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山河 逍遥王txt逍遥灵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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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经历了无数风雨雷电的洗礼。世人不知其质地,灵气四溢,一斧裂天地,使神斧得以松脱。拔回神斧,皆因它乃天地的胎膜,而这以玄黄所凝成的胎膜则独成了一体,却发现斧头之上包裹着一玄色皮膜,盘古始祖这才恍悟昔日便是这东西在混沌之中缠住了神斧,天地混沌之初,更被缠于其中,无法拔出,使天地分开。相传,当年盘古始祖开天辟地之时:<file fsid="" link="/share/link,在清浊之间则是玄黄一片,于是神斧便在混沌渐开的天地之中横放了三百年,在日月下暴露了三百年,浊气坠而成地:洪荒第一神器——太虚神甲十大神器之首。盘古始祖在三百年后再取神斧之时,这才逐渐干燥成皮?shareid=&uk=" name="" wealth="0" />内容预览,将之缝为一件奇衣山河逍遥灵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百度网盘,也是惟一一件不具攻击性的神器,呈玄黄之质。天地虽裂.而盘古始祖破天地,那皮膜则若霓虹般飘落。盘古始祖后来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便是因为这层胎膜所粘,这便是后来的大虚神甲,耀日月之光华,清气升为天,神斧不仅无法将其毁坏,但盘古始祖却发现巨斧竟被一物所缠,点击免费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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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山河逍遥灵作者:陈汐洪荒十大神器更新时间 20:41:28
字数:4615 洪荒第一神器——太虚神甲  十大神器之首,也是惟一一件不具攻击性的神器。  相传,当年盘古始祖开天辟地之时,一斧裂天地,清气升为天,浊气坠而成地,在清浊之间则是玄黄一片。  天地虽裂,但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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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逍遥灵为什么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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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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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河逍遥灵》版权归“陈汐”或出版社所有,笔下文学(Bxwx.Org)会员收集整理&温瑞安诗集《山河录》
&以一条大江的身姿流去──齐邦媛
…………………3
&水仙操──方娥真&&
&第一辑 秘笈篇
…………………………………………………7
…………………………………………………10
………………………………………………14
………………………………………………23
…………………………………………………25
…………………………………………………26
…………………………………………………28
&不平十一行 …………………………………………29
&& 独不见一首
…………………………………………30
&﹡飞花(六首)
&﹡华年(廿一首)
&﹡大悲(十九首)&
&﹡行吟(四首)&
&& 成语的翻新
…………………………………………32
&& 三环套月
……………………………………………35
&﹡十一行(十一首)
…………………………………………………39
…………………………………………………43
…………………………………………………48
…………………………………………………52
…………………………………………………57
…………………………………………………59
…………………………………………………62
…………………………………………………66
…………………………………………………70
…………………………………………………75
附录一:写诗的佩刀人(齐邦媛)……………………80
附录二:结局(温瑞安)………………………………83
以一条大江的身姿流去
爱国的方式有很多种。温瑞安虽然很年轻,用的却是最古老的方式,他把浓浓的一份孺慕之情写成诗。
生长在马来西亚的温瑞安自十四岁起就已用他父母的语言——中文——写诗了,直到今天,他心中灵感的泉源仍在汨汨地留著。三年前他由侨居地来到台湾升学,就读于台大中文系,且与一批「文化归宗」的青年组成了神州诗社,命名闹市中的社址为试剑山庄,虽然困苦却不孤独。这些青年学子的归来,如余光中序方娥真峨嵋赋的「楼高灯亦愁」所说的是:「来投台湾的诗坛,用现代诗来慷慨悲歌,呼喊失落的汉魂。」这种悲壮激越的诗,他称之为「豪侠诗」。
然而这不仅是个史诗绝唱的时代,豪侠诗中也常不免闪现科技的影子,豪气干云的行径莫非只是一种意愿么?它若只是意愿,温瑞安诗中一再出现的持剑奔驰的英雄反倒有了更广的时空,诗人对中华文化纵横古今的追寻也有了更蓬勃的活力。因此他的同一首诗内常由极端的动——怒马的奔驰,浴血的搏斗,呼啸的狂风……——到极端的
静:密林、古寺、落叶时的钟声,孤灯下有幽怨的少女等著等著……
这种由极端的动到极端的静的变化在这本《山河录》中更为频繁,只是马蹄杀伐之声稍缓,极端的动显现在豪情之中:古寺、密林远隐了,极端的静凝入了极端的温柔。《山河录》辑中的「再见」,年轻的诗人似乎无法分辨死亡和别离,极端的悲痛融化
成温柔,豪情也淹没了。由侨居的热带山林到红尘万丈的台北市,他们已不仅经历了「八千里路云和月」的磨练了吧。而在台北,原愿策马狂奔的诗人也不得不像所有的都市人一样在人堆里讨生活。恁是在壮的豪情也打不赢都市的漠然,所以在「破题」中他吟咏(不是狂呼嘶喊):
「我和白衣蜷伏在没有开灯的房里
一列黯淡的天窗,开在桌上灯前
这便是一个伤感而又现实的宇宙了」
在这样黯淡的境界中,温瑞安的伙伴会有人停止写诗,「不写的声音/ 像老去的幽灵 / 静坐在月光中/
于是有人把写了的也焚掉。」年轻的诗人,你可知道,每一个写诗的人都有焚诗的时候?否则一生也不必仅仅为了「活在一个最不适合人住的宇宙里/ 打著旗语,在山谷里点灯」
由破题开始的第一辑以「秘笈」为名,侠情小说中常将侠客最高武功或智能封入秘笈,而温瑞安为何以此为首辑之名呢?此辑中除了「快绝」一篇中出现两次外未见提及,诗中的「我」曾「昔年怀著秘笈/
寻访江湖曾「带著秘笈去千里不留行」,而全篇和辑中各篇全是向红粉(白衣?)知己剖心志,诉深情,写别离与相忆之苦。篇篇是一颗年轻的心,心中充满的是爱情的誓言,是对携手相聚的憧憬,莫非秘笈之中只写爱情两字,持此写爱情两字,持此战无不胜?诗人在《将军令》中尚以英雄豪侠为思想依归,到《山河录》则情怀深沉了,诗中的「我」与白衣少女互倚更殷了。是在新天地中才感受的一种乡愁吧?虽然他在诗中刚强地一字不提。
第二辑中“小诗”以《侠客行》开篇,似是纪录诗人的远行:侠客被“几万里的长风送入关内”在拜别兄嫂(似是象徵少年时共同奋斗)说:我要以一条大江的身姿流去。
同样维持豪侠之风的「复仇」中,短短八节重复使用一道寂静的门,「慢慢地打开了 /
我走进来」,形成摄人的意象,然后再以疾风暴雨的节奏叙明因由,又回复到那道
慢慢打开的门,气氛的汇集相当成功。
接著这两首诗出现了多首小诗,轻松地回到现实世界,直到「沉郁」,声调又是一变。仍在马上的豪杰「忽然对这长长而远远的江湖路/ 非常厌倦起来。」这种厌倦给温
瑞安的英雄增添了更温暖的人性,使他多想在点起了灯火的山谷里停下来不走,而能「望著星月,不再言语……」
古往今来诗人的想像力常将欢娱的时刻延伸为荒烟漫草的未来。红粉瞬成骷髅。「小诗」中的「月光会」有更有更逼真的对比,一群年轻人「围在圆圆的月光下谈心/
我们谈文学谈艺术谈写诗」。夜渐渐静了,「直到那坐著的人忽然变成的一堆白骨。」十八行诗句每行递减一字,直至只剩下一个“静”字,诗中感情内敛,在温瑞安集里是个不同的尝试。「行吟」四首写景诗和「成语的翻新」清新可喜,也指出了年轻的诗人更多的途径。
第三辑「山河录」和各诗的标题,「长安」、「江南」、「峨嵋」、「昆仑」、「少林」、「武当」……很明显地是写故国山川。但开篇诗人理想化的「我」即已由远古舞到「这二十世纪的灯下」,倾诉他对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白衣黑发女子的恋慕。年轻的诗人似乎是故意用旧小说中描写女子美貌的老套来点出他追慕的特质。江南的山水是一种失去的境界,现实环绕梦境不容留连,所以竟然有这么一行:「我的行程充满未知,奋斗和挣扎。」结尾又用了现代的歌:「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
也是现实的力量吧,本辑中已没有一首真正的豪侠诗了。「少林」和「少林寺」仍有足够的豪气,但它们的主要题材是爱情与哀悼。山河录中没有一首诗像将军令中许多篇单纯地歌颂武士,也没有像他早期作品「性格」的史诗气概。温任平认为「性格」一诗的「主意象——那个拿者滴血的刀,骑著一匹怒马的人——正是性格各种表徵的
喻衣」,他认为这个荒古年代的神话人物后羿的征战与搏杀是人与现实世界各种层阻的冲突。而他那个时代的现实是「天有九日,人民在苦旱下受尽煎迫。」后羿射日带
给大地清凉与生命,所以他的豪气是一般正义的浩然之气,在温瑞安诗中成为一个时
间限囿的英雄。因为正义浩然之气永远是人间至善至刚之气。〈一九七二年六月二日中国时报副刊「人间」海外专栏〉
如今温瑞安已经战胜了许多险阻回到了祖国升学,在市声震耳的罗斯福路上 (多希望这条路用中国人的名字!)
马蹄声绝对是听不到了。所以全辑中的「我」多是书生。「长安」一诗中便已跃入古代:
「我便是长安城里那书生
手搓一搓便燃亮一盏灯」
书生才情之外,境遇如何?「黄河」诗中有两句:
「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
来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
我还是那不应考而为骑骏马上京的一介寒生
秋水成剑,生平最乐”
「黄河」在此不是河,是这位书生的歌:「我的歌是一道静静的水流出幽谷,本是悠闲悠闲而后激越。越是荒漠,越是悲壮。转转折折,许许多多汇合后,化为一条万古云霄万古愁的身姿,浩浩荡荡地唱:
我是黄河我是黄河……」
「长江」里更是没有江,而是「心中虔诚专一的愿望/ 像水墨泼在宣纸上/
温柔而轻。」诗人的眼中似乎只有响著傅钟的校园里的女孩们,无暇去想像那条江的事。明知读诗的人会找山找河,找山河间的豪情,他在最后一篇,「西藏」中有一整段似想阐明「山河录」的主题,但说得太隐晦:
「有人说黄河长江怎么看不见河流
我说那在你心中仅止于一道流水吗」
至此我只得依靠自己的判断,认为整本的《山河录》是一集情诗,一个白衣男子献给一个白衣女子的深情诗。这个女子也非同等闲,她温婉含笑的力量,却更可能是象徵诗人恋慕祖国山河吧。若是纯为祖国山河灵秀开卷,「昆仑」一诗中诗意充沛,终篇三行意象清新:
&「在昆仑上,我是一株松柏
是谁化成细细的雨
唤取那风来摇醒我?」
四年前初次读到温瑞安的「阳关」和「空门」(已编入将军令),我颇有惊喜之感,因为它们超脱了一般新诗的琐碎,字里行间有些史诗的气魄。近年来我对史诗精神的关注乃至鼓吹并非标新立异,而是对现实的狭隘有感而发,这种感触的深度随时日俱增,温瑞安虽太年轻,由马来西亚侨居地奋斗至回归祖国文化,每一里路都加速了他心灵的成熟,加强了他对语言的应用。如今在喧嚣熙攘的闹市,必须「入世」的诗人或将被另一种人生型态所攫。豪杰心情必将耗尽,而代以更沉稳的心情去剖析更繁复的人生。古寺即使深山中亦不易寻,钟声沉寂,即使他们的试剑山庄亦无法作林中长啸。岁月飞逝,是掷刀下马的时候了。拭目以待诗人风格题材再变。上京应考的书生不能白来京城一趟。台北比不上长安洛阳的深厚文化地位,但是在今日世界仍应是深研中国文学的重镇,爱国爱文化的诗人必能在此研悟中国文化中博大深潜的基本精神。
中华民国六十七年五月(一九七八年五月)于台北
注: 文中白衣女子可能是以方娥真为形象写开的, (可惜?) 他们俩终究是好朋友。而今,
温瑞安也不是当年的纯真热血的温瑞安了。
第一辑 秘笈篇
不知是谁吹起谁家的笛
在寒街陌生的街头
我把异域守成神州
在暗杀血染长街的夜
彼此都忘了江湖传说
我在城深时戍守日落
想起我在寂寞的时分
你该会记起我
你该会想念我
我是披着发的男孩
我一个人在黑暗的道上思,想
不知是谁一双温暖如夜的眼睛
在路过的片刻望我
而我惊觉那就是从前的人
从前来不及对话,来不及追求
丰腴而温柔如夜的女孩
在陌生的夜里,被人追杀
而匆促赶路的人
仍来不及招呼,来不及招手
那对望中仍有惊喜与关爱
然而还是没有话说
于是分手等于不会相见
不会再相见这一次
来不及交谈,来不及爱情的焦急
想到自己的童年
想到自己的少年
不觉有长长的哀恸
于是在陌生的街头想到自己妻子的温柔
心中觉得幸福如岁月
岁月的无常,岁月的温柔
而这匆匆而过的女孩
仍垂着浑圆修长的肩
仍有夜晚的笑靥
始终愿她幸福
而不知幸福的音讯
始终没有交谈
而不知彼此的姓氏
这次只是在悲伤的街头
长大后偶然相遇
下一次呢?会不会是
路过坟场,踢着的碑石?
原来长大了还有激烈的冲动
虽然深情而专心,仍有
猝然的悲恸
那么灯火全黑的当儿
有几盏灯火向前浮动
惊觉这是靠近中秋
有小孩用开孔的破罐
点起了各自小小的灯笼
我越行越近,也越走越远
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容
但愿能珍惜他们手上的烛
因点亮过的人才知道
那是他们点亮自己的烛光
小心风大,不应让它随风便熄灭
稿于一九七六年八月十八日
这刹那间——现在的我
为拒绝未来的喜悦
而回到过去的悲哀
因为无法忍受那寂寞
而踌躇在绝崖的断桥上
漫天雾升,漫天星光在雾外亮
雾中降的旗曾是
我一手金枪一手飞扬的当关
而今旗已落入谁的手上?
当所有的真诚象一堆被人焚烧的信
感情的铁证被镌成另一把变形
城墙挂的头颅竟是
昔年怀着秘笈
寻访江湖的我 !
如果经文里都是懴语
谁向我哀哀而念
在风凉人静的夜晚
没有灯光,我和她执手走下山岗
深静的知道
什么是天荒
什么是地老
何时才静绝
只有一畦水光
反映无情的上苍
那么就永决了?
我的送别还没有唱起
就已相去千里
而没有挽留的省份
只有从头开始的阪泉之野
到征师诸侯,洞鹿之野
再也经不起一次翠羽黄衫了
你也该知道,这个时分,我当不会在临了
当所有的热热的血被结成冷冷的冰
当千里赴约是一场浴血的剑
我用一柄鞘套住敌人的剑
人影恍错,你成了最想念
成了黄鹤的人
丸山,岱宗,崆峒
容颜,发色,相逢
我带着秘笈去千里不留行
遇到深迷,逢着冷丽
是风流是本色乃是因为
爱情是最最夜晚的
昔年楼头的吹萧客呢
因误解而出走
而没有省份挽留
曾经因为尊敬,所以我坚守
以前夺下的以前夺下的城池可以供你欣慰
不意我出师苦战,而邑中诸将
刀剑相向,给我千里的回归
一场绝情的杀戮
暮盖长街,血染日落
我还能撑持,撑持多久?
难道我忍心把自由
交给独裁?把最后而无限心酸
任侠的人,苍哀的岁月
交予灰飞烟灭?!啊江山离开了江离开了山
还是没有省份,省份挽留
还记得一面照你我也照出了阴阳的镜吧
同回的人,以及两面的天涯
当一切回归成了尘音断绝
当最后一位出身英雄的
也插干戈为利禄
你我执手相看
还有一点情柔
走过长街,还有遗风
路过琼楼,还有萧在楼头
袅袅吹来,告诉你许多伤心事
在那捡尽寒桠无枝可栖的时候
让我默念仇家的名字
刺绣在我夜行劲装的衣襟吧
让我在抚摸中感到痛楚
怀恨中感到冰凉
让我不因庇护的消失而失了守关的雄姿吧
让我继承那一点壮烈的火光
在误解和责苛中,我肃立山峰
永远欢乐中带着不与共的悲哀
永远仍是以怀念的割席打起正义的旗
永远没有绝望…………
而我们是立在千山万山,
山峰上的人
兄弟姊妹,相视而笑
忘不掉辛酸
唉,当我路过山岗
带着我的血染长衫的人
从深冷中感到漠然的拒绝
我在千里之外,甚至不敢回来
唉,当我路过省份
我是悲伤的,我是忍痛的
因为荒坟都是从前
部将的名号
是自己一念之仁
成了千山万水,被追击的人
我们回不了家
我们远离故乡
我们没有了家
我们没有家乡
稿于民国六五年八月(一九七六年八月)
回马遇变期间悲稿
——不管是天崩地裂,这一群人确曾活过
&&&&清兵入关后,因恐汉人造反,兴起文字狱,更不容民间习武。少林一脉,虽为出家人,但志节励昂,暗传武技,更广为招收俗家弟子,以图宏扬刚柔正气,反清复明。
少林终招清廷嫉妒,调集大军,更得寺内少数为求利禄之叛徒内应外合,攻入少林,火烧十里。因事出仓促,寺中高僧狙击中丧生无数。少数少林弟子,杀出重围,以保一线生机,将少林精神武术,流传于民间。
本诗乃描写二男一女的少林门徒。一男为流落江湖的俗家弟子,沙场破敌,风闻少林被焚,打马来救,唯已太迟。另一大师兄者武功高绝,率众杀下嵩山,唯被其同门狙杀于江中。大师兄之心爱师妹白衣女子,被来救之男子护卫下山,出生入死,在山腰杀敌之际,惊见师兄被弑于江中,目眦尽裂,唯不敢知知白衣女子。而白衣女子犹殷苦盼相见之日。
&#8857;少林俗家弟子,才智武功高绝。胆色过人,人领袖风,是为大师兄
回首处,烽火烧绝了仇恨烧艳了天
这一把火,究竟要烧多久
这一场血,究竟要流多久
(快下山了,山岚撞在我激烈的胸襟
而我们,我们快下山了)
山上十年,从拳易筋
九九八十一式疯魔杖法
疯魔了佛疯魔了杖也疯魔了我
十年了,从满月师父的一扶
到断崖大师的一搀
十年弹指而过
而这一把火,劈头劈面的焚烧
从东厢禅房,到西厢戒律堂
箭矢,暗器,流星
长空划过,草木成了伏兵
树花伸出了刀剑
多少同门,多少命丧
多少背后一击的含冤!
如今我们要下山了,要下山了
十年前的上山,跪寺求拜
从烧火煮饭,到杖击金刚
一击扑熄七七四十九根烛光
而今满门弟子,去向何方?
在那火焚十里,兵刃交加里
数千精兵刀口下
逃生的有几?
而我们下山去,下山去了
大江东去洗不去我们衣襟上的血
我们以大笑化为黄河
冲击石成花。冲击花成石。
我们没有死。
我们没有死。我们下山去
不为逃命。只为逃亡。千里走下去
命丧也要保住
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气节
醉舞狂歌,隐于市井
佯为渔樵。那天你在易水边上抚筝
你会看见我
单橹点水而来
你该知道我,你是我天涯的想念
我授你咏春,你剑起两仪
我八八六十四掌掌击水溅
水波中你滴雨不沾——
你已逃生了没有?下山了没有?
(然而我下山了,我们滚在地上
扒在泥中,跌在石上
艰苦地下山。)一笑人间万物
一歌动咸阳,青楼相见
执手相见,总是未迟
下山已到了将尽,上山成了背景千年
那寺永远立在我们心中的山峰
永远也烧不掉——
究竟有多少人到了山下
究竟同门里还活在大劫之后
挫骨飞扬的有多少
金衣袈裟,闭关静坐
方丈,大师,上人
你们好么?
快下山了,山岚撞落在我激烈的额头
血雁泣啼而去
远方一点大红晕
而我们尚在生存
活着,喘息,感受痛苦
等待报仇。像在山上看星
山腰看人间,山下看月
千古兴亡,我偏偏要
振衣而武,振衣而舞……
快要下山了,我们要子夜扶渡
渡过江岸,惊动白鹭
在芦苇中掠擦
而过。随时遇上
鹰爪门中的高手
我右手虎,左手鹤。虎鹤。虎。
虎鹤双形,刚柔并合。刚。柔。柔。刚。
冲天成鹤,伏地成虎,我们
我们子夜渡河,中夜下山
三更,三更在京城里会合
是打更人的手
从遥远的楼头
深深地传来
我拔剑在手
你禅杖轻动
摇橹的船夫
匆急地赶来
要我们下山后
潜伏中州…………
&#8857;少林弟子之一,学成艺出江湖,闻清兵攻少林,拼死上山,惟寺已焚,仅救出少林寺帝之青莲寺中寄居的白衣女子,突围而出!
快下山了,她默然无声
我没有话说
逃命的人没有话说
逃亡的人没有泪
逃生的人没有
逃的人没有
逃&&&&&&&&&&&&&&&&&
我们在森林里流窜,穿奔
鲜血纷飞在刀光一闪中
相我们原是大气在势的第一寺
两千年来煊赫武林的第一宗
而今寒江夜渡
想我们是开山碎石的第一碑
苍劲雄拔,傲笑狂歌几千峰
且痛饮阳关第一水
想我们是万山神秀的第一派
别离,而没有话说
武林是穿越千山的悲风
召先你而下山
先你而作断绝青史的一声马鸣
风萧水寒的万里出关
关外风沙,吹角连营
弓惊霹雳。经白发
而回首清廷竟烧杀了金殿
几千精兵一路围攻过去
我拨马狂奔,上得山来
嵩山已成了一片火海
你呢?你&&
呢?你呢?
你上一飞鸿
还教我保重
而今我要下山去了,下山去了
我在十里青松后找到你的白衣
长天万里倚神剑
我和她冲下山去,冲下山去
火箭、流星、剑花、雨
我们是豁出去的
想见你的人
然而在山腰的突围中
她苦战苍江寒雾
而我退数千仞,亲眼看见
亲眼看见,岩下江上
你登舟而上,被人
刺杀于江中
那摇橹的人
你的兄长!
我就驭剑冲下,山峰数重
鹰击长空。唯冷月依旧
水依旧。江急。鱼沉。
远远有箜篌
你在哪里?山上火光冲天
山下江水呜咽
她问我找什么
我说找人。
找谁呢?她不知道
而我们下了山,下山就为了希望
而她不知道希望已成了山上的大火
燃烧至尽。然而我知道
大火烧着。你活着。
我们不能死。
我们不能死
我们下山去
我们下山去。你没有作声
我没有话说。
&#8857;大师兄之白衣女子,曾互搓武艺,山上大火,清兵冲杀,二人分散,不知彼此下落
快下山了,苍山千重
可怜一夜寒林,满树暮鸦
悲风撞落在泣血的斜阳下
我们下山了。我们活着
为了等待,你下山来。
你下得山来,想另一天暮了吔
江水声寒了你的衣襟
还有他的双眸
望向山川无极处
他在想什么?
我们已下山了
你一定也在山下
把十形拳布成阵
将五行步传于民间
使一寺僧俗
满座衣冠胜雪!
而今摇江索落。他护我
渡过乱石。暮临矣
你的朋友为何满脸欲暮
是长期征战的风霜伤人嘿?
他们这一番大火
把热血烧沸
落发画家。拒害哲人。抗清志士
我们下山,江湖上
到处是他们。
他们活着为要等你
等你一定会下山来
因为有我等待
清廷纵再辣手
也沾不上你一夫当关的英豪七尺
你一定会下山来
你一定会下山来
因为我在等你
暮静月沉,西风冷绝。
我剑刺七煞,居然能活
活着就为求等待见你
你说过;我的爱人
我怀中的鱼
在人世里我们失望已够多
而我们还坚持
我们还没有失望
劳碌、奔波、甚至没有时间相守
也许我们死后仍没有明白的人
但天在顶上,地在脚下
山河悲笑,他们知道
莫不是你横占正守在山下
我们就渡江来了
乱箭还是乱草
草上飘的是谁
江湖上总有人
在危急中出现
我挥手从此去
我会见到你
庙宇里焚,但心中仍留有
更辉煌的一座
学艺、拜师、下山、名满江湖
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永远有家
所以不怕风
所以不怕雨
我没有害怕
我衣裙因山岚而激动
我发髻因寒江而长垂
他站在舟头,身在漩涡里打转
他像一座碑,立在夜色里的渡头
我急急想渡江
渡江要见你
渡江要见你
渡江会见到你
一定下了山呵你
千万要下山呵你
因为火光,火光,火光。
火光已冲天烧起
从开始烧到尽头
他仍没有说话
你势必会报仇
我一定要见你
我一定要见你………………
完稿于一九七五年十月二十日
第二辑 小诗篇
而几万里的长风把我送入
关内。长江几万里
两岸泣啼,兄嫂呵您忍不忍
听?是刀自然要江湖
是剑自然要断!您纵不殷殷送我
我也要以一条大江的身姿
流去。此时再见
不久即分,而您我在风沙挥霍的
武林中短短的一触,我跪地欲拜
您大笑转身,留给我
象一座玉山的仰慕
而在这裔皇的日子里
许多年前,你我未见
而您独行于高山流水处
寻着了斑剥的古炮与护城河
独独遗失了自己,是嫂嫂
像风中一缕清溪
自自然然,像您把她找到一般的
她把您找到。而花被流水
流水被花送向天涯
暮霭苍茫,兄嫂呵您抬头望天
那些风中歌雨中步
是一首首往去,接着将来的谱
而我祝福一声,与我白衣
即刻离去,勿要送我
要送,且送我更行更远
那条天涯路,有一杯酒
等您痛饮;而您赠我青锋三尺七
我将用万古愁的姿态去接它
现在不是揽明月的时候了
因为有一座山河
等着它的尊严
脚步在落寞的时候
而在这样月光的灯光下
你像面对大海汹涌一般地唱
而大海是气势的
而大海是无声的
你也是无声
这是希腊人的声浪?
还是海边少女的祝福?
月光重要还是琴键重要?
或者都不重要,音乐重要?
或者都不重要,音乐也不重要
只有你的手指是重要
我的耳朵是重要?
是你沉厚的歌声重要
还是你深情的相望重要?
在这样的月光中
在这样的琴声里
我在黑暗中思索
猛抬头,灯尽亮
往何处止?
稿于一九七五年六月二十七日
忽然对这长长而远远的江湖路
非常厌倦起来
一生是一个似断非断的梦
曾在许多地方,留下许多记忆
都像一盏亮在山谷里的灯
一盏也带不走,你渐行渐远
背后的都是熟悉而哀伤的
你多想停下来不走呵
那山谷里的灯火,多温暖
是疲乏的马吗?曾在千军万马里
独自冲锋陷阵的一匹
下江南,笑冀北,震南东
又从陕西傲笑到中原
你的一生像一柄桃花扇
扇面玲珑,除去水墨
水墨呢?……
我疲乏了,所以我是那一点
远飞的鸿,像海似的天
都成一线。也成烟
成水,在夕阳里我是冷落的人
看燕去燕飞,看大江东流
在大江旁我是没有知觉的人
五千年的江水,流成两岸灯火
闪闪烁烁,一明一灭
灭的是什么?你吹笙
吹起的是残阳几度?
你哭倒,你哀哀而问:
明的又是什么?
没有人答覆你
暮霭沉沉,一明一灭的
依旧一明一灭……
我的路还在风沙里,又长又远
喊杀声中,我的人都不在我身边
我疲乏地倒下来
看着星月,不再言语……
稿于一九七五年七月二十五日
第一次在桥上看见,在路上狭逢
陌生底行人,你我惊见
第一次没有欢笑
风那么冷,夜那么黑
我手足冰冷,一直冷到心里
一切对生命的挣扎
一切奋起生活的热爱
一切擎天立地的决定
都像灰色的城堡
崩溃在不知何始何终的暮色中
我是谁呢?
我该怎么做
除了一心绞痛
谁相信那爱是真爱
在那第一次相遇面没有惊喜里
我没有一句话可以解释
像写了几行诗
写于一九七五年末
不平十一行
而写诗的我如今变成痛恨读诗
不如去挂剑
乃月之当空形之离影
如昔日之兄弟曾思义之
一切为之而死而不复于万劫
然报以毒杀暗剑之果
所以新诗写到最后
我还是去写古诗
所以古诗写到最后
我甚至不写诗
怒稿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六日
独不见一首
忽然有人说,你还是回去吧
有人亲切地笑,有人轻轻地
开始哭了:我说你不要哭
因为恩仇都过去了
正如你有时开心,有时快乐
初恋时我的歌冲破屋& 顶
下来成为末恋时沉静的谱
你说你要走了,我没有送你
我在柴扉上打小小的红灯笼
照得你雪衣映红
你看得见看不见,这条路
你仍得自己走
像走向深林,走过河
像原谅,走向忘记
像忘记,走向相视一眼
唱言九欢!正如你有时伤心
有时被别人的心所伤
最后的等待终于临了吧
像泅泳的人听到越来越急的
水声。那越来越急的水声
越来越急,你或许急
你或许寻觅,或许泣
你还是坚持说,还是坚持要回去
一俱静静望那湖水一个下午
到最后一个涟漪
你是被望者,在天地间
一动也不动
一九七六年六月二十三日;决定暑假不管一切牺牲回马的时期
成语的翻新
——“红杏出墙”的实验
首先是满园春色,可能
关得住,除了那株红杏是
例外。例外往往向外
向外往往想歪
想歪正是想坏
回到原来吧:一所园子
春天被花开满,从山那头
到杜鹃的头;杜鹃花这回
让杏花绯红绯红着脸
伸出头来手来
探探____瞧瞧
然后越登墙头
喝着清风的笑
吐给春风一个招手
而没有想到:有人在墙下说
看哪,红杏关不住
墙兮墙兮奈杏何
那座墙听在耳里,真想
把那厮压扁!
——“香消玉殒”的研究
而香消玉殒未必是死
死的未必是女孩子
因为香曾经是香车宝马
而玉,曾经和氏璧
若焚香三柱,月正当空
那玲珑的月是不是玉?
死的是美人还是香?
拜祭的人哭过三遍
更响三遍,钟响三遍
而那人,那人仍然未曾来过最后香烟成了灰烬
灰随风散,风随云飘
你最终望我
而我手中月
——成语本身的探索
之所以有尘,因为有雨
之所以有语,因为有成
因为中国是位于世界之中
所以后来的人都不说话了
一张阔口被切开了两个四方
两个四方是一张封密的大口
而麻将也是四方的,所以
搓麻将时的话才被注重
所以我们的话都不被注重
因为麻将是四方也是长长的
我们推开它看到长城
看到长城左右的人民
恐惧的互看而没有话
而说话的只有一个哑吧
重复又重复,说着一句话
有人不给我说话
有人不给我们说话
而我要说中国位于
世界之中;因为有成
所以有语;因为有雨
所以有尘。
稿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十六日
甲套:我们
我们是白天亮剑,晚上夜行,当街拔剑,仗义杀人的一群。
像一个长句气势非凡
偶然我们,也有温柔,柔情似水
一顿一挫,唱唱歌,看看鹅,梳梳理理乱发
一个人猛扑向我们,应付的方法是:
把他摔下去
我们在练武场上吐气扬声,忘记世俗,遗忘自己,雄纠纠的像武夫。
其实我们还是喜欢温暖地笑
喜欢请客和被请客
你冷的时候就递给你一张棉被
却不说自己没有
我们出版书,我们写作,我们唱歌,我们还怀念人以及被人怀念
挣扎要去聚会,不管家人反对
摩拳擦掌还要做大事,常常吵架
互相看不顺眼后便互相欣赏
你问我为什么是什么
我答是什么为什么
我们认清目标,认定生活,不管别人需要什么,我们做那需要的。
我们会被误解会被伤害
忍不住有人要退出有人要挑拨
长街械斗,午夜泣血
我们遗嘱只有一句
我们活过,爱过
遗言也相同过
我们扪心自问,扪镜自照,扪一个脸来一个脸来一个变。
我们在风雨中恒定如雷
我们在恋爱中不忘欢笑
纵有一天被挫骨扬灰
世世代代,还是有人
认得出我们的名讳来
乙套:风起
大风起兮……
从古远的夕照传来
不带丝毫声息
一张照片发黄了
山外有钟声
寺内有扫落叶
大风起兮——
汉高祖猛抬头
落叶寒蝉同声哀切
李长吉鬼泣神号的焚去了诗稿
古道薄凉在出塞的铁板铜琶
辛弃疾回首喝止了云飞急急
昂首尽是天地为之变色
大风大风起兮
绿野里小白花
同时点头同时摇头
同是亮丽得清新的颜色
海是水在浪花衬几点远帆的远航
在大风里我回首
看见风是有形的
一个个朝代的
烟消云散而来
大风起兮大风起兮——
中国犹如一场多病的雨
无时无尽地下
江湖里多少多少的英侠
都因上个失足而失了下落
大风啊大风
谁知道数千年前悲壮的歌
唱到数万年后
会不会成为轻泣?
丙套:写诗
我们静下来写诗
刚才是意兴飞越的一家人
现在是美丽的安静
在这样一间大房里
晶丽的水银灯
照亮的纸照亮了笔
照欢喜了我们的心
我们东坐一位,西坐一个
刚才打斗里杀伐何等浓重
而今都要成了安静的书
有人盘膝,有人仰卧
有人睡到骨头都痛了
一张桌子,只供两个人用
当然要让给娇小的家人
我们有人呱呱叫
有人写到会笑
有人睡了觉
不知花儿落多少
只知道吃饭时候快到了
有人跷起了脚,像个流氓
有人到海边去找灵感
结果还是快快回来了
哪我们写诗
写完的人大声笑
笑完就抄稿
越抄越因不满而不笑了
我们天天谈钱,其实
我们最爱开钱的玩笑
我们彼此偶然相望,看来很专心
其实谁爱踢什么脚
谁出脚时最爱摔跤都知道
此刻有一位在地上追捕一只蟑螂
我在写诗,写到;
怎样的线在我的心穿成了针
缝在我们理想的衣上
这秘密,只发生在我们心中
如何发生,却没有人知道
稿于一九七七年四月三日
&第三辑 山河录
——山河录第一部分
古之舞者……那一场舞后
书生便输去了长安
那年的容华,叫人怎生得忘
你若是那闲月,舞后便是那羞花
当沉鱼浮起,落雁升起
满目都是灯迷
我以呵暖呵暖你
暮色那么浓
暮色那么温柔
而我又急着要走
急着要走……
……古之舞者,玄衣更霜
你发色多么柔
像一朵黑色的芙蓉
在水流里散开而落
你抿嘴笑过多少风流云散
皓齿启合过多少渔樵耕读
但我是谁呢?你知否
我便是长安城里那书生
握书成卷,握竹成箫
手搓一搓便燃亮一盏灯
握刀握剑,或诀或别
你且容我将缘分留下
七世三生,永恒不变
……古之舞者,玄衣更忧
也只不过换回来伤忧一点
爱情一点,关怀一点
绝望一点,美目流盼一点头
你是黄叶,当知秋风
你在青楼,当知管弦
我在这二十世纪古典的灯下写诗给你
才发觉古典有多遥远
这首诗像心中的一个秘密
永远也无人发现。
伐木成舟,毁塔成石
轻船石塔,落花满地
你抿嘴笑,清丽的一抹
是载走江湖抑或我?
古之舞者……玄衣更伤
时日无多,我紧紧握着你的手
紧紧追问,你在何处
你是谁呢?是黑发还是白衣
是风景还是河山?
当窗对着窗
无限对着无限
无边哀愁,尽在心头
曾是爱你,成是偷偷以思念初恋你
你回眸巧转,笑成春水一遍
像自然的雪崩
或美丽的沉吟。
我惊动的同情
我竟没见过你
你相信不相信?
坚定的爱是无需见过的
正如我的侠情
生活在古代的城里
夕阳低吟在落寞的情怀里
已过了岁岁年年。
如果我见到你……
……古之舞者,我忽然想到死
像等待再生
就像等待一些惊喜。
在暮色里我的浓情
远在千万里外姑苏起来。
你笑笑不再言语
我寂寞和急
寒夜凄冷一片
你左手里捏的是什么字诀?
右手是第几招潇湘?
白衣,当许多江湖不再
我叫我狂如何狂
叫我老如何老
叫我青丝成霜
叫我白发成鬓,心成冰
千万里胡笳也哭了
长安千万振衣声
你是万古云霄
我是那羽毛……
长安不在,襄阳不再
城呢?向阳在不在?
我叫一管竹吹尽了江南
是咋逢?是未遇?
像一朵花惊起了一阵江湖
古之武者……玄衣胜雪
千万度烟波
回首处,不是雾
而是那半生半隐半蔽
另半生似行似动
怀念中的关怀
幻灭里的武林
最易令人作美的恸哭
当许多事都过去时
你之一舞,许多情愁
而世间事,向谁诉
白云?苍狗?……
……古之舞者,玄衣更绝
那一弯明月,看过多少格斗?
多少位英雄,站着死去
笑着挺身,哭着故土?
人到三十后
不能想江湖
武林那么远
是侠也断肠
而世间情是一棵
恩恩怨怨的树
古之舞者……当风烟过去
再来的是什么……
稿于一九七五年七月下旬
(寄小娥)&
——山河录第二部份&
古之舞者……轻衿可喜&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才有风雨故人来的一日&
此生他生?你等还是我等?&
我有无数的侠情&
都活在一次衣袂掠起之声里&
吟诗是武,烛光是舞&
照无眠是少年剑侠的想念&
你的手势又轻又美&
人间而不人烟&
古今舞者是那古老折扇上的&
一抹山水,涂上几笔空白&
古之舞者……轻盈而可喜&
今之舞者……无忧而可欣&
是谁用忧愁的眼忧愁的看妳&
而我就像弯弓射雕的武者&
绝尘而去…………&
大燕还是契丹,纵是京城里的叫化子&
也为一面龙旗&
火焚千面大纛&
在火光冲天的雪地上&
舞者啊舞者&
妳要留给我一生的仰慕&
还是随我而去?&
我的前程充满未知、奋斗和挣扎&
但我必会在每日的某个时辰里&
没有了自己,只有想妳。
古之舞者……当你失足的指尖&
迷神而为自己盈盈而舞时&
可知道窗外有多少双爱情的眼睛?&
可知道窗外有多少颗初恋的星星?&
自然的像绿,娇小的像红&
妳是一抹自然&
好象白一般的抹过&
当妳为笑而笑,笑弯了腰,可怜而爱娇&
就像我右边的月亮。&
风流人自知&
落花更风情&
妳是爱笑,当知清风。&
当妳娇怯怯的一回眸&
怕一个凝注惊动了所有的&
武陵年少。可知那个江南的书生&
卷衣、磨墨、衣袖&
划过了多少荷池来找妳?&
多少次拦路的江湖&
一言不发的格斗&
需要多少美丽来弥补&
才能完成了多阙的青史;&
你把可怜得目光投向我&
千人万人中,独妳知道&
我在看妳,而只有这双专注&
才是知音。独我知道&
妳在看我。一座江南都在笑&
一个惊喜……古之武者&
你练了十年,念了十年&
是爱最无言&
如果一个女孩子十只手指像十朵凤仙&
还有一双楚楚而关怀的眼&
那不是少女最美是什么?&
古之舞者……爱笑而可忧&
而青春只有一次&
仅仅一次,在第一次恋爱&
在江南短短的水道上&
在狭路相逢的河塘里&
三人见面,行在一起&
还不知道谁是师父&
这便是江南&
多同情和爱&
多花多水,多柳多桥&
多堤多岸,浓音软语&
都是江南,这小小春光的江南&
千万里外的江南&
那江南才子无法渡过的江南&
渡过便无法忘怀的江南&
古之舞者...何其伤忧&
最美丽而完美的少女&
常常是一柄痛苦的小刀&
时时刻画着我们易惊易喜的心胸&。
一动便是一种风姿&
千动便是千种风姿&
牵动的是什么呢?织痛呢?&
当妳一移步一朵桃李&
一招手是一盏水上灯&
我怎敢想象妳老时&:
妳老的时候,我把诗送给妳&
因为少女只能少女一次&
少年也是。当妳推上秀帘&
那爱笑的鱼尾,温柔而不腾越了&
妳似嗔似喜,似近似远&
似怒似恕;我翻身上马&
长驱而去。当妳最动人的时候&
可知更漏几许?五更梆响&
妳一曲银筝,还在花间月下&
犹未响起还是犹未散绝&
或是无人或问?无人或问?&
但愿人微笑,微笑的是妳&
但愿人爱娇,娇宠的人是妳&
高山流水,妳是哪一位?&
停台楼阁,妳住在哪里?&
山连山,水连水,江湖连江湖&
碧玉、小家,溪水慢慢流&
风沙里,老了时再来看妳&
像炸药前,楼依旧&
炸药后,尘落定,楼绝灭&
回忆尽情,娇娇娆娆&
多媚多娇,而山水穷了&
高山止了,我和向阳都老了&
再见妳时,不知妳是不是朋友&
我们是不是妳不认识的知交&
知己红颜,话说当年&
还是错未相认,低首走过&
不见我们,再无消息………&
古之舞者………爱美而爱娇&
那些歌,再次响起&
记得当时年记小&
妳爱谈天我爱笑………&
而今江南道上,日暮益长&
行人益少。有没有偶尔驻足的人&
抬头望那飘过的云,问:&
这就是昔日,多花多荫&
多英雄,多豪杰,复国大业&
千山万水,昔日的江南?&
雨霏霏下不停不止………&
江南是沉寂的一帙古册&
就算是怀念江南&
也到了无以自拔的时候了………&
完稿于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九日晚
——山河录第三部份
要是风呢?那寂寞的风&
只有风在整个寂寞的园林里&
使灰黯叫梧桐哀笑&
以及花树千叶不经意的轻摇。
你就像那灰暗的天色&
在日暮未尽长江未去前&
带着天地间的一点怜惜&
寻寻索索。此为窗外。&
要是灯呢?灯像水流溢满屋&
所有灰暗的角落都要温柔的照耀&
在一个偶然里彼此惊见&
像真诚的人要望一位娇笑的女子
隔过千山万山,其间千人万人穿插&
仍是望得见!此为窗内。&
你站在窗旁,半个身子是暮&
半身是光,温熙与哀凉&
像一面冷却的身子&
一面跳跃的心………&
要是心呢?要是感性没煞&
而知性长存呢?要是感情&
像外面流落的风&
而室内确有恒定的灯光呢?&
当爱恋那恋爱到了极点&
你不会向前,不会退后&
坚持要浏览一幅画&
像那爱波浪的发&
留不住任何一瞥&
………要是那烟呢?&
风烟和灯,总是情浓&
你什么时候情薄?&
这世间就是一张蓝灰色的幕&
你带着情感像配着剑&
是极易受伤的………&
要是情呢?你此刻的心情&
是可以为爱人写一首诗&
就隔着许多背影不断&
亮晶晶像一墓雪玉底眼神&
仍携着一池春水渡来&
那含笑的芙蓉不笑时很高兴&
你所爱的,你情思不尽&
但是舟呢?系于柳岸&
究竟催发不催发?&
就在这雾漫天的时候&
你的情怀已扔落在什么年代&
那发似云,白衣洁净&
的女孩,在写字、弹琴还是拿笔?&
像山和水,望见时会否喜悦?&
招呼一声是不是心跳的轻愁?&
不见是不是伤心?&
在寒街你呵着水雾&
希望以呵护呵护你&
心中虔诚专一的愿望&
像水墨泼在宣纸上&
温柔而轻。但是水呢?&
千万人中突然一次望见&
把一厢惊艳望成了两种相思&
含笑似水,笑靥如豆&
结了芽,开了花,并想象自己是温室&
不以一丝惊扰的永存了你底风姿&
就是去留也要轻松应对:
你既不怕感情受伤而招摇&
就要有高楼跃下的恃仗。&
每次在暮色灯光里回家&
家的温暖撑放在那开亮的小灯&
天若有情………要是你呢?&
只要情感过,此生不虚度&
你为高兴而高兴起来&
骑着单车似行在云里&
不知如何到了家门,惊见那笑容&
次日又在校园里,正正经经的看&
蝶兮蝶兮如何落足在那清清女孩&
发顶上。但愿有一幅画&
把女孩握笔小手的风姿&
都写下来。………要是受伤呢?&
正如这窗前,烟和光,千万人中的一触&
惊喜一场,各自分散,永不相忘&
少年只有一次………花只开一次最盛&
你只走一次深夜的长街&
未央。雾浓。独自行&
梆声响起还是楼头有人吹萧&
使你惊觉人生如梦&
所有的期待只不过是一盏灯&
明知道感情只有那么一阵&
年少只有那么一次
偏偏许多人都放弃&
你怎能选择没有活过呢?&
风狂起,万树千叶摇&
宿舍与课堂的灯光迷蒙&
你对飞扬的发茨说:&
恋情永远刺激我的诗&
最活而最深痛的泉源。&
当剑、花、烟雨江南过去&
那不朽仍系于存在过的曾经欣赏&
像那么心疼的一笑你若不看&
水自长江流去&
要是………&
稿于一九七五年十月二十九日
——山河录第四部分
是曰:我的歌是一道静静的水流穿出幽谷
本是悠闲,而后激越。越是荒漠,
越是悲壮。转转折折,许许多多汇
合后,化成一条万古云霄万古愁的
身姿,浩浩荡荡地唱:
我是黄河我是黄河我的悲
伤是千万人的悲伤我的歌是千
万人的歌我是黄河我是黄河我
是黄河我是黄河我是黄河我是
是黄河我是黄河我是黄河我是
流动是可喜的
成为一池碧潭却是……
在所有的冬树里
我是风,自湖水的衣襟折过
在一棵枯枝间停留
惊见两掌红红而纤小的叶。
我是幽静的水流
上可以几千万里
成千军万马的降临
下可以成瀑布
把岩石冲激成冲激的岩石
那我就化身成人吧
杀身成仁,风涌云动
在断崖上,断日下
一件白衣荡荡而飘
轻愁是美好的
可是执着呢?……
在大梦中,我是那寻寻觅觅
叩访惊喜的人。究竟谁是
侠骨的真?今天我写诗
明天我的路更远
从等待到惊喜
到迷惘得在暮色里摘花
像在苍然中回首
看见窗前的自己和她
不甚清楚。我今天要走
明天雪雨动林
在迟了千百年后的今宵
我们于风尘中相见
仅仅让君子知道
许多感动因年龄而不再
我难以再作悲伤的流露……
忽然大江一重,搁在身前
兄弟,读您的诗才几行
大江已寒……
今天我送你
明天路可以远至逍遥千里
冷漠是可喜的
真挚的一惊呢?
在全然的黑暗中
风和风在呼啸叶子和叶子在回应
我感觉到你就是和我走那
不了解长路的人。
没有关怀,不说一句话
怕更受伤。怕没有风。怕没有温暖的黑暗。怕一朵花……
灯乍亮,你还是端坐在千万人中
那么脆弱而易受伤
或作嗔喜,或作自卫而笑……
而千万人中,我就可望那么一眼
千万年中,我生来就为等着
千次万次中,就白衣那么一次
当杏花。烟雨。绿水江南
岸。当我诗篇背后
透出银色的字
你喜悦不喜悦?
感动是可忧的
而我年岁悠悠……
就化身为枯藤松柏吧
我更长而倦的守望
在许多敬佩与不敬佩的目光中
你的了解更是抹不去的一笔。
容颜可以秀动娥眉
我是多么向往那绿水的情怀
你纵化为悄悄的女魂
小心我便是那珍藏古镜的书生
把你摄入镜中,是时是侯
便轻声一声二声三声呵暖你
要你出来伴我长夜枯灯
我一剑西来
你衣裙袅动
那么小小的可爱
我在寺中抄经
而明天要练拳易筋……
而春山是爱笑
明天我的路更远
马蹄成了蝴蝶
弯弓射箭,走过绿林
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
来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
水里的绝笔,天光里的遗容
挽绝你小小的清瘦
一瓢饮你小小的丰满
就是爱情和失恋
使我一首诗又一首诗
活得像泰山石惊涛裂岸的第一笔
我的笔又苦又尖
我还有静静的玄关要迎送
你听我步履远去
我送你迎风
浩浩荡荡,长洲巨滩
九洞庭,九太华
括苍到点苍,我的金刚经
比出闸时更势若沧浪
我是那自出阳关的第一水
从柔情传达给我激情
剪刀峰,大小龙湫飞瀑
一气呵成而泻千里
我的歌不尽
上可以九万里而不止
下可以…………
我还是那不应考而为骑骏马上京的一介寒生
秋水成剑,生平最乐
无数知音可刎颈
红颜能为长剑而琴断,宝刀为知己能轻用
有女拂袖。有女明灯。有女答客
沏茶还是茗酒
为剑可以白衣
可以飚行千里
而我正有远远的路要走…………
越来越近那吼声了
那时没有终止的冲决
那崩却是苍茫的滩上
一夫当关,狠命一守
气势自出,岁月愈久
我的京试愈垂青史…………
这首诗我不停而写
才气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断绝?
而水声更近,我望不到天涯
在此诀别,红颜知音
那在雁荡的飞跃之君子
那烛光中仍独守清芬的秀容
几时才在明月天山间
我化成大海
你化成清风
我们再守一守
那锦绣的神州…………
稿于一九七六年一月二十八日,一九七六年二十二岁第一首诗
——山河录第五部分
天下之大,莫过于两边的怀念&
沧海之粟,莫过那九万里急遽直下的姿势&&
莫过爱,爱那峨嵋秀峰&
莫过于怀念,怀念那怀念的心情&
雪染葭兼,透明的月光雪
像女孩铺上银霜的发……&
在中国美丽而热闹的除夕&&
有一座惊天动地的山&
忽然升起,太阳高升&&
在试春衣的翠山下&
有江南的白衣客&
在深情一女子&
有时候彼此一声问候&
胜过许多交谈&&
在无故人的江湖
你浪迹下去&
越远越寂寞&
仍想着那眼睛&
那感动,那神情&
天下之真,莫过于流浪也愉快起来&
你仍是雪地上的雪&
春水中的春水&&&
在金顶上你缁衣而去&
看见你绝尘,我惊动&&&
你拂尘而去的回眸&
既隔断了前面的语言&
也断绝了后面的思想&
你怔怔看天近人的月色&
心中时常有一种箫声&
不断地相唤,是你的声音&&
如一个错误的字,经常出现。&
白衣是一朵在众生里&
吸引你不断相望的花&&
开在无情的一笑里&&
天下之大,莫过于伤情时在最高的山峰&
看见山下的人是你自己&
天若无飞燕斜掠,我便不在
雨里默立。长剑在峨嵋上斩绝!&
天下不解人之多,你可以挂葫芦
骑马长嘶月光而去&
惊惊喜喜的在镜中看见我的&
仍是我最触痛的关怀。&&
峨嵋山上,青翠烽烟袅烧&
像一朵湿了而凝重的水彩&
我自山上乘剑飞落&
缓缓缓缓,像古之伤心人&&
乘风还是乘天梯&
自那山的斜坡滑落&
跌入云海茫茫,山的湿寒&
在那一千年也跌落不到的谷里&
如自你峨嵋尖挑的峰上&
缓缓注入你的眼中&
化成一幅淡得再也分不情的剃度
一九七二年二月一日年初二
——山河录第六部分
去留肝胆……
世人各相遗
留我两昆仑。
王已经是弃我的王
当十二面金牌令下
我是怆怆惶惶地领死
填贺兰山缺以骨力万钧的刀锋还是笔锋?
凉风自天末缓缓刺绣
那么自然的流水宛若流年
去留肝胆两……
是崆峒那管无人的箫
还是罗浮那口无音的琴
世人写诗,已没有了自己,
而我仍守住那不被了解的旗!
你是我睡梦中的惊醒?
还是我政府里的反对党?
谁是我风烟里摇曳的灯?
谁是那羽扇纶巾的人?
去留肝胆两昆……
昆仑太远。我是残日下
落霞里的死守的老将
烽火台上最后的自焚
一股狼烟冲天庭
我是那眼睁睁的复仇人
买舟出海,在激越的江山
执棹成愤慨的寺
那一股连烧七十二经的火
只能把我副成于酒
寄情于山水
而没有挽留。
江水天天唱那壮烈的歌
易水仍寒,烟水仍冷
你行舟何处?
去留肝胆?
你无处投!
第一次在人间望见
而没有笑容。
打破世间的迷梦
惊见老僧白发
两昆仑上,本无相隔
红尘白刃,江湖上燕歌一行
无终于止。狂啸一声
便有怒潮拍岸。
唯有知音不断
是可傲的事。
写着时天地忽然全黑
过去未来,人和事物
一一浮现。仿佛去到未到过
而不知何时我曾到过的地方
一言一行,一笑一哭
都早有安排。
难道我的日子已尽
天上星河抖落
千城人皆静
唯我独行于长街
谁思我如灯
夜夜开亮?
你纵化成香魂来叩我月下门
莫忘了我会关窗
不再让你逃走
去留肝胆!
从失去,获得,到从我双掌中溜走
岁月啊,大江寒时
我迎风力战
你将化成什么来观看?
还是等我抛下血渍未干的刀鞘
在昆仑上,我是一株松柏
是谁化成细细的雨
唤取那风来摇醒我?
去留肝胆两昆仑……
一九七四年二月四日,在全然无灯无光里
——山河录第七部分
我要写诗了
因为心里一个消息
忽然开始,无从收拾
不管今生今世,还是生生世世
膜拜连连,到最后还是膜拜连连……
那我就登上英秀的武当山吧
我带一卷诗上千山万峰
才知道诗里没有人
五岳之外,我独立成山峰
谁来伴我一生的孤寂?
寒鸦,青灯,还是抬美眸看我的小女孩?
我歌啸九太华成风
还是为见春水一笑
落成蜻蜒不经意的一点?
“让我从笔架峰上取笔吧
长江递接,剑吼西风
我以投江的身姿而下
衣袂激起九万里的长风
掠长安,入襄阳,绿了江南
笑尽了莺飞草长
啊舞者,你莲步轻摆曲成阡陌的水道
而我是流窜遇寒,急急回家的风
你要我在那儿遇上你
替你抚试娥眉,再上峨嵋
叩敲那金顶上的钟……”
“啊武者…………你丹心汗青
留我跟不上的点点描描
重楼上玄衣飞血还是飞雪
染红我青裙还是白衫?
惟可死不可生,而飞花醉月
你磅礴得要与天山高远
而我仍在水柳旁幽幽掬月……
休休,我鸣筝千万遍阳关
抵不足努若雷霆的一击
我仍是震惊于茂夏的莲台
忽然一夜间谢了……”
是谁的心思谁人去读
从大江南北一个消息传过来山水同悲哀
我高歌狂舞
因为我要走了……
因为我要走了
你送了千里
仍挽水袖渡我
我折剑为二
为你我从此不动剑
剑为飞仙而舞
我遥指三潭印月
月?月在?月在天?
天因月而天
水因月而水
你可怜可怜的看我
成为一方可怜
山峰?点苍?还是苍穹
我千里突围而来
谁能摆摆手就迫我回去!?
西藏飞沙,蒙古狂歌
抵不上你忽然想起什么
我欠你一支不会画画的笔
吻,爱眷,以及一生的照顾
随我飘行是随我风华的浪迹呵
我针炙死的残卷
成为活的态度
也许我早夭
也许我炫才
而你争早夭
还以筝怨我
成为了牵挂
现在对我说
冷的手和暖的手
刺伤的冰凉
美丽的寒?
冬过去春就来了
武当莲花峰上的积雪要融解
从南严宫望千山重叠
是你我的爱抚还是闯荡的文物
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
我们上楼成宫殿
下楼茅屋一间
瀑布、雨霞、白鹤齐齐飞去
七十二岩庙、三十九桥、十二亭
成了英秀的景
风景之外就是
你走过石阶,走上门台,走入云海
我追出去……忽然彼此都望不见
啊,说过以后不动剑了
舞剑式,武剑舞
何苦只怀念!
回到故土,水畔柳边
你说美丽的灯
我说是独光
曾经照亮你
一惊的艳容……
我说武当啊我的激越我的悲伤
我感情里不饶人的风
乍然的惊丽,最末的遗容
我皇皇栖栖还是要结义
授剑、束发、解衣
因为大江东去,落日西尽
梧桐一夜碧落
你我还活着
怎能不极登金顶,上阁楼
浩浩荡荡的迫出第一意气
绝世的音容?啊武当
我们相守在年少
相忘于江湖,不见于
天地之悠悠。……
&&稿于一九七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山河录第八部分
每次你读我的诗,击桌碎案
半个好字惊碎了半壁江山
你大大声的读我的诗
然后冲出长江剑室
门上的风铃急摇
你笑不出来你哭
你哭道古典比古道更遥远
在城市里望夕阳
忽然惊觉马鸣风萧萧
那一去不复返的壮士
姓甚名谁,天下只有你我二人共知!
你说我不能死
我说茶要冷了
你挽袖提起了壶
壶里只有一点水
摇响了时间的脚步
你脸色煞然变白
我拱手而退
你站起来就摇响了五狱的骨骼
我扬袖激起了五湖的狂风
你飞身武夷,我落定泉州
清凉山上,你说寂寞
你还要念诗
第一首半生已凉
因为我忽然的爱
忽然地过了三生
蓦然相遇在来世
唱了一个喏好像唱了一首歌
歌曾经慷慨激昂的唐宋
舞曾经皓首穷经的三苏
你退身少林,却仍苦练收复中原的金刚经。
我大悲大笑。你狂舞。我仍无。
你舞起风波亭上的遇刺
我舞起契丹的快意长弓
你说你寂寞
我说我遇到高手
我们被迫退入江湖
少林寺中,早课晚课。
你试图早日白衣下山
我欣赏你高飞的步履像平地的鹰
你说你寂寞
我说黄河呢?长江呢?
从峨眉落身到昆仑
舞在长安,歌在江南
武当成了怀念
少林成了看不见……
佛家也有一怒动天的狮子吼
我幻化成菩萨千身
也禁不住一声:要是风呢?
要是雨呢?要是你爱得不经意……
要是你想得到不够周到呢!
你像拈花一般的指
还未微笑就遇到受伤
我说你跟我上面壁台吧
我们经过解剑岩
解下的是心而不是剑
你说那就失去了
江湖是冲杀一阵才消失的浪
美丽的少女都爱过
爱过才知道爱的美丽
那真是爱……
当她的青魂出现在寺中
你才醒觉我退隐的理由
江湖上多少伤心事呵
你披上伤害像披上披风
然后继续那寻寻觅觅的伤害
你歌,你笑,你忽然失去恋爱
当她的水魂出现于井中
呵,我惊觉来世的约定已重现。
我又是一变哪…………
楚之舞者,上一次读你是在什么时候?
夏商周狼烟连连
我因而出家不为僧
而立地成佛
上山成古松
下山的是少年
楚之武者……自刎于乌江
有时候恋爱是一种甜美的自刎
自己完成了自己,才发现是从悲到伤
写了一千首诗才发现有一首没写
读书时专读你字旁的圈圈点点
春时山水环水而弃山
夏时下点小雨
秋时稻田有种爱恋
冬时宝鸭穿过莲
前天我上了芭山
昨天睡时夜雨
今天才看见
窗外种了芭蕉
其实我什么地方也没去……
楚之舞者……
明日骑蒙古的骏马
后天风云在西藏
当你的幽魂水一般抹过庭院
楚之舞者……上一次见你
上一次见你是在……
为了苦思上一次的约定
下一次的再见
我出家成了少林
你下山报仇
才发现仇家是自己
我只好下山去找你
找到试剑山庄
只好写成了诗
你第一个读……
你长啸风动雨摇,击案碎桌
冲出来半步踏完了山庄
你说写诗要是不激动得有话要说
就一生不写诗
我说你去抱剑吧
我重上少林要成为钟
你说你在江湖因为要代表少林
我说楚之武者……
你说不出来你长啸!
稿于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山河录第九部分
我要冲出去到了蒙古飞砂的平原
你要我留住时间
我说连空间都是残忍的
我要去那儿找我的兄弟
因为他是我的寂寞
因为他是我的豪壮
一首蒙古的歌像吹了三十年的号角
吹了又吹,吹催老了衣角
但壮志未死。你说你楚舞为妃吧
我说九歌、九辩、九太华
都是悲不能抑的错觉
我此去蒙古,成了江南人氏
你要我留住时间
我说白发催人老呵
到现在还只能北望神州
今生今世,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就让我楚刃为兵吧
成为蒙古铁马金戈的一点英秀
而你化为大漠风沙的碧落红尘吧
我振衣而起,为你的翠袖玉环
我成为竹叶,在你的青上
梦之悟者……蒙古是一记深厚的雷鸣
我此去别你,你凄艳一笑
我说筝弹未完就弦断了
你说本来就为我而断
我说草原落日
你说平沙万里
古之悟者……忽然破土而起!
人过四十,尚未一展抱负
我一首满江红千人都流泪
我北去大漠戈壁,寻找我那
突厥古碑旁镇守的兄弟!
我和他在一起,我要那胡儿
百侵不入那临汉水的襄阳!
歌声像大风里的古风传来
我是大气大慨的远骑
却因一个想念呆立山头
我寻寻索索,一个可怜
在武林中一个隐瞒。一个猜疑。
一次亮燎。一首歌唱几千次
唱的人目眦尽裂
唱的歌还是唱不完!
我要冲去追逐敌人于万里之外——
平原极目,雕飞九霄
我说我是那忍不住的弓
要去爱情箭,要去拉满
要让美丽的满足射出去
成为一支倒冲上天的瀑布!
古之武者,战死于戈壁
古之舞者,望尽四十洲的寒月
我要冲出去成为一株落定
在辉煌的伊始前顿悟
败亡是一切奋起的征兆
那我就成为古之悟者吧……
像一个女子,画了又画
还画不出重楼飞雪。
在江南穿过画楼时
听到一首歌,歌声里有碎玉的阴凉
却是来自孤烟直落日远的滚滚黄河
我说蒙古呵你有多久的荒凉
你轻轻握住我的手说
苦怎么只有一个人
辉煌却是全部?
一个悟只为握一双手而不是一只
虽然是冷凉握住热
温暖握住清凉
难道这就是全世界最冷的骄傲吗
大漠苦寒,沙漠苦热
带去我的温,带去我的凉
把枯竭荒漠写成你宣纸上的神飞风跃……
两对联是两面遥相的怀念
彼此望见,但越不过门
乃分左右。……楚之悟者
在汨罗投水之前
哀哀而歌……
风动发襟……也是一悟。
我要冲出去到蒙古去长啸:——
漫天的飞沙漫天的尘极目的没有人
蒙古啊蒙古你的盘地守着中国几千
年年年又岁岁月月又日日你风卷起
天地乍然的变化变化你的不平变化
你的寂寞变化你的孤寂成为一沙一
粒一点仍是深漠的蒙古啊蒙古啊蒙
我胸吸千里的风
成为七岁能骑,十岁能射
成为击败自己的剑论天下无敌手
成为惊见那芙蓉一朵
在大漠中怀想江南
我身边左穿右插有英旗者
有万山崩而不动乱者
有擒鹰的素手,英秀的巾帼
我们像是一个王朝:
在大漠中,不受人原谅
却仍有面对天地惊变的勇色豪情!
让我楚衽为祀吧,楚衣为舞
抚大刀而擎神州
天地无穹,人生长哀
在冰雪中我永远断冰切雪
万里无云,长空一轮清月
你就为我楚衣歌一曲吧
蒙古是寂寞的雪
忽然下绛,一夜都白了
远处有胡笳传来
有老去的壮士
悲歌未撤,衣冠胜雪
在远处深重的唱
像几千年的怀沙
唱不完的风沙……
楚之悟者……独立于大漠之中
是他是你还是我
在想些什么?
寂寞的沙漠
楚人的歌。……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藏-----山河录第十部分
我要结束了。
像寒冬里互不相识的人
辉煌却往往等待早夭
我们的天空里没有星
在边疆许多戎马,许多旅人的篝火
许多马畔的烟息,落日依旧长
圆。长安远。阿尔泰山
常年积雪。
如果积雪是伟大的景
静寂就是伟大的悲剧了
从匈奴的杀伐,鲜卑的金甲
俄韧的弯刀,突厥的蹄风
回纥的号角……中国啊我的歌
透过所有的墙
向您悲沉的低唤
我化装成苦行僧
托钵去了西藏
在风云际会的边疆
只有飞砂长骋才有真实的感觉
年少时奔行于大漠
喜欢风砂迎击你的胸膛
敝开衣襟,感觉到在阻力中的活着。
年长时你走在沙漠
风砂是一道无形的墙
感觉到背囊重坠
年老时你坐在大漠
天变无尽,时幻时真
风砂狂飙地把你覆盖……
所以就说:古之舞者……
第一场舞时
有谁看见?
西藏没有冷漠的笑容
只有什么都说了的天空
孤寂是最后的沉默
我听到一匹马受伤的长嘶
我说我近楚水而悟
在大风袖里变更
在汉碑旁体悟坚石
在秦火里读书
写到山穷水尽
居然还有山河录第十
这就是最后一次械斗了
长街喋血。我说:谁是子夜里的领袖
在寒冷如冰的城心
和一个刚相识的人
踏步而去。
我仍是以刀刻一般的怀念
割无尽的青山以及目无余子的墙
望见古老的高台城
像世界的脊顶;我匍伏着行万里
笑说是天涯。却见那千山万山
原来都是宇宙间的一个无情
我就说从典丽写到荒漠
已完成了一页横空的青史
西藏只是悲哀的地点
彷佛西出阳关无故人一些
的寒凉。冷月当空
胡笳箫索。
我们说分手
走到偏僻处
就是另一生的开始吧。
我在魏晋为清谈
妳在竹林为琴
古之白衣人……谁先遇见谁
谁就要先答应
等那书生一生
谁人已舞尽江南柳岸月……
写到这里,或说我借古典还魂
我说不如是借中国吧
或人说我自命为侠
我说谁愿侠情只成了古远的回音?
一点难能的操守便是被抨击最多的剑
那就让我死吧
换来一场怀念
有人说怎么用长安江南自名
我说那是你看不出原因吧
有人说黄河长江怎么看不见河流
我说那是你心中仅止于一道流水吗
有人说昆仑峨嵋山不像山
我说我若要写山
不如写飞跃千仞
那才是山的动静……
有人说不出话来
于是我乘机写下了武当少林
当然有人看作一部武侠小说
不禁笑的开怀
想天下痴痴错错者举袖遮日
而太阳不独照一面
城上女墙知道
女墙上的旗杆知道
就算是武侠流传于民间
首先也得被庸人诟病几千年
那我就想起墨翟的冤悲吧
城楼洒血,寒鸦西尽
为求一点正义兼爱非攻
烧书诛杀,沉冤几千年
我就逢着冷冽而奔去蒙古
魂兮归来的三招大呼
然后沉没成了枯寂的磐石
最后写成西藏
彷佛离中原远了
而我确实从边塞而来&
让我在唐为诗书
在宋为岳军
在明为东林
在清为革命
我彷佛有许多要求
因为要把握许多明媚
我彷佛有许多获得
其实更重要的是放弃……
最后我还是边塞西风冷的斜阳吧
那悲哀的头颅搁浅在山外
我让我曾经傲笑过三山五岳
不留行于五湖四海
而我曾深烈地爱过
就让我沉没吧
又是另一次璀璨的圆
稿于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二日:山河录十首终篇。
“山河录”全书修订于一九八九年十月末,拟筹办“自成一派”月刊丛书时期。
再校于一九九零年二月间:在台逾二十场要会聚会后。
写诗的佩刀人
——温瑞安武侠诗中的史诗性
温瑞安的诗,短短几首,就自成了一份气象。
  留意的读者不免思索,是什么因素启发他写出这些有史诗倾向的《短促的阳关》,《结局》,和《佩刀的人》呢?篇篇都引你入刀光血影的激流;回旋在这血红的激流里的是一个诗的佩刀人,正紧执着那柄腰间的刀,手中的诗。
  在苍茫间坐下来,看见现在隐身未来向我走近……(注一)
  这些看似单纯的主题,在温瑞安的笔下还没有腐朽;他尚未将倦怠和厌恶的「现代感」
  带进诗里,使得真实的感情陷入重重纠葛的意象里。因此他至今仍能相当豪壮地挑着他那一份历史的重担,使得短短的数行诗句里初现史诗的幼芽。
  在中国文学传统里确实没有史诗的实例,没有「以客观而充满想像力歌颂英雄事迹的长诗」。在我国的民族性里也似乎找不到那种原始野性的精力,使得武土们战罢回营,在熊熊的火前听歌者弹唱前朝的征战。但是我仍然执着地等待,盼望在新诗文字渐趋成熟的今天,有诗人写史诗性的新诗,写文化飘泊之苦,写庸俗人间的大寂寞,写我们在建立未来之际的痛苦,而不必无病呻吟。温瑞安的诗中虽都有个「我」的声音,却保持了一份超越小我的纯净感,更何况他所看见的现在和未来都建立在「远眺长安」的诚意上!他年轻的愿望里有句如此:「与我那柔美的妻,共渡芦苇的江流,航向两个世纪的雾,确是件理想和梦想的事。」(注二)他所眺望的长安是个极雄浑的象征,似乎是代表了中国古文化的一切时间和空间。而「芦苇的江流」,「两个世纪的雾」成为他理想的情境,乃至成为他的历史观,实在是很单纯的怀古,意象来自古典的和现代的诗句,这样的理想很容易被这瞬息万变的现实所污染——但是,若以这样的情怀开创现代史诗的前途,是有远景的。我存如此期许,是读了他《佩刀的人》之后。那柄刀似乎不为溅血两个,却似军校毕业生的佩剑,赋了佩带者英雄精神至少在《佩刀的人》这首诗里,温瑞安尚未决定:啊那佩刀的人,是佩刀还是读诗?那卷诗,是否正书着;
  让风雪伴我,孤寂随我(注三)
  他为何有此彷徨?是不是已尝过了刀锋闪落后的空虚,有感而歌?在此诗之前七个月他写过一篇散文诗《结局》(注四)。《结局》是散文体的叙事诗,很「现代」的,他未说明仇恨的前因,开篇即见「一颗很年轻,又英俊的头颅呼的飞跃上半天,兜了一个弧形的圈,那一把鲜血,如昙花般散开,如烟花般撒下来……」全文仅有五页,未有一语交代他因何而来,又为何而去?通篇没有一声心灵的呼喊。倒是在这篇里,诗人的文字有令人难忘的力量。他将这股力量投入了景物。
  《结局》有武侠小说的架构,两个人,无名,无姓,无言,无语,隐藏在林子里捉生死大限的迷藏。一个是「武功已臻化境」的必胜者,一个是等待了十四年,要把他「一生的杀气,所有剑招的精萃,第一剑的绝顶锋芒,全施于那敌手的身上」的失败者(飞起的是他的头颅)。而一个留心的读者会忘不了那座林子,由「有碗口粗的树根约莫八根,比较小的树根共十九条,落叶满地,目前地上一共有三百廿七片比较完整的落叶」组成的林子。
  由于这种毫无田园风光的史诗性的景物推展前去,是一片旷野,在郁热之中,由「雨铺天卷地而来」的景象开始,诗人显示了他的才华,声光交集的大气魄中看出他对文字运用的野心;全段以此收束:雨势突然被风抓住纤腰,来不及一声惊呼都斜斜地飞射下来,耀目的电及时抢救,哗啦啦地掠起,也同时拉起了已在泥泞里潜修千年的雷霆。(注五)
  温瑞安用十倍的创意和笔墨写宇宙的辽阔感,写自然的威力,自然景物之包涵性,那两个仗剑的人却只有易灭的呼吸,渺小啊,头颅落下后血迹也将被雨水冲消,剩下延续片刻的也最多是特洛城头的哀泣吧?是否依此一念,诗人会再回到他更早的一首《空门》中的极端的甯静中去呢?
  《空门》只短短十二行,却用了二十四组叠字,每双行书一意象,经营了一个稳定而蕴含了无限往事的甯静。他不露痕迹地往返于两个「我」之间,一个是:寂寂的堂前盘膝着久久剃发的我光光的头颅下长长的眉白白的须苦苦地修行着千千万万年未能的参悟而另一个来自俗世,回头尘寰的「我」曾经来到空门外:我悄悄地来到寺庙轻轻地踱到前院不惊起一片残叶的飘飘我偷偷地张望(注六)
  大约是明白了自己的尘缘,和未能的参悟,只得「怏快地转身飘过寺院」,又回到可以恣意读诗的尘世。在这个尘世里有甩扬着长发的白衣——「白衣」是年轻诗人理想中纯洁柔美女性的具体化,因此这袭向阳的白衣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诗中,进而成为他最近一篇散文《大江依然东去》的中心人物。她出现在诗人怀古的梦想里,「空谷鸣琴,玉楼笛断“她也与他一同回到现代,与他郊游,「一路吆喝着笑着闹着硬生生地把午寝的山吵醒……由唐诗吟到宋词,摆开擂台,你诵一行余光中,我背一句王靖献……」(注七),而他们竞诵英文诗句,也在照片后面题字……
  这种古今情境的交融,在今天的现代诗中已甚常见,而且也将是一条永不估竭的主流,温瑞安的字里行间多了一份清新气息,多了一份诚挚感。自从去年十一月间我听了温任平在台北的一个演讲,报告了他们在马来亚侨居地的文学创作环境,我更深深地了解他们的历史感为何加倍的强烈。在「江湖寥落,竞无一可谈之人」的大寂寞中,他们比我们更有权利自称「哭在千里外的龙族」。
  我期待着的这份歌哭的情怀,是雪莱未探的矿石(注八),它应在诗人的锤炼下凝成史诗,融入中国文学的主流。
注一:《佩刀的人》:中外文学二卷三期第四十页。
  注二:《大江依然东去》:幼狮文艺六十三年四月号,二二一页。
  注三:《佩刀的人》:三十九页。
  注四:《结局》:中外文学一卷入期。
  注五:句出《结局》。
  注六:《空门》:中外文学一卷四期,十一页。
  注七:《大江依然东去》:二一二页。
  注八:济慈致雪莱信中,劝他:“load every r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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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九七四年六月《中外文学》,其时温瑞安仍在大马,未到二十岁,齐邦媛是台湾国立编译馆馆长。
  突然那颗头颅“呼”地飞跃上半天,兜了一个弧型的圈,那一蓬鲜血如昙花般散开,如烟花般地撒下来,撤在那株树干上,“扑”的染红了褐斑色的树干,籁籁地淌下来,流落树根,又被吸入土里去了;那狰狞的树干就像忽然给铺上一块遮丑的红布似的。那颗头颅却“叭”地落在树根上、一双眼睛睁得像随时会脱眶而出:原来还是一个很年轻,又英俊的头颅。
  四月初四。酷热。午时。
  午时一至,他已抵达此地。他知道必先抵达,只有这样,他才会比他的对手更有准备。他虽然疲惫而极,可是他坚信他的敌手会更疲乏的。他先到此地,便可以养精蓄锐,凝神运气,给敌手致命的一击。他已经看好了形势,他算出有碗口粗的树根共有八根,比较细的树根约有十九条。当战斗开始时,他绝不能误踏任何一条树根;高手对敌时,是绝不容有一丝错误与分神的。他比他的敌手先到,这是他的优势。敌手约好酉时才决斗的,他午时就来了。这棵树有浓密的树叶,树身大约有三人合抱这粗。落叶满地,许多枯叶把树根遮盖了,但他对每一条树根的位置都了如指掌。他知道目前地上一共有三百计七片比较完整的落叶,而且底层的落叶是湿而滑的。这土地大部分是黄沙,重踏易陷。他抬首望了望大,云在天空闲闲的荡过。他哺哺他说了几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天空有只黑鸦哑哑地飞过。云渐渐浓密了,太阳在云后编织着金丝,但仍炙人得很。云层中有一种隐约的晦黯。他仍是望着天。他并没有坐下来,他笔挺地立着,像一根铁制的旗杆,被人深深地插入地底里去,而且已经埋了几千年,只剩下头部伸了出来,也竖立了几千年了。天气热得可怕,热流互相嘶声匆匆来去。他不断地流汗,但他并没有坐下来。他口里喃喃的说着话: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他停了停,然后又再重复着这句话。他已重复了十四年七个月又囚天了,今天才等着时机。十四年来他每一刻想把那敌手手刃于剑下,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从没有人能在那敌手下逃生过的。那敌手的武功已臻化境,许多武林高手还未弄清他用什么兵器前便送了命。可是十四年来,也从没有一个人能在他剑下生还。现在,他要把一生的杀气,所有剑招的精华,这一剑的绝顶锋芒,全施于那敌手身上。他已等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了!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深深嵌进掌肉里,但他铁石铸成似的脸,却没有半丝表情,而他一只明晰的眸子,仍年轻得发亮。
  四月初四。时阴时晴。未时。
  让我杀了他吧!我一定要杀了他!他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的重复回旋着他的重复。他似只为了这个意念而生存,更把这生存的倚仗都置放于他鞘内的剑中。让我杀了他吧!他渐渐冷静下来,心脏的跳动率也回复正常,呼吸也渐平和了。天气仍很热,黄沙与绿树仍蒸发着几乎是最后的水份。他定神看时,几乎可以目睹水气的袅袅上升,形成一片白雾茫茫。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他的汗却渐渐少了,十四年来的折磨煎熬,使他已懂得怎样去挺过最艰苦的时刻。他尽量避免流汗,使自己保留那一份最精锐的元气。太阳在云后迸裂着最后金色的光芒,镶在黑沉沉的云旁,形成一种妖异的色彩。云愈来愈多了,但热度仍一样高。他自己分析给自己知道:他现在正是计算着他的敌人,但他的敌人是身经百战老谋深算的人,会不会那敌人正故意要他如此?是不是他现在正被敌人反计算着呢?或许,他现在正处于最危险的状态下呢?他呼吸不觉又急促起来,但随即又平伏了。因为他知道,这遍野的黄沙是绝对藏不下任何人的,唯一藏匿的仅有这棵树,他已决定在时刻来临时,他飞身上树,然后在树极上,居高临下,给树下的敌手致命一击!他微笑着,但又不断警惕着自己,不要因为自己胜卷在握而疏忽防范,因为他不能败,这一败只会有一个结果:死亡。他不禁手心也渗出冷汗,反手握紧剑柄。他算准他腰间剑愕的位置,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拔出剑身,以他的速度,多少时间才能刺出一剑,多少时间才能拔出剑身,以他的武功,多少时间才能刺出一剑,多少时间才能从那枝树杠跃下来。他一切都估计好,而且盘算又盘算,因他不能有一丝错误。忽然他觉得一切都黯下来,一大片的,一大堆的,黑压压的,连绵不断的云朵已完全盘遮着烈阳。气流仍是热的,不过热度正在迅速退减着。雷声隐隐地响来,忽然问,铺天覆地地覆盖下来了。出奇的懊热,但他冷酷而英俊的脸没有丝毫的表情。难道他没有感觉吗?难道气流及环境的燥热并元影响他的心情吗?雨声在数十里外响起,如万马奔腾掩杀过来,迅速地围住了他。远处一片编衣般的灰白,一片茫茫的白!
  四月初四。暴风雨。申时。
  雨铺天卷地而来,尖啸如战鼓征马,或一根根连绵不断但刺人的钢针,“嗤嗤”地刺下,又准又狠。开始时是雨点,后来雨势转烈,跟着风也猖狂地呼号起来了,风凌厉地把雨送到这边再送到那边送到这边那边,狂野得如一群可怕的鹰骛,扛着一漆黑的灵框。电倏然击起,裂裂裂裂地迸爆而出,硬生生地分十余路剖开那厚厚重重的黑云,周游一周天,然后倏地不见了。然后便是雷,万钧的雷霆,闪电惊醒了那古老而暴烈的蛰雷,发出一声沉重而愤怒的大吼,咆哮声一直激荡着,久久不息,久久不息。然后便静止了,静一止一了。声音忽然都剩下一种那是雨声。滴滴啦啦。霹雳拍拍的,似为大地的毁灭前奏一首永恒的安魂曲。然后是风,风如阴魂般地惊起,硬生生蹦起几片潮湿的落叶,忽然又用巨掌把大把大把的雨击落在他身上。那些掠起的叶,飞起了几寸,便似回光返照的病人,一厥不起,贴身于湿湿滑滑发着霉臭的腐叶上,一片接一片的。满山遍野都是雨,匆匆忙忙地在织着、无意识地交织着。精灵们在雨中尽情的沐浴着。跳着。吵着。呻吟着。瘪弄着,把天地都嘈出妖异的灰黯色彩来。他铜像一般地站着,他的手紧握着剑柄。雨点洒落在他身上,马上蒸发为水气,他的身边竟布满一片白茫茫的烟雾,所以他的衣服仍是干燥的。远远望去,那蒸发着的水气使他形象模糊,就似那搜魂于月色凄迷中的白无常,永远没有人看得清他惨异的面目。那高度的体温逼出水气,令他面目袅袅成烟,就像那被后裔供奉着的先人遗像,在檀香氖氖下,面目不清,五官都扭曲了,枯干的粗唇弯弯地斜下来,凄惨地笑着。但他自己知道,这遍山遍野的雨已使他听觉混乱,也使他目力受到阻碍,所以他凝神戒备,就如一张满盈的强弩,一触即发。现在就算有人已靠近了他,猝然出手暗算。他仍是来得及把一生凝聚的功力都反击出去的。他只有一个意念,一个唯一的意念:让我杀了他!雨势突然被风抓住纤腰,来不及一声惊呼,都斜斜地飞射下来,耀目的电及时抢救,哗啦啦地掠起,也同时拉起了匿伏在苍穹泥泞里已潜修千年的雷霆。
  四月初四。暴雨后,酉时。
  雨来的时候夹着风,以雷霆万钧之势涌来;后来风悄悄引退,雨防不住了,渐渐渐渐地小下来,在叶尖上苟延残喘。远山清晰可见,四周一片晴朗,金霞散散漫漫地流着,在犹似一滩触目的鲜血般的残阳身旁流荡着。流荡着。他五指如鸡爪般地曲起人紧紧地在抓住剑柄。他可以看见最远的沙堆上爬着一条丑陋的蜥蜴,也可以听到它趾掌擦动沙粒的声响。他想,让我杀死他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他想。雨静静地隐退,暮色轻轻地针线着黑纱。鸟归巢,忽忽地归巢,一头饿了一整天的秃鹰突地振翅而起,它飞攫而过,一只小雀在它铁爪下做最后的。无力的挣扎。他的眉梢奇异地跳动起来。他镇定下心神:又落下了八十三片树叶,地下很湿,不知树枝滑不滑?差不多时候了,他很清楚地知道,酉时将尽那时敌人必然赶到,所以他将要潜至树叶茂密间,给敌手出奇不意致命一击。他稍微动一下,猛然抽出长剑,剑光如一汛潭水,碧绿晶莹。他用手抚拭着剑身!晤,仍是一样锋利。他反手把剑插回剑鞘去。是时候了,他喃喃自语,然后他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地,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脚趾尖去,居然没有在泥上留下任何痕迹。然后他用剑鞘拨起几片落叶,小心翼翼地,填在适才他站的脚印上。他已站得很久了,而且他用力,尤其是以内力逼开雨水时,所以在那松软的妮地上留下两块深深的洞。他小心地把它覆盖了,又把旁边的沙拨平,再从头看看:绝没有人察觉得出有人曾在这里站过的了。他坚毅而年轻的脸上才露出半丝自据的,满意的笑容,一刹那他忽然年轻起来,只是这年轻也未免太昙花一现了,他已收敛起笑容,然后他张目凝神,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地道:是时候了,让我杀死他吧!他仰身一望,看好那枝最适合用来藏身的树桠,飞身往上纵去;忽然他瞳孔陡张,只见一人在那树桠的浓叶间,正向他展开一奇异的微笑,然后是刀光一闪!
  刀光一闪,“飓”地砍中脖子,他的一颗头颅“呼”地飞了出去,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形,与血水一同撞落在树干上。树皮上即刻增加了一种凄艳的红色。他的头伶俐地跌在树下,滚了几滚,不动了,静止了,但眼睛仍张得凸了出来,大概是在看着他在半空的身体,正蓬然地坠落下来吧!
  ………………
  一九七二年刊于中外文学;校于一九九零年三月六日;《自由时报》发表诗《忽然之间的甜》及诗人访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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