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法对女人中国诗人对柳的情绪

真诗人真诗歌·中国诗人陈先发《前世》
上榜指数:★
上榜理由:仅仅一个世纪的时间,中国京剧艺术就走上了世界,成为国粹。于是,我们有理由相信,浮生百年,中国诗歌会再度成为让世界认识中国的一扇窗口。因为,相信。相信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相信绮丽灿烂的中华古典诗词意境的积淀;相信中国诗人与时俱进的前赴后继精神。焦距这段破晓与征途,陈先发先生正是中国诗人步步冲刺国际诗坛的缩影之一,当然,中国走向世界的诗人已经有几位先生了,但是,能将中国民族性传统诗歌与西方诗歌技艺糅合到炉火纯青的独特,陈先发先生是很有功夫的。他的诗歌轮廓鲜明,具有很强的诗性质感,大气自成,充满深沉的反思而又具有很强的哲理思考深度,他的诗歌语言迅疾、果断而新鲜,敏感度很先天,诗性十足,品质独具。他在写作上的稳健以及深邃的历史视野,让文字背后的精神高度和艺术的自觉性自然的流露出来,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个时代有值得尊敬的诗人和诗歌存在着。毫无疑问,陈先发已成为或者正在成为现代汉语诗歌一个新的高度。
上榜诗歌:《前世》 选择《前世》,我们首先需要向《丹青见》示谦;向诗人马休的《生日》鼓掌;向一个叫《梁祝》的故事致谢;向月老再见;向庄周给予一些请教;向佛陀合上十指。这次破蝶而出是否会摆脱生生世世的疼痛,修正轮回与宿命,陈先发给每位读者备下了一个锦囊。在这个锦囊的外包装上绣着华美的中国意象,而它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向世界证明了,它的绣主不是缝纫机,而是一个高级裁缝,他让世界热爱中国的“旗袍”。希望当世界再度倾听音乐《梁祝》的时候,陈先发先生的诗歌《前世》作为序。
前&&&& 世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他哗地一下就脱掉了蘸墨的青袍脱掉了一层皮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脱掉了云和水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暗叫道:来了!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碧溪潮生两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请了----
陈先发,男,诗人。1967年11月生于安徽省桐城县(现桐城市)孔镇,1989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目前供职于新华通讯社安徽分社。有诗集《春天的死亡之书》(1994)、《前世》(2005)、长篇小说《拉魂腔》(2006)等著述若干。
  参考文献:
  、陈先发新浪博客: ;
  、陈先发诗歌研究资料专辑:;
、中收录的陈先发所发表文章和诗歌。
&& 4、杨勇整理陈先发访谈录等
《丹青见》
桤木,白松,榆树和水杉,高于接骨木,紫荆
铁皮桂和香樟。湖水被秋天挽着向上,针叶林高于
阔叶林,野杜仲高于乱蓬蓬的剑麻。如果
湖水暗涨,柞木将高于紫檀。鸟鸣,一声接一声地
溶化着。蛇的舌头如受电击,她从锁眼中窥见的桦树
高于从旋转着的玻璃中,窥见的桦树。
死人眼中的桦树,高于生者眼中的桦树。
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
2004年10月
《鱼篓令》
那几只小鱼儿,死了麽?去年夏天在色曲
雪山融解的溪水中,红色的身子一动不动。
我俯身向下,轻唤道:"小翠,悟空!"他们墨绿的心脏
几近透明地猛跳了两下。哦,这宇宙核心的寂静。
如果顺流,经炉霍县,道孚县,在瓦多乡境内
遇上雅砻江,再经德巫,木里,盐源,拐个大弯
在攀枝花附近汇入长江。他们的红色将消失。
如果逆流,经色达,泥朵,从达日县直接跃进黄河
中间阻隔的巴颜喀拉群峰,需要飞越
夏日浓荫将掩护这场秘密的飞行。如果向下
穿过淤泥中的清朝,明朝,抵达沙砾下的唐宋
再向下,只能举着骨头加速,过魏晋,汉和秦
回到赤裸裸哭泣着的半坡之顶。向下吧,鱼儿
悲悯的方向总是垂直向下。我坐在十七楼的阳台上
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揪心着千里之处的
这场死活,对住在隔壁的刽子手却浑然不知。
2004年11月
《伤别赋》
我多么渴望不规则的轮回
早点到来,我那些栖居在鹳鸟体内
蟾蜍体内、鱼的体内、松柏体内的兄弟姐妹
重聚在一起
大家不言不语,都很疲倦
清瘦颊骨上,披挂着不息的雨水
《青蝙蝠》
那些年我们在胸口刺青龙,青蝙蝠,没日没夜地
喝酒。到屠宰厂后门的江堤,看醉醺醺的落日。
江水生了锈地浑浊,浩大,震动心灵
夕光一抹,像上了<<锁麟囊>>铿锵的油彩。
去死吧,流水;去死吧,世界整肃的秩序。
我们喝着,闹着,等下一个落日平静地降临。它
平静地降临,在运矿石的铁驳船的后面,年复一年
眼睁睁看着我们垮了。我们开始谈到了结局:
谁?第一个随它葬到江底;谁坚守到最后,孤零零地
一个,在江堤上。屠宰厂的后门改做了前门
而我们赞颂流逝的词,再也不敢说出了。
只默默地斟饮,看薄暮的蝙蝠翻飞
等着它把我们彻底地抹去。一个也不剩
2004年10月
………………………………………………
Poetic Dancer Poetic Dancer Preexistence
Translated
by Poetic DancerTo
flee, simply flee into the body of a
ButterflySave
biting lips and spoiling parents
waiting till spitting dry of all bloodTo
rebel, then rebel to the whole mankind!Whoa, instantly he took off his ink-dipped black
took off his skin
the roadside pavilions his heart lingered day and
cloud and water
he even shocked me by this particular scene: so
took off his bone!The
last view impresses me with infinite yearning: they jumped
fearlesslyHere
the Butterfly
had waited for millions of years on the
night, the moon bended lower than the roofAnd
the tide rose to both banks of the green
one word she did not forgetFighting back the tears of all kinds of
feelingsShe
pressed down her left wing, leaned onward,
Saying, Brother Liang, Welcome,Welcome ),:
&&&&十多年前了,有一个深夜,妻子靠在床头黑暗中默默啜泣。惊醒后,妻子说了句让我久久难忘的话:我还是我吗?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爱和被爱着,但怎么就突然感觉空落落的。一辈子就这样完了?----我自然无言以答。妻子为人,知足常乐,温柔平和。况且我们的婚姻和工作还算欣欣向荣吧。
&&&&然而,妻子突然有这么一问。那么我呢,又何尝没有这样问过自己。也不乏有社会上标准的成功人士,经不起这么一问,突然弃家修行,或毁业自尽的。尽管有时他们的行为被阐释成某件具体的事因。显然,人类大多数问题是功利性的,而有些问题却是根本性的。
&&&&敏感的,本真的诗人,他们时时地感受着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痛。他们写着,痛着。痛着,更写着。“应该说,诗歌是作为一股医疗者的力量在我的生命之中。”陈先发曾这样不无酸痛地自白道。那么现在,我们打开在他创作生涯中必然是非常关健性的诗作《前世》来一探究竟:
前&&&& 世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他哗地一下就脱掉了蘸墨的青袍脱掉了一层皮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脱掉了云和水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暗叫道:来了!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碧溪潮生两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请了----
&&&&我们先草草浏览一遍。题目是“前世”,写的却是“今生”的一次惊心动魄的以人化蝶的过程。那么这样一次心碎魂裂百感交集的蝶变,如何就成为诗人的“医疗者的力量”的呢?诗人真实的伤痛又是什么?诗人的蝶变当然不是古典“梁祝”们凄美爱情的沉淫仿版,那他又为何蝶变?还有诗题为何道出“前世”?前世与今生,及今生的自我又有何样纠缠?这些,我们都必需一一摊开,有所澄清,才能明晰地观演一场真切的蝶变。
&&&&在我步入中年以后,似乎有感光阴飞梭,常常更加耽于思考。“自我”这个词,有一阶段在我的脑子里盘桓不去。自我,究竟说出了自我的什么“自我”呢?有一阵大家突然都从对外部世界的迷困中抽出身来,纷纷地谈论起自我了。“寻找自我”,“实现自我价值”,“我就是我,保持自我”,我甚至听过嘲笑某人有点傻时,用“他不够自我”来形容。仿佛“自我”已昭昭然于天下似的。但实情是,当你问一个强调着自我的人“自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时,他必无言以答,或答非所问。自我,显然不像“我”这么简单。我,时刻都是。自我,当人们说到这个词时,恰恰区别了平常的“我”,但又没有指出区别何在。如果我们想在“我”中做文章的话,是可以做出无数个“我”来的。但自我,必然是非常独特的一个我。它被人们广泛意指,却又不知所指何物,但又总能指向所指。自我,真得成了一个必需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认真地想对“今生”有所交代的话。表象性思维最大的本领,就是找来另外一个问题,来与这个问题互为因果。让人最得心应手的,也就是把自我与价值联结在一起了。因为针对唯形式的价值伦理学,我们总是进退自如地拥有一份唯物的价值清单。自我价值,当自我是什么还未弄清之前,自我突然成了一种“价值”,但价值就可以从乌有中取得吗?这明显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蒙蔽。但常人,就是习以为常的常。他们见怪不怪,泰然处之。
&&&&在我们尚未理解诗人今生的“自我”时,又怎能读出《前世》诗中的“前世”,当然也更不可能领会诗人为什么要用语言经历一场情真意切的蝶变了。
/////////......
/////////////////////....
唐晓渡--解读陈先发诗歌《前 世》
“”“”/“”
“”“”“”“”“”“”“”“”“”“”“”
“”“”:————:
“”“”:“”“”“”:
“”“”“”“”——“”:
“”“”“”“/:”“”:“”——“”
“”“”“”“”“”“”“”•
“”“”“”“”“——”
汤养宗:《说一说陈先发》
陈先发无疑是一个在诗歌精神上值得我信赖与尊敬的重要诗人。当我这样去考量着一位诗人时,首先是他的诗学价值有着被我引以为写作知己的精神要素。我向他致敬。
陈先发在诗歌史上的意义首先在恢复现代汉诗文人写作精神地位的同时,更为重要的是他为新文人诗歌写作模式所树立的语言榜样。他给了我一个“紧诗歌”的概念。他为当下汉诗歌提供的这种“紧诗歌”的言说方式,是针对于现代汉语诗歌语言中惯有的松懈、疲沓、言不及物诸病垢的一种具有颠覆性的清算,他的诗歌重新衔接了唐诗宋词中凝重书写,端庄抒怀的传统,为现代汉诗与现代汉语从语言到落实为诗歌找到一条结实可靠的表达途径。这种“紧诗歌”在语言呈现上具有直面当下破障,集束个体感悟,建造语感坡度,悬挂诗性迷宫等特点,把现代汉语习惯性的“慢叙述”一下子被急速、拐弯、倾斜、悬浮的语感所替代,避开并摒弃了语言叙述过程成为叙述自身拖累的嫌疑,使记忆中一直处在很散漫的现代汉语出现一种很好看的“紧”。他诗歌中所提供的这种“紧”,在后现代写作普泛化的今天,是一种良性的提醒,也具有中流砥柱、阻截现代汉语在诗歌中继续滑坡的意义。陈先发有着对待语言迅疾、敏感而果断的过人天份,他具备有在叙述中化险为夷的力量,往往能在险绝处开辟出一块开阔的坦途,给阅读频频造成意外。他个人精神史中的玄学观,模糊学,多维概念等又为他自己的这种诗歌主张添加了恰到好处的内核,达成诗歌内核与诗歌形态的统一。
他近年写出的《丹青见》、《从达摩到慧能的逻辑学研究》、《秩序的顶点》、《伤别赋》及长诗《口腔医院》等作品,都是我个人阅读范围中极为重要的上品。
当然,诗歌的正面与反面也是互为仇敌的。我以为,陈先发诗歌中的言说维度如果更复杂开阔些,或者急速密集的语感能稍加克制一下,他可能会获得更大的自由。
时光魔术师 汤养宗,
许道军《语言的隐身术及医疗术:陈先发的诗学和诗歌》
载《星星》诗刊2008年7期
  如果说,甲壳虫是卡夫卡的隐身术(《黑池坝笔记,》),那么什么是陈先发的隐身术呢?“坐在镜子背后,你们再也看不到我了”(《我是六楞形的》)。问题先得做一个转换, “镜子”意味着什么?“不妨认为,这‘镜子’便是我们所依赖的语言”(《黑池坝笔记,》)。是的,在镜子面前,我们只能看到自己,而看不到隐藏在镜子后面的人。似乎有一个悖论:无论是作为一个记者,还是作为一个诗人,陈先发都离不开(书面)语言,正是语言照亮了世界,也给他带来通体光明,他为何要以及如何能够在语言中隐身?
  《黑池坝笔记》第一辑共则,诗人使用的博客标签是“杂谈”。在其中,诗人“杂乱”的“谈”到了哲学、禅学、玄学、逻辑学、诗学、美学、语言学、伦理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命题,似乎,诗人要同老子、庄子、尼采、柏拉图、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卡夫卡、海德格尔、索绪尔、胡塞尔、维特根斯坦等人认真的探讨生存、现象、本质和语言这些形而上的问题。在形式上,《黑池坝笔记》是虔诚的,它模仿了《道德经》、禅门语录、《査拉斯图拉如是说》、《哲学研究》、《存在与时间》等著作的言说和论断方式,但在内容上,《黑池坝笔记》却是专断的。它不是在转述大师们的思想,向他们致敬,而是同他们争辩,甚至以偷换概念的形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引起诗学、语言学和哲学的混战。
  从逻辑学上讲,《黑池坝笔记》不十分严谨,哲学立场也不坚定。它总是断章取义,转移命题,随心所欲,闪烁其词。比如说,它提到了“良知”和“畏”,却并未在海德格尔存在论意义上去理解和阐释,反而有意的进行了曲解,赋予它道德感和伦理学意义。同他记者工作一样,《黑池坝笔记》似乎也要在形而上的层面彻查事物的本质,把握事物的真相。一方面,它相信事物有本质,而且存在于事物本身。“当一条河流缺乏象征意义时,它的泡沫才不至于被视为本质之外的东西”(《黑池坝笔记,》),并且希望:,事物直接说出:“遇见柳树,幡然断喝:‘柳树!你是如何表现出自己的呢’”(《黑池坝笔记,》);,通过“天才”“直接说出”(《黑池坝笔记,》,类似于自己的“语言之马”,“一语成谶”(《黑池坝笔记,》)。但是,另一方面,它又认为,“一切活着的东西,皆为‘心灵的摹本’”(《黑池坝笔记,》),否认了事物的自足性。问题迅速转向了胡塞尔现象学:“每条河流皆由不可拆解的三部分构成:‘水’、‘流动’和‘我’”(《黑池坝笔记,》);然而,在胡塞尔那里,它又一带而过,转向了索绪尔的语言学的“能指”和“所指”, 进而进入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语言即游戏。那么,《黑池坝笔记》对事物真相的追求其实是一场空,它们只是“语言游戏。”
  然而,在对事物本质的追问向语言游戏转换的思考过程中,诗人从胡塞尔的“现象还原”和维特根斯坦“命名即是贴标签”论断那里得到启发:“屈从于那些已经形成的东西,是最大的精神恶习”(《黑池坝笔记,》;“目光所达之处,摧毁所有的‘记忆’:在风中,噼噼啪啪,重新长出五官”(《黑池坝笔记,》);“不能因为我们都能‘看见’而屈从于它所谓的‘公共性’”(《黑池坝笔记》。因此,他似乎坚定了一个信念:诗歌不应该迁就读者(《诗歌不应该迁就读者》)。并且,在一个诗歌写作普遍困难的今天,“炫技”似乎有特别的意义:“对意志力的控制往往能在炫技的愿望上得到充足的补充……我有时也把炫技当作必要的手段,以其勇敢之心维系于荒凉无收的劳作”(《黑池坝笔记,》。
  我们看,诗人决定放过事物的真相:“作为年近四十的殉道者,请允许我是献身的,和脱离事物真相的”(《残简》),转而去追求语言和语言游戏,并且不去迁就读者,在诗歌中炫技。如果把《黑池坝笔记》看做诗人的诗论,转而去观察其诗歌的惊悚凶狠的私人意象、时空并置的超现实结构、眼花缭乱的人称转换和物我人神的移情想象,我们似乎对那些无法按世俗和传统去解读的诗歌有些理解了:诗人以诗歌为隐身术,在语言中隐藏自己。现在的问题是,诗人为何要隐藏自己?既然如此,诗歌对诗人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在《黑池坝笔记》第一辑中,我们注意到“梨花”意象一共有则提到了“梨花”,占十分之一强。而在诗歌中,只有两首(?)提到“梨花”,其中一首明显指向爱情(《梨花开放》)。我们从“梨花点点,白如报应”中感到诗人隐瞒了什么。按《黑池坝笔记》的逻辑,梨花之“白”有多种解释:空间之白,即“空白”,未占有;视觉之白,未看见;颜色之白,洁白、苍白;声音之白,未听到(梨花的自我展现);话语之白,不能赋予意义。每一种解释都是成立的,如果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去思考,梨花是象征“性”的(进而引深为少女、处女、爱情等)。刻意的书写爱情是有意味的,刻意的不书写爱情,也是有意味的。弗洛伊德认为艺术是性爱的升华和转移,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我们联想到陈先发在复旦大学有过一次深刻的初恋,以及一个长长的“悲剧的尾巴”(何冰凌《作为日常生活的乌托邦诗人陈先发评传》),必将有所思。当然,我们只能猜测:“梨花”是诗人的隐痛之一。
  如有论者所说的那样,陈先发的诗歌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敬文东语)。实际上,这种“刺痛”更是一种沉重的隐痛,无可言说,在语体语貌上却表现为狂躁。在诗歌中,充斥着
“斩首”、“尸体”、“死亡”、“谋杀”、“老虎”、“狗杂种”等意象、形象和幻象,甚至恶毒的咒语。狂躁源自“痛”,这种“痛”,首先来自“盐和黄土”:“我在六楞形的耳中、鼻中、眼中 塞满了盐和黄土”(《我是六楞形的》)。
  与很多诗人不同,陈先发同时在做两件工作:写诗,做记者,这让我们想起了“文载道,诗言志”的传统分工。这种分工却在他身上得到强行统一了,造成的后果是:后者对前者造成了深刻的伤害。从年代起,他陆续采访和撰写了如下主要新闻():《清官为何成“另类”江苏宿迁市热议“刘朝文现象”》、《富了为何难舍“穷帽”》、《平价粮能否再现》、《面对贪官,他们为何沉默:安徽个县(区)委书记跨掉的警示》、《农民张其均痛说“告状难”》、《讲诚信的贪官更危险》、《白条子风波凸现农村金融风险》、《看客现象透视》、《合肥大违拆调查》、《强化对“一把手”的监督刻不容缓》、《“阜阳腐败群案”的背后》、《乱征地引发无地无业之忧》、《土地流转权怎容侵害》、《当前妇女卖淫的新趋势》、《初探处置群众性闹事的法律准备》等。这些文章,涉及到公平、正义,生活、伦理,光明、黑暗,等等,即诗歌中所说的“秩序”和“盐”、“黄土”。作为一个记者,陈先发是成功的:“年仅岁,陈先发就被破格晋升为教授级高级记者,当时,他是建国后获得该职称的最年轻者之一”(何冰凌《作为日常生活的乌托邦诗人陈先发评传》)。但是,他所发现和反映的腐败问题、违法行为、卖淫现象等等,事实上没有一个得到解决,反有愈演愈烈之势。因此,他调查的范围越广、触及的生活面越大、发现的问题越多,无能为力感就会越来越强,情绪也越来越焦躁沉痛。
“街头嘈杂,樟树呜呜地哭着拖拉机呜呜地哭着妓女和医生呜呜地哭着。春水碧绿,备受折磨。他茫然地站立像从一场失败的隐身术中醒来”(《隐身术之歌》)。
  屈辱感也越来越强:“秋天,流水很响,白云几乎成真。我屈膝倒挂在树上,看院中野蜂飞舞。……我等着你来,结束我端居耻圣明的铁板人生。”(《秋赞》)在这里,诗人使用了典故和反讽的手法。“端居耻圣明”出自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虽然我们不能说陈先发一定有“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的攀附心理,但是他一定感到了“欲济无舟楫”的无奈。他“屈膝倒挂”,故意说是“端居”,不能不说是自嘲或反讽。他虽然有“去死吧,世界整肃的秩序”(《青蝙蝠》)的呼喊,但是这个秩序整肃的世界不会因之改动一毫。在《器中器》中,诗人感到了自己的悲哀:“整个下午我忙着把四边形切成三角形,获得足够的锐角和钝角,它们多么像我少年和暮年的样子啊……不流血的下午,没硝烟的下午一个人悄悄用尽了他的垂直。”是的,人到中年,“下午”,没有经历谭嗣同那样的流血,没有经历硝烟,却已经向世界整肃的秩序屈服了,丧失了原则和反抗:用尽了他的垂直,丢失了锋芒:“我几乎要瞎掉了”“免不了裂胆摧肝”。
  让诗人感到疼痛的,不仅有政治关怀的失败,还有生命的无常,故乡的丧失,文化的颓败。在《中秋,忆无常》中,诗人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团圆),时间意识和生命意识得到恢复,忆起“死掉的人”(亲人?),相对于这个以草木和月亮为代表的永恒世界,人生是多么短暂和渺小。死掉的人已经死掉了,活着的人必须感受到活着(当然会更加感觉到活着的悲哀和无常):“相对于死掉的人,我更需要抬起头来,看杀无赦的月亮,照在高高的槟榔树顶。”对于短暂的生命,月亮是无情的,任何被它照过、正在照的,将要照的,都必将死去。因此,它是“杀无赦的”。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当“我们这批,镣铐中的父亲”,还“在落日楼头酗酒”,“而她从高高的树冠荡下时,也已经很老了”(《残简,》)。生命又是如此的脆弱和不真实:“两年后将吞金自杀的女店主此刻蹲在寺外,正用肥皂洗脸。”(《残简,》)我在关心,“去年夏天在色曲”看到的“那几只小鱼儿,死了麽”时,“对住在隔壁的刽子手却浑然不知”(《鱼篓令》),因为,(对美好生命的)杀戮无时不刻都存在。《黄河史》即中国古文化史,然而它“源头哭着,一路奔下来,在鲁国境内死于大海”。“一个三十七岁的汉人”,“抱着她一起哭”,“常常无端地崩溃掉”。(《黄河史》)。“黄河”是我们的文化家园,“故乡”是我们的精神家园,而现在,“这些熟悉的事物,拖垮了我的心:如果途径安徽的河水,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下游消逝的必将重逢在上游。如果日渐枯竭的故乡,不再被反复修改那些被擦掉的浮云,会从纸上,重新涌出合拢在我的窗口:一个仅矮于天堂的窗口”(《在上游》)。“故乡”恐怕永远不会在“我”的“仅矮于天堂的窗口”重现,因为,它正在被“反复修改”。
  在世俗层面,记者职业为诗人带来了荣誉,或者说,成功。但在心理学层面,诗人却是极度受挫和失败的。在新闻采访中,作为记者,他发现了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种种问题和病,但是社会的、时代的任何一个问题,他都是解决不了的,社会的、时代的任何一种病,他都是难以医治的。正像另一个诗人感受的那样:“其实我活着又能伸手做什么呢,又能介入或改变什么呢?……我阻挡不了公然的、大规模地、冠冕堂皇地杀人,也阻挡不了一个人殴打一个弱女子或孩子。对那些受辱的,对那些仗势欺人的,对那些庸碌的渎职者,对那些黑帮似的权势者,对那些饥饿的、哭泣的人,我不也是只是看着罢了,仿佛我只是一双眼睛而已。”(耿占春《观察者的幻象》)。或许,“诗人总是比社会的平均值更小和更弱。所以他对自己在世界上的存在所受到的重压,要比其他人的感觉远为强烈和沉重”(雅努赫《卡夫卡谈话录》)。因此,反过来,问题和病转移到诗人身上。这个时候,需要救治的反而是诗人。我们就理解了这句话:“诗歌,是作为一股医疗者的力量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自我批评的准绳:答问录》
  对于社会而言,诗人只是旁观者,或者在诗歌里蜗居为隐身者(当然是不成功的),但并不是说,诗歌真的百无一用。诗歌可以医疗诗人的心理疾病、心头隐痛,它还可以医治诗歌自身。在诗歌的语言领域、想象世界,诗人绝对是自由的,专断的,独裁的。他自己给自己授权,安排这个世界新的秩序,尊卑地位,人身关系,时空位置,甚至给那些已经消逝和正在消逝的,存亡续绝,起死招魂。
  诗歌首先在存在论上揭示了自己的“沉沦”,一种发自“良知”的“畏”让本真存在醒来。诗人发现了自己是“木偶”,“我是两个老木偶中的一个。但又忘掉了到底是哪一个”(《你们,街道》)。而“日常生活的尸体”,每天都来到他的身上。他虽然“想混入那些早起的送奶工人。学他们的样子”,“可一个断然的句号把我们隔开了。我。还在这里。我的替身。也还在这里”(《白头与过往》)。当然,诗人也发现了“常人”的“沉沦”,“常人”的“沉沦”与自己的一样惨烈,却更加不自觉,因此更具有深刻的悲剧性。他们或者“被斩首”,“被砍了头”(《残简,》),是“无头的人“(《残简,》)或者像鸟雀一样被“剜去双目”《(残简,)》;或者像永不凋谢的“冬青树”,“一街的冬青树都扑到窗玻璃上喊着‘臭婊子,臭婊子’”(《白头与过往》)。他们没有头脑,没有眼睛,没有自己的思考和思想,没有自己的看和看见。但是,他们却是生活的形式主体:“看见满街的人都活着,而万物依旧葱笼不可惊讶”(《街边的训诫》),且繁殖力与生命力无比强大:“我知道她的短裤中,有令人生畏的子宫”(《残简,》。
  我们必须把“常人”与“他们”分开,就像要把卡夫卡、海德格尔和陈先发分开一样。“他们”肯定也是“常人”,但“他们”不仅将“常人”形而上拘役、抽象斩首,而且还构成了“常人”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实实在在的存在。所以,这的的确确是双重荒诞的。在海德格尔那里,“常人”是在主动的上手、操劳过程中“沉沦”的,但在这里不仅如此。因此,陈先发的反抗是荒诞的反抗,戏剧性(喜剧性)的反抗:“在狱中我愉快地练习倒立。我倒立,群山随之倒立铁栅间狱卒的脸晃动远处的猛虎也不得不倒立”(《秩序的顶点》)。就这样,“整肃的秩序”被改变了,通过改变自己的姿势(语言、想象)(荒诞)的改变了这个(荒诞)的世界。
  诗人可以通过颠倒自己的方式去颠倒这个世界,去改变这个世界“整肃的秩序”,也可以自己去安排另一个世界的秩序。 “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丹青见》)。在这个世界里,物象“堆积本身,就是为了展现人的内心的秩序”(《谈话录:本土文化基因在当代汉诗写作中的运用》)。诗人还可以以“爱”的名义改变尊卑地位,在自己的历史里,母亲进入了“本纪”(《母亲本纪》),进而,以“母亲”的名义,更加渺小的事物获得了尊重:“怀孕的巨蝇多么像我的母亲在年”(《残简,》)。
  这个世界正在“以速度消灭深度”,技术加紧对世界之诗性的剥夺(《黑池坝笔记,》)。不仅在城市如此,乡村也是。没有人为乡村的孩子叫魂,也没有人为乡村叫魂。然而,“有鬼神文化的乡村是深邃而立体的,是至美的”(《谭鬼》)。挽救时代的深度,为乡村、时代和文化叫魂,是陈先发诗歌的一个使命。
  正像诗人在《黑池坝笔记,》中说的那样,“我欲耗尽力气,把偶然性抬到一个令人敬畏的底座上”。他的诗歌完全打通了时空局限制、人称限制、物我限制,丝毫不考虑“柳树立在坝上”的传统性、现代性和后现代性(《黑池坝笔记,》),以“前世的某种定义”和天赋的“透视能力”去挑战物性,向严格的逻辑学和唯物论去争夺诗性(《黑池坝笔记,》)。在《前世》、《伤别赋》、《最后一课》、《轮子》、《甲壳虫》、《秋日会》、《捕蛇者说》、《注入陈瑶湖的河》等等诗歌中,人与物不是相互孤立的,也不仅仅是相互的象征,“轮回”、“前世”和“拟在场”的“如在”将他们以及“我”的情感、生死、存在连接为一体,呈现出一个并置、超现实的世界。在修辞上,诗人使用了他最钟爱的“副词”:“更”高、“更”快、“更”慢、“更”白,等等,用“变”连接事物:变(高、蓝)变形转变轮回等,将线性叙事转变成了场景叙事、一次性反复叙事,事物的“变”最终凝结成了“不变”和永恒,在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转换中,具有了自足性和深度,这样,语言将世界永远保存。在他的诗歌世界里,再也不存在单独的事物和孤立的时空,人有魂,物也有魂,因此你必须对这个世界(包括自己)重新产生敬畏。
  医疗这个正在变得浮躁、单薄的当代诗歌,也是陈先发诗歌一个自觉的使命。现代诗歌走过余年风风雨雨之后,经验教训、成就得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在《天柱山南麓》组诗中,诗人形象的回顾了现代汉诗的发展历程,表达了自己的诗学观念。当然,这首诗可以做另外的解读。“中年了,许多事物变得容易确认”,当然包括现代汉诗。“我坐在河岸,用红笔标出你的位置”,“你”指的是汉诗或者是前辈诗人。诗人谦卑的把自己比喻成“燕雀”:“燕雀不知鸿鹄”,但同是作为诗人,大家命运和情感是相连的:“燕雀不知鸿鹄,却是秋日同窗在宿命的丛林你变成我,我变成你” 。“哭着:要解开,要割断”,或许指的是现代汉诗一次次要求断裂、割断传统的冲动。“炊烟散去了,仍是炊烟它的味道不属于任何人这么淡的东西无法描绘”。传统是无法断绝的,它总以某种形式存在,正如传统诗歌(文化、精神)像“气息”和“基因”一样,深入汉诗和汉字的骨髓,难以辨认,却能感受到(《谈话录:本土文化基因在当代汉诗写作中的运用》),这也正式汉诗区别于其他文化和民族诗歌的所在。在最后一节中,诗人表达了自己的选择和立场:“我把诗稿置于陶罐中收藏在故乡雕龙的屋梁” 。“穆旦啊,北岛,你们在夏季的圩堤冲出缺口而我恰是个修补圩堤的人”。
  不存在真正的回归传统,也不存在真正的反叛传统:“墙是往事的一部分,而砸墙的铁锤,也是往事的一部分”(《黑池坝笔记,》)。在精神气质上,诗人是与“往事”不可分割的。虽然,“在旁观者眼里我们是完全不能相容的两个人”(《姚鼐》),虽然“那时的他们,此时的我们两不相见,各死各的”,但是,“两阵风相遇,有死生的契约”(《端午》)。不仅是姚鼐、屈原,我们还能在诗歌里感受到到李贺的峻急、李商隐的伤感,儒家之“仁”,佛家的悲天悯人,道家的“不一而足”、空白之美,民族的神话思维,如此等等。在题材内容上,梁祝传奇(《前世》)、白蛇传说(《两条蛇》)、三国英雄(《戏论关羽》)、秦汉爱情(《虞姬》)、水浒草莽(《陈绘水浒》)等等,大量的人物原型、故事母题散发出古典的气息。而在表现形式上,诗歌几乎将传统诗歌的时空并置、超时态叙事、拟在场手法、通感、移情运用得炉火纯青。近年来,诗歌中还大量使用或仿用古色古香的词牌、小令作为诗歌的题目,并在诗歌的叙事前面引用相关古典诗句,营造一种古典氛围。
  然而,这些都是作为一种“气息”而存在的,诗人绝不是在阐释传统哲学、转述传统诗学、印证传统美学,更重要的是,诗人也不是在无条件的向西方“大师”(诗歌、哲学)致敬。所有这些,在他那里都经过了现象学的“还原”,抖落它们身上的象征、隐喻、意识形态内蕴,恢复到一种“无本质”的本真状态,然后重新赋予自己的意义:“目光所达之处,摧毁所有的‘记忆’:在风中,噼噼啪啪,重新长出五官”(《黑池坝笔记,》)。确实如此,陈先发噼噼啪啪的超越了“朦胧诗”的“有意义”、新生代诗、口语诗的“无意义”,噼噼啪啪的超越了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我们或许可以说,陈先发的诗歌写作是他自己的私人写作,也是民族的综合写作。
  陈先发一面在诗歌和语言里隐藏了自己的隐痛,将诗歌当作自己的隐身术,一面在诗歌和语言里象征性的医疗了自己的隐痛。在这个诗歌写作如此困难的今天,我们认为陈先发的诗歌是有价值的。价值在于:其一,他的隐痛是真实的,现实的,可贵的,是一个正义的知识分子才会感受到的。虽然他刻意的“炫技”给阅读带来了障碍,但我们必须理解他的“刻意”,就像罗杰.加洛蒂评价卡夫卡那样:“卡夫卡的世界,他周围的世界和他内心的世界是统一的。当卡夫卡对我们谈到另一个世界时,他同时使我们理解到另一个世界就在这个世界里,就是这个世界”(《论无边的现实主义》)。其二,他重新赋予天地人神以尊严,因此,他的诗歌也有了尊严。
  作者的附言:文章发在《星星诗刊》年第期“批评家立场”栏目。由于催稿迫切,写作极其匆忙,自觉非常愧疚。一是愧对耿占春先生的信任,二是愧对陈先发的诗歌。陈先发的确是当代最优秀的诗人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真正热爱诗歌、尊重诗歌并且懂得诗歌的人。在写作过程中,与几位朋友共同商榷、揣摩、细读,非常愉快,部分诗句的理解得自他们的启发。
  ............................................................................................
已投稿到: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古代宠文一对一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