鄄城农村老人无农村宅基地买卖无房十年政府一直不批能告吗?怎么告谢谢

书名:留 住 美 丽 乡 村 ― 乡 村 存 在 的 价 值1 作者:朱启臻赵晨鸣龚春明等著内容简介:该书针对中国乡村前途问题进行讨论, 明确指出乡村有其不可替 代的价值,乡村不会消失。乡村的价值不仅表现在乡村的生产功能和 生态功能,也表现在乡村的文化功能和社会功能,乡村文
化是中国传 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不理解乡村的文化载体功能,就会在建 设乡村过程中破坏乡村文化。新农村建设不是把乡村变成城市,而是 把乡村建设得更像乡村,在城乡差异中明确城乡功能定位,城乡一体 化是城乡功能的互补,而不是城乡同质化。随着城镇化的发展,乡村 不仅不会消失,而且会变得越来越美丽。作者简介:朱启臻, 中国农业大学人文发展学院社会学系教授、 博士生导师, 中国农民问题研究所所长,长期从事“三农”问题研究,先后主持国家 和省部级有关“三农”研究课题 30 多项,发表论文和调查报告 100 余 篇,出版教材和学术著 40 多部。2 目录 关注乡村(代前言) 第一章正在消失的村落 第一节拆村:被人为终结的村落 第二节空壳村:走向没落的村落 第三节有形无神的村落第二章村落存在的依据 第一节村落的起源与形态 第二节村落存在的理论依据 第三节村落的价值谱系研究 第四节村落的终结、纠结与未来第三章村落农业生产价值 第一节耕地特性与村落格局 第二节农业生产特点与村落 第三节农户庭院的农业生产功能第四章村落的生态价值 第一节村落生态的特殊性 第二节村落的生态文化3 第三节村落对耕地的保护 第四节村落对生态的恢复 第五节村落对农业生物多样性的保存第五章村落的生活价值 第一节村落是村民的生活空间 第二节闲暇与娱乐空间 第三节民俗传承的空间 第四节村落里的乡土知识第六章村落文化与保存 第一节农业文化 第二节村落中的信仰 第三节诚信与勤俭 第四节“礼”与“孝”第七章村落的教化价值 第一节家风与村规的教化功能 第二节农业劳动过程的教化功能 第三节习俗与节日的教化功能 第四节村落教化的条件4 第八章把根留住(上) 第一节留住有文化的乡村 第二节留住和谐乡村 第三节留住美丽乡村第九章把根留住(下) 第一节留住适合农业的乡村 第二节关于村落保护5 后记精彩书摘:第一章正在消失的村落费孝通在他的《乡土中国》一书中,将中国社会性质断定为乡土 社会,而构成中国乡土社会的基础单位就是村落,从三家村到几千户 的大村。 中国悠久的农业文明和农耕历史造就了我们今天所言的乡土 社会, 也造就了我们所看到的各种形态的村落。 自从新中国成立以后, 工业化运动使得我国农业社会的基础逐渐瓦解,结构不断解体,这种 趋势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变得愈发明显和不可扭转。工业化、城市化、 信息化等一个个现代主义字眼里所包含的实际意义并非像它们字面 上所反映的要发展工业、 建设城市、 进入信息社会那样简单, 实质上, 对中国的乡村社会而言,它们更像一张无所不包的大网一样,将广大 村落的乡土根基慢慢拔出,并用各种冠以现代性的要素以替代之。农 业的凋敝、 农业人口的大量外流以及由此而生的乡村的衰落似乎都在 宣告着乡土社会的分崩离析, 预示着以农业生产为主的传统社会即将 终结。在这种剧烈的社会变迁过程中, 村落是反映乡土社会深刻变革的6 主要空间和集中表现。 随着我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目标的确定和把 城镇化作为发展战略目标的提出,就村落的前途与命运,从政府、社 会组织到学界、 媒体, 再到普通大众, 整个社会都在进行不同的解读。 其实,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 学术界对传统村落变迁的研究逐年增多, 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乡村命运进行了探索, 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是中国 社会科学院李培林教授在珠江三角洲地区所做的关于村落终结的研 究,代表作为《村落的终结―羊城村的故事》和《都市里的村庄―一 个“新村社共同体”的实证研究》 , “城中村”“终结”等词成了以珠三角地 区为代表的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周围村落变化的核心词。 他们的研究对 象是那些临近大城市的村落,经济较为发达,这些村落凭借与城市的 紧密联系,快速实现了向城市社区的发展。与此同时,学术界也关注 那些较为偏远的地区,农民外出以后对村落的影响,是否一些村落也 在走向终结?如同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对于村落 未来的命运,不同的人都有自己内心的答案。面对那些正在消失的村落, 其命运有的缘于客观条件下的必然趋 势,而有的则是因为人们主观偏好下的无奈选择,当然也有的是当权 者的人为制造或推动。第一节拆村:被人为终结的村落中国的村落在现代化浪潮推动下正发生剧烈的变化。近几年来,7 拆村并居,让农民进城上楼,一场规模浩大的“拆村运动”正席卷全国 二十多个省、 自治区和直辖市, 有着千百年厚重文化积淀的无数村庄, 一夜之间便从中国广袤的土地上销声匿迹。一拆村运动延续了几千年的村落正在历经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化, 村落的何去 何从,从未像今天这样引起人们的关注和思考。从
年不 到 20 年的时间里,村落数量在锐减,自然村 1985 年约有 365 万个, 到了 2005 年只剩下 300 万个左右, 即平均每天减少约 89 个村落。 2012 年 5 月,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在出席“中国北方村 落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论坛”时指出:古村落消失的速度相当惊人,据 国家统计数据显示,2000 年时中国有 360 万个自然村,到 2010 年, 自然村减少到 270 万个,十年里有 90 万个村子消失了,一天之内就 有将近 300 个自然村落消失,而自然村中包含众多古村落。从 2007 年开始,山东诸城在全市农村全面开展了“农村社区化” 建设,以两公里为半径,把全市 1249 个村庄按照地域相邻、习俗相 近的原则, 规划建设为 208 个农村社区, 每个社区涵盖 5 个左右村庄、 1500 户左右。通过设立社区服务中心,提供医疗卫生、社区警务、 文化体育、超市等服务,引导农民向社区中心村集中居住。2008 年 6 月,这些农村社区全部建成运行。从 2008 年 6 月 21 日起,诸城市撤8 销辖区内全部行政村,合并为 208 个农村社区。为了吸引村民搬迁,诸城市出台了优惠政策,如果一次拆迁的宅 基地能够超过 30 亩,那么每户居民一亩宅基地补贴 20 万元。对于那 些不超过 0.3 亩的宅基地置换农户来说, 除了置换相同面积的房子外, 并无其他红利。 张玉磊说, 他家的平房是十年前建造的, 拆迁的时候, 除了砖瓦归属于自己之外,并没有任何补偿。集中居住地和承包地离 得远,是集中居住面临的一个难题。有个叫纪会波的农民,他所在的 大辛庄子村已经被撤并到岳家庄社区,这里不是中心村,离中心村还 有 5 分钟的车程。让他担心的是,如果搬到中心村统一居住,以后回 来照看承包地的瓜果就不方便了,如果不种地,把土地都流转出去, 但租金又很低,没有办法保证一家老小的生活。山东济宁:一年内“消灭”534 个村庄当地农民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浩大的场面 ―数以万计的农村住 宅被夷为平地,50 多万农民彻底失去了曾经安身立命的宅基地,他 们正在迁入或者等待迁入当地政府建设的“新型农村社区”。一份公开资料显示,济宁将在五年内,对全市 6274 个建制村统 一规划,除保留 702 个具有历史文化和产业特色的村庄之外,其余 5572 个建制村将被撤改为 792 个新型社区。不难想象,这将是多么9 剧烈的变革;难以想象的是,在过去的一年内,济宁市已撤掉了 534 个村庄。按照规划,明年年终前,济宁将建成 155 个 5000 人或者 10000 人左右的社区,当地百姓称之为“万人村”。江苏:将建 5 万余个农民集中居住点本着适度聚集、节约用地、有利生产、方便生活的原则,江苏将 把全省的 20 多万个自然村落逐步优化为 5 万余个农民集中居住点。 目前,这一目标正在积极规划和示范建设中。据介绍,每个居住点要有公共服务中心、一组村内道路、一套生 活污水和垃圾处理设施, 形成一个村庄的基本形态和基本的人口聚居 配套设施,吸引农民自愿到居住点居住。2006 年将首先建设 1 千个 示范点,“十一五”期间将建成 1 万个这样的居住点。浙江:力争到 2012 年建成 1200 个中心村浙江省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日前出台的《关于加快培育建 设中心村的若干意见》提出,要深入开展农村土地综合整治,合理调 整村庄土地利用结构和空间布局,科学安排农业生产、农民生活和农10 村基础设施建设等各类用地,加快建设农民集中居住区,逐步减缩自 然村点数量。浙江省力争到 2012 年培育建设 1200 个中心村,其中 2010 年启 动培育建设 420 个中心村;2013 年至 2020 年,每年按县(市)域总 体规划确定的中心村总量的 10%进行培育建设。 根据中心村的功能定 位、区域定点以及农村人口的分布,强化村庄建设空间管制,采用集 体土地置换、集体建设用地使用权流转、村庄撤并等办法,引导自然 村及周边行政村的农村人口到中心村集中居住。? 河南长葛:拟建百个农民集中居住区近日,河南省长葛市出台了《关于推进迁村并点工作的实施意 见》 ,明确了全市迁村并点工作重点和方向。该市拟将全市 337 个行 政村(不含 4 个办事处所辖村),按照
人建一个农民集中 居住区的规模,合并建设 100 个左右农民集中居住区,以改善农村整 体面貌和农民生活条件,加快乡村城镇化进程。根据《实施意见》 ,2010 年各乡镇分别开始动工建设一个新型农 村居住社区;2011 年迁村并点工作全面铺开。 《意见》强调,在统一 规划的前提下,迁村并点可以采取多种形式、模式,鼓励建设多层住 宅、高层住宅。迁村并点过程中,首先解决乡镇周边的村民进乡镇安11 置,再解决边远、偏僻和居住分散的群众进农村集中居住区安置。根 据《意见》 ,按照“政府引导、群众自愿、财政奖补、群众自筹”的原 则,从 2010 年开始,该市所有道路、水、电、气、热、教育、卫生 等资源都要列入规划的 100 个居住区集中配置。安徽合肥:两万多村庄 2020 年减少至五千以下合肥现有行政村 1201 个,自然村庄 2 万多个,平均每个行政村 有 16 个自然村庄。农民居住分散导致城市公共服务很难向农村延伸 和覆盖,为改变现状,我市计划到 2020 年,实现全市农村居民点数 量由现在的 2 万多个下降到 5000 个以下。2008 年,我市开创全国土地整治先河,开展了 4 个整村推进试 点项目,总规模达 6.58 万亩,涉及 209 个自然村庄。目前,4 个试点 项目各项建设任务基本完成。2009 年 12 月 1 日,市里批准实施 3 个 整村推进项目,即肥东县八斗镇大张村、长丰县杨庙镇十井村、朱巷 镇庞孤堆村项目,项目区总规模 4.2 万亩,涉及 51 个自然村庄,将 建设 6 个集中居住区,项目实施完成后预计可新增耕地 4918 亩,目 前 3 个项目均已全面开工。类似的宣传报道,不胜枚举。需要指出的是,上面提到的社区建 设、“社区化”等概念,不是滕尼斯提出的“由具有共同的习俗和价值12 观念的同质人口组成的,关系密切的社会团体或共同体”,而是类似一 个大型的居住小区或一个行政管理区域, 如“社区管理委员会”所管辖 的范围等,与社会学的社区概念相差甚远。因此有了“让农民进社区” 的提法,我经常质疑这些社区建设者们:“没进社区之前,农民生活 在什么地方?”社区建设在这里变成了撤村并点的代名词。村落,正在用加速狂奔的姿态,湮没在我们的视线中。大规模的 拆迁使得村落遭受着空前的危机,村落正面临被终结的命运。村落被 终结的同时也终结了村落原有的生活方式和生产结构: 集中居住代替 了农民散居,高楼建筑代替了平房瓦屋,而非农化社区也使得农民远 离田地而不得不放弃农业生产,在这些地方,乡村社会已成历史。让许多人感到疑惑的是什么东西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动力来消灭 乡村呢?研究发现不外乎三个原因:政绩、土地和愚昧。“为官一任, 造福一方”是许多当权者的信条,要做出看得见的成绩给上级看,大 拆大建来得最直接,一位基层干部曾直言不讳地对我们说:“不拆农 民的房子,我们没事干!”“不拆、不建,哪里来政绩?”土地财政使 卖地成为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 卖哪些地?占用基本农田要 国务院批准,太难了!于是,想到了农民的宅基地,创造了“增减挂 钩”,通过让农民上楼,节约出大量农民宅基地,把这些地置换到城 镇,通过“招、拍、挂”变成地方政府的收入,这恐怕是地方政府逼民 上楼的主要动力源泉。当然,也有认识的原因。记得 2010 年,有一13 次给基层干部上课,讲到让农民上楼带来生活成本增加的问题时,一 位基层领导就理直气壮地说, “农民上楼即使不取暖也比住平房暖 和”。当时我就追问,“你指的是周围人都取暖,只有一户无钱取暖的 情况下可以借周围人的热气, 如果整栋楼都没钱取暖如何呢?”他说, “那也比平房好!”结果到了 2012 年上楼的老百姓就因无钱缴纳取暖 费而与当地政府发生冲突,要求退还自己的宅基地。许多主张拆村并 点的人是在用城市建设的思维来思考乡村建设, 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一 种潜移默化的观念: “城市比乡村文明, 住楼房比农家院进步。 ”因此, 不顾农民的实际和需要,强迫农民上楼。二中国式拆迁的剧变和阵痛农民集中居住和“被上楼”是否合理,人们还存在着很多争议。面 临被拆迁的农民,每个人都抱着复杂的心理。他们盼着拆,那样可以 住楼房,改善居住环境,还可以得到一定补偿;他们害怕拆,拆掉老 房子、失去宅基地,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心里没了底。有些拆了,有些 还在当“钉子户”,村民们经受着一生中的一次剧变和阵痛。据《中国经济周刊》报道,2007 年 3 月开始,天津市葛沽镇为 推动当地城镇化建设,在所辖村庄陆续推行“宅基地换房”政策和“土 地换保险和补偿”政策,如果村民同意,就在“村民整合工作协议书” 上签字。不过,近 20 个村庄中,没有在协议书上签字仍“滞留”在村14 里的村民,还有不少。这些村民成了当地的“滞留户”。在其他村民搬 到镇里之后,“滞留户”的生活便遭遇着诸多不便和不安全。首先就是 吃水问题,“村民搬走后,村里的自来水管就被拆掉了,家里的自来 水也被停了”,一位“滞留户”说。要吃水,就得去附近还没有整合的 村庄去拉水。“得厚着脸皮找熟人。”一名村民无奈地说。有的甚至要 到几里地外去拉水。不单是水,“有线电视、固定电话也被掐了”,有 的村甚至连电也给停了。南辛房村一位低保户,之前跟邻居共用一个 电表。邻居搬走后,房子被拆除,他便开始了没有电的生活。要照明 只能靠他从镇里买来的蜡烛。但是,与这些生活上的不便相比,“滞 留户”更难以承受的是精神上的紧张与恐惧。“现在值钱的东西,比如 首饰、现金、存折等都不敢放在家里了,就口袋里有一点钱,不过这 并不是防贼,而是防强拆”。因为担心被强拆,一位“滞留户”晚上睡 觉时,夫妇都得“轮流值班”。即使如此,他们家的大门在 2012 年 9 月的一个夜晚还是被人反锁,停在外边的夏利车被打砸一通。通过调 看录像,三个砸车人中有两个是跟拆迁有关的。因为害怕强拆,有的 村子的村民在床头上放着砍刀和木棍,以作防身。有的“滞留户”则被 人半夜用锁链反锁在了家中,天亮报警后,才被解救出来。2012 年 3 月, 山东东营东城沙营村六旬军属纪庆玉老人的房屋前开始了大规模 拆迁。为了逼迫老人搬迁,有人在他的门前拉起了高高的围墙,有人 掐断了电线、自来水管,还用推土机把以前的路面全部毁掉,在房子 东侧、北侧拉土抬高 3 米进行封堵。2012 年 10 月 21 日深夜,河南 省栾川县栾川乡罗庄村,据当地农民介绍,当晚有 80 余人,统一戴15 白手套、穿迷彩服,闯入农民家中,将睡梦中还穿着内衣的人们强行 拖出,用勾机将 4 家房屋拆毁后扬长而去。大量的村落被强行拆除,拆迁者会采用诸如引诱、收买、恐吓、 施压、断路、断水等手段逼迫农民屈服。有些人可能会认为农民拒绝搬迁上楼, 是因为政府给的补偿费用 不够多。很多农民也抱着这样的心理:如果把房屋拆迁和耕地征用补 充费提高一些,自己也愿意上楼生活。以至于地方政府以“村民讹钱” 的缘由,采取一些逼迫乃至暴力方式对待那些拒绝搬迁的“钉子户”。然而,不论是“钉子户”还是已搬迁上楼的村民,对他们而言,都 要历经生活和生产上的变化,以及这些变化带来的种种不适和无奈。 拒绝搬迁的村民面对的是断电、断水、恐吓等带来的生活苦难,搬迁 上楼的村民则不得不面对支付水电、 取暖费和完全市场化消费带来的 生活成本增加,以及失地后就业困难、无所事事的生活窘态。在天津蓟县,一位农民忧心重重地问我们:“如果住上了楼,就 没了农家院,那我们想在家种点自己放心的菜吃该种在哪儿呢?”农 民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都把农民赶上楼,农业的生产如何保障?有 的地方实行把农民宅基地复垦之后把土地卖给工商资本搞大规模农 业园区建设,试图解决农民上楼后的农业生产和农民就业问题,短期16 来看这种做法有所成效,但其并不符合农业的本质特点和规律,分割 了农民与土地的关系,给农业生产安全带来了隐患。如果农业出现问 题,不光是农民遭受创伤,全社会都要为之付出代价,这个道理许多 人都明白。所以,强拆赶农民上楼的后果以及接踵而来的阵痛,或许 将由全社会来承受。第二节空壳村:走向没落的村落赶车、杀猪、卖豆腐、打铁、剃头、舞社火、喊丧、担水,井台、 庙会、家族、宗祠……这就是离我们并不久远的乡村生活。而今,这 种生活正如一帧泛黄的旧年画,被主人一圈圈卷起;连最末的角上的 风景也疾速消失,成为记忆。今天,一些地方的村落除了人为制造消 亡外,还有一部分正在自然消亡,这些村落里已没有了往日的炊烟袅 袅、鸡犬相吠、老幼嬉闹,代替的是冷落破败、萧条寂静、残砖废墟, 只有那些蔓延疯长的野草, 枝藤盘错的古树似乎在向人们诉说那里曾 经的熙熙攘攘,向人们宣告将那些村落已化为历史的符号。一正在消失的乡村村落是一个生命体,像所有生命一样会遵循成长、壮大、衰落、 灭亡的自然规律,一些村落的自然消亡是村落发展规律所决定的。随 着城镇化的加速和年轻人对城市的向往,农村年轻一代弃农进城,一17 些存在了数百年的村落成为留守村落, 村里剩下的主要是老人、 儿童、 狗猫、牲畜,外流的人口不断增加,村民慢慢变少,人去宅空,院落 里长满了蒿草,漏雨的房顶,破旧的门窗,土地渐渐变得荒芜,村落 日复一日失去了生命力,作为共同体的村落最终走向了消亡。2013 年 6 月,我们考察山西灵丘县的上车河村调查,该自然村 人口最多时达到 300 多人,如今只剩下了 8 口人留在村里,其中两户 已经在镇上买了房子,只是由于要靠放羊挣钱为城里的儿子还房贷, 老两口依然留在村落里,等贷款还完了,也要下山。只有一户完整的 家庭,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收入也是靠养羊,两个小孩在 10 公 里外的镇里寄宿小学读书,每周回家一次。这里大片的耕地荒芜了, 成片的民居倒塌了,一些房子用来养鸡和圈羊,更多的房子在那里自 生自灭。问起村落衰败的原因,不外乎交通不便、离学校太远、年轻 人留在村里讨不到老婆等。 县领导介绍说, 类似这样的村庄还有很多。走进上车河村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破旧、坍塌的民房,一些院落变 成了羊圈。曾经 300 多口人的村落,如今仅剩下了 8 口人。据山西新闻网的报道,山西的村落消失速度因种种原因在加快。 在太原市阳曲县西凌井乡,9 年间 2700 人几乎全部流失,33 个村庄 消亡。人们认为是农业凋敝和学校撤并。在西凌井当了 31 年教师的 樊耀宗说,西凌井所属原来 3 乡 63 个村庄,在上世纪 80 年代时共有18 45 所中小学,现在只有西凌井乡政府所在地的 1 所初中和 1 所小学。 学校消失是村庄消失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农业凋敝和乡村学校消 失是村落衰落的原因还是结果,是个复杂问题。我们认为这是一个互 为因果、恶性循环的过程。在长治市平顺县,东寺头乡是平顺县面积 最大的乡,7 年间共有 133 个村庄消失,人口由 10900 人下降到 9600 余人。当地人称,种田不挣钱和婚娶困难导致人口大量外流。在忻州 市岢岚县大涧乡寺沟会村,该村常住人口仅是户籍人口的 1/3,而且 光棍居多。问及原因,当地人称,优质教育资源都在县城和大城市, 为了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不少父母外出陪读。此外,当地性别比例 严重失调,男女比例高达 130―140/100 左右,许多成年男子找不到 老婆。在河南辉县调查发现,年轻人娶妻的首要条件是在县城买房, 年轻人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加剧了乡村的衰落速度。这是陕北延川县的一个古村落―甄家湾村,如今已经人去楼空。 偶有参观者路过在此停留参观,有些拍摄电影和电视剧的剧组,常来 村里利用这些老房子当道具和拍外景。一位摄影师与空壳村刚来山西,发现村内许多房屋里随处可见石雕、木雕、砖雕,显 示着殷实人家昔日的气派。但走进去拍摄,却发现这么漂亮的房子, 几乎没人居住。19 拍摄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村里缺少年轻人,他们全去大城市打 工了。留下来的是老人与孩子。后来从北向南走遍山西全省 11 个市, 找出其中的 36 个村庄,拍摄了上千张作品。村中老百姓,他们在劳 动,在聊天,在发呆,在受病痛折磨;他们的身边,是坍塌的戏台, 破旧的校园,没完没了的狗。那些尘封的农具、紧闭的院落、“文革” 年间的标语,充斥着沧桑与萧条。在河曲县的一个村庄,拍了整整一 下午,我只见到几位老头与老太太,见得最多的是猫与狗。阳泉地界的一个村庄。它依山而建,钩心斗角,层层叠叠,像一 座城堡。即使现在破败到全村找不出几块完整的玻璃,但还是能够感 受到当年修建时的辉煌。 站在村口望去, 窗户全是黑窟窿, 大门紧锁, 空房率极高。沿途经过的每个村庄,在一年中的多数时候都空着。很多村庄的 房子依旧,篱笆墙扎得也还结实,但人烟全无。这是些被人抛弃的村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吱吱地 呻吟着。结了冰的河流,溢出了河滩,如同一座白色关卡,横亘在山 路中央, 提醒着人们这是它的世界, 禁止通行。 冰河的那头通往沟里, 那里有 5 个村庄,已经空无一人。20 村落的消亡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导致村落衰败的原因十分复杂, 那些不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 或没有耕地, 或没有饮水, 或气候恶劣, 或生态脆弱,那些村落里的人们通过各种方式离开村庄,到其他更适 合生存的地方去。 这个过程发生的一般情景是村里的女青年嫁到条件 更好的乡村或城镇,而没有女人愿意嫁到这些村庄来,于是娶不上媳 妇的小伙子就入赘到了其他村庄或到城市打工,不再回自己的家乡。 这些乡村就这样凋敝了,空壳化了。那些在外乡混得好的人,把自己 的父母也接出了山外,于是,原来的村落逐渐消失了。这些村落的消 失往往是不可逆转的。二最后的留守者 山区里的空壳村大都是由于生存条件恶劣,难以满足村民的生计需 求,村民纷纷迁出山外,以寻求更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有一些村民 搬进了乡镇和城市,也有一些村民在其他村落里安了家。虽然生活有 苦有甜,但不管如何,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村庄,他们总有割不断的 思念,总是怀着复杂的情感。有人根本不考虑回去,因为回去挣不了 钱;有人还想回到老家,“山上生活自在”。但终究,大部分人还是回 不去了。山西省是一个山地、丘陵地形居多的华北省份,不少村落都依山 而建, 地形带来的交通不便和土地贫瘠使得生活在这些村落中的村民 处境艰难。一些村落的村民为寻求生计不得不外出生活,留下那些丧21 失劳动力、 孤寡老人, 成为乡村最后的留守者, 度过他们别样的岁月。 我们从网络上搜索了这方面的记者采访稿,意图“一叶知秋”,展示那 些伴随着村落消亡的留守者的生活状态。山村最后的留守者82 岁的郝拴明和他 47 岁的哑巴侄儿郝计生是化咀村仅有的居 民。村子最高处的一处院落,是他们的居所。郝拴明的家产少得可怜,几床有些霉味的被子、一个木箱子、两 把他自己用木头做的椅子和一条瘦得眼睛都能瞪出来的狗。 狗守着用 荆条搭成的篱笆门,听到任何一点动静总会狂吠不止。这时,总是哑 巴笑嘻嘻地跑出门来,喝一声,用脚踩住狗的链子,招呼人进屋。屋子里很暗,但电灯没有拉着,他说眼睛花了,点着灯也看不清 东西。郝拴明年轻的时候当过民兵,打过日军,后来不打仗了就放羊 种地,父母走得早,他一直没有娶过媳妇。结果当村子里的人都纷纷 搬离村子时,他孤苦一人,无处可去只好留了下来,哑巴是他现在唯 一的亲人。去年一年,有两拨人来过化咀村。22 “一次是夏天,山那边放羊的过来了。一次是大年前那些老住户 给送来对子(对联)和鞭炮”,郝拴明牙齿已经掉光,嘟囔着说。已经搬离了村子的老住户送来鞭炮和对子, 他就挨家挨户给那些 已经没有人住的房子贴上对联。他也托人顺便捎过来了一些物件:两 把香、一袋冻好的饺子、一包瓜子、几颗糖果。春节那几天,他拉着哑巴侄儿来到自己大哥和父母的坟头,摆上 供品,和死去的亲人“拉达拉达(聊聊天)”,而平时他几个月都不说 一句话。然后,哑巴侄儿又去村子里的几个庙里上香烧纸。村北头的 小庙里供的是佛爷,村西头的树下面供的是观音,村戏台对面供的是 龙王爷,村口供的是土地爷,哑巴没事的时候刻下的一个太上老君, 郝拴明把它放在河滩边的一个小洞里。 哑巴侄儿都去上了香, 磕了头。 “村里人没了,但香火不能停。”郝拴明说。郝拴明年龄已大,不再种地,一年 1640 元的“五保金”,能保证 他吃上大米白面,虽然“想抽烟就不够了”,但郝拴明别无他想。在过去的 30 年中, 郝拴明一点点看着这个村子从繁华变得寂寥。 他记得,上世纪 90 年代初,化咀村最多的时候有 280 多口人。沿着 石头铺砌的小路走一圈,我们依稀可以看到这个村子当年的风光。村 子中央,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中央是一口辘轳井,井旁的石板已经磨23 成了镜面,一边还砌着牲畜饮水的石槽。山坡之上,是村子里最“宏 伟”的院子。虽然部分围墙已经坍塌出内夯的黄土,但走进大门,无 论是门头的石礅,里面的戏台,还是那个已经歪歪斜斜随时准备掉下 来的“化咀村党支部”的牌子,都在展示着这个村曾有的风光。“牛羊争隘道, 乌鹊聚空村”, 一窝窝野鼠占据了红砖堆起的鸡窝; 成群的鸟在无人居住的房屋下搭起一个挨一个的巢, 屋前的鸟粪堆出 了一朵朵图案。不时地,在某一个雨夜之后,村子里又一栋房屋轰然 倒塌。一个人就是一个村委会在代县县城边的红桥村,最南边一个不足 5 平方米的空房子里, 住着一位外村村长闫润来。65 岁的老闫是西口前村的村长,而西口 前村现在已空无一人。闫润来村长是 2005 年从西口前村搬到红桥村的,红桥村是当地 一个移民村,政府在此安置了 90 户从各个村迁下来的人。但不是所 有的人都能住进这个移民村。“有的人没钱盖房子,有的人家里没有 劳动力来耕地。”闫润来迁来后,给附近一家学校当过门房,给一家 工厂当过下夜工,现在无事可做。“现在西口前村的户口上还有三十 多人,大部分是老人和女人。”闫润来说,他刚担任村长时,村里有24 二百多人,由于村里小学没有建起来,为了孩子念书,村里很多人就 相继搬走了。原先村委会健全的体制也逐步瓦解,村书记、村长、会 计、队长,慢慢都消失了,现在闫润来一个人就是村委会的全部,两 枚公章、一个账本、一个人口登记册,是他随身携带的“家当”。西口前村在一个山腰处,当年人多地少,农业学大寨期间,村大 队组织村民开荒地, 村里的耕地面积扩大到近 300 亩。 而人口的流失, 又使得当年由荒地开辟出来的耕地再次变回荒地。“现在没有了农业 税,也没有了摊派,村里基本没什么收入。”拿着村里的账本,他很 认真地介绍着情况。但村长的工作还得进行。春天要去参加镇里的育 林防火会,记下要求后召集户口还在村里的人回村防护。夏天公安机 关要禁毒,他得回村看看有没有地里种了违法作物。他重视的还有村里的“大事”。 这几年, 村里搬下来的老人去世了, 他要找到辈分高的村民,召集村里其他人一起,把死者拉回村打发。 五年来,这样的“大事”他操办了近五十次。马上又到村换届选举的时候了, 闫润来曾几次向镇里表示自己不 想干了,可镇领导反问了一句“你不干,谁来干”。闫润来看了看村民 登记册,除了空挂的村民,剩下的不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年龄比自 己还大的老人。他说:“村长的工作还有很多,现在又要办农村合作 医疗、养老保险,这些事都得有人来张罗。”谈到马上要来的换届选25 举,他说,还得按照程序公开选举,联系每一个村民来投票,“但, 不会有竞争者的。”村落的自然消亡并不是只发生在中西部的山区, 全国很多地区的 自然村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已经从地图上消失, 不论是在远离城市还是 在靠近城市的地方, 总会有一些村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在时光里 走向衰亡,最后变成一座座空壳村。就是在北京这样国际大都市的周黄土高原上的一个村落,年轻人大都进程或搬到山外了。一些老 人留恋故土,舍不得离开,当他们寂寞时就把二胡拿出来,唱上一曲 “走西口”,也许这样可以唤起他们对过去村落热闹场景的回忆。边,由于公共设施的落后,农业的凋敝,也迫使村民不得不离开 宗族几代生活过的村落。如今,村里的年轻人已经失去也体会不到农 民安土重迁的情结和心理,只有一些老人不愿意搬迁而留守下来,在 他们生命的最后岁月里坚持着,与村落一起走向没落。在北京的西南 郊的房山区,距离市中心不足 60 公里的佛子庄乡,就有一座即将消 失的村落。这里的残垣断壁,很难想象,在十几年前这里居然生活着 将近五千人的大村庄。 这个村落里面原先还存在一个在北京乃至全华 北地区最古老的民间乐队,当这个民间乐队的第 23 代传人拿出古老 的乐谱的时候,这个朴实的农家汉子用他手中的乐器演奏出一首悲 怆、高亢的古曲,望着这荒草满眼、秋色萧萧的景色,让人不觉得有26 一种哀婉、凄怨。中国传统村落原本是一个相对稳定、 有一套自身运行机制的共同 体。在外界的力量尚未影响之时,村民的生活是安逸的、朴实的,给 人以安全、稳定之感。而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到来打破了传统村落原有 的平衡,撼动了传统乡村的社会结构,改变了乡村社会的命运。大量 的客观事实告诉人们, 村落的消失并非是一种想象, 它每天都在发生, 发生在也许是距离我们遥远的山区,也许是离我们很近的郊区,这些 村落静悄悄地已经或是正在远离我们而去。村落的自然终结,是村落自身生存规律的使然,失去的村落留给 我们的只有一些惋惜和丝丝遗憾,尽管人们对此怀有种种留恋与不 舍,但依然无法阻止这些空壳村走向衰竭。广东省开平市的一个“荒 村”或许能进一步验证村落是如何走向衰亡的。荒村本名叫邓边村, 在 120 多年前就开始有人居住,住过 58 户人家。上世纪 20 年代,侨 乡开平兴起漂洋过海创业风,村里的青壮年相继到西方国家淘金,赚 了钱的就把部分寄回来。为防土匪打劫村庄,村人集资在村的南面修 筑了一座七层高的碉楼。碉楼虽然给村庄带来了稳定,但并不能给村 人制造财富。村人纷纷搬迁国外。到解放初期,邓边村只剩下十多户 人家。 土改又加速了这些留守户的出走, 分布在美国、 英国、 加拿大、 澳大利亚、新加坡和香港等多个国家和地区。1956 年,邓边村只剩 下五户人家留守。在香港回归的 1997 年,村里只有两户人居住。偌27 大的村庄杂树遮天蔽日,几乎密不透风,处处充满着空虚、孤寂和恐 惧气氛。白天这里听不到外面半点喧嚣。到了晚上,两户人家大门紧 闭,传闻村里时不时响起像人也像乌鸦的惨叫、悲鸣和啜泣,使人转 辗难眠,神经高度紧张。村子的日渐荒凉,对治安的担心,对盗贼的 恐惧,两户人家心惊胆战,无法忍受恐惧的长期折磨。于 1998 年急 急搬迁到 4 公里外的开平市区置业安家, 带不走的房子和家什只好被 遗弃在岁月里了。第三节有形无神的村落除了强拆并村人为消失和因生存环境恶劣等原因自然消失外, 乡 村还有一种消失方式就是乡村文化消失,可以称其为“形在而神散”。 就是说,村落的形态还存在,建制依然健全,甚至经济繁荣、居民富 裕,但是按照老百姓的说法“没有乡村的味道了”。什么是“乡村的味 道”?乡村味道就是具有乡村文化氛围, 一个丧失了乡村文化的乡村, 其实已经称不上是乡村。有人用“走过了一村又一村,村村像城镇”, “走过了一镇又一镇,镇镇像乡村”形容中国的村镇建设,形象地反映 了城乡建设趋同的现状。按照城镇理念、思路建设乡村的后果之一就 是消灭了乡村文化。所谓乡村文化,是指农村区域内的人群在生产实 践中创造的、在农村广泛流传的文化形式,它们是中国传统非物质文 化和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农村文化记录的是历史文明,是 综合了文化人类学、民俗学、社会学,以及艺术学的重要课题,不仅28 蕴含了民俗内涵、科技内涵等,同时又富有深邃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 念、 生活态度以及独特的艺术思维, 乡村文化既是传统文明的活化石, 同时又是现代精神文明的源泉。乡村文化内容非常丰厚,它包括农村 乡土人情、风俗习惯、传统节日庆典仪式、民间艺术、民间信仰、价 值观念、宗族文化、乡村景观等等,许多优秀的文化传统是未来社会 发展与构建和谐社会不可或缺的文化要素, 是现代文化建设的重要基 础。从这个意义上讲,乡村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乡村是乡村文 化的载体。然而,在乡村社会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不断受到以城市文化为 中心的外来文化的冲击,使得原有乡村文化秩序土崩瓦解,一些优秀 文化形式正逐渐从农村消失,甚至灭绝。可以说农村文化独特性的根 基正在动摇中,有些已经或正在丧失。在中国 20 世纪七八十年代, 农村中的一些文化娱乐形式如划旱船、踩高跷、黄梅戏、样板戏、集 体看电影等活动还有声有色,90 年代中后期,乡村乐队、家庭卡拉 OK 也风行了一段时间,而今都已销声匿迹。如今的农民,除了电视 广播等基本文化生活之外, 就连走门串户、 亲朋聊天等都已经少见了, 大量的民俗、民间文化和传统娱乐形式几乎绝迹。一农村民间传统艺术丢失农村民间传统艺术项目十分丰富,概括而言可以分为农村手工29 艺、农村文艺表演两大内容。其中农村手工艺主要有剪纸、年画、木 雕、石刻、漆艺、草柳编织、金工首饰、刺绣以及陶瓷、印染以及其 他手工制作等等,而农村的文艺表演则主要有社火、花会上的戏曲、 杂技、花灯、龙舟、舞狮舞龙等等。我国农村传统民间艺术受到各种现代性甚至后现代性文化越来 越强的冲击和侵蚀, 民间艺术在现代化的车轮挤压下生存空间日益萎 缩,一些经典文艺活动在人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作为基础载体的农 村文艺人才的流失加剧了农村传统艺术的萎缩, 使其面临着传承的危 机。我们曾在北京市延庆的农村做乡村文化的调研, 踩高跷是这个地 方很多村子主要的传统文艺活动, 但现在很多村子里踩高跷的人正在 变少。65 岁的张大爷在他 17 岁的时候就跟父亲学会了踩高跷,而且 十分热爱。他告诉我们,上个世纪 80 年代村里的高跷队有 40 多人, 现在也就有不到 20 人,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年轻人不在家 的越来越多,都出去打工了。年纪大点的虽然喜欢玩,但身体差了, 玩不了了。”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村里才会组织一两场踩高跷演出, 因为一出了正月, 年轻人就出去务工了, 留在村里的人则要忙着农活, 没时间也没有人来练习踩高跷和组织演出活动。“我们这些老骨头总 有踩不了高跷的时候,年轻人又不愿意玩这个,将来总有一天这些家 伙什儿会没人要了。”老人手拿着高跷满脸忧虑。30 大量的传统民间手工艺或因为缺乏传承人, 或因为人们现代生活 方式的变化,在农村里被人们冷落、丢弃,乃至遗忘。这些曾经作为 农民共同生活和记忆的手工艺术渐渐失去。 看过电影 《剃头匠》 的人, 或许还记得当中的场景:一个老人的脸上涂满肥皂,一只手一刀一刀 地伴着“刺刺啦啦”的声音将老人脸上的胡须剃掉。整个过程干净利 落,动态鲜活,最后老人抬起脸,容光焕发,正对镜头,长出了一口 气,吐出京片儿十足的两个字“舒服!”。如今我们已经很难见到农村 剃头匠了,剃头师傅必备的十六般技艺(梳、编、剃、刮、捏、拿、 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懂的人也不多了。在河 南驻马店一些乡村, 偶尔可以看见一些上了年纪的剃头匠游走于村子 里,几十年如一日地为他的老主顾们服务,过着农村最底层最普通也 是最平淡的生活,当他们失去乡村手工艺曾经是农民重要生活补充,也是乡村文化的重要载 体,如今乡村手工艺失落了,只有到少数民族地区才能看到老人们的 手工艺制品。劳动能力后,这个职业也就消失了。掐辫子,是流行北方千年的 民间工艺。说是流行,确切地说是家家都知、人人都能做的一种手工 技艺。它取材于小麦秸秆,即是小麦的最上节,紧靠麦穗的一部分。31 每当男人们下地后,留下来的女人就会用它来掐辫子消磨时光, 先用清水将麦秆浸泡数小时,直至麦秆泡软为止。然后再像姑娘家梳 帽辫一样编成辫子。当地妇女掐辫子成为习惯,一般女孩子到了五六 岁便学习掐辫子,七八岁时就已经成为掐辫子的行家了。麦秆辫子主 要用来加工草帽,也有的做成其他工艺品。曾几何时,这是北方麦区 农家的一项主要的家庭副业。不仅女人会编辫子,大部分男人也掌握 这一技艺。“千层底”布鞋对四十岁以上的人来说恐怕都不陌生,传统 乡村是很少买鞋穿的,要由母亲用手工制作出来。布鞋的底子是用旧 布(一般是旧衣服、旧床单等)为原料,一针一针衲出来的,每一双 鞋底子需要数千针。不仅节约了材料,废物得到重新利用,很符合当 今提倡的低碳生活,穿起来舒适美观,很有乡村文化内涵。如今,有 些乡村还保留了手工制作鞋垫的工艺, 但是制作“千层底”鞋已经很少 见了。贴年画曾经是农家最喜庆的事情,虽然,国内几个有名的年画产 地都在借助年画打文化牌、旅游牌,对年画的流传和保护具有较好的 促进作用,但总让人觉得如今的年画并不扎根在年俗文化的土壤中, 年画的“年味儿”似乎越来越淡了。由于引入印刷技术,使得木版年画 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现在的那些年画就看不出那种中国木版年画所特 有的味道了。著名作家冯骥才认为,时代变化和生活方式的改变是导 致中国年画消失的原因。随着社会的改变,灶王爷没有了,祭拜神仙 没有了,那些节日风俗也没有了,自然年画也就失去了“年”的意义。32 再有如今人们的家居装修都非常精致,而木版印刷的纸质并不好,以 前年画都是用糨糊张贴的,现在为了保持门窗洁净,很多人也就不再 注重张贴年画了。“莲年有余”在很多农村是农民过春节必贴的年画之一, 因画中画 有“莲花”和“金鱼”, 故取谐音为“连年有余”, 象征着生活会越来越好, 年年丰收有结余。此年画充满着农村人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与表 达。2011 年 1 月,山东工艺美术学院院长潘鲁生主持山东农村文化 产业调研项目在北京美术馆进行了调研成果展,展出涉及山东省潍 坊、临沂、菏泽 3 个地市的 7 个调研项目,即杨家埠风筝、年画;临 沂柳编、红花乡中国结;曹县桐杨木艺、鄄城土布、巨野农民工笔绘 画。展览通过文献、实物展示、手艺人演示、传统手艺创意和学术研 讨会的形式, 展示丰富精湛的山东农村文化, 交流手艺文化发展经验, 从文化传承、产业发展、农村建设等角度就中国农村文化产业发展问 题进行讨论。 我们认为乡村手工艺的价值在于它是内化在乡村生活中 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和价值观念,在手工艺 的制作过程当中,实现着对人的情操陶冶、感情寄托、道德传承和对 社会规范的理解,许多手工艺作品,如对联、窗花、年画等都反映着 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望,或励志,或激励,或教育。我们呼吁要对农 村手工艺的价值做更深入的去研究, 研究传统优秀文化存在的形式和33 条件,新农村建设和现代文化发展要从传统手工艺中汲取营养。目前 社会对乡村手工艺的认识在迅速提高, 特别是能带来经济效益的乡村 手工艺得到了重视,但对乡村文化如何保存和发展还没有破题。除了手工艺,农村传统戏曲也在渐渐消失。传统地方戏曲大都产 生于农村乡野,是我国农村文化生活中最为传统、最为流行、最具影 响的一种行为方式。目前全国有据可考的戏曲剧种就有 275 个。这些 产生于民间、生长于民间、繁荣于民间的优秀传统戏曲文化是中华民 族历史文化和精神情感之根,体现了中华民族爱国为民、重诺守信、 勤劳勇敢、聪明智慧、爱憎分明的传统品德,其本质主旨是追求人与 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和谐共生。随着社会主流娱乐方式和审美趣味发生变化,传统戏曲的内容、 形式和农村的文化建设发生了错位,一些现代歌舞,甚至色情表演风 靡盛行, 严重冲击了农村传统文艺, 使得传统戏曲的影响力越来越弱, 一些优秀的农村传统戏曲表演几近“消亡”。在河南的一些地区,豫剧 已不如以前那样受到大家的欢迎,一些豫剧演员为了生活,不得不迎 合大众的口味而转行改做歌舞演员。在山西,戏曲有辉煌的历史,而 现在无论是业内人士还是业外人士, 都能感受到在当代社会戏曲的不 景气现象,在城市人们很少能看到戏曲演出活动,即便有活动也很少34 有人为之捧场,观众锐减,人们对戏曲的漠视程度让人感到寒心。在 农村地区戏曲市场也在不断萎缩。是人们的文化需求发生了变化,还 是传统文艺形式不能适应现代生活方式?是城市文化冲击了乡村文 化, 还是乡村文化自然衰落?是我们文化建设者片面地导向改变了人 们的胃口, 还是传统文化缺乏生命力?这些都迫切需要研究者给予回 答。? 二农村传统道德失落诚实守信、 守望相助、 尊老爱幼, 作为优秀文化为人们世代传颂, 但是今天却被人们遗忘甚至抛弃。我们难以吃到放心的农产品,对农 民的社会责任提出了新的要求;见死不救现象屡屡发生,提示人们正 视人际冷漠的现实;不肖子孙的增加,告诉人们孝文化传承受阻……“孝”在传统中国社会中具有非常高的地位, 传统中国文化在某种 意义上, 可以称为孝的文化。 梁漱溟在 《中国文化要义》 中曾经指出: “中国文化是孝的文化。”台湾学者杨国枢在其《中国人之孝道的概念 分析》中指出:“传统的中国不仅是以农立国,而且是以孝立国”,“孝 是中国文化最突出的特色”。随着中国社会的迅速现代化,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变迁和文化 转型加剧,传统“泛孝主义”的经济基础、社会基础已不复存在。在数35 千年来以孝文化而著称的中华民族、 “养儿防老”观念根深蒂固的农村 社会,如今已出现与传统孝文化大相径庭的现象。过去,城市“啃老” 一族曾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农村“啃老”却鲜见人提及,然而当前晚辈 “剥削”长辈现象在很多地方的农村普遍存在。 许多年轻人不顾父母的 困难,借结婚之机,要求父母大操大办,为其成家立业。即使父母东 挪西借使其立业或成家后,子女也不体谅父母的难处,常年在父母处 “啃老”。我们曾在北京郊区农村做的一项调查中发现,有 14.5%的留守老 人辛苦一辈子为子女盖了新房, 而到了晚年却只落得在村头沟边另建 简易房(棚)居住,这一凄凉的景象成为部分留守老人生活现状的真 实写照。某村 60 多岁的范老太,28 岁就守了寡,好不容易把两个儿 子拉扯大,帮助他们各自成了家并盖了新房。两个儿子平分了家里的 农田,破旧的老宅子和 7 棵杨树、1 棵泡桐归了老人,留着养老。老 人心里失落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后来靠帮人家带孩子、做零工 过日子……几年过去了, 树长大了, 春节前老人从外面干活回到家时, 发现养老的 8 棵大树成了 8 个光秃秃的木墩。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 小儿媳叫人砍走卖了。“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孝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 德,善待老人,关爱老人,让老人安度晚年,这是做儿女的本分,更 是于情、 于理、 于法不能推卸的责任。 农村素有养儿防老的伦理传统,36 然而本以此为荣的农村孝文化传统也日渐衰落。仅以某镇司法所为 例,去年一年,形成法律文书的近 70 起调解案件中,三成以上为赡 养问题,而日常的口头调解案件中,老人问题更是占到了主要部分。 一位老人感慨地说“能干活,是儿女的劳力;不能干,就成了儿女的 累赘;能动一天就得干,不能干躺下就等死。”当前,农村老人自杀 率的升高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儿女不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 一些老人 伤感地说,“养儿防老”已经成为一句空话,现在是“养儿烦恼”。在某乡村社区调查,老年人告诉我说“我们家族风水坏了。”我们 问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介绍说他所在的家族一向知书达理、 孝敬父母, 而今不肖子孙越来越多了,他向我历数了各种不孝行为,有的为了不 尽赡养义务而搞假离婚;有的因不孝敬父母被告上法院;有的家庭有 钱了,儿子盖了新房,却没有了老人的安身之处,老人住在猪圈里被 冻死;有的儿子不管老人死活,85 岁的老人还在外给人“打工”。诸如 此类的孝文化丧失确实成为一种带有普遍性的现象。据人民网的一项调查称人民网: 《农村老人生存调查:不孝恶行种种问题异常严峻》 ,在 当今农村,老人权益被儿女侵害的现象很普遍,其方式主要有以下几 种:一是暴力夺财型。有些儿女图谋父母财产,要么想尽办法逼老人 交出财产,要么为了达到占有财产的目的,将老人赶出家门。二是精37 神虐待型。在家庭中,把老人视为累赘,公开指责、辱骂、殴打,或 者给予无形精神摧残。一些老人受不了这种精神虐待,甚至走上了绝 路。三是经济歧视型。农村老人没有别的经济来源,生活一般都是靠 责任田和儿女的接济,可是,一些子女不但不给父母养老费,种着老 人的田却不给老人粮,一些老人的日子因此分外艰难。四是无人赡养 型。 老人虽有众多子女, 无奈他们相互踢皮球, 不履行赡养老人义务。 五是有病难治型。人进入老年后,往往是疾病多发期,也是重点需要 子女赡养的阶段,可是互相推托、多方躲避、不给治疗的子女大有人 在。传统乡村是一个熟人社会,农民生于斯长于斯,村民间有着深厚 的地缘和浓厚的血缘、亲缘关系。因此,乡村舆论在调解家庭矛盾、 维持家庭和谐起到重要促进作用。而学者王会在《孝与不孝―村庄舆 论的作用变异》一文中调查了乡村舆论在今天的变异表现,他发现在 乡村,年轻媳妇们聚到一起,谈到家里的家务活婆婆会帮着做,公公 婆婆都帮着带孙子孙女,可她们说到最后都抱怨起自己的公婆多么 坏,要么抱怨婆婆做家务做的不够多,要么说老年人不干净,还有的 说公婆对几个儿子有好有孬,总之不公平。中间有一个年轻媳妇说自 己的婆婆很好时,立刻受到大家的一致“攻击”:“怎么好了?那就叫 好?你见没见过好的?”“那还不是他们应该做的, 老了不能动了还指 望我们养活呢?好也是该的! ”“还不是该的?自个儿 (自己) 的儿子, 自个儿的孙子,老两口不关心,谁来关心?”她们中有外地嫁过来的38 媳妇,也有家是本村的媳妇,可她们像是受过训练似的,口径都很一 致,即公婆受苦受累,为儿孙省吃俭用都是“该的”。显然,村庄舆论已经变异了,对于孝与不孝的评论不再能够改善 老年人的生活处境,反而可能使他们面临更加尴尬被动的境地。农村 孝文化淡化导致农村家庭养老的伦理基础被逐渐瓦解, 而原本村落里 的舆论监督的作用也被弱化,孝与不孝在一些农村也变成了个人私 事,这就使得当前农村的孝文化加速消亡。现在不少村民都是“比着 过”的,当不孝成为风气时,不孝就会越来越多。这种普遍化、泛化 的现象本身甚至会成为原因,即因为别人都不孝,我是不是没必要甚 至不应当孝?或者,不孝的人多着呢,又不会多我一个。经济学中理 性人的假设甚至也被不自觉地滥用了,人都是自私的,既然大家都不 看重孝抑或不孝了, “孝顺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时不孝甚至已经 戴上的人性化的高帽,相应的舆论压力荡然无存。? 三消失的农村文化景观文化景观是指人类为满足需要, 把自己的某些思想形态或观念意 识同自然景观相结合产生的一种复合景观, 其实质就是人类活动对自 然景观改造的结果,它包含人类的起源和演变、环境和地域特征、民 俗和经济状况、艺术和信仰等多种内容,反映了人类与自然交流和抗 争的历史39 胡海胜、唐代剑: 《文化景观研究回顾与展望》 , 《地理与地理信 息科学》2006 年第 5 期。 。传统农村文化景观是先辈们长期改造自然 和适应自然的智慧结晶,具有多样性、特色性、地方性、真实性和社 会性等特点。表 11 农村文化景观主要类型类型含义举例成因生产型文化景观农民生产过程中与农耕文化相关的景观南方耕地田埂线为等高线,如南方哈尼梯田;北方为纵横线。如 东北的平原农业景观。各种农业相关节日,如桃花节、油菜花节等南方多丘陵地形,北方地势较为平坦。不同农业具有不同的美学 价值40 续表类型含义举例成因生活型文化景观聚落形态南北方分布不同的村落南北方地形条件不同, 同一民族在不同地理环境表现为不同的聚 落形式建筑:包括民间建筑,如祠堂、会馆、作坊,还包括民居群客家民居、吊脚楼、黄土高原的窑洞等气候、 地理、 资源的差异, 以及各民族、 地区不同的风俗和审美, 使建筑呈现出鲜明的民族和地方特色41 庭院:由农村常见的农家院落而来北京四合院、上海石库门、山西晋中大院等与庭院农业相关,也是农民们公共休闲的场所信仰型文化景观祭祀建筑:为进行祭祀活动而建造的构筑物农村的祭坛、庙宇、祠堂等祭祀相关节庆庙会、都江堰放水节、清明节等出于对自然和祖先的崇拜而举行的活动逐渐成了农村的社会活 动中国农村文化景观类型众多 (如表 11 所示) , 历史文化信息丰富,42 被称为乡土文化的“活化石”、民间收藏的国宝,至今这些村落文化景 观仍在社会经济文化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然而,目前这其中的许多都 面临着现代化、城市化的冲击,遇到了“生存危机”。特别是新农村建 设活动在全国各地的迅速推进, 在为农村文化景观的保护带来机遇的 同时也使其面临着严峻的挑战。1. 农村传统聚落与建筑遭到破坏农户的院落式居住模式是农村生活形态的最突出表现, 是维系乡 村居民价值认知、生活方式的重要条件。这种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对 于日趋城市化的社会而言是越来越稀缺和珍贵。 由于对乡村价值缺乏 认识,甚至把乡村与落后、愚昧画等号,一些地方片面理解新农村建 设的实质,以为建设“村容整洁”的新农村就是大拆大建,结果导致大 量历史文化村镇和乡土建筑遗产的消失和损毁。 也有一些政府官员受 错误政绩观的驱使,片面理解华西模式和义乌经验,不顾村落周边环 境、历史背景、文化传统等实际情况,把一些依山傍水、古朴宁静的 村落,推倒重新规划、重新建设成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小洋楼或者公寓 楼,视为现代的标志。传统村落患上了文化“失忆症”。一些地方大肆搞“旧村改造”,让“旧村换新颜”,制造出的新农村 要么是面目全非,要么是“千村一面”,忽视了原有乡村特色和民族特 色。红砖房穿衣戴帽工程43 原来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山区村落,通过拆村并点建成了居民楼, 千篇一律的水泥建筑,既失去了乡村风貌,也难以保存和传承乡村文 化。,追求指标,缺乏特色,甚至有的村庄为了争取上级经费和完成 相关指标,把村落的石子路变成了水泥路,把池塘驳坎变成整齐的水 泥方块石堆砌,村旁的风水口改造成城市化倾向的粗制滥造的小公 园,甚至庸俗化建筑、雕塑等出现在乡村,不伦不类,与乡村自然景 观极不和谐。受利益最大化的驱使,部分地方的农村,特别是古村落乡村旅游 业存在着不当开发,极大损害了乡村文化的原真性。有些地方意识到 自己拥有的村落文化景观具有自身经济价值以后, 立即把它作为谋取 利益的工具,过度开发利用,全村皆“商”,全民皆“导游”,把祖先留 下的文化遗产弄得支离破碎。 这种现象不仅在江南古镇的保护开发中 已经出现了,而且在北方一般的旅游乡村也出现了,为了最大限度地 招揽客人,平房变成了多层,整洁的四合院被挤上了数十间房子,村 落中有窝棚、 平房和楼房, 私搭乱建, 杂乱无章, 毫无乡村文化可言。 村落失去了错落有致的层次,也失去了人与自然、人与人、甚至人与 动物之间的和谐, 过度的经济利益追求从根本上打破了村落本应具有 的宁静,甚至销毁了它存在的文化基因。44 2. 夹缝生存的乡村信仰载体信仰是价值观的集中体现,乡村信仰是乡村文化的核心。敬神、 敬天、敬祖先,反映的是人对自然的敬畏、对和谐人际关系美好生活 的向往。然而,信仰是要通过一定形式、仪式或活动来表达的,因此 也就有了一系列承载信仰的载体。庙宇、庙会、宗祠、家谱、坟地、 祭祀以及婚礼、葬礼等仪式都是传承乡村信仰的重要渠道。然而,这 些过去可以称为乡村“风景线”的文化形式随着一次次运动、 一次次洗 涤,几经折腾,已经所剩无几了。偶然保存下来的一些文化形式,也 因难以赋予其灵魂而变得奄奄一息。庙会,亦称货会、香火会、山会、山市、庙市,在寺庙节日或规 定日期举行,一般设在寺庙内或其附近,故称“庙会”,也是农村市场 的形式之一。农业社会的农民是好敬神的,于是地方上就建起了许多 庙堂。庙堂内大多塑有神像或牌位,不论所敬是何神,人们为神都定 有神诞即神的生日。有一年一次的,也有一年多次的。遇到神诞,或 演戏酹神,或焚香叩拜,并且因演戏或仪式引来许多民众观看,还招 来四面八方的各行各业商人,到这里做买卖。玩杂耍的、拉洋片的、 玩魔术的、表演特技的,也都来赶会凑热闹,于是形成了交易场所。 庙会是承载着民俗文化、传统文化精神消费的场所。然而,时下有一 些庙会正逐渐变味。像打盘鼓、踩高跷、扭秧歌、划旱船之类雅俗共45 赏的庙会节目远离了人们的视线,“迷信、恶俗、庸俗”之类的词语渐 渐取代了“淳朴、喜庆、传统”等词语对乡村庙会的表达方式。在一些 庙会上满眼见到的都是各种粗俗的游艺活动和劣质食品, 特别是那些 假冒伪劣商品和盗版书籍,堂而皇之的公开叫卖,在一些庙会上甚至 出现了“脱衣舞”,充斥低级下流的淫秽表演,与传统民俗文化格格不 入。宗祠,通称为祠堂或祠庙,又称宗庙、祖祠、祖厝。它是供设祖 先的神主牌位、举行祭祖活动的场所,又是从事家族宣传、执行族规 家法、议事宴饮的地方,凡一切有关宗族的事务都可能在宗祠里办, 因此,它是与我国宗法社会基层组织密切相连的一种物质载体。在广 大的中国农村,宗祠是同姓人们先祖灵魂的安放所在,是人们在传统 节日里祭祀先祖、举行婚丧嫁娶的场所。然而,当这种古老的文化和 现代的文明碰撞在一起时,我们不难发现,目前绝大多数农村的宗祠 都遭遇着尴尬的局面。拆与不拆:祠堂面临的尴尬老祠堂位于沧州村村委大楼对面,祠堂的前半部分已被拆除,祠 堂前厅的柱子都暴露在外,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脱落,开了天窗,一 些木结构的房梁也已被虫蛀。根据里面的一块石碑来看,这座祠堂建 于清朝咸丰年间。记者走近屋内,只见数位老人坐在祠堂当中,里面46 摆放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上还供奉着香烛。见到记者,老人们十分激动。80 岁的朱老太说,“我们是不同意 拆这两间屋的,以前,祖宗的牌位都是摆在这里的,你看看,那么多 年了,这个祠堂没人打扫都那么干净。”“解放初期的时候,这间祠堂还办过学校,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 里活动,村里就这一个古迹,拆掉就没了。”77 岁的村民倪森茂说。另一位姓倪的老伯也说:“要是把祠堂拆了,以后的子孙就再也 看不到了,现代化的广场哪里看不到?可这样的祠堂一旦拆掉,要想 重建就不可能了。”62 岁的倪先生是村民代表组的组长,他说他赞同拆祠堂,理由 有两个:“首先,村里没有活动场所,平时村里的文娱活动几乎为零。 就拿我老婆这类的中老年妇女来说,她们想练习排舞,有老师来教却 没场地学,而其他村的文体活动都搞得很好。其次,就这座祠堂本身 来讲,历史短,结构简单,现在又是危房,存在安全隐患,保留的价 值不大。”沧州村的村书记董贵龙说:“为了拆祠堂建健身活动中心一事, 村里已经召开过多次村民代表以及全体党员会议。 由于村里的房屋建47 得比较密集,没有较大的空余位置,很多又是农保地,加上健身活动 中心需要建在中心地带,所以,只有祠堂这块位置是最适合的。决定 将祠堂后半部分拆除也是考虑到安全问题,这座祠堂年久失修,已经 成了危房,平时没有人敢进去。以前也修过,但修理花费太大,村里 没有集体经济来源,实在吃不消。”这个案例反映了当前很多地方的农村祠堂所面临的窘迫境地, 拆 与不拆表面上表述的是村民之间为满足各自需求进行的争辩, 在深层 次表征的却是对农村传统宗祠和祭祀文化的认同差异。 一座祠堂之所 以会年久失修,恰恰印证了农村社会的变迁,一些村民对宗族、神灵 等精神文化的信仰消退与遗忘,尤其是一些农村随着产业结构的改 变,农业生产不再是人们生活的主要内容,远离土地和外出务工,使 得村民尤其是年轻的村民逐渐遗弃了敬拜土地神和寻祖追宗的传统。处在现代社会的农村, 宗祠的存亡与当地政府的治理理念又是密 切相关的,是全面拆除新旧宗祠,隔断这种物质形式上的族群联系载 体, 以创造一个各个族姓都一视同仁的新农村文化呢?还是允许老宗 祠存在,但不允许兴建新宗祠,以让这种以宗族为纽带联系的宗祠文 化慢慢消失呢?但无论哪一种情形, 作为曾经是村落集体记忆的依托 的宗祠已慢慢远离人们的视线。消逝的祠堂48 原文摘自: 《流沙消逝的祠堂》 , 《武汉晚报》2011 年 2 月 22 日 第 32 版,本文有修改。一座规模宏大的祠堂飘摇在风雨中, 已经残垣断壁, 似乎一阵风, 就会把它吹倒了。听村里人讲,祠堂马上就要拆了,取而代之的是村 委办公楼。据说在提出要拆祠堂前,村里只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提 出了反对, 他认为自古至今祠堂都是拆不得的。 但老人后来摔了一跤, 竟然不治,唯一的反对声也消失了。在江南,村落密布,旧时村村皆有祠堂,虽然规模大小不一,但 作用大同小异,为村民议事、供奉祖先之处。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族 的祠堂依山而建,像个宫殿。里面有戏台、院落、祖先牌位等,还有 不少干净清爽的房间,可供孤寡老人居住。小时候看老人们在祠堂里 争吵或是骂人,我是当游戏来看的。现在回想起来,祠堂其实是一个 承载了道义、公理、孝道的场所,人人都对祠堂有一种威严感。翻阅自己的家谱,“家规”中明确规定,作奸犯科之人是不能进入 祠堂的。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能在祠堂里找到自己的牌 位,家谱也没有记载。试想一下,这对人是怎样的一种威慑?因为有 祠堂文化,不少人就不敢做坏事。49 家谱说到底是记录家族成员“丰功伟绩”和“各类光荣”的历史,照 现在的话来说,这是用“身边的事教育身边的人”,我想再也没有像家 谱中的故事那样具有贴近性,能让人听得入耳入心了。但是,祠堂、家谱之类在上个世纪的一场社会动荡中毁损无数, 当我们在拆除祠堂, 焚烧家谱的时候, 它们所承载的文化也被消灭了。记得有一位作家说过,一个没有乡绅的农村,是不可能有现代的 乡村文明的。我想,失去了祠堂的乡村,也会失去了乡村的文明。想 起家乡的这个祠堂,我经常感叹,魂兮,已经无法归来!《新华每日电讯》刊登题为《古村落“魂”归何处》的文章,文章 援引冯骥才先生的话说“在被商业文化主导的现代社会里,不存在卖 点的东西就会被搁置、抛弃,甚至被摧毁。在我国城市改造 20 多年 的时间里, 很多留有深刻记忆和强烈文化色彩的特色城市被无情地毁 掉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主要非物质遗产和民族文化的根源都 在广大农村,一旦村落文化消失,人的精神情感也会荡然无存。”农村文化的解体, 农村自身文化生态的破坏, 直接导致农村村民、 尤其是青少年不再把目光系于家乡。 他们与生养他们的乡村失去了过 去时代的那份亲近与美好。农村村民与本土亲近性的缺失,使得村民 不再是文化意义上的村民。他们中有许多人变得浮躁,开始看不起家50 乡,看不起劳动,但他们又无所适从。他们同样不是文化意义上的市 民,虽然他们极力追求现代化、城市化的生活方式,但他们还要固守 于他们的“几亩薄地”。因此他们成了一种在文化精神上无根的“存在 物”,成了文化荒漠中的“无家可归之人”。既存的乡村文化处于解体之中, 而新的适合农村社会健康发展的 文化秩序又尚待建设, 大量的农村村民特别是农村青少年在无根的文 化处境中表现出明显的无奈与自卑, 他们内在精神的贫乏就成为不可 避免的趋势。同时,农村文化的不断解体也促使原本维系村落共同体 的凝聚力逐渐丧失,人们对乡土不再具有广泛的认同,这迫使一些村 落在缺乏文化维系力的现实困境中, 不得不迷失在现代文明里而难以 寻回自身原有的魅力和独特性,最终无奈地一步一步走向衰退与消 亡。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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