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代表作的逃跑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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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小说的地域性与跨地性  作为祖籍河北,人生大部分经历都在河北的作家,铁凝的创作源泉离不开故乡的大地山川。静默的群山、古老的村落、大片大片的庄稼地、一望无际的棉花海、或狡黠或纯朴或沉默的村民,还有麦秸垛、棉花垛、青草垛、大浴女,在铁凝的笔下,这些地域景观和居民们的生存状态被渲染成一幅幅山水画或油画,呈现出铁凝小说独特的美形美质。然而,铁凝的小说又不单单局限于河北的地域风情,她有着更为广阔的文学艺术视野,在她的作品中呈现出跨地性的观察与叙述视角。跨地性在这里不单指不同地域间人群的流动,而且还体现为叙述者的跨地视角,即叙述者或隐含叙述者对不同地域间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比照,这种比照带来的是文本中显露出的现代性视野。跨地性以及由跨地性而引发的现代性使铁凝跳出了狭隘的地域主义,在对故土进行抒情性叙事时又有了多重的理性观照与反思。可以说,正是这多重视野下的地域性,才成就了铁凝具有地域性的小说名作。   冀中乡村叙事与知识分子视角   铁凝祖籍河北赵县,生于北京,在北京外婆家度过了童年时光,之后从北京回到保定父母身边读书,十八岁中学毕业后自愿报名到农村插队当知青,在广阔的农村接受锻炼并为日后的创作积蓄丰厚的生活素材。1979年,铁凝调到保定地区文联,在《山花》杂志社任小说编辑,五年后(1984年)调至河北省文联,成为文联的专业作家,同年当选为河北省文联副主席,1996年当选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此间曾到河北的涞水山区挂职县委副书记体验生活。一直到新世纪初的2006年,铁凝当选为中国作协主席到北京赴任,此前她的主要生活经历都是在河北的冀中大地,她的文学创作也深深地植根于这片她所熟悉的热土。为铁凝带来极多荣誉的是她叙写乡村的小说,因为受到前辈作家孙犁的影响,铁凝被认为是荷花淀派的传人。这些以冀中乡村为叙事空间的作品,鲜明地体现出河北的自然与人文风情,具有荷花淀派的诗情画意之美。   (一)冀中自然风光与人文风情   对冀中山区的叙写使文坛认识了铁凝。铁凝最早被人熟知的是短篇小说《哦,香雪》,1983年《哦,香雪》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20世纪80年代初,全国性奖项的获得是作品得到认可的重要标志,它标志着一个超越地域的全国性作家的产生。《哦,香雪》将画面定格在了冀中山区,叙写了封闭的大山中一个女孩子香雪和她的小伙伴们的故事,她们面对火车时生发出的对外来文明的期冀与向往。《哦,香雪》已经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中的经典之作,对它的解读自它发表之日起就一直没有间断过。最具权威性的解读是前辈作家孙犁,他这样称赞《哦,香雪》:这篇小说,从头到尾都是诗,它是一泻千里的,始终一致的。这是一首纯净的诗,即是清泉。它所经过的地方,也都是纯净的境界。同时,孙犁也给铁凝提出了一些建议,他说:你如果居住在一个中小城市,每年有几次机会,到偏远的农村去跑跑,对你的创作,将是很有利的,我们希望能经常读到你这种纯净的歌!   受着自己所景仰的文学大师的熏陶与指引,铁凝接下来的小说创作多以乡村地域空间为创作背景,表现乡村的诗情与画意,乡土风情的自然与纯朴。于是,我们读到了荷花淀派美的韵律与情感。《哦,香雪》以及其后的《东山下的风景》《麦秸垛》《棉花垛》《青草垛》《峡谷歌星Mu;大妮子和她的大披肩》《孕妇和牛》《秀色》《小格拉西莫夫》《小黄米的故事》《第十二夜》《笨花》等小说,乡村自然风光所呈现出的诗情画意在铁凝的小说中一以贯之。在这些作品中,不论是群山的庄严与神圣,还是核桃树、花椒树的清脆与秀美;不论是如册页般的山村布局,还是线条和缓的绿茸茸的小山;不论是午后暖阳下平坦的原野,还是如一片片海的棉花地,铁凝用她手中的笔,绘制着冀中大自然的美丽画卷。   自然风光是铁凝乡村小说的空间背景,而地域的人文风情则是小说重要的表现内容。这些人文风情既有对当地风俗的叙写,更有对人性及地域文化心理的揭示与反思。   方言是地域文化的重要表征,它往往显现出当地居民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情感。正如学者赵园所言:与饮食文化一样,方言艺术也要有闲适悠然才能造成。铁凝小说中的方言,更多显示出当地人幽默豁达的性格特征。如短篇小说《小格拉西莫夫》中讲到的方言笑话:   当地人给我讲过许多关于他们自己的大舌头笑话,笑话里有抱苦也有自慚。比如:买了个小居(猪)不其席(吃食);比如:有个人进城买药,花了五摸怯(毛钱),买了个大药窝(丸)。这药丸是老式中药丸,皮是蜡做的。买药人一出药铺就掰开药丸把蜡皮吃了把药丸拓了,还忿忿地说:白花了五摸怯,敢情包着这么大个合(核儿)。方言给乡民们带来了乐趣,而乡村中的风俗也是乡民们生活情趣的展示,具有狂欢节性质的民风民俗,如灯会庙会等,为一个地域的风情渲染上了浓重的色彩。短篇小说《灯之旅》中正月十五闹花灯的欢庆场面,是一个典型的狂欢节日的展现。在这一天,来自各村的花会汇聚一堂,山民们踩着高跷,扮成各路山鬼与山共舞,这不仅是山民们的春节狂欢项目也是他们对新年的祝愿与祈福。而长篇小说《笨花》中多次写到了庙会,庙会是独具特色的民间庆典仪式,它是由庙和会组成的,庙的宗教式的虔诚与会的节日式的欢闹的结合,真正地显现出民间的企盼与娱乐,是村民们在农忙来临之前的放松与狂欢。此外,《青草垛》中在青草垛中的过家家,结婚头三天闹新娘的习俗,《两个秋天》中的盖房蒸糕,《东山下的风景》中送客人离去时的年糕宴等,这些民风民俗使小说的民间性得以彰显。(二)知识分子的审视视角在铁凝乡村风情小说中,彰显出的是外来知识分子的叙述视角。五四以来以知识分子为视角的小说中,乡村大体上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风貌。一种是知识分子对乡村保守封闭境况的批判,一种是知识分子怀旧情绪生发出的浪漫诗意,鲁迅和沈从文是两种不同乡土小说流派的重要代表。在铁凝的乡土小说中,既有对两种风格的继承,又有自己独特的思考,形成了两种不同情愫的交集:一方面是对乡村自然与纯朴气息风情的赞美,另一方面是对乡村落后、闭塞、小农意识的委婉批评。两种情愫交织增强了文本内在的张力,使铁凝的小说在诗画风情中呈现出更为深刻的现代性思考。   细读《哦,香雪》会发现,小说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外来者的叙述视角,这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的隐含叙述者。小说的开篇就鲜明地呈现出这一视角,叙述者以形象生动的笔触写到两条铁轨,那两根纤细的铁轨是由外而内、由城市到山村的行走轨迹,这是一种探入式的叙事方式。小说这样写道:   两根纤细、闪亮的铁轨延伸过来了。它勇敢地盘旋在山腰,又悄悄地试探着前进,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终于绕到台儿沟脚下,然后钻进幽暗的隨道,冲向又一道山梁,朝着神秘的远方奔去。对铁轨的描写不仅细腻传神,更为重要的是它传递出一种信息,那就是现代文明进入到沉睡着的闭塞山村。所以,《哦,香雪》与其说是香雪们在看火车,不如说是随火车而来的隐含叙述者在看香雪。香雪和她的小伙伴以及沉睡的大山才是真正被看的对象。   此外我们发现,在铁凝以第一人称为叙述者的小说中,经常出现一位来自省城的女性知识分子,这一女性叙述者多为女记者、女画家、女作家女性的温婉和知识分子的冷静,使铁凝小说中的审视独具特色。   在外来视角的审视下,作者对乡村中的传统观念和小农意识提出了委婉的批评,《明日芒种》《老丑爷》《埋人》等小说中蕴含着这样的声音。《明日芒种》写到政府出台了一项政策,芒种前去世的人可以土葬,而芒种后去世的人必须要火葬。一个老农为了不被火葬采取了一个极端的做法就是赶在芒种之前自缢身亡。这是一个悲剧,是政治权力意志造成的悲剧,也是农民们代代传承下来的陈腐观念的悲剧。《老丑爷》也是以乡村中的老人为主角,通过几件事叙述了老丑爷的一生遭际。他爱占小便宜,和兄弟们分枣时仗着自己老大的身份,总是给自己多分些大荷包好枣;他有些愚昧和麻木,儿子生病不送医院,大热天用被子捂,结果把孩子捂死了;他有说书的天分,讲关云长时慷慨激昂;他膝下无子,晚年生活凄凉惨淡。作者这样写到老年的老丑爷和我的心境:   我有幸听完了老丑爷的段子,他的选材、取舍、叙述才能果然不凡。但我心中却充溢着几分凄凉。那故事我最多只听进了三分之一,其余时间只是走神。   我是来自省城的作家,回乡看望自己的祖辈,面对老丑爷的生存景况,回想老丑爷曾有的激昂与风光,一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凄凉中有几分同情,几分不忍,几分遗憾。通过我这一外来视角的观察与叙述,老丑爷这一代农民的多重性格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此外,《埋人沖兰婶子热情中的精明与讨巧,《灶火的故事》》中灶火的倔强与偏执,传统文化浸染下农民的多重性格在现代知识分子的关照与叙述下呈现了出来。   传统文化在乡民心里形成了一种小农经济下的集体无意识,而随着现代商品意识的侵入,商业文化中的利又对固有文化中的仁义等价值观念造成了强大的冲击。对新经济浪潮中利与义的思考,也是铁凝乡村小说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峡谷歌星》》中山里的孩子们为了多挣些小费,想方设法地编造谎言来博取游客的同情;《青春垛》中的女孩子怀抱着走出山村拥抱现代生活的梦想,走向城市却不被城市接纳,只能去做小黄米;《第十二夜》中的山民为了尽早把房子卖出去,盼着大姑早点去世。现代经济向山村的侵入一方面促进了乡村的发展,然而另一方面也对传统文化中仁义等美德进行着冲击与瓦解。面对商业利益对乡村的强烈冲击,铁凝从一个知识分子的角度出发,更多是持批评态度的。但她又不是简单地批评,而是在多重价值判断基础上对美好人性的颂扬,《东山下的风景》中就表现出一种不同价值观的游移,以及游移中对传统美德的维护。风景不单是秀丽的自然风光,而且也指人文景观,叙述者我一来自省城的女记者,既有对房东大爷这一义的化身的赞美,也有对以会计媳妇为代表的现代经济侵扰下利的理解与接纳,但是最终,作者还是认同了房东大爷的义感动于存留在东山下美与善的风景。   城市叙事空间与北京城的参照   荷花淀式的乡土小说是铁凝小说创作中一直保持着的写作范式,但是,铁凝又不仅仅局限于对乡土风情的叙写,其中,以保定和石家庄为空间背景的城市叙事是铁凝小说的又一地域性书写,为读者展现了河北地域文化的又一面。乡土小说有着深厚的文化传承,而城市一直是作家们的写作畏途,孙犁曾说:在农村,是文学,是作家的想象力,最能够自由驰骋的地方。我始终这样相信:在接近自然的地方,在空气清新的地方,人的想象才能发生,才能纯净。大城市,因为人口太密,互相碰撞,这种想象难以产生,即使偶然产生,也容易夭折。④铁凝一方面把乡土作为自己写作的根基,另一方面对她所生活的城市也给予了关注。评论界对铁凝小说的关注多从乡村、女性的角度着眼,往往忽视了其城市小说。其实,铁凝城市小说是其地域小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有相当数量的优秀作品出现。   (一)城市叙事空间   冀中山区与平原在铁凝的小说中是极具诗意之美的,而与乡村自然明朗的色彩与格调不同,城市的封闭性使得城市空间呈现出灰暗与阴郁的色调,尤其是像石家庄、保定这样经济不甚发达的中等城市。脏乱的街道,乏味的工厂、车间,破旧的办公室与居民区是铁凝小说中呈现比较多的城市地带,生活于其间的小人物是她着力刻画的文学形象。《罗薇来了》《请你相信》《六月的话题》》《穿过大街和小巷》《B城夫妻》《省长日记》《安德烈的晚上》《晕厥羊》》《有客来兮》《谁能让你害羞》《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无雨之城》《大浴女》等是其中的代表性作品。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河北城市保定、石家庄的地域特色,但铁凝很少将这两座城市的真实名称用到小说中,更多时候是以化名的形式出现,如B城、S城,再如平易、省会等。   城市的地域性没有乡村明显,在乡村,森林与田野、植被与作物就能清晰呈现出某一地区的风貌,告诉你故事发生的地域空间。而城市是由现代化的钢筋水泥铸造而成,有着大致相同的格局与风格。艮P便如此,作家们也在极力地捕捉城市的独特之处,寻找着它的地标性建筑,如北京的皇城根、四合院,上海的明珠塔、弄堂,汉□的商业街等。相对于这些城市,保定与石家庄更像是村落,显得有些土气与落伍。村落性、沉闷与缺少生机就成为这两座城市的显著特征。   在小说《安德烈的晚上》》中,作者提到了她笔下的这座城市与棉花的关系:在棉花种植基础上建造起纺织厂。这座与棉花有着密切关系的城市很易于让人猜到是以纺织工业见长的石家庄,而城市与棉花的关系也预示着城市与乡村的关联,它由乡村发展而来,还没有摆脱掉乡土的气息。石家庄是因为发展时间短而显得土,保定虽然是个古城,但因为发展的滞后,也保留着它的古老与破旧。因此,在这两座城市中,灰暗成为主要的色调。   先来看城市的街道。城市的街道是一个城市的经络,密布在城市的各个部位。街道不单是行走的路,也是城市的风情,如胡同,如里弄,如青石板路。铁凝在其中篇小说《永远有多远》中就饱含感情地写到了北京的胡同:北京若是一片树叶,胡同便是这树叶上蜿蜓密布的叶脉。要是你在阳光下观察这树叶,会发现它是那么晶莹透亮,因为那些女孩子就在叶脉里穿行,她们是一座城市的汁液。与胡同相比,河北城市的街道则要杂乱得多,无序得多,也丑陋得多:《穿过大街和小巷》中的街道是不宽不窄的,但是行走在路上的车辆却横冲直撞;《谁能让你害羞》中写到的是一条拥挤、嘈杂的肮脏小街,街上是密密麻麻的店铺,用于销售的各类生活用品波浪似的翻滚在小街两旁的便道上。   这样的街道没有一丝美感,有的只是杂乱造成的郁闷。而矗立在街道两旁的建筑,也都是没有生机的。商场可看作是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商场的繁华与否体现着一座城市的经济实力与消费能力。而铁凝笔下的商场通常也是灰暗的,如《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中写到的20世纪80年代的商店:数得过来的几座商店分布在数得过来的几条街道上,老店大都是一两孔拱形门面,一两级青石台阶,门窗的颜色是黄配蓝。新店虽然门窗宽广,台阶高筑,而门窗的颜色还是黄配蓝。加上老店、新店都挂起清一色的葱绿绸窗帘,叫人觉得又热闹,又单调。   商场如此,城市的建筑群也是陈旧的,许多20世纪50年代的苏式建筑还矗立在这个城市的中心,老旧、笨拙、乌黑是这些建筑给人的总体印象,正如小说《安德烈的晚上》对这个城市的概括:这是一个由纺织工人填充起来的城市,一个让苏式住宅覆盖了的城市。   在这样一个沉闷的、缺乏生机的地域空间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变得隔膜起来,如《罗薇来了》中办公室的闲话流传,《六月的话题》中由一封匿名的检举信引起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疏离与猜忌,《晕厥羊》《有客来兮》中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困难等。   当然,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城市的面貌也发生着变化,主要表现为居住环境和商业环境的改变,如《谁能让你害羞》中女人住的豪宅,《有客来兮》中新的三居室楼房,《大浴女》中繁华的商场。但是,总体来看,铁凝小说中呈现的不是金碧辉煌的大都市的繁华与虚空,而是普通城市中普通居民实实在在的日子,以及他们的内心焦虑与彼此隔阂。   (二)北京城的视角参照   村是优美的,而城市是丑陋的,铁凝对城市的审丑既有五四以来文化传统的影响,也有来自外来城市的比照。这个外来城市主要是一些大城市,而首都北京是一个极为显著的参照物。或许是河北过于靠近北京的缘故,北京成为河北人的一个向往,也成为河北城市发展的潜在压力。在这个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首都面前,河北的城市总是自惭形秽。铁凝生于北京,有着在北京的成长经历,这种经历会潜移默化为一种观察视角,用北京来观照、审视本省的城市,在小说《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和《大浴女》等作品中,北京外来者的叙事视角就比较鲜明。《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是以铁凝和妹妹为原型创作的小说在小说中作者这样写道:   我就常这样想,是那段经历使安然变成现在这样的安然,使我变成了这样的我;培养了安然吃东西的速度,也培养了我们俩这种特殊感情。也许还培养了我们总是以外来人的眼光,居高临下来看待我们所在的城市平易市。   那段经历是指我和妹妹安然在北京外婆家生活的那段经历,这段经历使得主人公有了一种外来者相对而言比较优越的身份,居高临下就是这种优越心态的体现,在这种外来的优越视角审视下,现在居住的城市平易(保定),呈现出落后、保守与闭塞的城市特质。而妹妹安然敢于打破常规,彰显自己的个性也就有了可信的文化心理基础。因为,与当地的居民相比,来自北京的她们思想更开放,更易于接受新事物和新观念,对本地中存在的保守落后的观念也敢于反击。   小说《大浴女》也有两个城市即北京与福安(北京与保定)的比较,在文革中被迫离开北京的几个女孩子,她们对北京有着更多的情感认同。下面这段是文革中由于母亲的自杀而被舅舅带离北京的唐菲对北京的情感:   她(唐菲)不恨北京,因为北京总4吏她有一种稳妥而又宽广的念想儿。北京不同于福安,她和福安糾缠得太深、太饱和,她心中已经没有再去开垦福安的余地。北京却是在她不太懂事的时候离开的,它在她心中才可能永远是那么似明非暗,似近非远,她的父亲一定就住在那里有时候她臆想出种种形象假设那就是她的父亲;有时候她忽然觉得她的父亲就是北京,北京城就是她的父亲:有点儿清高有点儿优雅,有点儿厚道又有点儿平和。   北京的形象是清高而优雅,厚道又平和。北京作为意识形态的中心,一直以来就是被神圣化了的象征符号,天安门是新中国权力的象征,故宫是厚重历史的象征,国贸大厦是新经济崛起的象征,天坛地坛、北大清华北京的每一处景观都是被景仰的所在。相对于外省来说,北京就是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的集结地,就是权威,是高贵身份的体现。由此,北京也成为精神的依托,成为精神父亲的隐喻。虽然这种优越感让外省的人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但是,也正是立足于北京的全国性的观看视野,使得铁凝在审视本地精神与文化时,有了一种批判性与前瞻性,这对文学创作来说又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资源与财富。   跨地性的流动空间与身份认同   铁凝小说立足于冀中而又不断地向远方延伸,这就使得她的小说不局限于单一的地理区域,而是越来越呈现出因人群流动而形成的跨地性景观。新世纪以来,铁凝小说的跨地性越来越明显,主人公游走于城市与乡村、城市与城市、国内与海外,这种跨地性提供了更为开阔的叙事空间、更为多样的视角和更为多样的现代特质。   (一)流动中的跨地性   随着全球化和地球村时代的到来,人口的跨地流动已变得越来越普遍,文学作品和理论著作也日益重视对这种现象的表现与研究。在美籍华裔学者张英进看来,跨地性是一种实际上或想象性的流动,既包含人群真正的跨地流动,也包含因技术原因而产生的传播,也就是说,跨地性既是技术与观念的流动,也是人口实际上的流动。随着国内省份以及国际交往的增多,人员的实际流动日益频繁起来,如张英进谈到的:在今日的中国,具有高度移动性的人群不仅包括那些可以轻易周游世界的商业精英,而且包括数千万以至上亿的民工,他们离开农村的家园,流动于大城市之中,以寻找想象中更好求生的机会。   在铁凝新世纪以来的小说中,更多地表现了人口实际上的流动,既有农民工流入城市,也有知识精英的跨国流动。城乡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国内与国外之间的流动,使得铁凝的小说呈现为多重流动性的跨地景观与情感体验。这种跨地性是以河北地域(尤其是冀中城市)为空间载体,向乡村、北京、海外的跨地流动。这类作品主要有《小郑在大楼里》《寂寞嫦娥》《逃跑》《小格拉西莫夫》《谁能让你害羞》》《大浴女》《笨花》等。   城乡之间的跨越是铁凝小说表现比较多的一种跨地性,主要是人群在城与乡之间的游走,如小说《第十二夜》所提到的:农民正一步步挪下山来向城市靠拢,城里人却渴望一步步奔出城去要在山上占领一席之地。也算是当下的一种时髦吧。   乡里人进军城市后形成了一个浩荡的群体一农民工,农民工的称谓耐人寻味,农民成为城市中的工作人员,但他们依然还是农民,农民是他们抹不去的身份标签。这种身份让他们为城市作着贡献,却不为城市所认可,他们依然游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是城里的乡下人。铁凝的短篇小说中写到了农民工的跨地性,以及他们的生活与心态。《逃跑》中的主人公老宋从北部山区来到城市,在一个文化部门当门卫二十多年,后来又从城里跑回山区,在一个旅游景点开了个小卖部;《寂寞嫦娥》中的嫦娥从西部山区来到城市,在作家佟先生家做保姆、做妻子,最后又离开佟家,做自己的种花卖花生意;《小郑在大楼里》从山村来的小郑,虽然精明能干,在政府大楼里却也往往碰壁;《谁能让你害羞》中的少年,从乡村来到城市当送水工,总想被城市认可却不可得,在得不到城里人尊重的情况下产生了报复行为。乡村与城市,不单是地理上的差异,更为重要的是固有的身份差异,以及由身份差异而导致的心理上的落差。铁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落差,并从多重视角来探寻这种落差所引发的社会问题。   城乡之间的跨越是跨地性的一个方面,此外,在铁凝的小说中还存在着国内与海外的跨越。长篇小说《大浴女》中故事发生的主要地域空间是福安市(保定),而在福安之外,首都北京、美国的城市芝加哥与奥斯汀也随着主人公尹小跳的行踪,在作品中得以展现。《小格拉西莫夫》中写到了三个小格拉西莫夫,一个是苏联画家;一个是在绘画上有着几分天分的太行山中的小格拉西莫夫一二旦;一个是苏联解体后叙述者在船上遇到的俄罗斯青年。在时空交叉中,个体生命与历史境遇交织在了一起。《笨花》就以一个名叫笨花的冀中乡村为地域空间展开故事,但是随着主人公向中和在军队中身份和地位的不断变化,保定、汉口、宜昌等多个城市进入到叙事的视野,尤其是传教士一~瑞典人山牧仁在兆州的传教,使小说又拓展出更广阔的表现空间和文化内涵。   (二)多重视角与身份认同   跨地性的生存空间带来的不单是人物生活习性的变化,更为重要的是文化心理上的落差。铁凝在描述这种落差时,不是简单的善与恶、美与丑的评价,而是从不同角度予以多方位揭示。多重视角的运用使铁凝的小说显示出巨大的张力和丰富的意蕴,引发人们多重的思考。   在对城乡差异进行思考时,铁凝试图从多个角度介入而不是简单地指责一方偏袒另一方,她在揭示双方的合理性时去发现和挖掘社会和心理因素,这使她的作品既令人信服,又有着表现的深刻性。小说《谁能让你害羞》是极有代表性的一部作品。   《谁能让你害羞〉>讲述了一个农村少年来城里打工的故事,这只是整个故事的一个层面,小说的另一层面是与打工者相对的富裕阶层,女人是这一阶层的代表。送水少年希望得到女人的注意和尊重而女人则无视少年的存在。送水少年因爬楼劳累想喝口水,女人却拒绝了他喝矿泉水的请求。矛盾由此激化,少年抽出了锋利的小刀,女人拿出了豪华的仿真枪。当小刀和仿真枪对峙时,淑是真正的受害者?   从打工少年的角度来看,送水少年并不想伤害女人,他无法说得清自己抽出小刀的行为和心理。从女人的角度看,她的心中有对少年的愧疚,但是她又强烈地排斥和否定这种愧疚:我要为他的劳累感到羞愧吗?不。(《谁能让我害羞》)   从造成犯罪的事实看,女人是受害者,但从伦理道德的角度看,少年又是值得同情和怜悯的。而从整体上看,两人又都是无辜的,少年并不想杀人,女人也不是恶人。可又是什么造成了一场悲剧的发生?铁凝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答案却又暗含在文本中,这种开放式的结构使小说有了多种解读的可能,这是铁凝的高明处,也是她多种人文关怀的体现。   《逃跑》中一条腿坏了的老宋携带着爱心人士的捐款从城市逃回了山村,帮着女儿和外甥办了个小卖部,老宋的行为是该谴责还是应该同情,似乎也无法说得清。《小郑在大楼里》中,小郑经过几年机关生活的磨炼,变得油滑了许多,他的这种蜕变能从道德的角度简单地进行指责吗?《小格拉西莫夫》中山里的青年二且有着绘画的天赋,这种天赋却在日常生活中被泯灭掉了,谁又该为他的命运负责?多种角度的介入,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   与这种多重视角相对照的还有一种相对清晰的情感取向,那就是从城市经验中生发出的乡村情感,或说是在现代经验中潜藏着的故园情结的自然流露。   《笨花》表达了对乡村或说是故园的赞美之情,在小说中,铁凝以满腔的热情写出了故乡的美好,并通过与城市的比较来写。在城里长大的向取灯回故乡,一路上内心充满了欣喜之情,在她的眼中,一切都是新鲜的,家乡的原野是令人陶醉的:   被乡村的原野陶醉着的取灯又眯起眼睛看天,天也真的不同于她在保定郊外看到的天。她这才明白甘运来为什么跟她夸耀家乡的天空了甘运来说:脚下踩着黄土才显出天更蓝。汉口的天为什么不蓝,就因为脚下的马路是黑的。黑漆漆的路就是显不出天蓝。   这是从城市经验中生出的乡土情感,是对故园和根系的迷恋。这种迷恋也反映在《大浴女》中对故国的热爱。《大浴女》中写到尹小跳从美国回到国内时的感受和心情:   她出了机场,北京的空气不好,天是灰蒙蒙的,所有的汽车上都蒙着微尘。一切都有点儿脏,有点儿乱,却让她莫名地觉得又脏又亲。这就是她的感觉,并将永远是她的感觉,这就是她的土地,又脏又亲。   在国际性视野的观照下,故国的发展还有些滞后,经济水平和生活环境都有待提高与改善,但在情感上,它依然是心灵的依靠与安慰。在铁凝的表述中,既有理性的审视,又有情感的表露,而对故园和故国难以割舍的爱,是自我身份的真正确认。   铁凝在以河北为地域创作的小说中,没有离开冀中独具特色的山水、土地、风俗与人文,但是,铁凝的可贵之处在于她从小区域、小空间向大区域、大空间的拓展,并在现代性视野的观照下对故土进行审视,表达出对故园的深厚情感。一地性与跨地性,单一呈现与多重视角,铁凝的小说为地域小说的书写创造了又一成功范例。   河北_周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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