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教的小说叫守护甜心有什么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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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布袋戲官方小說之霹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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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的小說,一共五部,貼子有字數限制,發不了完部
所以只有第一章,如果有道友喜歡看請告知,小生用別的方式再發
  序章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早达笑弹冠
& &&&天空沉沉地压着琉璃瓦,一抹抹厚重的霞云,使夕阳余晖显得晦暗不明。而霹雳门的大门内外,却是灯笼高挂、照耀得一双石狮子镀成了金狮子一般。一望无际的围墙外,一列黑底镶金字的霹雳旗号,更是刺目威武,无风自飘。
  大门开处,延伸的白石走道,宽敞得足以容下官家的大军。灯火照着走道旁两行排开的门丁,抱着胸膛而立,个个腰杆挺直,威风凛凛,没有一个不是刺青刀疤,身经百战的样子。
  在这肃杀无声的阵列中,隐隐传出一阵笑声,间或两声喝采,却不知是哪个院落传出来的。
  威震武林的霹雳门,也才成立不过数十年,一切门墙院落都还很新,门主以下,教头、执司、弟子也都精壮年轻,显出一派朝气。霹雳门在十数年之间,掌握了黑白两道的半壁江山,门主接天道可谓英雄年少。然而也不可否认:时势造英雄。如今是江湖风平波偃的平静时代,武林道上并没有任何话题,人人传说的,也还是从前云州大儒侠史艳文的事迹,以及种种当年故事。
  一阵阵清脆的铃铛,搅着马蹄杂杳,由内院传了出来。门丁都不约而同向内望去,威猛的脸上,立即都露出笑容,纷纷叫道:
  “少门主好!”
  “少门主今儿骑术又进步啦!”
  为首的是一匹白色幼马,褡着烂银镶就的马鞍,纯丝的缰绳,虽是比一般的高头大马所用的鞍辔小了许多,做工却更精致华贵。马上的少年只有八、九岁,笑问:“管叔叔来了没有?”
  身后的副总管流星手寒童拍马上前,笑道:“管叔叔怎能天天来?来了还真瞒得着你吗?”
  少年一提缰绳:“这‘纤雾’,我已经骑熟了,管叔叔还没见我骑给他看过!”
  寒童知道少门主非常疼爱这匹骏马,是不久前,门主接天道的至友管千岳,在新疆重金觅来,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自从去年发生的一件大事之后,忧郁了一整年的少门主,终于因此展露出孩童应有的笑容;久不闻笑语的霹雳门,也才逐渐恢复一点平常的样子。
  寒童遂顺着少门主的心意,劝道:“骑了半天,也该让纤雾休息了,别磨坏了好蹄子。
  少门主似乎还舍不得下马,回头看看家门,显出一丝诡异的,才拍了拍马头:“好,不过我要自己喂纤雾!”
  众人七嘴八舌取笑道:“一天喂了七、八回啦!”
  “睡不睡在马厩里呀?”
  少年哈哈一笑,拉着缰绳,提马而去。寒童亦步亦趋地跟着回转了。
&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低垂,只有零星的一两声叮当,使寂静的灯火更为寥落。
  夜已经深了,“少门主”却睡不着。他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寂寞地看着刚才顺手吊在窗檽上的铜铃铛。侍女们把窗户都关了,风一丝儿也吹不进来,他的耳畔却仿佛还有清脆的叮当之声。铃铛声也太刺耳,母亲说话的声音比什么都好听,连斥责声都是温柔的。少门主一阵伤心,眼泪差点掉了下来,硬是忍住了。
  白狐,白狐……
  母亲轻轻地唤着他的小名,他含糊地感受着往昔的温柔,在梦境里沉浮。
  白狐啊……母亲的声音是凄哽的,自从见不到母亲之后,所梦见的,便只是她泫然欲泣的面孔,要对他说什么,总是在伸出双臂时,又飘然远去,留下他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
  白狐……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脸上,冷剑白狐猛然惊醒!
  只有窗外的风声徐徐,是梦,然而这次的梦多了一种不着边际的真实感,梦醒后的失落也特别强烈。少门主不愿再闭上眼,习惯性地转头向着窗,让失望在胸中回荡着。
  那铃铛……冷剑白狐突然一怔,原本挂在窗上的铜铃,已经不见了。
  他迅速地掀被下床,奔往窗边,窗边也没有,不是掉下去的。冷剑白狐身子一震,刚才的梦不是梦,母亲真的来过了,母亲还没离去多久!一思及此,他急忙拉开门往外看,无人的院子只有树影。冷剑白狐不死心地追了出去,父亲说母亲已经死了,他根本不相信!去年,母亲没有任何预兆的消失;如今,一定要问出为什么!冷剑白狐直接奔向父亲的厢房。
  “爹!爹!”冷剑白狐用力擂门,着急地喊着,“爹!我看见……”
  “怎么了?冷剑白狐?”
  随之一阵温暖,身子已被轻裘覆住。冷剑白狐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一线清雅绝俗,看不出年龄的面容,正微笑地俯视他。冷剑白狐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已被素柔云拉住手,牵入室内。
  父亲接天道冷峻地注视着自己,而另一个坐在桌边的人,须发含霜,一双好看的眼睛,在烛火的阴影中更显得深邃,却正是管千岳!冷剑白狐连忙挣脱素柔云,奔向管千岳,喊道:
  “管叔叔!管叔叔!我看见娘了!”管千岳原本微笑着双手伸向他,突然僵住笑容。
  “什么?”接天道的语气变得略带颤抖。
  “娘来找我,爹骗我,娘没有死……”冷剑白狐忍不住哭了出来,倒在管千岳怀中,管千岳拍着他的背,看了看接天道,又看了看素柔云,才抚着冷剑白狐的头,温言道:
  “你是不是作了恶梦啊?这么晚了,一定是梦见娘了,是不是?”
  “不是!是真的!”冷剑白狐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大声道:
  “爹骗我!娘没有死,娘是气爹娶了二娘才走的!”说完又伏在管千岳膝上哭了起来,“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跟娘在一起……”
  “住口!”接天道冷言道。
  素柔云瞪了接天道一眼,拾起落在地上的轻裘,再为冷剑白狐披上,冷剑白狐却硬是扭了开。
  “这一年来,你……”管千岳直视着接天道,缓然问道:“你坦白说吧!笑眉真的早已离开了吗?”
  接天道别过脸,冷剑白狐抓紧管千岳的衣角,看着众大人,然而他只相信管叔叔。素柔云长叹一声,轻道:
  “不,她一直……”停了片刻,下定决心道:“一直在霹雳门内!”
  冷剑白狐呆住了,接天道怒道:
  “你……!”素柔云不理会接天道,续道:“谈笑眉一直被软禁,一年以来……”
  管千岳的脸色变得极为沉重,道:“你们忘了她的兄长是谁吗?唉!”
  “就是因为脱俗仙子谈无欲,天道才不敢放走她呀!”素柔云美目含泪,酸楚地说道,“我已尽力与她相处,她却不愿原谅我,甚至毒杀我母子……”
  “你乱说!娘不是那种人,娘不会害人,她没有害过人!”冷剑白狐气极了。
  “回房里去!”接天道的手往外一指,命令道。自娘不见了以来,爹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冷淡严厉,冷剑白狐却不怕,只是越来越恨他;温柔美丽的二娘,纵使对自己再好,他也直觉感到是假的。冷剑白狐倔强地看着父亲,一双清亮的眼中,是成年人般的果决。
  “笑眉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软弱女子,如何杀得了你?”管千岳质问道,素柔云却悲切不语,满腹苦衷一般。
  “你们这样对待笑眉,岂不是自惹杀身之祸?”
  “你看,谈笑眉是如何脱逃的呢?”接天道忧心道。
  “脱逃?你到底把她软禁在什么样的地方?”管千岳简直是愤怒了,接天道一时语塞,管千岳平息激动,道:
  “除了脱俗仙子之外,当今武林,还有谁能在霹雳门内,不知不觉间轻易救出人来?”
  素柔云嘴唇一动,没有说出话来,接天道却已低声道:“清香白莲素还真!”
  冷剑白狐看见素柔云微颤了一下,摇头道:“……不要提到他。”
  “柔云,难道坐以待毙?”接天道的语气中,含着软弱的恳求,已失去了武林至尊的风范,冷剑白狐从未见父亲这样过,而隐约感到一股不祥。
  素柔云长叹了一口气:“他若会来,便是我不求他,也会来的。若是……若是他袖手旁观,我也认了。”
  “黄山八珠联已对霹雳门下了灭门令,柔云,你忍心二郎才满周岁,就和我们一起死吗?”
  素柔云滴下泪来,抬手拭去,默默不语。管千岳道:
  “二弟,清香白莲、脱俗仙子,不是你所能懂的人!虽然以他们任何一人之力,就能与黄山八珠联抗衡,对他们而言,却宁可见惨事发生,也不愿涉足俗世。脱俗仙子会在此时救出谈笑眉,已是出人意表了。唯今之计,只有连夜逃往山野归隐……”
  “不可能!”接天道决然,“霹雳门是我毕生心血所建立的基业,武林的支柱,我不能就此落荒而逃!”
  “哼!命都没了,说什么毕生基业!”管千岳怒道。
  接天道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瞬不服,管千岳已然道:“你想不开,不要连累妻儿!让他们先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
  素柔云道:“我不走。”
  “二位贤侄呢?”
  接天道冷笑了一声,扫视过冷剑白狐,道:“脱俗仙子会放着他的甥儿不管,我又何必操这个心!”
  “我已尽力了,二弟。”管千岳沉痛地喃喃说道,站了起来,冷剑白狐忙抓住他,急急地问:“我娘没死,为什么不来带我走?管叔叔,你知道,是不是?”
  管千岳低下身来,按住他的肩,轻轻说道:“白狐,管叔叔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将是你的仇人。再见了,冷剑白狐!”
  冷剑白狐呆呆地看着,管千岳的眼中泛出一层淡淡的血丝,正要再问,管千岳已然放开手,大步踏了出去。不一会儿,传出低微的马蹄奔驰声,一下子便去得远了。
  冷剑白狐怔怔立在当地,管叔叔是最好的人,为什么说那些话?
  接天道次日清晨便召集所有门下弟子,宣布闭关,大小事宜交由副总管流星手寒童,以及妻子素柔云处理;另一方面,更下令严格戒备,加紧教练。霹雳门紧闭门户,每个出入口都有许多全副武装的汉子把守,进入备战状态,气氛严肃,连门墙外一整列旗号,也似乎沉默相觑,不敢有所动静。
  出身武林第一门派,自从有记忆以来,冷剑白狐就见多了江湖恩怨,戒备状态并不罕见,然而这次,他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看着空荡的窗檽,心底更是空得恐怖。爹为何囚禁娘一整年?一整年,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白天,他骑的纤雾,在门里乱逛,守在各门的叔叔们都只对他点点头,或笑一下,不再跟他练招式或讲笑话、玩闹了。有时他闲步到练场,有的叔叔还会叫他回房间去,不要乱走,外面危险。他渐渐觉得没趣,也知道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的,抚摸着纤雾的颈,传到手心的体温是唯一的温暖,冷剑白狐只能对它说话。
  “纤雾,你知道管叔叔去哪里了吗?我真想走,离家远远的,叫爹找不到我,我好想自己去找她……纤雾,等你长得壮了,一定能日行千里,就可以带我跑遍大江南北,自由自在的……”
  纤雾不回答,漆黑的眸子宛如星辉,承诺一般地闪着。
  第三天的夜晚,便是接天道的出关之刻。素柔云叫冷剑白狐到剑室来,接天道已经在里面了。才三天光景,宛如冠玉的脸竟憔悴了许多,几案上陈放出关用的兵器,素柔云也抱着出生不久的儿子,脸色凝重。
  一家人都在剑室中,而数百人的霹雳门,此刻一点声息也没有,宛如死城。
  素柔云道:“八方出入口都有人守着,如果有动静,马上会知道。”
  “嗯。”接天道沉声道,“八珠联个个是绝顶高手,心狠手辣,必不会留活口。八个出入口一有杀声,我们就趁混战之时冲出去!”言下之意,竟是以门下弟子当肉盾,暂缓局势。素柔云亦不置可否。
  接天道取出两颗靛青色的珠子,冷剑白狐从没见过,在近乎漆黑的幽深中,流转着黛绿青紫,把手心映出一层夜霜般的光华。
  “这就是……”
  “若真的无力回天,也要保住两个孩子,日后重建霹雳门!”接天道惨然道。
  素柔云颔首不语,神态看来比接天道沉稳得多。
  一家四口,就此沉默以待,接天道时而弹剑沉吟,时而望向无声的园子。而素柔云怜惜地注视着怀中稚子,襁褓中的婴孩眼珠子十分漂亮,好似刚从清水中捞出的两丸黑水晶。素柔云伸手在婴儿眼底下轻轻一摸,婴儿眨了眨,吱咯地笑了出来。
  冷剑白狐走到窗边,死寂的令他有点不安。远方似乎闪过一道寒光,他呆了一下,素柔云已低声问:“怎么了?”
  “有奇怪的光芒,在那里!”
  冷剑白狐指向东边,素柔云探头看,什么也没有。
  接天道和素柔云相视一眼,道:“我去看看!”当下无声地飞窜出去,素柔云一手握剑,一手抱紧婴孩,静静等待着。
  一道人影从窗边闪过去,素柔云大惊失色,脱口道:“不好!”正要接着冷剑白狐跑,接天道已闪身进来,脸色苍白,道:“东边大门,一个人也没有!”
  “不可能,每个门至少有百来人半着,就算死也有尸体……”
  “一个人影也没有!”接天道喘着气,“我看八个出入口都一样了,霹雳门是空的!”
  “他们……”素柔云颤声道。
  “白狐!过来。”接天道拉着他,与素柔云快步奔了出去,才一踏出门,寒光横扫,几乎正砍中接天道的颈子!
  “啊!”接天道一痛,最被素柔云及时伸出,格挡住的剑刃才稍稍削到。对方刀势一沉,挥下盘,接天道纵身跃过,素柔云同时杀招出手,双足一点,双双窜出!
  此时,三道人影无声无息,自屋子两边滑出,光影般追向接天道一家。
  冷剑白狐被父亲夹在臂下,只听到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父亲施展最上乘的轻功,速度快得令他难以呼吸。
  风声中,夹着一两声刀剑碰撞清音,接天道飞窜上树,对方鬼影一般追上,两道游离身形周遭,刀光剑影,分不清谁是谁。落叶飞散,剑气到处,细小的树枝叶片四射,有如雨下!
  温稠的东西溅到冷剑白狐的脸,不知是谁的血,而父亲的臂弯已被汗湿透了,身子一顿,落地,横滚,闪开,一道道冷冷剑光逼杀,接天道勉强闪避过,却也再顾不得冷剑白狐。冷剑白狐落地,一撑起脸,双剑在眼前锵出火光!素柔云及时挥挡在冷剑白狐面前,只见寒光飞窜,素柔云虽身怀绝艺,招招狠毒,但一手抱着婴孩,又要顾及身后的冷剑白狐,已显得左支右绌。
  冷剑白狐这才看出四人都戴着面具,黑暗之中,一时之间看不清样子。
  接天道、素柔云苦苦杀得会合,并不恋战,并肩破围而出。素柔云施展八卦迷踪步,对方一时追赶不及,才得喘息,戴着紫龙面具之人又已来到面前。
  素柔云大惊失色,夫妻双剑齐出,同时攻向紫龙面具二大死角。
  “哼!”紫龙天悠然冷笑,轻易闪避,身形不疾不徐,悠雅出尘,同时手中拂尘一挥,已卷住夫妻二人双剑,气功一震,两把剑双双脱手!
  刹那之际,戴着灰象面具之人已赶到,金刀挥略,素柔云身形后仰,闪过这刀,刀气正好击中金狮面具的铁拳,灰象、金狮被对方震退数步,接天道夫妇趁机再逃。
  四人如鬼魅般追缠而上,毫不放松,只有四人,却有如千军万马。接天道夫妇毫无招架之力,接天道已全身是血,两人皆赤手空拳,更加无胜算可言了。
  “罢了!”接天道取出怀中二颗珠子,素柔云叫道:“不可……”冷剑白狐突然一阵剧痛,惨叫出声。
  冷剑白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眼都痛得睁不开,几欲晕厥,只听得素柔云哭叫道:“怎忍心……”
  接着是凄厉尖锐的婴儿嚎哭之声,冷剑白狐痛彻心肺,只求一死,抱着眼睛在地上滚,右眼被活生生打入一颗珠子,眼珠子随着血汩汩地流了满手心。
  一道气功打中接天道,接天道闷哼一声,血喷五孔,素柔云被溅了一脸,忙去扶他。
  “逃!”接天道以一口真气,大力推开她,素柔云一站稳,灰象已自背后一刀砍倒接天道,喷出的血洒得老高。
  素柔云动弹不得,灰象伸出手:“孩子给我!”狂乱的素柔云,连发数道气功,灰象边闪边攻,却伤不及她要害,尽伤在无关紧要处。
  “孩子给我!柔云。”
  素柔云心一震,那熟悉的声音,不正是……
  “把孩子给我,自己逃命去吧!、
  “可是……”
  “不能犹豫了!”
  二人手上招式不停,却都无杀意,素柔云一咬牙,把婴孩往灰象怀中一丢,泣道:“柔云若无性命,来生也报活子之恩!”
  “去!”灰象气功雄浑,一道掌风,将素柔云打飞出数百步外。
  怀中的婴儿不知是死是活,灰象一迟疑间,远方隐约传出笑语,有男有女,以及小孩子。方才一阵打斗虽激烈,却都是武林顶尖高手过招,因此发出的声响极微,并未惊动到附近。灰象先将婴儿放在树根旁,脚下无声,向声音方向奔去,面具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布满血丝,有如红眼睛的恶鬼一般。
  一家四口正在树林中赶路,灰象把心一横,冲出身来,对方一呆之际,一连四刀,惨叫便起,灰象再一刀刺入其中一个小孩的眼部,孩子哼也不哼倒了下去,瞬间地下便四具横尸。
  灰象一一将尸首踢下山谷,三名同伴也追了上来。
  “如何?”
  “接天道一家,都落下去了。”
  “嗯──”紫龙天沉吟,纵身跃下谷底,不一会儿,矫若游龙之姿便沿着峭壁升出。
  “四具尸首,都支离破碎,绝难活命了。撤回八珠联!”
  “回八珠联……?”灰象一呆,紫龙天道:“嗯,如何呢?”
  “不,任务达成,何必再……”
  紫龙天轻轻冷笑一声,声音虽好听,三人却都不由得一阵悚然。
  “本座怀疑有内贼!”紫龙天说完,便自顾飞了开去,一眨眼已无踪影。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地随着去了。
  灰象暗自祈祷婴孩不会被狼拖了去,不要哭出声,免得让紫龙天发现。被狼拖去吃了,还不可怕;被紫龙天找到,可比被狼发现更可怕百倍!脚底无声地追随着同志,灰象的心底浮现深渊般的痛苦,为了不知能否活命的至友,杀了无辜的一家,灰象已不知自己的作法,到底对不对了。夜,平静地流转着。浓浓的血腥味被风扯散,树梢间的暗鸣,洞箫般凄楚沙哑,是无心的挽歌。
  ──武林中叱咤一时的接天道,从此消失,没有人知道,黄山八珠联为何有此灭门之举;在江湖的风波中,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浪花罢了。正是:
    十丈功业尽成空,旧门依然人不同;
    行人立马空倜怅,一剑轻生江湖中!
第一章 平生回顾黯销魂
    忆昔封书与汝夜,后山翻浪欲明天。
    今夜封书在何处?茅山寺里晓灯前;
    笼鸟槛猿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
  深夜的百棺机密门,秋虫在野草间嘶鸣,冷冷的月色照映下,寥落的残坟断塚,透出古玉般青绿的光泽。碑坟林立错落,忧国忧民 得看不出龙蛇之迹,壁虎在碑文间迟疑地游走,好像试着辨认出一两个曾经叱咤的名字。
  书生吟诗罢,低首沉吟,若有所思。独自在此沉思的人,心事所怀,或许和长眠土底的枯骨所经历的恩怨,都是相似的,但是衮衮豪杰,在世时又是如何苦苦追寻?
  剑藏玄默默思量,多少当年英雄,都如槁木死灰,隐遯厌世谷。人生所建立的功业,都是身后之名罢了。而自己,又是为何步入回头无期的江湖呢?往事历历,恍如一梦。
  远方传出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剑藏玄的心事。剑藏玄长叹一声,接着身边的孩子的手,悄然避了开去,走向更隐僻的暗处。
  月光下,模糊的人影依稀不清,说话声却已传近了。
  “死人复活,自古以来也未必不是没有。”老人的声音中气充沛,是以远远的就传了过来,反倒盖住中年文士的辩驳:
  “你说不是没有,那就是有了,你说说看呀!倒是有谁死了复活的?”
  “像春秋时代,虢国太子死了半日,还是被名医扁鹊救活,不是死人复活吗?”
  中年文士笑道:“你说得不对,扁鹊曰:‘若太子病,所谓尸魔者,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缘中经维络,别下于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阴脉上升,会气闭而不通,阴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绝而不为使,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绝阳,之色已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你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真正可笑!”
  老人甚是不服,道:“《神仙传》中还有一个彀乡平常生,数次死而复生。”
  文士不疾不徐道:“你又说错了,这事是记在《搜神异记》上的,本事见于《列仙传》,不是《神仙传》。”
  老人怒道:“老子管它什么劳什子传!人是复活了就对!”
  文士笑道:“那是神仙呀,你有本事叫个神仙出来我瞧瞧。”
  老人又道:“这边学问饱得很,三国时代,有个西安令干庆,死了三天又复活,这可是货真价实!”
  文人大不以为然,笑道:“越不对了,干庆是晋人,不是三国时人;而且他是建甯令,不是西安令。你看的神异之书错误百出,可见是妖言惑众,不是真的死而复生。”
  老人一时语塞,辩谈之际,人已到了百棺机密门内。除了交谈者外,还有另外三人。文人装束的有两个,说话者态度从容;另一人只是抱琴不语,静静地陪同走来,黑暗中看不清容貌。老人也有两个,其中一个低头托运着一具小棺木,衣衫破烂,形貌猥琐,只是托运个仅能装殓孩童的小棺木,就已累得气喘吁吁,是雇请来的土公仔,发言者自然不是他,而是衣着讲究,如富家翁的那一个。还有一个是年轻女子,体态端庄,慢慢跟着走在最后面。
  乌云散去,月华一时大放,照耀得清朗异常。文人不禁赞了一声:“明月如霜,好风好水,清景无限!”
  暗处的剑藏玄本已欲离去,月光清朗,人人面目清林,剑藏玄一看清那名女子,不禁脑中“轰”地一声,一时不知身在何地,呆若木鸡,胸中回荡着百转柔情,无限悲伤,反覆地只想:“她……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在此?她近来好吗?唉,好久没有看见她了……可是,见面又有什么用呢?唉……”一时之间,悲喜交集,再也走不开去。
  老人冷哼了一声:“在棺材堆里清景无限,你书袋未免掉得过分。”
  文士道:“你怎么知道棺材堆里不能清景无限?这叫无入而不自得。”
  老人抓到语病,忙叫道:“可笑呀可笑,死人知道清景无限,你有本事叫活一个死人给我瞧瞧!”
  文士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你也不是死人,怎么知道他不清景无限?”
  老人道:“我不上你这个鸟当!你同样不是死人,怎么知道他清景无限?”
  文士摇头道:“真正可笑,可笑!第一,你怪老子学我讲话,拾人牙慧;第二,你误解我意,我只说此地清景无限,没有说是死人知道清景无限;第三,你刚才说人死可以复生,刚才却自打嘴巴,不是承认人死不能复生了吗?第四,我没有骗你,你却说我要你上当,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老人气结,更要破口大骂,另一名抱琴文士连忙道:
  “闻世先生,紫霹雳应安置何处才好呢?”打断了他们二人的瞎抬杠。
  闻世先生四下张望,道:“需得找一处既隐蔽又显眼的地方才好。”
  怪老子显然又感到此话大大不通,正要开口,那名女子已然道:“紫霹雳生死有命,诸位前辈炎此痴儿费心,特地送到百棺机密门来,已经足够了,就放着吧!”
  话声平淡,一手却一直放在棺木上,显然内心甚为依恋不舍。
  剑藏玄内心一痛,寻思道:“紫霹雳死了?金太极呢?独眼龙呢?为什么是菁菁一个人,承受丧子之痛?唉,想不到菁菁连唯一的亲人都……,什么老天对他这么残忍?我……我如果能为她做点什么……唉!”剑藏玄已不知私下唉声叹气了几回,却硬是清楚自己决计不能出来相见。
  怪老子道:“菁菁啊!你别失望,紫霹雳三天以后才知是死是活。”
  史菁菁一笑,道:“是啊,三天很快就过去的。”
  剑藏玄胸口一窒,看得呆了,许久未见的微笑,还是菩萨般温柔慈悲。
  怪老子道:“三天后,紫霹雳大概就能复活,你也不用难过了。”
  闻世先生劝慰道:“菁菁,要坚强啊!”
  怪老子怒道:“你就是不相信人会再复活就对了!”
  眼看闻世与怪老子又要抬杠个没完,拖棺材的老粗工忍不住道:
  “你们懂屁!它奶奶的,胡扯淡。”
  闻世先生道:“愿闻其详。”语气却唯恐天下不乱,分明是打算再大辩一场。天琴先生见一个闻世、一个怪老子,已是夹缠不清,再加一个没识的粗工,要瞎辩到何时?何况史菁菁心中悲痛,两人一味逞强争论,岂不是使史菁菁心情更加不佳?
  正要阻止,土公却已经道:
  “在百棺机密门内,棺材要停哪里,你们懂屁!”
  史菁菁道:“有劳你了,秦假仙。”
  态度温和尊重,秦假仙听得非常受用,拖着棺木往里走,自言自语念道:
  “几个大男人啰啰嗦嗦,听得会中风,什么他娘的‘未必不是没有’,不就是‘未必有’吗?放了一大滩臭屁,不怕臭死了史姑娘……。”
  闻世先生“咦”的一声,无词以对。他一向自负辩才无碍,学问精博,擅长抓人语病,被这土公一提,却好像是自己一开始就没抓到重点,空言夸夸,一时倒也无话可答。秦假仙犹自顾自:
  “……紫霹雳是史姑娘的心肝宝贝儿,我把紫霹雳放在风水最好的地方,保管三天后紫霹雳就活起来了,活蹦乱跳,跑去找史姑娘,唱歌给史姑娘听,让史姑娘开心!紫霹雳唱:‘亲亲小娘美如水,我有手链送妹妹……’”
  边唱着,人也远去了。史菁菁起初听他安慰,一阵鼻酸,泪水差点滑下,待到唱起下里巴曲,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剑藏玄不知已站了多久,怔怔地远望着史菁菁,心事不断,浑然忘了身边的小僮早已站得老大不耐烦,突然间“呜──”地一声长嘶。
  众人吓了一跳,这一声呜鸣,如狼似犬,在黑夜里听得格外诡异。
  闻世先生惊骇道:“此地怎么有狼群?”
  史菁菁一怔,只见荒草古树背后,走出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手中牵着一个小孩,头戴斗笠,斗笠下还垂着布幔,遮住脸孔,无法判断是男是女。青年微微作揖,道:“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请诸位前辈见谅。”
  史菁菁自他一走出树后,便认了出来,道:“剑藏玄,好久不见。”剑藏玄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怪老子道:“刚刚的狼嚎,是你发出来的?”
  剑藏玄道:“不是。”
  “那你道什么歉?还是你养的狼发出来的。”
  剑藏玄道:“也不是,但是晚辈的缘故。请诸位前辈见谅,在下告辞了。”
  言毕要走,竟是连一眼也不看史菁菁,史菁菁反倒把他叫了住:
  “等一下,这孩子是你的徒儿吗?”
  剑藏玄“嗯”了一声,史菁菁微微一笑,轻道:“这个高度……和紫霹雳差不多年纪吧?”
  剑藏玄只感到无限凄凉,史菁菁道:“你一阵子没在江湖上行走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剑藏玄见她如此关心自己,不禁一阵激动,哑着声唤了一句:“史姑娘……”便觉得唐突,强自压抑心海起伏,平淡地说道:
  “……在下已决定退隐,如果史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到茅山寺找在下,告辞了。”
  史菁菁亦不挽留,洒然自若,随口回应了一声,便又凝望着紫霹雳棺木消失的方向。剑藏玄深知自己在树后躲了半天,虽是无意,却也大大不该,心中彆扭,向三位前辈一拱手,便自离去。闻世先生眼睛一撇,注意到孩童的颈部露出毛绒绒的东西,倒像是狐狸之类的皮毛,大感怪异。
  怪老子已然低笑道:
  “那小子好像对史姑娘有意思。”
  闻世先生闷哼了一声,道:“为老不尊!”
  史菁菁默然不语,眼虽望着不动,心里却也感凄凉,想:“剑藏玄也归隐去了,世上的故旧又少一人啦……。”想起剑藏玄被自己带入江湖,几年来,两人都是君子之交,深深敬重他人品端正,侠骨柔肠;也同情他境遇坎坷,一身风霜。
  当初剑藏玄曾有一结发妻子欧阳琳,新婚之日,岳父却被单锋剑法所杀,凶手不知是谁。但是剑藏玄已逝的师父平天剑子,教剑藏玄的却正是单锋剑法。妻子的兄长欧阳麟当即与剑藏玄决斗,以报杀父之仇,剑藏玄心知遭人陷害,一时分辩不清,不出手杀害大舅子,两人不分胜负,欧阳麟悲愤离家,立誓习艺报仇;而剑藏玄又怎能待在这样的家中?不久也悄然离开发妻,一晃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来,剑藏玄不停地想着是谁陷害自己,却想不出任何头绪。如果说是岳父欧阳宏的仇家,单单为了寻仇而杀人,为何故意使用单锋剑法?又为何正好是新婚之日?一切都摆明了有人刻意陷害自己,但是这二十年来,又不曾再有过任何行动,搞得剑藏玄一头雾水。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冤仇,十年前剑藏玄便想放弃,妻子欧阳琳却不肯干休,两人终究是不可能再团圆。而剑藏玄一腔热情,也渐渐冷了。
  当史菁菁因为丈夫金太极被困地狱窗,来向自己求助时,剑藏玄慨然把火力武器“小天星”赠与他。“小天星”是当年欧阳琳送给自己的订情之物,剑藏玄随手赠人,更是表明了与欧阳琳恩断义绝。,史菁菁胸怀坦荡,并不细思剑藏玄赠以“小天星”的另一层深意。
  然而,回首生平,两人都是一般的沉浮于江湖中,与亲人的缘份,同是聚少离多,葬子之刻,乍见故识,已是百感交集,又知对方正要避尘归隐,更加令史菁菁心摇意乱,一时之间呆呆出神。
  天琴先生道:“秦假仙怎么去了这么久……?”
  史菁菁也回过神来,心知不能再等下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只得道:
  “时间不多,菁菁必须赶往葬龙岗。紫霹雳的置棺处……若是前辈遇见了金太极,告诉他一声便罢了。”
  闻世先生道:“再等一会儿吧!”
  史菁菁摇着头一笑,向三位行礼而去,再也不回头多看一眼,俏生生的单薄背影,显出男子汉一样的果断。三贤均在心中暗暗叹息,就这样放下独生子的遗体,此去葬龙岗,又不知为了何事。
  闻世先生道:“葬龙岗,这个地名大大不妙。”天琴先生道:“不利于谁?”怪老子道:“此言差矣。”
  天琴、闻世均是一怔,怪老子道:“闻世明明说的是‘大大不妙’,你天琴就该问‘不妙于谁’,而不是‘不利于谁’,真是前言不对后语,牛头不对马嘴。”
  闻世先生笑道:“是你错了。前言本来不能对后语,天琴先生问非所答,我答非所问,正是应该。”怪老子哈哈一笑,道:“强词夺理……”闻世先生悠然道:“倒是不知牛头如何对马嘴。”
  怪老子怔然,天琴先生也气他胡乱夹缠,不知轻重,帮腔道:“是呀!你能叫牛头对上马嘴,再怪人前言不对后语吧!你刚才说葬龙岗,是想到何人了?”后两句话,自然是对着闻世先生说的。
  闻世先生正要答话,远远地传来尖锐细幼的笑声,像风儿一丝丝地飘荡过来,却又刺耳沙哑,怪腔怪调,在遍地残棺古碑的深夜,听来格外阴森。三老心中俱是一凛,接着一阵低不可闻的话语声,就像是贴着人耳畔小声地说着一般,尖声怪调地笑道:“葬龙岗,荒野金刀独眼龙要和史菁菁死在一块儿,赤身露体地同葬一穴,教全武林的人都来观赏这一对奸夫淫妇,死得这样快活!”
  三人不由得脸色大变,既怒且惊。怒的是此人言语阴损恶毒,像是早已安排好了卑鄙下流的陷阱,陷害独眼龙与史菁菁;惊的是由另外两人脸色看来,大家都听到了那一段话,而不见人。内功传声并不是罕世绝学,要像是紧贴着耳朵说悄悄话一般,又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却是古怪的法门,非要有深不可测的内力不可。
  “是不是闹鬼了?”怪老子颤声问道,凉风逼吹,卷得碧幽幽的磷火乱飘,更增凄怖之意。
  怪声尖笑起来,笑声夹带风啸,像是由骷髅中发出的笑声:“嘻嘻……你说我是不是鬼?我现在就在你旁边!”
  三人同时低呼了一声,吓得脸色发白,这一句话说得更贴近耳朵,简直可以感受到呼吸之气。闻世先生一吓过后,后倒镇静了下来,鬼魂语音绝不可能由远而近,如此平稳绵密,一定是内力极为深厚的高手,他刻意要装神弄鬼吓人,反而使闻世先生捉到眼儿。闻世先生已明白此人不是善类,心中虽忧,不改本性,冷然道:“是鬼呀,怕死我啦!我闻世先生最怕鬼,尤其是装神弄鬼之鬼,以卑鄙计谋害人的下流之鬼,辱没了在场的诸位英杰之鬼!”
  百棺机密门内所安放的,大都是武林中的英雄豪杰遗体,是以闻世先生这么说。
  怪声细笑:“呵呵……嘻嘻……辱没列祖列宗的,就快现世了。史菁菁和独眼龙两人,明天一早就曝尸葬龙岗,旁边竖着一块牌子,题着:‘云州大儒侠史艳文之女,与荒野金刀独眼龙,奸情曝光,羞愤自杀于此。’哈哈哈……。”
  三老均是大怒难当,天琴先生怒道:“无耻小人!为何要陷害史姑娘?”只听得怪声自顾道:“嘻嘻!这两副裸尸,要用盐腌了,巡遍大江南北,教全武林观摩指教,哈……呵呵……”
  三老突然大吃一惊,同时喝道:“秦假仙!你……!”
  原来随着发话声而走来的,就是专负责埋葬武林人的土公秦假仙。但见他全身动作,表情僵硬,眼睛暴突,似是十分痛苦,口部一张一合,和那阵怪调的说话节奏一致。
  三人心知有异,闻世先生道:“秦假仙,你竟如此卑劣!枉费史艳文与你称号道弟,八拜换贴!”
  秦假仙尖声笑道:“史艳文本是懦弱无能的脓包之辈,当今世上只知有霹雳门、魔火教,嘿嘿嘿……我又怎把这群鼠辈放在眼里?”
  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焦急,和声音语调大为不配,怪异不堪。闻世先生掌中蓄劲,怪老子、天琴先生也暗暗将内力蓄起,准备一举往秦假仙轰去。三人武功平平,但合力一击,未必不能见功。闻世先生继续道:“嗯,嘿,秦假仙,想必你做土公久了,没本钱的勾当干得够了,武功秘笈得了不少,也练成了绝世的功夫,很好,很好,你如此出言侮辱艳文,我三人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和你拼了,来,发掌吧!”
  秦假仙眼里又气又急,简直要喷出火来,口中却还是嘎声怪气:“哈哈哈……不自……啊!”
  原来三老偷袭,不待怪声说完,就合力击出一掌,却不是打在秦假仙身上,而是后方数尺。闻世先生一面引对方说话,一面观察,终于听出声音的正确位置,而合力猛然轰去。掌气过处,数株巨木应声而断,爆裂碎散的树枝树皮,四下飞溅,炸药爆炸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他狗娘贼直的乌龟死人骨头!”秦假仙立刻破口大骂,一开口,便是一怔:“啊呦?”张望向三老,闻世先生等三人,脸色难看,正呆呆看着掌气所到之处,三人并无如此强大的内力,能轰碎一排合抱巨树,而是对方借力打力的功夫反弹之故。
  碎木残叶渐渐散去,“的辘、的辘”之声,一清二楚地晃荡过来,众人只见一副森森白骨,拖着一辆小车,缓缓而来。
  秦假仙已然叫道:“就是这副烂骨头!烂骨头拖的乌龟壳,使妖术押老子讲乌龟话!”
  闻世先生道:“白骨拖车的把戏,黑白郎君也会,没什么大不了!”
  “黑白郎君?呵呵……嘻嘻……”白骨灵车怪笑,满是轻蔑之意,一阵阵青碧磷烟随之喷出车帘。
  怪老子道:“怎样?吓得笑出来了?”
  傲视武林的黑白郎君南宫恨,平素驾着幽灵马车奔走飞驰,不管何处皆如入无人之境,早已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只是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作风甚无常理,带着三分傲性,五分邪气,人人对他与其说是敬佩,不如说是敬而远之。
  白骨灵车嘿嘿而笑:“黑白郎君的幽灵马车,只不过是巧匠所制,又有什么!”
  闻世先生道:“难道近副人骨不是巧匠所制?”
  白骨灵车道:“是吾以内力驱使而动,比起黑白郎君,如何?呵呵……。”
  三人大骇,刚刚他操纵秦假仙说话,却保留其神智,可见不是催眠夺心的邪术,而是靠内力制住对方全身筋骨肌肉,已是极深不可测的能力,竟然连死人骨骸都能控制,宛若活人一般拉车,更是骇人听闻。
  秦假仙仍怒气未消,骂道:“就这么一门死人骨头拉车的功夫,和赶尸的有什么不同?死人拉车有什么了不起?乌龟儿子坐车讲人话,才是一大奇观!”
  闻世先生道:“荒野金刀独眼龙,如何会……在葬龙岗遇不测?”
  “玉菩心,花风云。”白骨灵车笑道。
  三人一呆,闻世先生道:“‘琴声停,性命也停’的那位花风云?”
  白骨灵车得意道:“嘿嘿……不止是独眼龙,连黑白郎君,也即将性命不保啦!”
  众人一时怔忡,白骨灵车道:“黑白郎君的师父七欠八缺,被网中人所杀;你们想,黑白郎君会不会报仇呢?师父死于人手,网中人又胜不胜得过黑白郎君呢?”
  “花风云与独眼龙、史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们?网中人又为何无缘无故去杀黑白郎君的师父?!”
  “呵呵……是我的命令。”
  “你……你为何能指使花风云、网中人?!你到底是谁?”天琴先生忍不住惊呼道。
  花风云与网中人,一个是望云楼的公子,剑法快不可测;一个是魔域的高手,两人无论如何天差地远,且都是一时俊杰,要他们受制于人,那是难于登天,白骨灵车只是阴森森地笑着。三老心中同时打下主意:“救史菁菁。”
  打主意容易实行难,白骨灵车显然就是来挡住己方去通风报信,而双方武功天渊之差,又如何逃脱得了?闻世先生正惶急,心中灵光一现:白骨灵车若要杀三人,早就杀了,何必啰唆这么久?当下如服了颗定心丸,轻摇羽扇,笑道:“你能使唤花风云、网中人,去杀武林高手,那是很了不起;要使唤我们三老,去杀武林低手,就更加容易。”
  只见白骨灵车似是微一震动,怪老子知道闻世先生又有诡怪,应声道:“什么武林低手?”
  闻世先生脸色一变,大喝:“秦假仙,纳命来!”瞬间一掌发向秦假仙,白骨灵车同时发掌气,急挡住这一招,才知掌气虽猛,却是杀意全无,纯粹试探。
  白骨灵车尖声大笑:“三位名不虚传!史菁菁与独眼龙,你们却是救不了啦!”
  “来吧!”三老既知白骨灵车不杀自己,便准备拼命一搏。
  白骨灵车冷笑,接下来的话,却令三老大惊:“救史菁菁,与救紫霹雳,何者重要?”
  天琴先生道:“紫霹雳……本已战死通天柱,如何得救?”
  “四十九天之内,犹能重生。”白骨灵车声音尖哑,刺耳难听,三人此时却唯恐漏听一字:
  “黑白郎君的幽灵马车,是本身有生命,才能奔驰如生。同样的道理,只要找到活的脑、眼、心、手、足,移植到紫霹雳身上,就可以使之复活。”
  “活的脑、眼、心、手、足……?”闻世先生喃喃道。
  “不错,脑,是百年不死之脑;眼,是丝毫能察之眼;心,是通灵知性之心;手,是操纵生死之手;足,是顷刻万里之足。”
  闻世先生道:“武林中,何人有这五件?”
  白骨灵车尖笑道:“嘿嘿……这五件物件,分别在八位高手身上。阴阳合体的蟒中龙与万变魔女,有百年不死这脑;霹雳门第四教主九眼如来半天鹰,第五、六颗眼是丝毫能察之眼;黑色十字会之主,有通灵知性之心;矮侠恨天高有顷刻万里之足;而操纵生死之手,却在三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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