便住在他虚设的参议会宿舍里。昨天下午，我来街上买学生课本，买完后又在街巷上流连，想探听一些信息，结果天暗了，所以便住了下来。"
"原来如此。"徐兴祖见有人过来注意他们谈话，便借故走开了。
"有空到中山小学玩，曾焕魁要赶回学校上课，也快步走了。
第七节江委号召 争当英雄
7月24日开幕的江委螺洲干部会议连续开了三昼夜，眼下进入最后一个晚上的最后一个议程：李铁同志做会议小结。
此前的几个议程有庄征的两个报告：《联系群众、深入群众，巩固党、提高党》和《关于英雄问题》；有贯彻"四?九"会议的经验交流，包括何友礼代表学委所做的筹款成绩、经验及好人好事的专题发言；有通过设立特派员方案，决定曾焕乾为福(清)长(乐)平(潭)特派员；黄猷、林立、何友于分别为厦门、闽东、闽西北特派员；有学委人事调整，何友礼为新一届学委书记，陈世明、王毅林分别为学委组织、宣传委员。并且决定学委由江委委员曾焕乾分管。
李铁做会议小结时重申了庄征在报告中所列的各路英雄条件。所谓"据点英雄"，就是要使特务嗅视不着，建立起能安全居住的隐蔽据点；打通关系，建立起可以住在机关开会的解放据点；新地区新方向，建立党组织或个别种子的组织据点；在敌军里建立工作关系，搞好隐蔽于敌军内的据点。所谓"经济英雄"．就是要为党的事业做到克己利群、大公无私；为党牺牲英勇果断，敢于变敌人的财富为革命的财富；创造性地工作，通过各种征募方式、生意方式筹集经费贡献给党。所谓"武装英雄"，就是争取民间的武装，打进敌军内部争取变敌武装为我武装，建立地方军的武装，建立山头的武装。所谓"培英英雄"．就是培养干部与培养英雄，保证英雄竞选运动的胜利。
会议提出"人人争英雄，个个成英雄"的口号，强调知识分子都要做到理论联系实际，由革命理论家变为革命实践家。
后来实践证明，竞选英雄活动大大加强了江委及所属组织的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进一步提高了城市党组织的领导核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