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有缘千里来相会 英文会

人民教师(五)_中国作家网
人民教师(五)
作者:wangyunhai0607
  校园一角,四二班的边小峰等几个男生与四一班的连敏、杨明等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边小峰几人羡慕得有些嫉妒,而连敏几个则是一脸的自豪。边小峰:“你们四一班真有福气,林老师要是教我们就好了。”连敏说:“让你们饭桶老师也向我们林老师学习学习,要不干脆转到我们班算了。”边小峰摇着头:“我妈找过校长,又让校长打发回去了。”连敏:“我倒有个好办法。”边小峰好奇地问道:“啥法?”……
  孔素云这两天也没停住。下班后,她先是找到范学文:“林海这小子真不得了,四一班学生的心都被牢牢攥在他手心里,这帮学生也和他一样难以琢磨起来,万一他们考出个高分,咱这帮人可就难堪了。”范学文听出孔素云话音:“你是说……”孔素云:“学生闹,家长闹,老师们也有意见,在这样一个大好形势下,咱们来个书面的东西,动员全体老师签字,到时候让这小子怎么来的再怎么出去。他还在见习期,有了这个,他还能转正吗?”范学文担心:“这书面材料嘛……”孔素云:“材料我已经拟写好,到时候你们都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范学文笑,孔素云很亲热地拍了一把范学文,得意地笑起来。
  孔素云又找到汤红找到小学部的每一位老师,就连邢娟也没放过,不过还是邢娟给她上了一堂课。
  上课铃响了。范学文拿着备课本来到四二班,教室里的一幕让他惊呆了:里面除了一张张课桌坐凳外空无一人,范学文顿时傻了眼。
  学生罢课了。他急匆匆来到教务处找到康泽卿,二人又一起找到梁念祖。梁念祖望着范学文那焦虑的脸色:“小范,你不认为这是个好事吗?”范学文吃惊:“家长学生都闹,这怎么会是好事呢?”康泽卿提醒的口吻:“老梁,要是学生集体罢课,上面问责下来,你大校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时,电话响起,梁念祖拿起电话,电话那边是蒋处长急切的声音:“老梁,你们四年级是怎么搞的?家长已联名告到我这里来了,给你三天时间拿出处理意见,三天后来见我。”梁念祖想解释什么,那边却将电话挂了。梁念祖无奈一笑,康泽卿很认真地:“我早就说过,林海的做法有问题,可你……”梁念祖笑道:“老康放心,出了事我一人承担。”范学文惊恐起来:“我那帮学生……”梁念祖寻思片刻:“你自己想法去把学生叫回来,老康去做教师工作,让他们从宏观角度去支持新生事物,帮助培养年轻教师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用发展的眼光正确对待目前……算是事件吧。”康泽卿难为情地:“林海的问题……”梁念祖打断话茬儿:“好了老康,从儿童教育学与心理学的原理去好好分析林海做法,或许你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林海坐在办公室内若无其事地备课,其他老师们则在刻意褒赏,议论不已,此时他们心中都有一面敲个不停的鼓,言外之意自然是有的兴灾乐祸。孔素云坐在林海对面,讥笑的口吻:“一人惊动教育处,林老师真要出名了。”汤红装出很亲切友好的姿态:“蒋处长知道这事,小林没准真要要提升了。”林海知道这是在挖苦,无奈的他京腔京韵唱起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升官发财没多想,终生唯有良知在,良知在啊。”汤红接着说:“说得好做得好唱得也好,年轻人真有才。”这时的林海心里气恼,但表面还是装得十分冷静:“有才不敢当,我只不过要让我的学生在童年时代多些阳光灿烂,多些快乐色彩。”汤红悄悄哼一声,孔素云也翻白一下眼,林海依旧泰然自若地在备他的课。
  范学文一家一户走访,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最多的话语自然是一班的做法是在误人子弟。功夫不负有心人,家长又把孩子们送回来。
  一时间,林海终于成了孤家寡人,除了邢娟老师毫不在意外,其他老师很少再与他接近,更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生怕站错了队而生意外是非。林海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独,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
  梁念祖立即召开全体教师会议,梁念祖严肃的表情中带着几分的火气:“有人将四一班告到上级,上级领导要我如实上报情况,汇报前我得征求大家伙对林海做法的意见,大家说说吧。”初中组组长郑重老师说道:“小学教育也算是启蒙教育,是启蒙就得根据学生的身心特点施教。以我看,开放式更加贴近儿童心理成长,符合教育规律,林海做得很好,我支持。”会场沉静片刻,邢娟站起来:“寓教于乐才能调动和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兴趣是学习的发动机,怎么去让孩子们的发动机快速转动起来,林海老师给我们这个近乎世外桃源的学校探索出一条路子,四一班同学们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孩子们无论是星期天还是节假日,无论是中午头还是晚饭后,只要有空闲,我们学校里就有四一班学生的身影,赶都赶不走。这是什么?凝聚力,学校的凝聚力,班级的凝聚力,老师的凝聚力。我想,学生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大都盼着放学放假,一天到晚盼望着快快离开学校,为什么?学校已经成为某些幼小心灵中的牢狱,学习成了他们的负担与包袱,成为学生成长道路上的一块石头。他们都是些孩子,老师的话要听,家长的话要听,不听不行,致使他们被动成长,林老师尽管年轻,可他的做法确实做到了孩子们的心坎上,让学生在开心轻松的环境中积极学习、主动成长,林老师是好样的!”会场又沉默起来。这时的孔素云、范学文还有汤红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时还偷偷捂嘴一乐,用嘀嘀咕咕的小动作来表达对邢娟演讲的忌恨与轻蔑。见老师们在这种场合说话很是小心谨慎,梁念祖说开了:“范老师,同是四年级班主任,你该说说吧?”范学文一笑:“不是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吗,教学也是如此,我听大家的。”梁念祖听得不高兴:“咱们就事论事,不要有所顾虑,说些和稀泥的话还不如不说。”
  这时,初中组的胡琴老师站起来:“我说两句吧。林老师是小学教师,刚刚走上讲台没有几天,不过我很是佩服他过人的胆量与智慧,在没有什么教学经验的前题下还能大胆尝试教改,教法成败暂且不说,就这种精神,足以值得我们这些老教师好好学习。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而是当前我们学校的实际情况。大家都知道,每个班级随时都有转来的转走的学生,基础参差不齐,好孬不一,有些学生学习差不说,调起皮来那可是一个顶三,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象这样的学生要是不严加管教,那就等于失职。有人说要给孩子们尊严,试想,能与那些杀人放火犯了罪的人讲尊严吗,能给那些偷鸡摸狗的家伙尊严吗?教学讲的是因材施教、因人而宜,在教育方法上就是要因人而宜,好的学生不用管,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惯犯,该出手时就出手。严师才能出高徒,打也好骂也好,都是为了学生好。一个老师一个教法,不管黑猫白猫,拿着老鼠就是好猫。”
  这话倒是说到孔素云、范学文与汤红心坎,于是三人一起鼓掌。康泽卿终于听到反对的声音,情绪也高涨起来,于是总结性地说:“胡琴老师谈得很直白,很理性,教育就是要因人而宜、实事求是嘛,孩子们小不懂事,你就得牵着他向前走,就得让他们被动成长,对于那些特别调皮的孩子就要一打二吓唬,这是自古以来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既然今天是个讨论会,大家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咱对事不对人,为了学校的共同利意,说说吧。”
  这一反对的声音引起林海强烈不满:“我反对!有些家长常用粗暴的方法对待孩子,可要是你动他孩子一指头,家长干吗,如果这是我们老师的孩子,别人动了他,你干吗?再说了,老师就要讲师德,耐心细致、潜移默化才是教育之本,用爱心去感动孩子,动手体罚与谩骂训斥不是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所为,这种粗暴简单的治学治教之道,于情于理于法不容,应该彻底废止!”胡琴反驳道:“你还是少说两句为好,你还在见习期,这个场合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林海毫不示弱:“什么叫资格?只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公民,就有对教育教学监督的权利,我是在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说话。”胡琴嗓门越来越高:“梁校长,康主任,你们看看,让一个林海闹得罢课的罢课,上访的上访,家长来闹事的闹事,我们学校成什么样子了?发展下去,全校的学生一起罢课,全校的家长一齐上访,那时你们就高兴了?学校是块净土,我们需要安静,两位大领导,你们该作主了!”邢娟实在听不下去:“胡老师,你也少说两句吧,老师中下手最狠的就数你了,一巴掌下去,学生脸上五个手印,十天半月下不去,家长没来找,不是说家长对你没看法,这样的老师与暴徒有啥两样?一些家属看到学生脸上的五个指印说什么你知道吗?”胡琴:“他们说什么?”邢娟字正腔圆地吐露出四个字:“缺德玩艺!”胡琴指着邢娟发火了:“我看出来了,林海年轻漂亮又有才,你不会是看上了?”“放屁!”邢娟气得坐了下来。
  见老师翻了脸,范学文两手一张,赶忙劝说:“邢老师,这个场合我们小学组的同志们要谨言慎行,有理说理,粗话脏话可要不得,这样有失我们组形象。”胡琴有些失态:“教师中的败类!”邢娟指着胡琴:“你再说一句!”胡琴:“红杏出墙,给教师队伍抹黑!”邢娟瞪起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到肚里没有说出,只是冷冷一笑:“说粗话打学生,有这样的老师,算是我们学校的荣幸。”眼看会场失控,康泽卿站起来:“咱就事论事,家常里短咱还是会后再说。”梁念祖长叹一声:“林海,该听听你的了。”
  林海清清嗓子,站了起来:“梁校长、康主任、各位老师,我教学时间不长,确实没有发言资格,可自从上任那一天我就在想,老师是干什么的?教学!老师用什么来教学?良心!什么是教师的良心?尊重学生,尊重学生的需求!试想,一个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孩子不小心摔倒了,你能说这是孩子的过错吗?学生虽小,但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格有尊严,平时我们把学生分成三类九等,什么差等生、优等生,一天到晚拿学习差点的学生为差等生是蠢猪笨蛋,可差等生比优等生差在哪里?他们差吗?为什么差?是什么造成他们差?我们有些孩子,跟着石油工人的爸爸妈妈走南闯北,我们有的石油工人已经转战几个油田,就算在一个油田,他们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哪里需要去哪里,一直战斗在一线,因此孩子也跟着转来转去,家也搬来搬去,有的学生一年要换两三个学校,我们的学生就是这样因为家长工作原因把学习给耽误了。有些教育家说得好,没有种不好的庄稼,只有不会种庄稼的人。学生就是庄稼,我们老师和家长就是那些种庄稼的人。上帝让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每一个都各不相同,模样、性格、爱好、性别一直到生活习惯,正是这些各不相同的人才造就了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但是,我们很多人恰恰要与上帝对着干,把本该不一样的东西培养成一个样,统一的教材、统一的大纲、统一教法,统一的考试,统一的要求,统一的服装,有些学校就连头发也要统一起来,让不一样的东西变得一个样。人一辈子从小长到大怎么那么多的统一,就是因为这么多的统一把本来具有个性特长和创造才能的人因没有发挥的土壤而被扼杀在统一的框框之中。民族的振兴靠教育,打破教条主义培养孩子们的创造才能是我们教育战线的责任和义务,在保留优秀的传统教育模式与方法的前题下适应当今社会发展与孩子们的需求也是我们人民教师的职责;给孩子们一片轻松快乐的天空,也是我们每一位人民教师应尽的义务!”
  林海越说越激动:“这个世界需要科学家,我们也同样需要农民、工人、解放军,任何工作要有建树,有所建树就必须有特色。教学的特色是什么?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兴趣是学习的发动机,要想让发动机高速运转,你就得为学生提供更大更足够的空间,在幼小的心灵中搭建起尝试与想像的自由天地。当年我在小学时候曾经偷偷去下河游泳,我的老师狠狠地打了我,从那之后,我讨厌这位老师并且讨厌他教的课。到了初中,一位老师一天到晚把“笨死了蠢得死挂在嘴边训斥学生,我有一位好伙伴,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可他特别的聪明,他用黑土制作的手工,精制到了极点,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可就是一次忘了做作业,老师就说他是头猪,我听了很刺耳,与这位老师顶了嘴,结果又是挨了这位老师一巴掌,从此,我与我的伙伴下决心不再好好学习他教的课,考试故意考零分。想起来很是后悔,可那个年龄那个阶段就是那样想的。所以,我讨厌的东西,我决不会再强加于我的学生头上!”
  说完,林海如释负重坐下来,此时的会场一时凝固起来,老师们都听得愣了神,梁念祖冷静片刻,激动地带头拍起手,范学文与汤红也跟着拍起来,随即一阵掌声。梁念祖说道:“刚才几位老师的讲话,给我启发很大,这些年咱们天天在讲素质教育,什么是素质?看来仅在教室里培养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真的要听从上帝的安排,尊重学生需求,快速启动学生的发动机,把我们这个偏远的农场学校努力打造成与油田一类学校教学成果相同步的特色学校!”
  这时,康泽卿递给梁念祖一张信纸,是几个小学部教师写的联名写的。梁念祖出声地念了起来:“……林海有些张狂,建议学校撤销林海班主任职务……”康泽卿故意提醒:“这可是小学部大多数老师的意见。”其实这是某些老师早就写好的。梁念祖摇头一笑:“一个难题接着一个难题,撤职……干净利索,这倒是个最好的解决办法……”见梁念祖笑,康泽卿试探地问:“你……同意了?”梁念祖依旧在笑,看得出,这是一种无奈的笑,对这封联名信的讥笑。梁念祖最后说:“可笑啊!”林海站起来:“只要我当班主任一天,四一班的教育模式就会坚持一天。”康泽卿提醒道:“梁校长,四年级事件的处理意见,你可要向上交待的。”梁念祖说:“我是得向上面好好交待。”
  梁念祖连夜写好汇报材料,没让康泽卿主任过目便踏上了去渤州的客车。
  油田教育处处长办公室。蒋处长看完梁念祖的汇报与教师联名信笑了:“老同学,你这名手下还真是成了刺儿头,老老实实教书该多好,非搞些与传统相对立的东西,把这么多老师的神经都挑拨起来,看来不撤这小子的班主任不足以平民愤了?”梁念祖有些担心:“老蒋,你也这么认为?”蒋处长盯着梁念祖眼神:“咱总得听取群众意见吧,一手遮天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梁念祖坐不住了:“要撤职,也得这学期完了之后吧!”蒋处长笑道:“老师们干吗?家长干吗?”梁念祖皱起了眉头,蒋处长哈哈大笑起来:“老梁啊老梁,你真是棵墙头草,当年一竿子插到底的劲头子哪里去了?”见蒋处长笑了,梁念祖心里踏实起来:“当年在高中时,咱们都是林老师学生,从高一到高三,你是班长我是体育委员都是班干部,可如今不同了,您是大处长我却是一个小小的一校之长,连级别也挂不上。再说了,上有教育处,下有那么多老师,一竿子插到底的事不好干啊。”蒋处长好奇地问道:“林海知道咱们的关系?”梁念祖摇头。蒋处长又问:“林海知道咱们与林正道老师的关系?”梁念祖:“你与林老师的关系我想林海应该知道,他大概不知道我与林老师的关系,因为林老师早有嘱咐,千万不能说。哎呀我是真想老师,不行,这回来,我怎么也得去看望看望恩师。”蒋处长摇头:“还是别去吧,他一天到晚很忙,没时间伺候你。”梁念祖叹息着很是遗憾。
  这时,一位二十来岁、长相端庄清秀的姑娘背着行李走进来。蒋处长吃惊:“薛灿……老人的病好了?”姑娘笑道:“蒋处长,见过一次面你就记得我了,多谢领导开恩,父母身体都恢复了健康,我也前来报道了。”梁念祖望着薛灿:“这位也是老师?”薛灿自我介绍道:“渤州师范毕业。”梁念祖又问:“这么说林海也是你同学?”一提到林海,薛灿欣喜若狂:“一个班的,都叫他‘牛角尖’,琴棋书画样样会,能文能武是奇才,老师您也认识?”蒋处长指着梁念祖:“这位就是林海的梁校长。”
  薛灿惊喜地叫起来:“真的?林海没少给你们找麻烦吧?”梁念祖说:“岂止是麻烦,简直翻天覆地了。”薛灿笑道:“这才是他。”梁念祖像是对薛灿有了兴趣:“你喜欢他?”薛灿摇了摇头:“望而生畏,谁要嫁给他将会无一日安宁。”梁念祖乞求的目光望着蒋处长:“处长大人,我们学校年轻人实在太少,能不能再给分上几个?”蒋处长笑道:“美得你,一些二级机关学校的老师还不够呢。”梁念祖变了脸:“你这处长当得也太没水平,越是困难的地方你越不放在心上,出事了你急了,我告诉你,到时候家长再一起跑来机关闹,你可别怪我。”
  蒋处长从文件柜中取出调令递给薛灿。薛灿接过一看,兴奋起来:“让我去实验一小?太好了!”梁念祖大失所望:“我们那里是个被领导遗忘的角落,谁让俺们是后娘养的呢。”薛灿一听有些同情:“蒋处长,你们领导决策应该向偏远地区倾斜才是。”蒋处长一笑:“丫头,要不你去?”梁念祖兴奋起来:“你要是去了,那个牛角尖或许干得更出色。”薛灿摇摇头:“牛角尖是得有人牵住了,不然他会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也死不改悔。”梁念祖:“现在撞得也差不多了,你就看着你的老同学头破血流不管?”薛灿一笑:“让我猜准了,他真的在学校出事了?”蒋处长装作认真严肃的表情:“快教不下去了,等人救助。”
  在学校的日子,林海是薛灿最为佩服的意中人,只是这小子木头疙瘩一块,一听说林海快教不下去了,那份念念不忘的恋情此时此刻升华起来,让她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蒋处长,要不也让我去安河吧,我知道林海那脾气,他确实需要人救助。”梁念祖惊喜望着蒋处长,蒋处长也深感意外:“你真的想去那个被领导遗忘的角落?”薛灿干脆地点点头:“不过到时候需要的话你还得把我调回来。”蒋处长说:“这才是我们新时代的好青年。放心去吧,只要你想回来,我随时给你办理手续。”薛灿兴奋起来:“这可是您说的?”蒋处长笑道:“我说话算话,就怕你去了不想走。”
  就要见到心中的林海,薛灿浑身洋溢着一股按奈不住的冲动,她等不及了。
  一脸苦恼的林海走在野外那起伏不平的田埂上,望着那些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望着脚下那茂密葱郁的小草,心里郁闷难忍:自己要是只小鸟或是棵小草该有多好,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无牵无挂。在学校的时光里,日夜想像着站在讲台上的滋味多么美好,想像着同学们叫他一声老师的时候自己是多么伟大与自豪,可现在的他被现实困住了。要是免去班主任职务或是被调离,在老师面前在学生们面前在家长面前会是个何等的脸面呢?难道自己就这样认输?这时的林海想到了在学校时薛灿送给他的一句话:“你牛角尖从来没有认输的时候!”此时,薛灿那咯咯的甜美笑容顿时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幅多么美丽而又灿烂的笑脸,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可惜林海一门子心思琢磨他的琴棋书画与教育理念,而没有功夫也没有兴趣去想那些让人死去活来的恋情,在他眼里,年轻人应该事业为先。可此时的林海面前,那个仙女般的影子一旦来到眼前,却赶都赶不走了,这时的林海多么想见到那位可爱的“食人鱼”。林海拣起地上的小石子抡起胳膊抛向远方,大喊一声:“食人鱼,你说得没错,我不会认输,我也不会输――”
  梁念祖带薛灿来到安河县来到八里庄子弟学校。为了方便起见,薛灿被安排在学校内靠近校门口一边的单间房中。薛灿新来乍到感觉一切是那样的新鲜,布置好房内床铺便兴冲冲跑到农场外面。此时林海深吸一口田野里的新鲜空气,便转身向农场方向走去。打扮入时的薛灿也正好从农场方向大步走来。林海大吃一惊:“食人鱼……”因为薛灿长得漂亮,同学们都叫她美人鱼,可没过多久,见这位漂亮的女同学还厉害得很,于是同学们又美其名曰“食人鱼”了。薛灿望着林海那疲倦的面容,兴奋地叫起来:“牛角尖……”林海打量着兴致勃勃的薛灿,还是那样的风情万种,只是更加的女人味。突然见到薛灿,林海心中顿时轻松起来,心中的苦闷也似乎烟消云散。林海兴奋不已,但还是装出一幅冷酷模样:“你怎么来了?”薛灿紧盯着林海:“你怎么也来了?”林海:“分配来的呀。”薛灿嫣然一笑:“一样啊。”“你怎么才报到?”“分配那几天正好爸爸受伤住院,妈妈也病倒了,家中就我一棵独苗,没办法,我就提前请了假,爸妈好了,我这不就又到了教育处,领导考虑到爸爸妈妈需要照顾便把我分到实验一小,当时梁校长也在,听说你的故事之后,我当场改变主意,主动请缨。因为你那驴脾气只有我知道,你得需要有人扶一把然后送一程,这人我最合适,于是我就跟着梁校长来了。”林海笑了:“你来扶我一把还送我一程?”薛灿瞪起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不行吗?”林海大笑:“我都陷入泥潭拔不出腿了,没准我会连你也拉进来。”薛灿:“放心吧,你陷入泥潭是因为缺少一位舵手,我来了,只要听我的,你会一帆风顺,一路平安,胜利走向大洋彼岸。”林海望着薛灿那因几百路巅簸而略带疲惫的脸色:“谁是舵手还不一定呢,你看,你本来是去油田一小的,可因为我,你也来到这庄里。当时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以为这辈子咱们的缘尽份绝了,万万没想到,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惜混成泥腿子的危险,随我而来。不过咱可说好了,你我只是同学关系,目前不是有情人,我对你没感觉,在学校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往后恐怕也会是这样,你是食人鱼,我是牛角尖,风马牛不相及。”薛灿满不在乎:“目前咱是伴儿,发展发展不就有缘了吗。再说了,在这块边远的小山沟,你我会相依为命的,到时候你离不开我,我会让你跪拜在我的石榴裙下。”林海长叹一声:“一朵温室长大的鲜花开放在了荒郊野外经受雨打风吹和日晒,到时候插不插在牛粪上这也说不准,罪过啊。”薛灿笑问道:“这儿怎么样?”林海苦苦一笑:“你看看这庄稼,你再看看远处那成群结队的鸟儿,野兔也一天到晚上窜下跳,空气清新,环境清静,人朴实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城里没得比。”“我问的是学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个梁校长去教育处干吗?”“为我。”“提拔你?”“我快成处理品了。”“为啥?”“与传统观念实行决裂闹的,闹到了死胡同,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为何这么大啊……”林海不住地摇头。
  “刚刚踏上教学岗位,你的任务是学习,向老教师学习积累经验不是去改革。”“我要让时间证明我是对的。”林海不服气。薛灿劝说道:“别再钻牛角尖了,这年头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一说这些,林海有些烦躁,于是又换了话题:“住下了?”薛灿笑道:“在学校,靠门口的那个单间。你呢?”林海:“农场单身宿舍。”薛灿:“和校长说说住到学校,咱还有个伴儿。”林海:“你还是饶了我吧,咱要住在一块,你还不得把我撕巴撕巴吃了。再说了,农场那么多长舌头,没准咱哪天就成了一对狗男女,唾沫星子真的能淹死人。”薛灿两手叉腰,头一歪,盯着林海那双藏在眼镜里的眼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怕啥!”林海一笑:“长舌头我倒不怕,我怕的是食人鱼。”薛灿咯咯笑起来:“既然这样,今天我就先食你了。”
  日薄西山,学校里静悄悄。薛灿与林海来到学校来到薛灿宿舍,林海帮着薛灿挂上窗帘,又把书桌摆放到窗台下,铁床给调个方向,最后林海将房内地面清扫一遍。望着这一温馨的小屋,望着勤快利索的林海,薛灿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有个男人在身边真好!”“现在伙房管里员已下班了,给你饭票你先用着。”林海从兜中摸出几张用牛皮纸印的食堂饭票放在书桌上。薛灿:“谢你了,我买了还你,不过有一点你可记住了,在学生和老师面前不许叫我食人鱼。”林海:“你也一样。”“那不一样,你是男人,不怕这些。我是女人,要面子。”“老师的面子都很薄。”林海打一个招呼向外走。薛灿喊:“别走了,我从家里带了好吃的。”林海心中一喜:“太好了,这些天快把我憋死了,我得在你面前好好放松一回了。”林海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与冲动,噌地跑了出去。
  夜幕降临,林海从食堂里打了两个菜,从小卖部买来了两个罐头,一个是鱼,一个是午餐肉,这在当时算是奢侈食品。薛灿从包中取出从家里带来的烧鸡、牛肉还有妈妈给她炸的黄河刀鱼。林海看到烧鸡,顿时想起一件事,自从进了校门,天天忙活教学,连城里也没来得及进,于是把答应给连敏买烧鸡的事给忘了。林海望着烧鸡:“食人鱼,和你商量个事。”薛灿:“牛角尖,你不能再叫食人鱼好不好,万一叫习惯了那就成了自然,你不给我面子,到时候我也不给面子的。”“你想乍样?”“把不住门,只能煽嘴了。”“我会看人,薛灿老师是个斯文的女性,不会的。”“那可没准,到时候我这双手可不听使唤。你说,啥事?”“这只烧鸡还是留着吧。”“干啥?”“我答应给学生来着,可一忙活把这事给忘了,再者我也没空去城里买,老师总得说话算数吧,算是我借你的。”“够哥们,我听你的。不过你可记住了,我这一进校门就听你一回了。到时候咱来个公平交易,我听你一回,你就得听我一回。”“那当然,听你两回也中。”“别别别,在这方面你抠门得很。”
  就在这时,窗口前出现几个人影,林海一看是连敏几个,忙把他们叫进来。见房里有一个新面孔,连敏问:“林老师,是你媳妇?”薛灿一笑,林海也不好意思:“新来的薛老师。”连敏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薛老师。”说完要走。林海叫住连敏:“连敏,有一个承诺我一直没有兑现,是因为林老师没时间去城里,今天我要兑现了。”连敏不好意思:“林老师说的是烧鸡那事吧,那是我说着玩的,能天天见到您,俺比吃上十只烧鸡都高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林海从书桌上拿起用方便袋装起的烧鸡递给连敏:“拿着吧。”连敏接过烧鸡,高兴地连声道谢,拔腿跑出,边跑边喊:“林老师真好――”
  第二天一早,连敏兴奋地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背着书包来到学校来到教室,等同学们都到齐,他站到讲台上演讲起来:“哥们儿们,这些年我最想吃的就是烧鸡,只有过年的时候爸爸才到街上给我买,这回我又吃上了,送烧鸡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最最敬爱的林老师。”连敏从怀中掏出那只烧金黄色的鸡,香气顿时布满教室,同学们一齐大声喊道:“见见面分一块,让俺也来过回年儿。”连敏吆喝起来:“林老师给我的,也是咱全班的,我不吃独食,可我要让你们说上句话,你们该说什么?”同学们异口同声:“林老师万岁――”连敏举着烧鸡开心地大笑:“嘴馋的上来吧,咱们过年了――林老师万岁――”同学们一齐涌上讲台,围着连敏开心地争抢起来,连敏不住地撕着烧鸡分给大家,最后自己被挤到讲桌底下。
  上课了。梁念祖来到教务处,坐在康泽卿对面:“林海和四一班的事我已向蒋处长作了详细汇报,他的意见是学校看着办。我这寻思了一晚上,还是把林海的班主任给免了再说。”康泽卿吃惊:“你这回转过弯了?”“我主要是考虑到林海的压力太大,怕他受不了。”“四一班班主任……”“临时先让孔老师担任,如果不行再说。”“新来的薛灿老师怎么安排?”“你说呢?”“要不先让她听听课,跟着四五年老师学学?”“就这么定了。你去通知孔素云,我做林海工作。”
  校长办公室内,林海冷静地坐在沙发上。梁念祖说:“学校这样做,还是考虑到你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太多,让你清醒清醒也让老师看看两个班主任在同学们中的反应,这个决定只是权宜之计,工作照常进行,你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只是做好配合工作。记住,能上能下才是真英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海一进校门就觉察到梁校长一直在暗暗关注他帮助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一决定的意图,于是激动地说:“请您放心,是金子,埋在土里也会发光。”梁念祖拍拍林海肩膀:“做一只高傲的海燕,就必须去寻找那些风头浪尖!”
  就这样,四一班班主任就临时由孔素云担任。孔素云借林海上课的空当,在办公室中大发议论:“还是领导高明,不然我们学校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差子。”范学文兴灾乐祸:“刚长出翅膀就想飞,稳稳当当比啥都强。”康泽卿根本猜不出梁念祖免去林海班任意图,又专门来到小学部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教学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向时间要成绩才是我们边远地区子弟学校的特色,希望你们抓紧抓好。”
  孔素云当班主任的第一堂课。孔素云走上讲台,同学们个个都哭丧着脸低着头,伤心至极的模样。孔素云大声说道:“同学们振作起来,只要咱们好好配合,期末我一定让你们人人考出好分数。”连敏愤愤地站起来:“每天上午第四节、下午第三节你还让俺玩吗?”孔素云一听这话有些火:“不可能,我要把你们的损失给补回来。”黄聪也站起来:“怎么补?补什么?还给我们布置那些没完没了的家庭作业?”孔素云严厉地说:“你说的太对了。不仅上午第四节课下午第三节课不能自由,从本周起,我们还得增加晚自习。”方永丽嘟囔一句:“恐怖者又出现了。”孔素云厉声地:“方永丽,给我站起来!”方永丽腾地站起来,毫不客气地盯着孔素云。孔素云来到方永丽面前:“还想造反吗?”连敏说:“孔老师,你那一套俺真受不了,俺就喜欢林老师,同学们,我说的对吧?”同学们一齐高呼:“我们喜欢林老师――”孔素云冷冷一笑:“心还满齐啊,好,鼓欢林老师的先到外面站着去!”连敏愤愤地:“去就去,有啥了不起。”站起来就要向外走。孔素云凑到连敏身边训斥道:“站住,你说啥呢?”连敏抬起头,瞪着眼:“我不想跟你学了!”孔素云恼羞成怒:“好,你拿着书包给我滚出去,让林老师教你去吧。”连敏高喊:“同学们,咱找林老师去!”这话让孔素云忍无可忍:“你们敢!”孔素云这么一说,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同学们像是事先商量过,一齐站起来,背起书包很有秩序地向外走去,教室中只剩下孤孤单单的孔素云,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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