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腹黑太子妃妃,心系腹黑太子妃。怎奈腹黑太子妃不认你为良人,成亲不久就要纳妾。你该肿么办?(可演绎 ,1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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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珏一急,便要出城去追。安清王拦住他:“先安抚东军再说,王太尉必定是入了王宫。”
  “王宫有秘道?”刘珏一愣。
  “三百多年了,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安清王叹息一声。
  到了亥时,子离才带着五千右翼军押解太子入了城。两万右翼军在西城门外驻扎,其他人马返回边城戍守。南军依然驻扎在南城门外,东军已被安抚,回到东郊大营。今夜的风城已经戒严,街道上四处都站有军队。星星点点的火把将王宫团团围住,王宫宫门紧闭,在夜色中似头困兽伏在玉象山脚。
  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子离自与顾相李相等一班大臣连夜商议事务。
  刘珏扶着安清王回到王府。安清王叹口气:“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忙活一天,还没开打就撑不住了。”说着说着,他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儿子肩上。
  刘珏小心扶住他,一进门就叫侍从扶了安清王回屋休息,自己迫不及待地奔向松风堂。刚走到房前,就见青影及一班青组死士齐刷刷地跪在那里。他心里一凉,升起不好的预感,嘴上笑骂道:“知道你家主子打赢了,也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青影低头哑声道:“主上哪有输的道理!”
  刘珏踢过一脚:“那还跪这儿干吗?爷今儿真累着了,找人来侍候着!”说完边解甲边往里走。走了两步,见身后没动静,他回过头:“说!到底怎么回事!人呢?”
  “思,思画受伤!小,小……”青影头触地,哽咽道,“青影守护不力,来人不仅武功高强,还,还破了青组的布控。”
  “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再结巴!给我说!”刘珏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
  青影头已磕出血来,迅速回答:“小姐被劫进宫了。青影这就以死谢罪!”
  刘珏气极而笑:“好,青组一百七十三人,守个人都守不住?对方来了几百人?”
  “六七十人!”青影惭愧得无地自容。
  刘珏“噌”地拔出剑来:“我王府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六七十人,哈,对方只来了六七十人!”
  “而且青组所有布置丝毫未损,最后等他们进入堂内,才被发现!”青影不知死活又加了一条罪。
  刘珏眉头皱了皱:“把玄衣叫来,其他人各自就岗!”
  “是!”
  玄衣跪在刘珏面前:“回主上,东宫能知道我们的防卫,找到三小姐,属下疑是赤凤所为。”
  “哦?”
  “当时进入素心斋时,只有他未跟进来,主上一说,属下方才注意。”
  “为何迟迟不报?”刘珏一拳砸向桌子。
  “是我让他不报的。”安清王装不下去了,觉得这事还是和儿子好生说说为好,省得他迁怒乌衣骑,“是我故意让赤凤投奔王皇后,泄露消息,包括……咳咳,这次青组失守,松风堂的布置也是我让他泄密的。”说完安清王就转过头,不敢看儿子。
  “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要把阿萝送进宫?王燕回怎会放过她?”刘珏痛苦地看向安清王。
  安清王挥挥手让青影、玄衣下去:“我就挑明了说吧,当初想让东宫知道你和四殿下为阿萝反目,只能让他们半信半疑,而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他们知道阿萝对你二人的重要性。只有这样,王燕回才会把她当回事,当成能威胁你二人的底牌。阿萝在她手上,她就不会再找另一张底牌。要知道,万一她毁我宁国刘氏皇陵,毁我王宫,即便最后能铲除王氏,我也无脸见先祖于地下!”
  安清王叹了口气又道:“让阿萝入宫还有个目的,我要你二人引王燕回分神,我的奇兵方可以最小的伤亡拿下王宫!鸽组昨晚密报,王宫内多了五千兵马,明白这个消息的意思吗?”
  刘珏脱口而出:“她要死守王宫!”
  “别忘了,城中用水大都来自碎玉泉,要风城几十万人去都宁河取水,城中必大乱!”
  “可是,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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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清王的目光远远地望向西方。不知道战况如何,太阳已升至头顶,午时了。
  东郊大营,王太尉也急躁地等待着黄水峡谷那边太子大胜后发出的信号,得到信号后他便会带兵攻入东门。南军失了统领,就凭安清王一人,绝对只能束手就擒。况且,安清王站哪边现在还是未知数。外面传令兵入营急报:“报!王宫已见信号!”
  王太尉目中露出惊喜,急步出营,往北边一看,王宫方向的空中飘着一抹绿色青烟。他长舒口气,女儿已成功把相府三小姐弄进了宫。
  未时六刻,西边空中终于飘起一道绿烟,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王太尉大喜,急令道:“太子殿下已于黄水峡谷大胜!东军随我攻入东城门!”
  东军得令,十五万人马结阵往东城门而去,士兵高举着燃烧的火把,像一条长龙,蜿蜒而来。
  此时东城门南军密布,安清王也瞧到了那道绿色轻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沉声喝道:“把王氏一族和东军将领的家眷给我押上城头,南军随时听令!”
  王太尉安坐于马上,瞧着东城门紧闭,墙头上竟传来阵阵哭声。他定睛一看,目眦欲裂:“这个老匹夫!甚是狠毒!”
  城墙上赫然绑着上千名人质,安清王笑容可掬,老远就招呼起来:“太尉!本王怕你军营寂寞,让你王氏一族在此聚聚!”
  “老王爷这是何苦?以我族妇孺相要挟,岂是大丈夫所为?!”王太尉一字一句,语气怨毒。
  “难道太尉想要我宁国士兵互相残杀?为保我国之实力,本王觉得这个法子最简单!”安清王冷声答道。
  “你别忘了,太子也是你的子侄!他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你与四殿下勾结,那是谋逆!”
  “先皇遗命,令四殿下登基继位,如遇抵抗,以谋逆论处!要看圣旨吗?”安清王不紧不慢地回答,老脸突然笑开朵花,“顺便告诉你,太子已经降了!”
  王太尉暴跳如雷:“不可能!太子已发出胜利的信号!”
  “哦,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再等一个时辰,我让太子也来东城门与你会会!”不待王太尉回答,安清王大喝道,“诸位东军将士听好了,王上遗命,四皇子继位,念尔等蒙在鼓里,凡放下兵器投降者,一概既往不咎!否则,诛九族!”
  城头上哭声细细碎碎飘下来,被绑家眷被威逼着,不敢放声大哭。只听一东军将领怒声喝骂:“安清王以我等家眷相挟,也太过卑鄙!”
  安清王道:“如果一名士兵为了国家、为了君主、为了百姓战死沙场,那是英雄,死又何惧?想我宁国几百年来国富民安,其他四国虎视眈眈,难道要在此多事之秋内讧?要自己人打自己人,给予他国可乘之机?本王现在就放人,尔等思虑清楚,王上遗旨是四殿下继承王位!”
  话一说完,东军将士家眷被解下城头,东城门大开,被绑的众人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获得自由,哭喊着扑向东军里的亲人。这一瞬间,东城门外哪还有战场的气氛,已经乱成一团。
  王太尉气极,提剑就想砍翻一名搂着老母亲的士兵,想想又恨恨然放下兵刃,抬头怒骂道:“老王爷真是好本事!这一抓一放,便泄了我东军士气!”
  “太尉莫恼,都是我宁国将士,自相残杀又是何必呢?”安清王闲闲道。
  “你!传令下去,准备攻城!”王太尉大声喝道。军令如山,安置好家眷于后营,东军迅速列成队形,准备攻城。
  “太尉就不顾王氏一族的性命?”
  王太尉慨然陈词:“我等忠于太子殿下,当诛杀尔等篡位逆臣,取首级慰我王氏无辜冤死者!”
  此时刘珏刚刚赶到,急急地登上城门:“东军众将士,太子已降,四殿下将于三日后登基!”东军哗然,刚凝聚的士气又开始溃散。
  看到城头火光下刘珏的身影,王太尉心里一颤,再听他的言语,险些从马上栽了下来,老泪纵横:“安清王,你狠!你摆出一副支持东宫的模样,暗中却早已和四殿下勾结!”他又大笑道,“燕回早说,如果万一太子战败,我王家百年苦心经营,也不能轻易被毁,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王家人也绝不言降!”说完看看已无斗志的东军,叹了口气,竟不顾城头王氏族人,带领亲兵往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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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太子离开安清王府领着五万东军前往黄水峡谷“劝架”后不久,安清王也披挂齐整,坐镇风城,监视东郊外的动静。
  没过多久,数十条黑影闯入了王府。留下护卫的是青组,得到示警后在松风堂前与这些人又是一番恶战。来人众多,且也是高手,混乱之中,一条黑影跃进了堂内。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思画长剑在手,护着阿萝,闭门不出。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跳进一黑衣人:“是相府三小姐吧?我家主子托我带句话,想要小玉活着,就跟我入宫。”
  阿萝一惊,却面不改色:“一个丫头罢了,你家主人谁啊?要杀就杀呗!”
  黑衣人一愣,低声笑了起来:“主子说,一个丫头不够,就再加上小公主。”
  阿萝跟着笑了起来:“王燕回是不是变笨了?芯儿又不是我生的,杀呗!”
  黑衣人怒道:“你怎么这般心黑?连两岁的孩子也不救?也罢,你不走也得走!”长剑蓦地刺来。
  思画举剑相抗:“小姐快走!”
  阿萝大喊道:“你自己保重!”她像只兔子一样从窗口跳了出去,心里一阵紧似一阵,脑袋里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王燕回几时抓了小玉?刘英跑哪儿去了?她跳出窗子,迅速往树林外跑,一心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突然看到一个青组打扮的人,兴奋地跑了过去。那人转过身,却没有蒙面。阿萝一呆,掉头往回跑,心里暗骂青组全是猪变的,都死到哪儿去了。她边跑边呼救,那人轻笑一声,几个纵身赶上了她,伸手一点。阿萝身体一僵,软了下去,那人抱起阿萝,打了个呼哨,离府而去。
  阿萝欲哭无泪。暗想,我不想进宫做人质啊。刘珏你比猪还笨!留了些什么人在府里!正想着,前方突然闪过一道剑光:“放开小姐!”
  她心里一喜,张眼看去,青影!虽然乌衣骑的人全部蒙面,但长期待在松风堂,她已熟悉了青影的声音和身形。
  这时其他黑衣人和青组众人也赶了过来。蒙面人剑一动,已架在阿萝脖子上,略一使劲,一条血痕被压了出来。阿萝感觉颈上一痛,吓得瞪着眼望向青影。
  “我家主子说了,人带不回来,就杀了。就算败了,也要两位王爷伤心一辈子。”
  青影眼神深沉,望向那人,阿萝脖子上已滴下血来,他挥手让众人让出道来:“我家主人也说了,三小姐少一根头发,他就剐你家主子一刀。”
  那人呵呵笑道:“那还得看你家主上有没有命回来!”
  阿萝心里一惊,刘珏会出事吗?她心慌得根本不在意黑衣人带着她离开。
  青影眼睁睁看着阿萝被带走,气得一剑砍倒旁边的小树:“主上回来,老子真的要挺尸了!”
  风城西门军士飞马来报说见到红色烟花,安清王眼中爆发出光彩,回头问赤凤:“人劫走了?”
  “王爷刚出门,他们就来了。”赤凤轻声答道,忍不住又多了句嘴,“青影气得不得了,生怕主上回来宰了他。”
  “嗯,怨不得他,有你这个内奸报信,来人破了青组布防很正常。”安清王忍住笑,恍若无事,继续下令,“围了太尉府,封锁消息,我要王皇后与东宫诸人全变成聋子!走一个都唯你是问!”
  “是,王爷放心。鸽组消息很准,除王太尉昨夜便进了东郊大营外,太尉府及东宫诸臣都已被软禁府中。” 赤凤迟疑了下,“属下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让太子妃的人劫走小姐?”
  “因为昨夜宫中突然多了五千太子妃的人马,三门已闭,这些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王宫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山上葬有我宁国王室的列祖列宗,岂能让王家狗急跳墙,毁我皇陵?”
  赤凤听不太明白,依然问道:“可是,小姐这一去,不是凶多吉少?”
  凶险是必然的,但这么做却能让王燕回以为她才是那张王牌,而疏忽其他。当初让儿子与四殿下真情流露,为的就是显示阿萝在他们心中的重要。安清王眼中露出复杂的感情:“我要王宫丝毫不损!去吧,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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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军像巨大的石头碾过来,沉着稳定地前行,视前方的几千人为蚂蚁一般,想要这样一步步碾过去,把他们碾成齑粉。
  乌衣骑的玄衣和冥音齐道:“我等护主上撤离!”
  刘珏长叹一声,望向子离。他脸上表情还是很沉静,却隐隐能瞧见面颊肌肉在抽动。刘珏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为上计。可是子离不走,他无论如何不能撤。就在这时,风雷之声却起,风城方向与边城方向同时传来呼喊声:“杀啊……冲啊!”
  绿甲军停住脚步,骇然四望。太子一怔,只见天边扬起大股灰尘,不用伏地就已能听到大队人马奔来的声音。
  绿甲军显然训练有素,想也没想,护住太子就往森林方向撤离。太子大喝一声:“先擒下他们!”
  一北军将领语气中带着尊敬,却没有理会太子的命令:“太子尊贵,不可以身涉险,主子已有交代,杀四皇子与刘珏在次,殿下的安危才是首要。”
  然而没行多远,前方已列出白甲军队,火把点点,望不到边,为首一人哈哈大笑:“老王爷嘱我等断你后路,某已等候多时了。给我冲!”
  片刻工夫,北军身后也已冒出白甲右翼军,将北军团团围住。刘珏惊叹地看着这一幕,再望向子离:“你把右翼军都带来了?”
  子离嘴角浅笑:“我喜欢以多欺少!”
  “边城不守了?”
  “王位争不到,边城就不是我的国土,我着什么急?”子离终于放下了心,突对刘珏眨眨眼,“我在边城调军时很秘密,布下了疑阵,启国没那么快来犯,这是你家老头子的主意!”
  刘珏气极,心里暗骂,白担半天心。不禁问道:“早干吗去了?害我杀得手软!”
  “王家隐藏的精锐不出,就只有死扛嘛。再说,我早料到太子会发信号,信号一出,王宫与风城才好下手!”子离闲闲道,“本王不也一样杀得手软!喏,地上还晕了几万人,醒了就没多大伤亡了。”说完催马往前。
  刘珏在他身后大声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回风城去助老头子一臂之力!”
  子离没回头,脸上笑意渐浓,抬抬手挥了下,表示同意。
  没多大伤亡?王燕回,你还真是祸国殃民!子离心里不知是恨还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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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怔怔地看向他。这个大哥对他其实还算过得去,只是,可惜了,可惜他的母后为了皇后宝座毒死了自己的娘亲,可惜,他也是王家的子孙!可惜……仇恨在心里长了多年,盘踞在最阴寒的角落,他费了多少工夫,才一天天筑起高墙抵挡那些带着血腥的枝蔓爬出?多少年就为等这一刻!他长叹一声,亲手推垮了那道墙,眼看着扭曲了的藤蔓疯狂地在新的空间里快速生长,恨意占据了心里所有的空间和角落。他大喝一声:“我要为母后报仇!杀!”
  随着这道喊声,马队往太子的残部冲去。
  刀扬起满天血雾,剑在人身体上捅出黑漆漆的洞。八千人拼死护着太子退往峡谷方向,诡异的黑白云朵席卷下,那团夹杂在绿意中的金色渐渐少了。就在这时,北方的大风吹过一阵烟尘,刘珏一惊,极目远眺,只见火借风势,腾起几丈高的烟雾,短短片刻就吹了过来。他大喊一声:“掩住口鼻!”烟雾中夹着刺鼻的迷离香,这是种燃烧后能产生令人昏迷气味的植物。
  在太子身边守卫的绿甲兵大喜,不慌不乱掏出口罩递与太子:“主子,终于等到风转向了!我们必胜!”
  太子惊喜,原来王燕回的后招在这里,他忙不迭地戴上口罩掩住口鼻。然而东路军却无此防护,有手快的撕下衣襟,慢了的已渐渐软倒。
  右翼军与南军同样如此,等烟消云散后,偌大的草原上只留有不足一万的士兵。刘珏和子离心里一阵阵发凉。不仅是士兵,他们自己也已筋疲力尽,难道真的就此死在黄水峡谷了么?子离目光深沉,王燕回,王燕回,他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轻轻笑了起来:“我不信老天爷会如此待我刘绯!这么多年的隐忍,岂能毁于一旦!”
  刘珏从怀中竟掏出了只小酒壶,饮下一大口后抛给子离,回头对乌衣骑与南军众人喊道:“宁王遗旨,铲除外戚,今太子无道,依附王家,难道我们能眼看着一个女人篡权,叫我等男儿雌服于其裙下?”
  一万将士目中露出被辱的悲愤,齐齐喝道:“誓死一拼!”
  子离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今日一战,哪怕死,也不堕我宁国右翼军威名!”他缓缓把剑指向前方,那里又整齐走来两万绿甲军,太子迅速隐于其后。王燕回的北军是四万而不是两万!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后,刘鉴心里无限的感慨,他高声叫着:“刘绯,你我兄弟一场,降了,我饶你不死!”
  子离放声大笑:“死有何惧!早在母后被毒死时,我刘绯便已在面对千百次死亡了,如今却还没被你等害死!你以为你真的赢定了?”
  绿甲北军新出现的两万人马加上太子残部不到三万,却是衣甲光鲜,以逸待劳,反观子离与刘珏的部队,不到一万人的队伍,士兵们血已浸透战袍,且疲惫带伤,强弱立时分明。
  绿旗招展,五千北军马队冲了过来。子离默默数着距离,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他喊道:“放箭!”
  箭镞飞去,射倒一片,马队却不减速度,冲将上来,刘珏一咬牙,带领乌衣骑及近卫军迎了上去。一万人对上五千人,刀光剑影中,子离听到耳膜突突跳动的声音。从午时战到酉时,这凄惨的喊杀声纷扬在头顶的天空,飘荡在草原上,震荡在耳际边,一直没有停止过。
  夜色渐渐掩来,明月之下的这片土地长的不是草,长的是血腥、仇恨,飘浮着冤魂的花朵,吟唱着悲凄的歌!战死者的尸体和昏倒的将士密密麻麻铺成了另一种土地,这不是绿的草原,是白黑两色铺就的荒漠,上面开出了片片金色的花。妖魅诡异的色彩,来自魔的世界,这是人间地狱开辟的死亡花园!
  北军冲锋之后,紧急鸣金收兵,丢下三千尸体回了大队。而刘珏他们这边站立着的士兵却不到五千,子离面沉如水,嘴边却是一笑。
  绿帜再扬,没有冲锋,北军列着方阵缓缓向这边围拢。太子笑望着前方的残兵,从怀里摸出一管信号弹射向空中,信号弹喷出浓重的烟雾,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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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牛奔离,眨眼间工夫已跑入草原深处。没等两军缓过气来,那道刺目的阳光又逼了过来。这次则是贴身肉搏,白云浓厚中透出点点金光,金光闪烁处,乌云滚滚。没有完全的晴空万里,云层也不能遮掩天际。子离脸上那丝浅笑全化作凝重,他有点不明白王燕回的意思。看着战场,杀气透体而出,把身边这块云凝成了寒冰。他知道方才惊牛一冲,己方已是损失惨重,两军已在苦苦支撑,再引不出隐藏的军队,此仗必输无疑。
  刘珏心情急躁,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南军士气、数量都落了下风,只凭着一股气在与东军缠斗。他一咬牙,提马往太子立足之处杀去,若是能擒下太子,不怕那支隐藏的军队不着急。乌衣骑三队跟着离队而出,像条黑龙般怒吼摇摆着身体冲向太子所在的中军。所到之处金色渐退,远望去似黑云镶了道金边,慢慢飘向金光最耀眼之处。太子中军大旗急挥,乌衣骑势如破竹,利箭般狠狠扎向太阳的心脏——太子所站之处。
  远方的森林终于有了动静。像冬季的雪悄然飘落草原,不闻一声喊杀声,一道绿浪以惊人的速度卷了过来。
  太子兴奋起来,挥舞手中长剑大笑道:“此番让你们见识一下宁国北军的厉害!”东路军有了后援,士气高涨,南军已冲出峡谷会合右翼军,边打边退往风城方向。太子大喝道:“速速追击,杀啊!”
  两块云朵合为一体,白黑相间,端的诡异无比。东路军金光洒出,飘来的绿甲北军紧紧护卫着它,如向日葵花瓣舒展,绿叶挺扬。待到冲入云中,只见那朵白黑相间的云蓦然分开,变成两条绳索紧紧捆住花枝,任花朵摇曳在草原上。
  两军之中白旗蓦然招展,黑旗疯狂舞动。草原似布满棋子的棋盘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棋子跳动起来,颠覆了平静;又似波涛汹涌的绿色海面,一浪紧过一浪。
  太子揉揉眼睛,待看得清楚时,才发现眼前不是草动,而是早已伏下的士兵。这些士兵人人身披草衣,手执劲弩,东军身处重兵包围之中。北军显然也发现中了埋伏,狠绝之色显露,高喝着:“杀啊!”拼命地护上前来。
  子离眼中清冷异常,与刘珏对望一眼,令旗挥下,弩机弹离。三万伏兵用的全是杀伤力强的短距离弩箭,轮番发射,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向日葵柔嫩的花瓣。两军扑上前来,雪亮的刀锋斩断了向日葵青绿的枝茎,戈矛到处,欣欣向荣的花朵被绞得支离破碎。
  太子不甘地瞪视着前方白旗下的身影。七万人啊,转眼就没了,形势瞬间逆转。原来他们更狠,以三万人抗东军五万,却暗中埋伏三万。竟将计划安排得这般周密,没叫东宫察觉,而且更沉得住气。战事开始时放东军安然通过,以三万人为诱饵,引出两万北军后,伏兵才肯出动。四皇弟,你,你真是好啊!
  包围圈渐渐缩小,太子身边的亲兵和北军精锐已不足八千。子离和刘珏冷冷地望向他,这一瞬间,太子大笑起来,笑自己真是没带兵打过仗,什么男儿热血,都是放屁!他也笑父皇终是偏心,若没有他的旨意,安清王父子绝不会出死力帮四皇弟。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刘绯!你下手吧,下令杀了你这个不中用的大哥吧!”
  他和子离终究是兄弟,刘珏心有不忍,骑在马上没动,眼角余光却瞟着子离。这个人马上就将成为宁国的王,这一切都是为他登基做的准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刘珏心里暗叹口气,兄弟相残,他虽不喜见到,但是,放虎归山这种事,相信任何帝王都不愿意做。
  子离看着太子,那抹熟悉的笑容又浮了上来:“我不会杀你,你降了吧。”
  太子玉面扭曲,降?向这个在他面前从来都斯文有礼、毕恭毕敬的皇弟投降?要自己跪伏于他的脚下,称他为王?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才是宁国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啊!他闭了闭眼,风从北面吹来,春天的草原风沙原本就大,此时吹在脸上,似有人使劲给了他一耳光。衣衫猎猎作响,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只留下透心窝子的凉。他睁开双眸,骄傲之色透出:“成王败寇!你隐忍多年,我无话可说,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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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愣,大笑道:“再不停手受降,这黄水峡谷便是你二人毙命之处!想要逃出生天,那是做梦!”
  刘珏望着他,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似摇头叹息。太子从未上过战场,真的蠢不可言,善谋略的王燕回怎么教他这般行事?
  此时山谷之上不仅飞下箭雨,还滚落大石。刘珏动也没动,箭飞到他所站之处,势头已弱,身边乌衣骑轻轻为他拨开。太子瞪着下面的黑白军队,心想,自己只有五万人马,只能守住谷中两端,困住他们,却没法尽歼。这时,身后传来喊杀声,他一愣,回头看到远处射来飞蝗似的箭雨,瞬间后卫便倒下一片。
  太子望望前面的深谷,大喊道:“后应变先锋,冲!”五万东军往后杀去,似金色的潮水涌向海滩,不多时又被黑沉沉的箭雨逼回。
  太子目光凝处,一杆白色大旗迎风飘扬,从后面攻击太子军队的正是子离的右翼军。太子心里终于落下块石头,这二人果然已经联手,现在由不得他不心狠,他沉声道:“结阵!”
  守着谷口,东军倚仗地形优势,迅速结起方阵。不多时,前方草原涌出了点点银白,片刻就聚集成片,似白云朵朵,团团围住了黄色的向日葵。子离打马而出:“皇兄,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哪里是来劝架的,分明是来杀我!”
  刘鉴狐疑地望向谷中,这才明白方才与刘珏缠斗的白影并非子离。太子朗声道:“我乃宁国太子,王位继承者,但你觊觎王位,暗中调兵,父皇若知你试图弑兄夺位,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子离大笑起来:“父皇遗诏在我之手,王氏一族乱我朝纲,我定不负父皇之意,铲除外戚,兴我宁国,重振我刘氏王族之威!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能把谷口封了,把我们都困于谷中?”
  太子一打量,自己身后是深谷,谷中只有刘珏南军一万人,前方草原,刘绯右翼军也不过两万人,他粲然一笑:“众位儿郎,我们人多,结阵出战!”
  下面万人齐齐喝道:“愿随太子殿下一起!”
  听得鼓声一响,喊杀声冲破天际。双方五千前锋离阵前冲,黄灿灿的夺目金光冲进白云深处,似阳光穿透云层,火球滚落草原,厮杀惨呼声震荡在草原之上。刘珏扬声喊道:“冲破东军后防,前后夹击!”
  黑甲的南军似卷起的乌云,翻腾着叫嚣着要遮天蔽日,士兵滚滚冲向谷口。
  太子腹背受敌,东军人多,但战斗力却不如南军和右翼军的精锐。东军毕竟几十年没打过仗了,而刘珏的南军经过临南城一战,已有了锐气。刘鉴眼见着黑白云层飘动,一点点吞噬了阳光,他眼中显现出焦急之色。正在此时,大地轰然震动,森林方向的草原出现一道黑影,飞速奔来。太子心里一松,挥动令旗,大笑道:“你们的死期到了!”
  子离凝神远观,只听蹄声咚咚,如重锤闷击大地。待到黑影近了,子离看清后,一惊,原来来的是成千上万头惊恐的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队伍。太子已指挥东军退往高处,右翼军暴露在空旷的草原之上。瞬间队伍便被冲散了,没来得及让开的士兵被扑倒在地,铁蹄落下之处,血肉横飞,万千士兵还没来得及挥动手中的刀剑,已被踩成肉泥,惨号声连绵不绝。最惨的是峡谷中的队伍,一部分惊怒了的牛冲进来,但前方出口狭窄,牛出不去,又转头在谷中横冲直撞。
  刘珏气极,大喊:“放箭,长矛军列队,盾牌军跟后!”自己提气纵上,剑光到处,血喷泉般射出,他一剑斩下颗牛头。乌衣骑纷纷仿效,南军精神一振,大喊着,挺直长矛慢慢逼上,谷中横卧下几百头死牛。刘珏喘着气,看了看牛尾巴上绑着的火炙,大骂出声:“王燕回,你他妈真不是个女人!”他集结队伍一清点,谷中两军一万人马竟折损了三四千。
  那边子离集合队伍,两万人也折了六千,他心里惊怒,佩服起王燕回来。这个女人的想法真是匪夷所思,这时候还花心思去布置这种攻击,不费一兵一卒,已重伤两军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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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于东郊大营点兵五万,往西边黄水峡谷而去。五万东军皆着黄甲,踏入初春的草原,远远望去,似一朵艳丽的向日葵。太子身披黄金锁子软甲,清晨柔和的阳光衬得他周身光芒万丈。他走得很是悠闲,神情闲适,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在踏春赏景,但他血液里的激情却在呼号。他眼睛扫向身后甲盔鲜明、步伐齐整的队伍,再望向草原的深处,第一次感到领兵打仗的威风,第一次觉得身为男儿就当从军,第一次向往提刀杀戮的快感。若不是王太尉与燕回再三叮嘱他一定得按计行事,他恨不得长剑一挥,五万人就这么冲上前去,那会是多么快意!
  今天一大早刘珏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去了安清王府,一番担忧之后道:“两边加起来有三万人马,万一四皇弟和允之硬顶起来,这场架……唉……可如何是好!”
  安清王满怀信心地摸了摸胡子:“太子不必太担心,我家那臭小子抢起女人来,肯定不会手软!至于四皇子嘛……”
  “王叔!这可不是儿戏,不是护短的时候!他们都是我宁国的栋梁,岂能这般自相残杀?!”太子慨然说道。
  安清王愣了愣,太子负着手走了两圈:“我这个做皇兄的,绝不能眼瞅着他们这样……王叔不必再劝,你当明白孤王之苦心!”
  大义陈词后,太子便带着五万兵马去劝架。路经南城门时,安清王亲自下令守军让路,他站在城头,郑重对太子道:“殿下此去,一定好生劝解一番!”
  离黄水峡谷还有五里时,将士将耳朵伏于地上,片刻后回报,前方异常,似有兵马在交战。太子满意地笑了,真打起来了?他下令:“全军休息半个时辰,再随孤王前去劝架!”五万大军在草原上停止了移动。
  五里外黄水峡谷是玉象山余脉延伸至草原后形成的山谷。相传当年天界与魔界大战,天神的坐骑神象伤重难支,蹒跚行至此处,倒地而亡,黄水峡谷便是它最后一枚脚印。神象在草原上踩出深而广的一个大坑,并震裂了大地,于是,峡谷两端最细之处只得两三丈宽,峡谷中心则平整似宽阔的练兵场,四周峭壁耸立,若守住两端入口,飞鸟难渡。
  子离的右翼军银甲耀眼,刘珏的南路军黑甲肃穆,两军分立峡谷两端,黑白分明。两人此时都坐在马上,看谷中的四千人马对战练兵。太子在五里外扎营的消息不多时便报了过来,刘珏眼睛望向远处的玉象山,青葱油绿的森林一片寂静。他算着时间,拔剑出鞘,剑尖指向子离,朗声喝道:“所有人听好了,今日本王与四殿下一战,谁也不得插手!”
  下面的四千人马停止了打斗,各自归队,让出一块空地。黑衣软甲包裹着刘珏修长的身材,他拉下脸上护甲,缓步走到中心空地。子离白袍银甲,头盔护住额脸,只露出一双神色讥诮的眼睛,睥睨着刘珏,似乎不屑于他。刘珏大喝一声,剑已出手,转眼之间,所有人就看到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两人时而近身搏斗时而飘离,端的好看!谷中闪动点点剑光,发出叮叮当当碰撞之声,足足有两炷香功夫后,猛听谷顶一声大喝:“住手!”
  两个人斗得正急,愣了一愣,又挺身而上,置若未闻。
  太子嘴边勾起一丝冷笑,大声喊道:“你二人怎可为了一个女人置家国大业于不顾?弄个两败俱伤,岂不给了别国可乘之机!再不停战,孤王就不客气了,断不能让你们俩执迷下去!”
  这话一喊出,下面双方队伍竟各自冲出两千人马,在谷中打得更为热闹,压根儿没把刘鉴的话放在心上。
  太子眼光追随着那黑白两道身影,果断一挥手,峡谷上冲出三千弓箭手,箭如瓢泼大雨般往谷中倾泻飞下。下面两批人马中迅速冲出盾牌手挡住箭雨,但仍有人中箭,谷中惨叫声传来。刘珏大怒,提气喝道:“众将士可瞧得分明?太子殿下哪里是来劝架,却分明要置我与四皇子于死地。刘鉴!你起杀弟之心,天理不容!”说着,手中“噌”地弹出一蓬烟花,滴溜作响,在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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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上,刘英不能在小姐面前露面,这就找地方养伤去。”
  “伤无大碍的话,你先去鸽组待着。暗夜另有要事在身,这期间,鸽组由你负责。”刘珏说着,扔过一瓶伤药给刘英。
  刘珏闭着眼慢慢地思考。东宫并不是很信自己和璃亲王翻脸,却又不能肯定两家是否联手。这样的情形早在父王意料之中,所有的布置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明天就是三月十五,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天结束。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睁开眼走向卧房。
  房里,阿萝正拨弄着琴弦,口中小声轻唱着那支在临南唱过的小曲:“飞鸟点触江脚,玉龙横卧山腰,满乾坤处处琼瑶。想海棠点点红妆,原是思君醉了。”
  刘珏站在门外,听得痴了。那时,阿萝心里就有了他呢。温柔的笑容在脸上漾开,他轻轻推开门,嘴里却调笑道:“我也醉了!”
  阿萝脸一红,停住了手。今天她特意让思画好生梳了头发,淡淡的春衫被夜风吹起,似烟似雾,琉璃般的双眸闪动着刘珏不明白的情感,刘珏一时呆在那里。阿萝眨眨眼,很满意制造的效果。当时打扮完了一照镜子,她自己都看愣了呢。她低声浅笑道:“又想说谁叫我穿成这样的?不好看么?”
  刘珏有些手足无措,往日的风流倜傥全没了,结结巴巴道:“不是,那……好看。”
  阿萝莞尔:“恋爱中的男人是笨蛋!”
  刘珏尚在怔忡中,不由自主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凶巴巴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只能穿给我看!”
  “哦,那我以后出门都不用穿衣服了?”阿萝想,我还没弄几身露的衣服出来呢,那可不得吓死你!
  “呃,你敢!这等伤风败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刘珏脸涨得通红,这个丫头啥时候变这么大胆的?
  “我不仅说得出,还做得出!”阿萝缓缓一拉衣带,外袍飘然落地,里面只有浅绿色抹胸和罗裙,露出赤裸的手臂与脖颈。
  刘珏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拾起外袍把她围住:“你做什么!”
  “你不想要?万一明天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想后悔!”阿萝平静答道。她没有古人那种从一而终的思想,却怕有个万一,就再也遇不着刘珏一般的男子。
  “没有万一!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等大事定了就娶你过府,我要洞房花烛夜再要你!”刘珏正言道。
  阿萝叹口气,没办法。这里的人就是这般死脑筋,不想的时候呢,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等你想给的时候呢,还大义凛然地拒绝。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这个身体的美丽,本以为他一见就晕菜了呢。
  刘珏小心地帮她整理好衣裳,轻轻搂她入怀里:“阿萝,你答应我,待在王府等我回来。外面太乱,不要出去。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阿萝望向他,那张脸她越看越觉得帅。这一切美好得让她禁不住怀疑,以后再也没有风波吗?可以和他幸福平安地终老吗?虽然刘珏没有对她说过明日黄水峡谷一战的准备情况,但瞧他这些天奔忙的样子,阿萝也能猜出其中的凶险。这是争夺王位的战争,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总是很惨烈,想起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样子她就心惊肉跳。她也想问问情况,提点建议,又怕自己没啥军事经验,万一说错了会误了事,可是不问又着实不安:“能给我说说黄水峡谷的情况么?”
  刘珏本意是不想让她担心,因为他觉得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听她开口问,他想了想,顺便再理一次思路,接着便提笔在纸上画出了大致的地形图,给她讲解。
  阿萝听到刘珏道草原草长得矮,没法隐藏设伏时,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问道:“若是士兵穿上颜色与草地相近的衣服,以草做成草衣,脸上画绿色和褐色条纹,隐了旗帜,设伏于草原,怕是看不出来吧?”
  刘珏一愣,继而惊喜:“你总能想出一些小点子,却派上大用场。”狠狠地亲了阿萝一口,转身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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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转向王燕回:“当初若不是听从你的提议,刘绯手中哪来的兵权?把他控制在风城的话,杀他就如捏死只蚂蚁!”语气中已隐隐带有谴责之意。
  王燕回心里一紧,却不紧不慢地答道:“若不把安清王的右翼军军权夺了,他父子一起兵,你和四皇弟谁也没机会。现如今安清王父子至少表面是帮我东宫,就算与四皇弟联手,他们与我们也是旗鼓相当!要知道右翼军虽名义上归璃亲王统领,璃亲王使起来哪有安清王顺手?因而战斗力多少也会减弱几分。平南王手下的南路军也是一样,我王家的力量就算被他除了个七七八八,总也有两三分在手里。”
  她闲闲地扫了众人一眼,看向父亲王太尉。王太尉呵呵一笑,神情诡异:“我安插在南军的部众传来消息,南军大军留守南门外,另三万已分守风城各城门,不能轻动,因此只有一万军士往西调动。边城传来消息,璃亲王只带有两万右翼军,这两万人在黄水峡谷扎营。”
  “也就是说,两个可能,一是两人打算真的火拼一场,二是两人联手设局想吃掉我们部分兵马。要是前者,等他二人打得差不多时,我方便一举擒杀璃亲王!要是后者,他们总也要装样子打一下吧,我方一样趁乱攻入。他们加起来不过三万兵马,到时,殿下声称担忧两位弟弟有所损伤,带我东路军五万人马前往,而北路两万精兵则隐藏其后,伺机攻其不备。”王燕回胸有成竹。
  太子眼中透出惊喜,不由自主握住王燕回的手:“有爱妃筹谋,当真有备无患。”又担心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一走,岂不是会令王宫空虚?”
  王太尉笑道:“太子放心,宫中禁军十之八九已在我掌控之中,成侍郎早已遵我嘱咐将一切布置妥当。他们不动,不代表我不动,只要看西方消息传来,我东路军便由东门内应接应太子您进入风城。那守城军不过三万人,就算再加六万南军,又怎敌得过我十五万大军?况且,还有燕回坐镇宫中。”
  “难道剩下的六万南军就没有动静?”王皇后问道。
  王燕回一笑:“母后有所不知,六万南军现在没法动,他还顾虑我驻守在东郊的十五万东路军呢。单从兵力上说,他们也不如东路军。但我们也不能肯定璃亲王已与安清王父子联手,所以只能防,不能打。我们知道他二人要在黄水峡谷一战,他们却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去,何时去,这个先机,我们占定了。”王燕回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不去才是太子最好的做法,眼见南军和右翼军加起来也没有东军势强,等他们真的攻下了风城,慢慢再战才不失为好计。只是……她有些叹息,谁叫她做出了决定呢?
  太子想了想,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念又道:“不管他二人是否真的为了一个李青萝打起来,她对整个局势都甚是重要,我们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在三月十五日弄进宫来。”
  王燕回笑道:“这就要看殿下舍不舍得了!”
  太子疑惑地看着她。她道:“我看啊,李青萝和她大姐及右相一家未必有多亲,但我瞧她对芯儿却是真心喜爱。”
  “不行!芯儿还小,不能让她涉险!”太子斩钉截铁地回绝。
  王燕回笑容不改:“我就知道殿下舍不得,所以,我只不过把她的那个婢女弄进宫来了。她那个侍卫武功倒是高强,伤了我十来个好手,也罢,让他回去送送信。”
  “这样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我看他二人互有情意,我只是告诉他,这件事只能让李青萝知道,多一人知道,就等着收尸好了。”
  王燕回说这话的时候,刘英正浑身血污,跪倒在刘珏面前,详详细细叙述事情经过。刘珏皱着眉,问道:“那你为何不单独说与阿萝听?”
  刘英笑笑:“主上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好小姐,说给她听,她不冲进宫里去才怪。刘英已效忠于她,岂能让她知道而害了她?”
  刘珏目中充满暖意:“你放心,本王定还你个全须全尾的小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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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正言道:“岳父误会了,那是子离与王叔定下的计谋,不管太子相信与否,都算是迷惑他的伎俩。以后不管怎样,天琳始终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会好好待她的。”
  “那个老狐狸,连我也瞒!“嘴里骂着,顾相脸上却乐开了花,长舒一口气,“有安清王相助,这事就好办多了。这份名册上是宫中我们的人,你收好。”
  子离郑重接过:“我与平南王正苦思如何在黄水峡谷一战,岳父可有高见?”
  “怎么?是打给东宫看吗?”
  子离沉思良久道:“王叔身经百战,他的意思是,这是计中计,我们设局,却也要防着东宫将计就计。只是传闻一直说王燕回谋略过人,行军布阵样样精通,王太尉曾言道,有此一女,可抵十万精兵,不知她的手法如何。”
  “天翔长期待在南军,南军陆军统领与他闲聊兵法时曾说,燕回小姐不管怎么布阵,总爱留支奇兵出其不意,且凡事喜留后招,往往这一后招才是最后的精兵。”顾相想了想答道。
  “岳父所言与王叔及平南王的猜测相同,这是黄水峡谷,北面是玉象山余脉,草原藏兵不易,要想伏兵于峡谷之上也甚难,因为其上肯定有我们的人马守候,所以他们只有从山这边杀往峡谷。但这种办法很笨,因为高处是我们的人,居高临下,对方来人必败无疑。我们守住峡谷入口也容易,难的是如何引敌入谷。”
  窗户外一声轻笑:“暗夜求见。”
  子离有些恼火,每次这个暗夜都来无影去无踪,他沉声道:“请进!”
  暗夜自窗外飞身进来,对顾相一抱拳,并不开口,直接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书案上,低声道:“主子交代的布阵图。”再对子离抱拳施礼,跃窗而出。
  顾相惊道:“安清王府乌衣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子离身边还有这等人物?”
  子离笑笑:“王叔甚是信任于他,我对他也是惺惺相惜。”说着打开布阵图,吸了口气,喜道,“真是妙计,王叔好本事!不由子离不佩服。”
  顾相侧身看着,抚着花白的胡须呵呵笑道:“若是此计能成,此一役后,东宫便再无能力与你相争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子离烧掉布阵图,转身又是一礼:“如此,三月十五日,王宫之内就要全靠岳父与一班大臣了。岳父不必担心天琳,我已留了五百铁卫在王府之中,其他人马都交给了王叔,他会亲自坐镇风城,控制城内局势。”
  顾相走后,子离推开窗户,夜风送来隐隐的琴声,哀怨中带着温柔。回风城后,他只见过天琳两次,这些天也总是独宿在书房,她……子离轻叹一声,默默关上窗,琴声被隔绝在窗外,渐弱至不闻。
  他拿出自边城带回的酒,慢慢地饮下,摒弃了一切杂念。他告诉自己,当下要紧之事不在于儿女情长,然而阿萝的脸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眸子流光溢彩,婉转生动。他猛地仰头喝下整瓶酒,脑袋终于有些迷糊。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样就可以入睡了。
  春天加快了脚步,七天祭典一过,宁王玉棺被送上山顶下葬,王宫撤下了白幡,玉象山露了绒毛似的青绿,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生气。随着新王登基日子的临近,王宫加强了戒备。偌大的宫中因为宁王新崩少了丝竹之声,一入夜,就寂静得让人害怕。
  玉凤宫内,王皇后、太子、王燕回及王太尉齐聚一堂。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大战前压抑的气氛让太子感到烦躁,又隐隐有种兴奋。他沉声问道:“母后,为何父皇一去四皇弟就似变了个人一样?没了父皇撑腰,他竟敢这般大胆?”
  王皇后想了许久道:“其实母后一直想除掉刘绯,谁知道他看似一个人,却有侍卫随时隐藏在他左右,这么多年,居然一次都不能得手。我们一直也没见到你父皇的遗诏,会不会是已暗中拟旨要传位于他呢?”
  “妹妹的担心未必没有道理,太子可记得当初选立太子妃时,王上一心要把顾相之女赐婚给璃亲王?顾相两朝元老,门生无数,其子顾天翔长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子离若得顾相支持,必然如虎添翼。我看王上当时就有意培植四殿下势力了。”王太尉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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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在宫中看似得宠,实则万般无奈,小妹青萝被两位王爷争来争去,至今未有定数。只有自己,自嫁入成府,足不出户,与成思悦吟诗作对,过得却甚是幸福。
  “菲儿,你可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能有今天,能有个家,心里感慨自不同常人。你是相府的千金,跟着我,苦了你了。”成思悦叹道。
  “相公胡说什么,不论相公做什么,菲儿都会支持。你对我这般好,现在我又有了宝宝,从前在相府倒不如现在这般自在。菲儿很知足。”
  成思悦笑了:“我知道,只要是为我好,叫你提刀杀人,你都会的。”
  青菲一惊,伸手去捂他的嘴:“说什么呢,别吓着孩子。”
  成思悦扶起她:“我扶你走走,多走路有好处。”
  小小的庭院内几枝迎春开得艳丽,成思悦轻轻折下一朵,小心地插进她的鬓旁:“菲儿真美,快做母亲了,每次瞧见你,都觉得你一日美过一日。”
  “我们家三姐妹中,大姐才是最美的。”青菲笑道。
  “我看你家要论相貌,应该是青萝最美。”成思悦道。
  “哦?我倒是三年多没见到阿萝了,她现在比大姐还漂亮?”青菲惊问道。
  成思悦笑了:“的确如此。不过,我独爱我的菲儿。”他顿了顿,眼睛深深地望着青菲,扑哧笑了,“因为我的菲儿为了我,连道德良心都可以不要呢。”
  青菲知道他在说太子夜宴一事,不觉又恼又悔:“你还拿那事笑我!”
  成思悦轻轻地抱她入怀:“当时我便知事有蹊跷,但是菲儿,能为我泯灭了良心说假话,虽然别人非议你,我眼中你却是难得的一心人。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真的要娶你了。”
  青菲不禁面上一红,啐道:“哪有这种喜欢人的道理!”
  “我与别人不同。菲儿,你是我妻子,只待我一心一意,这已经足够了。”成思悦认真说道,迟疑了下接着道,“菲儿,这些日子局势紧张,我要你答应我,不会出门半步。不论是谁,哪怕是你娘亲亲自来接你,你也不可离府!”
  他脸色凝重地看着青菲,认真无比。青菲笑笑:“我明白,相公你要做什么尽管去,我知道现在离登基大典越近,局势越紧张。”
  成思悦眼中精光闪动:“千万不要入宫,不论你大姐如何求你,都不要去。宫里危险得很,不要进这趟浑水,更不要因为我而做任何事。只要你们母子平安,我就无后顾之忧。”
  青菲点点头,突道:“相公,有这般紧急么?你平时再忙,几日不回家,也不曾见你这样严肃过。”
  “人总是有弱点的,现在我的弱点就是你们母子。”成思悦低低说道,“我已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你,万一有什么变故,就会接了你走。记住,除非来人亮出与你身上相同的玉佩,否则不要相信他。就算是你爹来接,你也不要理睬。”
  青菲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你会有危险么,相公?我好怕!”
  成思悦沉声道:“我的菲儿是爽朗的女子,就算我有个万一,你为了孩子也要坚强活下去,听明白了么?”
  青菲眼睛一红,成思悦轻叹一声:“不会的,这世上能要你相公命的人没几个呢。”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看得青菲一呆,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按照王太尉的部署,成思悦开始着手调换安插人手入宫。与之对应的是,一帮忠于四皇子的大臣也往禁军里布置耳目。
  三月初十,顾相打着看望女儿的旗号大摇大摆进了璃亲王府。风城里的情报汇总、边城兵马调动等事让子离忙得不可开交,顾相来时,他正在看黄水峡谷的地形图。
  “岳父大人!”子离深鞠一躬,淡定地扶顾相坐下,“安清王府一事气坏岳父了。”
  “唉,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更何况你以后……”顾相叹了口气,不想再提那件事,说起来是自己气昏了头,都忘记了子离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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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忘了,要出兵,自然是调用我隐藏在黑山森林的两万北路军。军中并无此军建制,查无实处,战败战胜都与东宫和王家无关。”王燕回脸上露出自傲的神情,“况且,能与四皇弟、平南王一战,也是燕回之幸事!”
  众谋士心悦诚服:“太子妃所言极是。”
  刘鉴舒了口气:“如此便照计行事,退了吧!”
  “臣等告退!”谋士们施礼离去。
  青蕾走到殿门处,宫侍入内报与太子及王燕回。王燕回对太子笑道:“李良娣对殿下情深意重,殿下可不要负了她。”她折身回到榻上靠着,笑嘻嘻地等着青蕾。
  太子目光闪动,意有所指:“其实能得燕回、青蕾真心,鉴心满意足。”
  王燕回一笑,眼睛已看向殿门口:“良娣来了。”
  青蕾娉婷进来,行礼站在一边:“不知姐姐唤青蕾前来何事?”
  “蕾儿有所不知……”太子细细把今日在王府所见一一说给她听,叹了口气道,“我正和燕回商量,怎么才能化解。”
  青蕾听得连声惊叹:“阿萝怎么惹下这么大的麻烦!父亲怎生说的?”
  “李相连呼头痛,安清王府又不肯放青萝回家,唉!”
  “殿下的意思是……”青蕾乖巧地问道。
  王燕回懒懒答道:“我看啊,最好把青萝接进宫来,等登基大典一过,殿下亲赐绣楼,抛绣球招亲算了。”
  青蕾扑哧一笑:“姐姐真是有趣,没准儿啊,两位王爷打起来会把绣楼都拆了。”
  “可不是么?今日若不是殿下在,那两位差点就要把安清王府拆了。我看青萝妹妹十分不想留在王府,又拗不过平南王的强势,而且回家又得听李相啰唆,倒真不如进宫逗逗芯儿玩更开心。”王燕回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盯着青蕾,冷得似冰。她一定要把李青萝控制在手中。
  青蕾一哆嗦,勉强笑了:“姐姐与殿下这般为阿萝考虑,是她的福气。芯儿自见过阿萝一面后,成天问我她的天仙姨娘几时再来看她。我想阿萝也会想念芯儿的。”
  王燕回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妹妹可要想周全,那个平南王整个就是个醋坛子,别惹火了他。对了,三月十五他还要和四皇弟决斗呢。为红颜而战,这可真是了不得!”
  青蕾笑了:“有两位王爷这样待她,她也不枉了。”眼神不禁偷偷瞧向太子,见他尚在沉思中,心里一叹,笑容不改,“青蕾先行告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芯儿去。”
  青蕾行礼退下,太子坐在殿中,眼睛看向王燕回。王燕回闲闲地道:“燕回倦了,殿下去瞧瞧芯儿吧。”
  刘鉴握了一握她的手,俊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笑道:“爱妃早些歇息。”
  王燕回笑了笑。他终不是她的良人,这次就算再帮他最后一次吧,若是扶不起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风城西三巷成府中,青菲正缝着一件婴儿衣服。成思悦推门进来,青菲抬头,温柔地瞧了他一眼,又低头缝制:“相公今天回来得好早,还有几针,等我!”
  成思悦走过去坐在她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青菲快做母亲了,还是这般娇美。他轻轻伸手过去,抚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再有五个月,他就要做父亲了:“今日感觉可还好?”
  青菲脸上飞过一丝红晕,黑眸流转,娇憨地笑道:“嗯,挺好的。”说完低头咬断针线,把小衣裳一展,“好看么?”
  “好,菲儿做的,怎么都好。以后儿子穿上不知多俊!”
  青菲嘴一嘟:“就是你总是忙,常常好几日不归家。以后还这样,宝宝都不识得爹了。”
  成思悦柔声道:“我答应你,等忙过登基大典,一定好好陪着你们母子俩。”
  青菲满足地倚在他怀里,家里的事她已有耳闻。大姐青蕾自小与她更亲,她明白青蕾的苦处,而与小妹青萝虽不亲近,青菲对她却也没有什么恶意。太子夜宴,因为大姐,也因为成思悦,她做了伪证,心里时时不安,好在阿萝没出什么事,倒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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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东宫大殿内,刘鉴与众谋士正在分析安清王府里的一幕。
  刘鉴眉梢眼底带着一抹喜色:“我瞧四皇弟必是走火入魔了,他对青萝倒真的有情!”
  一人劝道:“这个节骨眼儿,臣总觉得很是不妥。以四皇子的为人,万不至于王上才驾崩,他就公然去抢平南王的未婚妻,这,不对啊!”
  “但是孤王亲眼所见,刘绯那番神色,不似作假!”
  另一人也道:“殿下,臣以为,就算他二人都爱上李相千金,但边城八万人马也有调动的迹象表明,这四皇子是想争王位的。”
  “刘珏与他有夺妻之恨,今日又当众受辱,安清王肯定不会站在刘绯那一边!”刘鉴宁愿相信子离与刘珏反目,那样的话,胜券就已经在握。
  王燕回缓步走进殿中,想起子离见了阿萝时情不自禁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殿下,你觉得四皇弟会不会来争这个王位?”
  “我早瞧出他会与我一争了!这次回来,他对我的态度和从前判若两人。”
  “这就是了,这当口,他怎会与安清王父子为敌?”王燕回答道。
  太子想了会儿,有些迷惑:“但今日王府中,那两人真的不是在演戏!”
  王燕回慢慢从榻上起来,看看外面枝头上爆出的新芽,飘扬的素白灵幡也挡不住春的来袭,属于春天的绿色终会在冷清的白色天地里找到自己开枝散叶日趋繁茂的空间。子离便是那抹春色,终于开始以强势的姿态来争取他的空间和地位了。她轻轻笑了:“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四皇弟胸有成竹,待你的态度开始转变,也不畏安清王父子的势力;二是他们已经联手。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都无好处。前者不知其深浅,防不胜防,后者两强联手,手有重兵,都棘手得很。而且,风城早已在平南王控制之中。”
  大殿里众谋士听了王燕回的话,交头接耳,一片议论声。一位谋士说道:“臣以为如太子妃所言,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四皇子手中必有我们不可知的筹码;而若是第二种可能,安清王父子与之联手的话,则是硬碰硬的仗。”
  刘鉴眉头紧锁:“各位卿家有何应对之策呢?”
  下面又响起了各种声音。
  “臣以为若往好处想,能得安清王支持,则稳操胜券!”
  “是啊,若得安清王父子支持,四皇子必无胜算。”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若真是他们已经联手,风城局势危矣!”
  “臣以为殿下乃治国奇才,安清王与殿下素不交恶,未必真的倒向四皇子!”
  “……”
  刘鉴听出来了,大多数谋士都希望能争取到安清王父子支持。他定定神道:“我今日见了那一幕,虽说有怀疑,但仍觉得不像演戏,无论如何我不能轻易放弃掉安清王父子的支持!”
  “殿下英明!能得安清王父子支持,这场王位之争胜算就大了。只是臣以为,总不能尽信。”一谋士道。
  太子皱眉道:“要信,要借其之力,却不能全信,这可怎生处置为好?”
  王燕回轻轻笑出声来:“殿下莫愁,父亲已定好计划,将宫中侍卫尽数换下。平南王控制得了风城,却控制不了王宫,有个万一,王宫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这事我已交由成侍郎亲自布置。王宫久攻不下,宁国必将大乱。这样一来,布置在各地的兵马也会一分为二,支持你的与支持四皇弟的,到时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了。”
  她眼中那份迷茫犹豫之色慢慢被坚韧狠绝替代:“三月十五,如果四皇子与平南王真的一战,就是我们一网打尽他们的机会,如果他们两家联手,那就多半是设了个局,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要他们出不了黄水峡谷。”
  太子沉思一会儿:“你别忘了,平南王的十五万南路大军还候在南门外,我们抢先动手,就给了他们发兵的借口,离登基大典只有三日之期,这个时候灭了四皇弟与平南王,朝中众臣谁会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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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珏反应过来,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细腰。阿萝一声惊呼,已被他压在睡榻上。刘珏俯身上前,他的吻似狂风暴雨般,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势如破竹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终于风弱雨歇,阿萝这才得以猛吸一口空气,双手撑住他的胸微微喘气,刘珏邪魅地一笑,拉开她的双手,在她还没喊出来时又吻住了她。三番几次,阿萝的唇已红肿起来,他终于满足地把头靠在她的颈窝里笑了。
  醒了醒神,阿萝没好气地侧头看去:“起来!猪一样沉!”
  “不!就不!”
  “信不信我一脚踹你下去!”
  “你腿还动得了么?”
  阿萝暗骂一声无赖,手慢慢放到刘珏腰间,叹了口气,使劲一挠,刘珏痒得惊跳起来:“你,你……”
  “呵呵,挠你痒痒,总怕了吧!”阿萝一计得逞,得意地娇笑出声。
  刘珏忍不住笑了:“这种招数你也使得出来?”他温柔地把她脸上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阿萝,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说一次好不好?”
  “挠你痒痒?”
  “不是这句,你抱着我时说的。”
  “我饿了。”
  “什么?”
  “早上起来到现在,早过午时了,我还没吃东西,我饿了。”
  刘珏一听,自己好像也饿了,于是高声呼道:“思画,爷饿了!”
  外面思画笑答道:“都热过两回了,就是没敢打扰主上。”
  阿萝听了,脸红得吓人。她推开刘珏,抿抿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刘珏低低地笑出声来,追问道:“再说一次,嗯?”
  “忘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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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深深看了一眼阿萝,对安清王和太子深施一礼:“这是臣弟与平南王的私人纠葛,皇兄不必再劝。”说完甩袖离开。
  阿萝哇的一声哭出来,心里内疚得要死。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想看子离这么伤心,她明白子离不是假装的,他对她的深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趟浑水,想到子离那双染上痛楚与难过的双眸,她就难过得无法呼吸,自己还会带给他多大的伤痛!
  太子长叹一声:“妹妹不要过于伤心,若是你不想留在这里,进宫散散心也好。”
  刘珏已恢复神志,迅速回道:“殿下不必太担心,我绝不会让阿萝出这王府半步,璃亲王也休想再见她一面。”
  王燕回担忧地说:“你与四皇弟都是血亲,何苦来呢。”
  “娘娘此言差矣,璃亲王下了战书,珏必应战!”
  太子道:“王叔不必生气,想当年你不也一样……”
  “哼,我安清王的儿子难道连个女人都抢不回来?太子与太子妃的关心,本王心领了。今儿也折腾累了,请早些回宫安歇吧!”安清王犹在吹胡子瞪眼。
  王燕回温柔地笑道:“妹妹好生保重,我看平南王待你也是一片真心。”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珏道,“这情字,终是叫人难解啊!”
  两人告辞离去,阿萝仍忍不住伤心。刘珏怒吼:“是戏还是真,我都分不清了,谁出的主意!”
  安清王一摸头:“今天人太多,把我吵晕了。青影啊,扶本王歇会儿,哎呀,头痛啊!”
  堂中众人散去,刘珏气呼呼地瞧阿萝还站在那儿,伤心异常,就一使劲抱了她往松风堂去。
  阿萝一直闷闷不乐,刘珏站在窗边也是心烦意乱。谁都瞧得出子离眼中那份认真,刘珏想,要不是先王有旨,老头子下令倾力相助,没准他们真的要为阿萝打上一架了。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就想骂子离,他妈的也太不是东西了,他与父亲这样相助,还狠心把阿萝推至危险之中,他居然认了真地想要阿萝。就不怕惹急了他,他真帮太子去了?还有阿萝,想到这儿他回头,阿萝还坐在椅子上郁闷着,泪痕未干,他冲口吼道:“还哭!当真了是吧?”
  阿萝吓了一跳,她也正为子离方才的样子烦恼,坐着回想与子离在一起的林林总总。从相识到相熟到子离新婚之夜的表白,想了半天都没觉得自己给过子离什么希望与承诺,也没表现出任何爱上子离的迹象。她被刘珏一吼,实在委屈得很:“哭又怎么了?子离这么优秀的男人对我情深一片,我感动很正常!”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刘珏两步跨到她面前,瞪着她:“你,你,你怎么是这样的女人!”
  “怎样的女人?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我是人,人有心的,怎能不感动?他待我情深一片,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好?”阿萝声音里带着气。她只是感动一下,想到子离终会明白这是在帮他设的一个局,他的痴心终究是要落空,又想起往日的情分,心疼他而已,值得这般大呼小叫,似是她真的红杏出了墙一样。
  “好,他待你情深一片,你感动,那我呢?我对你的心你就扔都宁河里去了?”刘珏醋劲大发,一句话出口,心中酸楚异常。
  阿萝望着他,那双眸子里的伤痛这么重,让她愣了一下。她跳起来抱住了刘珏,这是阿萝第一次主动抱他,刘珏的心跳得很快。阿萝把脸埋着,双手抱得很紧,他的胸膛坚实有力,似乎只有这样拥住他才能压迫住胸口那抹心痛,让它不再扩散。
  她轻声道:“我喜欢你。”
  阿萝扑进怀里的瞬间,刘珏惊呆了,双手垂着,全身僵硬,耳中只听到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他胸腔剧烈起伏,想喊出一声什么来。听到她翠鸟一般清丽的声音,他打了个寒战,猛地把阿萝推开。
  踉跄退后几步,阿萝望向刘珏,他正愣愣地瞧着她。他是不信她么?眼睛一红,阿萝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头一低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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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带张皇,眼睛一如梦中所见,晶莹闪烁,眉头微蹙,带着一丝委屈,就像从前每一次恳求他教她骑马和教她驾车时一样。子离心里一痛,手情不自禁伸了出去:“阿萝,大哥在这儿,莫怕!”
  阿萝瞧见子离,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看到她的瞬间,眼中爆发出神采,却又略带着痛楚,还隐着一丝忧虑与企盼。他是那个吹箫与她应和的子离,带她策马奔驰的子离,宠着她呵护她的子离。如果她从来都不认得他多好。一如当初看着他身着红衣没入黑夜的那瞬间,心痛也席卷而来。她知道,她只有负了他。一滴泪沾上睫毛,扑闪欲坠,她口中轻轻唤道:“大哥!”
  子离走向前,她的泪正落下,他伸手一接,那眼泪灼热得烫进了心里。他再也管不了堂上众人,把阿萝抱进了怀里。
  王燕回眼神闪烁,心里一紧。这般神色出现在璃亲王脸上,说明那夜夜从玉璃宫飘出的凄婉箫声里解不开的愁原来真的是系在李青萝身上,他原来是真的爱上了她。她心中思虑闪动之时,眼睛已早一步望向了刘珏。
  刘珏瞧着子离抱了阿萝入怀,两人眉目间的神情却不似在作假,已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一声长啸,剑便往子离身上刺去。
  子离揽住阿萝一闪,衣衫已被刘珏削去一块。他盯着刘珏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安清王心里犯疑,这是在演戏给太子看吗?怎么看上去那二人似乎真的有情?
  阿萝一惊,听出话中意思,却又不敢造次,心急得眼泪夺眶而出:“你们不要打好不好?”
  “阿萝,有大哥在,没人能迫得了你!”子离语气坚定,紧紧握住阿萝的手。
  安清王眼睛一转:“真真是气死老子了!这样的儿媳妇我断然不要!臭小子,退亲!”
  刘珏俊脸涨得通红,神情坚定:“父王,恕儿子不孝,刘珏立誓,今生只娶李青萝为妻!你,放开阿萝!”说话时,剑尖已指向子离,连丝抖动都没有。
  “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我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儿子!”
  “父王,当年你对母亲不是一样?”刘珏头也没回,狠狠地盯着子离。
  太子与王燕回对看一眼,王燕回缓步走过去,拉过阿萝:“青萝妹妹,你说,你中意的是何人?姐姐与你做主便是!”自始至终,王燕回都面带笑容,似乎她与太子的出现真的是为了来调解王室内部的纠纷,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嘴里发苦,有股酸意袭来。
  阿萝眸光转动,心下大急,这哪像是演戏嘛!她头一低:“我……大哥!”她的目光避开王燕回,楚楚地朝子离看去,
  这声音轻如蚊蚋,堂上众人却听得分明。子离精神一振,大笑道:“听到了么,平南王?还要继续么?”
  刘珏已分不清这是演戏还是事实,面色瞬间变得雪白,那种要失去她的痛楚猛地涌上心头,眼睛恨得泛起淡淡的红雾,杀气透体而出。他猛地一击掌,乌衣骑涌上前来。太子怒道:“平南王,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刘珏昂然道:“本王一旦下了聘,就断无毁亲一说,要我生生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出,办不到!太子请恕允之失礼。”
  他走到王燕回身边,对阿萝道:“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做我王府的鬼!”手已钳住阿萝胳膊,用力把她拉向身边。
  阿萝觉得胳膊奇痛,惊叫出声:“痛!”
  子离身形一转,乌衣骑将他团团围住。他望向人墙外的阿萝,仿佛刘珏生生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血肉,痛得他脸上肌肉抽搐。但这痛苦却让他定下心来,淡淡的笑容在他脸上浮起:“阿萝,你等我,我必接了你走!刘珏,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三月十五,西城外黄水峡谷,你我一战,你若败于我剑下,就休得再为难阿萝!你现在给我放手,你要捏断阿萝的胳膊么?”说到后面,子离已是咬牙切齿,心痛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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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跑了两下,气血上涌,听得此言,竟晕了过去。
  安清王跳着脚跑过去,急喊:“来人啊!快点!”
  外间奔进几个侍从,赶紧扶起顾相,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好半天,顾相才悠悠醒转,长叹一声,靠在椅子上喘气。
  李相看得傻了眼,心道,还好没把阿萝许给璃亲王,否则,不仅得罪安清王父子,与顾相更是结怨大了。
  刘珏心里暗笑,心想,就算是做戏,也够你刘绯吃苦头的,谁叫本王先下聘呢。他嘴角轻勾起一抹得色。
  只听又是一声唱报:“太子殿下及太子妃娘娘驾到!”
  刘珏与子离迅速对了一眼,正主儿来了!
  一阵环佩叮当,太子与王燕回缓缓步入大堂。太子笑道:“王叔,今儿府上好热闹啊。”
  众人纷纷上前见礼。安清王穿回靴子:“太子来得正好,你这个不肖的皇弟,居然抢老夫儿媳妇来了!岂有此理!”
  “王叔此言差矣,当年允之与子离在草原已有约定,若是阿萝不喜欢他,他必不强人所难!难道,平南王要食言反悔?!”说到这句话,子离眼光中已透出冷意。
  刘珏怒极大笑:“哈哈!璃亲王真真说笑话!本王三书六礼遣人下聘,阿萝已是我王府之人,你强夺人妻,还知不知礼义廉耻?”
  两人怒目相视,一个脸色铁青,一个面寒如水,突齐齐道:“李相爷,你如何说?!”
  李相暗暗叫苦,这平南王倒是下了定,可是璃亲王万一要是……这可怎生回答是好?他眼角一瞟顾相:“哎哟,这头,我这头痛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大夫人忙扶住他:“老爷,你头痛得要紧不?这,这两位王爷还等你回话呢。”
  王燕回看了一眼子离,面带笑容道:“四皇弟莫恼,平南王莫急,我看先扶两位相爷回府休息可好?”
  得了这句话,李相与大夫人赶紧行礼,急急说道:“小女就拜托老王爷照顾了!”两人脚底一抹油,溜了。顾相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不成还真能让璃亲王不纳妾?他身形萧索地施了一礼离开。
  刘珏看在眼里,想起阿萝说的话,心里一痛。有这样的爹,难怪她这般讨厌相府!他嘴上却冷笑道:“小婿定不负岳父所托!”
  “哼!有这样的爹,这婚事不如作罢算了。反正阿萝必不甘愿嫁给你,你娶个不喜欢你的女子有何意义?”
  “四皇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都是平南王下聘在前,你这般不是夺人妻子?”太子严肃地开了口。
  “皇兄!不是臣弟不遵礼法,实在是他平南王强取豪夺!我与阿萝心心相印,他刘珏偏生要横插一脚,若非如此,阿萝岂会胆大逃婚!”子离说到此处,想起阿萝,心里不由得一痛,面上神情却非假装。
  “你信口雌黄!阿萝岂是你说的这般朝三暮四之人,她心里的人是我,否则怎会去临南城寻我!”刘珏倨傲答道。
  “那是因为往边城来是一马平川,她若往边城来,没出风城百里,怕就被你拦回去了!没想到你还是掳了她前往临南城,又假惺惺送她回风城,你还好意思说是她去寻你!”
  安清王听得目瞪口呆,突叫道:“去把相府三小姐请来,这等儿媳妇,我安清王可消受不起!”他已气得老脸通红。
  “父王!”刘珏急叫道。
  “你急什么急?怕阿萝当面揭穿你的谎言?!”子离睥睨着刘珏道。
  刘珏一怒拔剑:“我已下聘,她注定是我的女人!你说什么都不管用!”
  太子忙劝道:“这屋里都是一家人,青萝也算是我妹妹,都听她一言可好?”
  不多时,堂外奔进一条纤细的身影。子离蓦然回头,已是痴了。他早知道,她会美丽得叫他惊叹,却不知道见着她时,这股子美丽已化作利刃,给他带来阵阵心痛,三年来每一天的思念,都描不出她真实的模样。他知道,他不用演戏给谁看,他的心里全是她。娇憨、聪慧、活泼,如阳光照散了他心里的阴影。三年多了,她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不是画里,不是梦里,她此时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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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要弄明白,现在做主的人是我,是我不让你有机会给他!”刘珏眼一瞪纠正阿萝的说法。
  “哦,是么?明天我就给他机会,你看完就一边生气凉快去吧!”阿萝神气地答道。
  安清王扑哧笑出声来:“阿萝宝贝,上次你用那古怪东西蒸的酒还真够劲,陪老头子去喝一杯试试!”
  “好啊!”阿萝笑道。
  刘珏一个闪身把她扯入怀中,轻蔑地道:“你现在该显示出的状态是不喜欢我是吧?是我强留着你是吧?你高高兴兴和老头子跑去喝酒,这戏怎么演得像呢?想气我,没门儿!青影,送老王爷,没我的吩咐,现在真的是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父王啊,凡事要从大局着想对不对?”
  安清王浮起一个狡猾的笑容:“是啊是啊,阿萝现在还真不能陪老头子喝酒了,哎呀,羊入狼窝了!啧啧,我喝酒去了。”
  “没事,明天我的子离哥哥就来接我了。”阿萝挣不脱他,眼睛一翻开始气刘珏。
  “我家老头子刚才说什么来着?羊入狼窝,这肉鲜着呢,不吃不行!”刘珏轻笑着吻下去。
  松风堂渐浓的夜色里慢慢显出两条偎依的身影。刘珏喃喃道:“我真是担心。阿萝,他会抢走你。”
  第二天一大早,安清王和刘珏收拾齐整了,坐在中堂候客。
  “李相国及夫人到!”侍从高声报道。
  李相和大夫人笑容可掬地走进安清王府,施礼坐定后,李相谦逊笑道:“小女顽劣,打扰王府多日,老王爷您……”
  安清王眼一瞪,打断了他:“亲家此言差矣,若不是三年前贼子掳走阿萝,小儿早已将她娶过府来。如今阿萝平安回到风城,王府就是她的家,客气什么!”
  “是是是,亲家待小女实在亲厚,李某感激不尽。”李相见安清王如此态度,心中放下一块石头。
  刘珏上前一步施礼道:“青萝身子柔弱,等她养好些,岳父再来接她回相府,顺便筹备婚事可好?”
  李相笑道:“平南王心意虔诚,正该如此。”
  “璃亲王到!”又是一声唱报。
  刘珏心道,来得倒真快!心念转动间,子离闲闲地走了进来:“王叔安好!相爷也在啊?”
  李相头皮发麻,嘿嘿干笑两声,见安清王父子气定神闲,心想,由得你们争,谁争赢了是谁的。有老家伙在,我看戏便成。
  子离谦恭地向李相施礼,惊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四殿下,这可怎生使得!”
  “本想亲上相府提亲,既然相爷在此,平南王也在,本王就直说了吧,阿萝本王要定了!”
  “刘绯,你欺人太甚!”刘珏脸上寒气升腾。
  “四殿下,你王叔我还没死呢!你父皇也不曾这般,你居然敢如此藐视于我!你气死我了!”话刚一说完,安清王已脱下靴子对着子离扔了过去。
  子离偏头一闪:“王叔!子离从小就没了母后,好不容易喜欢上这么一个女子,你成全了我好不好?”
  外面“哎呀”一声,冲进一个人来。这时侍从才结结巴巴地报道:“顾,顾相国到!”
  “好你个刘绯!娶了我的女儿,不闻不顾就是三年啊!刚一回来就想纳妾?天琳哪点不好?哪点对不住你?我好好一个闺女,你……你气死老夫了!”顾相一早便听说坊间传闻璃亲王不顾礼仪要抢平南王的未婚妻,今天一早去璃亲王府才知道,昨晚子离到风城,竟一直没回王府见天琳。他心头火气已是按捺不住,下定决心要来安清王府见见那个迷倒两位王爷的李相之女。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子离开口提亲,又挨了安清王一靴子,顾相气得脸色发青,顾不得合不合身份礼仪,顺手拎起安清王的靴子,不管不顾就往子离身上招呼。
  子离眉头一皱,闪身避开,边躲边说道:“顾相忘记教导女儿不妒了么?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对?我与阿萝情投意合,天琳该支持才对!” 他口中未呼岳父,却以官职相称,意在提醒顾相注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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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蕾乖巧地回答:“我看妹妹也是年少不更事,对着两个英俊风流的王爷,一时迷惑,不若接了她来宫里,我这个姐姐也好知其心意。总是一家人,断不能让她太伤心的。”
  太子赞赏地看她一眼,王燕回叹道:“我看啊,安清王府可要不太平了,不如殿下与我亲去接妹妹可好?总不能让四皇弟与平南王为了妹妹反目成仇!”
  刘珏从宫里回到王府,进了松风堂。阿萝瞧见他,脸一红便低下头去,下意识地翻弄手里的书。
  “阿萝,若是明日……明日子离与你爹同时来寻你,你跟谁走?”明明心里清楚,刘珏仍忍不住问她。
  阿萝心想,这还用说嘛,不跟子离走就得跟李相回去,她抬头看了看刘珏:“跟子离呢,情有可原,跟我爹呢,是道理所在,总之我是要走的。”
  刘珏一个箭步跨过去,把她抱住:“谁也别想带你走,你哪儿都不准去!”
  “你笨啊,我总不能说……我……你忘了你家老狐狸咋吩咐你的了?”阿萝低低笑道。
  在宫里听到子离提起三年前草原那夜,刘珏心里便明白,子离这么说,不见得是为了做戏。可是眼下还是得让阿萝陪着子离演一出,而自己却成了硬要强插一脚的无赖角色。想到要把戏做足,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子离对你可是真心!”
  阿萝看着他,想笑得很,看到他为自己吃醋的感觉真好。她不禁想逗他:“是啊,子离又俊,又温柔,待我又是真心,难找啊!”
  刘珏霸道地吻住她,不肯再听她讲下去。半晌,他微喘着气:“想让我瞧你俩情意绵绵,哼,我先缠绵了再说。”说完又是深情一吻。
  阿萝心里叹息,热烈地回应着他。直到听到安清王轻咳一声,两人才似惊了的鸟儿,蓦地分开。刘珏把阿萝往背后一藏,瞪着笑得暧昧的老爹,叫道:“青影!”
  “老王爷是踏着属下的身体进来的!”窗外传来青影一本正经的回答。
  安清王一摆手坐下:“行啦,臭小子,说正事!明日我看我这王府要热闹喽!”
  阿萝悄悄探出脑袋,扯扯刘珏衣袖:“你家老狐狸逼我的!说要是不帮他,就不准我嫁给你!”
  刘珏摸摸她的头:“我说了算,不理他!明日不管谁来,你都装病不出。”
  “反了你了!臭丫头!”看到阿萝公然挑拨,安清王又气又笑。
  “刘珏,你瞧你老爹这么凶,要是我嫁过来,还不是个受气包?子离多好啊,从来舍不得骂我一句!”阿萝不管这些,逗逗老狐狸再说。
  刘珏早反应过来了,冷哼一声道:“他再好又如何,你是我的,我对你再不好你也只能认了!”
  “你这个木头脑袋!我还就不嫁给你了,反正你们也想找个借口与子离反目,我就让假的变真的!”阿萝气道。
  “好,好,太好了!”安清王笑眯眯地拍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好什么好?”刘珏气得很,怎么一会儿工夫,她就又变脸了?“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一步也别想离开松风堂!”
  “老狐狸,你上!”阿萝开始指挥安清王对付刘珏。
  “臭小子,大局,大局为重!你要我说多少遍?”
  刘珏气闷,一屁股坐下,怎么想怎么不自在。他慢慢坐直身体,抬头看看阿萝狡黠的笑脸,不觉也跟着笑了:“抢亲么,还是本王这样的无赖比较在行。更何况人多热闹,多风光啊!”
  安清王与阿萝互望一眼,有点担心地看着刘珏。
  “阿萝,其实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对子离有好感的,只是那时你小,想的是怎么离开相府,离开风城。子离恰好又被赐了婚。”刘珏慢慢说道,眼睛亮起来,下巴一扬,“错过便是错过,他刘绯别想再有机会。若是从前,我或许还会放手,现在嘛,他后悔也没有用!”
  “你要弄明白,做主的人是我,是我不给他机会!”阿萝好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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